這菜不錯，味道雖然只是一般般，但勝在比較便宜，rou多。

    而有最后一點也就足夠了。

    當天下午回家的路上，顧青云忍不住向顧青明詢問道：“大奶奶身體不舒服？”

    “是啊，這幾天不是很熱嗎？她晚上睡不著就在院子里乘涼，結(jié)果現(xiàn)在竟然有點著涼了?！鳖櫱嗝鞑灰詾橐猓?，“已經(jīng)請大夫來開藥了?！?/br>
    顧青云點點頭，提醒自己回去的時候給奶奶說一下，看傍晚要不要去看看大奶奶。

    而人販子事件的結(jié)果終于出來了，幾天后，有一個自稱方子茗的小少年找到了他們家。

    顧青云放學回家后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自己家待一段時間了，見到顧青云回來了，就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少年一身月白色錦衣長袍，面容俊美，臉部輪廓可能是年紀小的緣故，顯得比較柔和，和那天見到的三十歲女子非常相像，他氣質(zhì)溫和，今年才12歲就已經(jīng)是童生了，聽他奶奶的意思，正是今年剛考上的。最后的院試他沒去考，具體原因人家沒說。

    按理說他才剛來沒多久啊，怎么奶奶就知道這么多了？

    他的來意也很清楚，是來道謝的。

    兩人互相見禮后，他才說道：“家母在家照顧表弟，家父正好不在家，就只能我來了，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包涵?！?/br>
    看著俊美小少年一臉的歉意，顧青云忙搖頭道：“哪有什么冒犯，我們是鄉(xiāng)下人家，沒那么多講究?！?/br>
    方子茗于是微微一笑，道：“那天你幫我家的大忙，非常感謝，這些都是家母讓我?guī)淼闹x禮，請務(wù)必收下?！?/br>
    顧青云看向老陳氏。

    老陳氏笑瞇瞇地說道：“栓子，你自己決定吧。”

    顧青云于是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看方子茗停在他家門外的馬車，還有跟來的兩個下人，他知道對方非富即貴，肯定是想用錢了結(jié)這段人情。

    事實上，他早就有預(yù)感這事沒完，看那天方子茗母親的表現(xiàn)就知道了，對方肯定能輕易地找到自己的具體地址。

    方子茗見他痛快收下，神情頓時放松下來，微笑道：“我家住在縣城長平街的方宅，青云下次到縣城可以來找我。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幫忙的，也可以來找我?！?/br>
    顧青云笑瞇瞇地答應(yīng)了，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見天色不早了，為了趕在城門落鎖前回到縣城，方子茗連忙告辭。

    等人離開后，顧青云和老陳氏清點他帶來的謝禮，發(fā)現(xiàn)對方的準備頗為貼心。

    10兩銀子，三本雕刻印刷的書，分別是《古文釋義》、《文章軌范》、《資治通鑒》中的一本，還有幾匹細棉布，裝著精致點心的食盒。

    價值不大不小，恰到好處。

    晚上大家回來的時候，聽說了這件事情，看著禮物都很滿意，覺得方家也太大方了。

    “這事情已經(jīng)了結(jié)，該抓都抓了，我們也放心了。”顧季山抽了一口旱煙，做下總結(jié)。

    除了書本顧青云自己收好后，點心老陳氏都平均分給兩房了，細棉布就是一房一匹，剩下的布匹和銀子她自己收著，說銀子要留給顧青云明年科考。

    大家都沒意見。

    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第24章 縣試

    第二天他到私塾知道趙玉堂家的謝禮更多時, 顧青云也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他現(xiàn)在只想努力學習, 爭取明年一舉考過縣試和府試, 不能成為秀才，也要先成為童生。

    大丫的婚事也定下來了，是師娘撮合的, 對象是何常春，他家里還是不錯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答應(yīng)這門婚事，也許人家是看中自己的潛力，也可能是看中大丫的善良勤快才定下來的，但無論如何, 顧青云都想要考好點，不僅僅是為了能給姐妹們撐腰, 也是為了改變自身的命運。

    六年的學習生活, 每天一絲不茍地按照計劃表來學習，風雨無阻，努力了那么久，檢驗學習成果的時候終于到了。

    時間如流水, 很快，到了第二年的二月份, 顧青云也將迎來他今生的第一場考試。

    想要成為秀才, 需要經(jīng)過縣試、府試和院試，本朝規(guī)定凡參加縣試的童生，在本縣禮房報名, 須填寫內(nèi)容包括籍貫、姓名、年齡、三代履歷、身貌等項表格。并以同考五人互結(jié)，再由本縣廩生出結(jié)作保，保其確系本縣之籍貫、且出身清白，非倡、優(yōu)、皂隸之子孫，并無居父母之喪者，方準報名應(yīng)考。[注]

    顧青云他們甲班四人，再加上顧青明也想去試試，就正好是五人，可以互結(jié)，唯一要找的就是稟生了，本鎮(zhèn)的秀才都不是稟生，但是何秀才認識啊，所以他們很順利就找到人作保。

    唯一需要付出的是價值二兩銀子的禮物。

    本縣只有兩個稟生，如果每年的考生有一半想要他出結(jié)作保的話，那每年他收的禮物該有多少??？

    這是顧青明偷偷和他說的話，顧青云深以為然。

    縣試分四場，一天一場，考場在縣衙禮房，主考官為本縣的縣令。

    因為要連考四天，所以即便縣城離家只有一個時辰的路，顧家也不可能讓顧青云每天來回地跑，都是準備在客棧里住的。

    本來顧大河要去陪考的，家里人也認同，但是顧青云自己不同意，一個是縣城離家近，他熟悉；第二個就是兩個人都去的話，花費的銀錢就變多了。他想的是，自己去臨陽府考府試時家人再陪著去就行了。

    顧青云他們是五人一起出發(fā)去縣城的，本來已經(jīng)準備好要住客棧了，沒想到趙玉堂會開口邀請他們住進他家的別院里。

    先前顧青云就知道趙玉堂家里是開布莊的，在鎮(zhèn)上和縣里各有一家店，雖然只是一個相對別人來說不大的商家，他家的戶籍也還是“農(nóng)”籍，但他家還是有一定經(jīng)濟實力的，所以能在縣城買有別院大家都覺得很正常。

    此時其他人就面面相覷，暗自沉思。

    “哎呀，這有什么好想的？在我家住方便，我爹還給我請了一個廚娘幫忙做飯，家里又比較安靜，不會像客棧那么嘈雜，可以安靜地溫書。”趙玉堂見大家都不說話的樣子，就急了。

    顧青云平時和他交往較多，這次也是他先開口，說道：“可是你不早說，現(xiàn)在都快到縣城了，你才說，嚇我們一大跳?！?/br>
    其他人點點頭。

    “嘿嘿，我這不是不好意思開口嗎？我第一次參加縣試啊?！壁w玉堂有點不好意思。

    “何師兄，你前年去考過，客棧住得舒服嗎？”顧青云磚頭問。

    何謙竹掏出手帕擦擦汗，微笑道：“還行，大家都是本縣的童生，可以一起交流，當然，人多熱鬧點也是正常的，上房會好一點?！?/br>
    顧青云看向趙文軒，此時他雖然瘦，但精神狀態(tài)很不錯，身體看起來也健康，沒什么問題。

    趙文軒皺眉，道：“要不就去吧，不過玉堂你一定要收下我們的吃食費，到時買菜做飯的錢我們平分，請廚娘的錢我們就占你一點便宜了?！?/br>
    其他四人一聽，覺得有理。

    趙玉堂本來是不想收的，可是見大家堅決的樣子，也就同意了。

    順利地入住趙玉堂家的別院，說是別院，其實就是一座一進的宅子，里面只有三個房間，一間廚房，一間堂屋做飯廳和待客的地方。因為靠近縣衙，地理位置很好，很安全，據(jù)趙玉堂說這房子他們家都花了差不多60兩銀子。

    顧青云呼出一口氣，自己家里這么多年省吃儉用，加上方家給的謝禮，不知道有沒有存夠60兩？即使有，大約也是相差無幾。

    因為房間少，顧青云就和顧青明住一間，何謙竹和趙文軒一間，趙玉堂獨自住一間，他們的房間里面早就放有了兩張床榻，估計趙家早就有準備了。

    在等待考試的前兩天，大家哪都沒去，都在房里埋頭復(fù)習。

    顧青明很是緊張，一會認真地看書，一會就站起來走來走去，看著顧青云欲言又止。

    顧青云假裝沒看到對方的小動作，自顧自地翻開自己帶來的十幾本書，雖然他已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了，但為了防止到時緊張記不起來，還是要再看一看的。

    看完這本他最頭疼的《周易》后，他鋪開紙張，開始磨墨，準備練字。

    因為要考試，這次他準備的筆墨紙硯檔次比以前高多了，以前的只需要兩三百文錢，現(xiàn)在這套文房用品就用了一兩半的銀子，這還是何掌柜見他要來考試給他的打折價。

    顧青明眼睛一亮，忍不住叫道：“栓子，我覺得好緊張！”

    顧青云白了他一眼，道：“有啥好緊張的，縣試是最容易考的，只要你熟悉四書五經(jīng)，能背誦就行?！焙冒?，雖然他前世考過很多次試，現(xiàn)在也緊張，但他可不能在顧青明面前表現(xiàn)出來。

    “你學得好你當然會那么說?！鳖櫱嗝靼г沟氐闪怂谎郏?，“我這是剛剛學完五經(jīng)，后面的還記不住那么多，你說爺爺怎么就讓我來了呢？不能等明年嗎？明年的把握可能會大一點。還有，夫子竟然也同意了！”

    “大概他是想讓你提前積累經(jīng)驗吧？”顧青云也不知道顧伯山的意思，不過最大的可能是想讓顧青明來考一次，感受一下科考的氣氛，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而且他今年都十六歲了，也該準備說親，不可能真的等他考上童生或秀才才成親的。

    再說了，也許成親了，在娘子的鼓勵下，萬一考中了呢？

    這些例子也是有的。

    “去年你看話本小說被大爺爺打了一頓，作為懲罰，今年你要來考試，起碼是要通過縣試，我怎么覺得這不是對你的懲罰，這是對你的獎勵吧？”顧青云羨慕極了。這種懲罰他也想有啊。

    顧青明的臉頓時紅了，想到當初自己還信誓旦旦地說一定不會沉迷于話本小說，結(jié)果第一次接觸的他根本就沒有抵抗力，剛剛偷偷摸摸把話本小說看完，剛準備抄寫，就被爺爺逮住了。

    也不知道爺爺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在練字的？還堅決要查看他的功課，于是就露餡了。

    真是太倒霉了！

    顧青云現(xiàn)在覺得大堂哥成親后可能真的會好一點，起碼不會那么孩子氣，畢竟成家立業(yè)總會使一個男人最快速度地成熟。

    兩人聊了一會兒，顧青明不敢再打擾顧青云了，爺爺這次讓他來也是想讓他照顧一下栓子，結(jié)果反而是栓子安慰自己來了。

    真是太丟臉了！他暫時不緊張了，趕緊開始看書。

    顧青云見他如此，很是高興，他真希望這次堂哥和自己能一舉旗開得勝。

    到了考試這一天，天色還黑漆漆的，大家就要起床了，因為黎明就要開始進場。

    把要準備的東西都放進書箱里，一天只考一場，可提前交卷，所以可帶食物也可不帶，答題快的話很快就可以出來，但為了以防萬一，大家都拿有兩個饅頭，帶有清水。

    現(xiàn)在才是二月，走在路上的時候即使穿著棉襖也覺得寒風有點刺骨，一行五人都不想說話，一路上不斷地有考生加進他們前進的隊伍。

    禮房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不到一刻鐘，他們就到了。此時天色未明，禮房外豎起了高高的火把，現(xiàn)場已經(jīng)有幾十號人在等待了，旁邊還有衙役捕快在維持秩序。

    眾人也跟在后面排隊，在他們的不遠處還有考生的家長或下人站在那里，沒有離開。

    “今年一共有多少人入場？”趙玉堂見到黑壓壓的人群，忍不住小聲問道。

    不知為何，明明是有那么多人在場外等候，可發(fā)出來的聲音反而不大。

    “大概有兩三百人吧?！焙沃t竹道。林山縣文風不盛，兩三百人已經(jīng)是歷年來最多的一次了，都是一年年積累起來的。

    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顧青云覺得時間過得格外地漫長，他的心跳有些加快。

    天色微微發(fā)亮的時候，終于可以開始進場了。

    禮房門口站在兩名不知從哪里調(diào)來的士兵，周圍除了衙役，就是士兵在把守。

    “兒呀，一定要好好考啊，家里就指望你了?！边@是滿懷期待的。

    “兒子，一定要上榜，上榜的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不上榜的話，我就……哼哼?！边@是威脅利誘的。

    “弟弟，不要緊張，好好考，不要緊張，一定不要緊張……”

    顧青云覺得前面那位仁兄似乎更緊張了。

    短短的時間里，禮房外考生們的親人的叮囑花樣百出，讓顧青云不由得慶幸自己的爹沒有跟來。

    輪到他們的時候，顧青云排在第一，他先遞給左邊士兵自己的身份文書和考牌，然后給另外一名士兵遞過自己的書箱。

    書箱里只有兩支毛筆、墨錠、硯臺、筆筒、筆架、一塊石子、一塊破布、裝有水的葫蘆、油紙包著的饅頭和一塊火石。

    他注意到左邊士兵在看看文書又看看自己，文書上有他報考時畫的畫像，底下還有文字描述自己的體態(tài)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