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大人們:…… 最終,身心俱疲又毫無所獲的大人們還是先回了家。然后有位大人沒忍住,跟自個兒夫人說起了這事兒。 事實證明這位大人的夫人是位十分合格的后宅婦人。 新帝要立后,要立的后還是如今最出風頭的女人渠宜生。 這消息足以讓后宅的夫人們心跳加速兩眼放光如同餓久了的餓狼一般,迅速而瘋狂地講這個大新聞飛快地傳播出去。 第二天,與這位夫人交好的夫人們也都知道了這消息,這些知道了消息的夫人們又將消息傳給自己交好的其他夫人,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傳到了渠家,確切地說是渠家的兩個女人,梁氏和崔氏耳朵里。 梁氏急慌慌讓人備了馬車來定國公府。 而這時宜生也是剛剛得到消息。 聽著阿幸一板一眼地說著如今外面人對此的議論,宜生有些哭笑不得。 這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仔細說起來也在意料之中。 出乎意料是因為沒想到羅鈺就這般說出來了,意料之中是因為——從那次拒絕羅鈺,而羅鈺并沒有選秀納人,甚至連宮女都未寵幸后,她便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 如今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這么早來。 梁氏著急忙慌地趕來時,宜生已經(jīng)吩咐下人準備馬車,正準備進宮。見嫂子來了,宜生便讓下人告訴馬夫,牽了馬在門口等著,她待會兒再入宮。 剛迎了梁氏進來,梁氏便急慌慌地問宜生消息是不是真的。 宜生點了點頭。 “呀!”梁氏叫了聲,又狠狠一拍大腿,眼睛瞪著宜生,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她才忽然又笑又跳地抱住宜生:“meimei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宜生苦笑。 梁氏猶未察覺,抱著宜生,興奮地臉都紅了,“這可真是、這可真是!要不是見你點了頭,我到這會兒還不敢相信呢!我還當又是什么小人想抹黑你聲譽,還想著怎么給你辟謠,沒想到——真沒想到哎!” “你不知道,那幾個告訴我消息的夫人,一個個地都快好奇死,羨慕死m(xù)eimei你了!” “先前她們可還一個勁兒地犯酸,說meimei你不守本分,去朝堂上跟男人公事不像樣子,說你以后都找不到人嫁了呢!” “呸,叫她們碎嘴!我就知道,meimei你這般人才,只要想找,哪里會找不著人嫁?就是白費了我給你介紹那么多青年才俊,你還推說忙于公事,我還信了,唉,你還信不過大嫂我?早早跟我說你心有所屬,對方還是陛下,我還白費那些勁兒干嘛呀!” “meimei放心,甭管別人怎么眼紅犯酸,陛下既然對你情深意重,你就得好好把握住,雖說定然又會一幫子人跳出來嚷嚷,不過呀,嫂子我可看明白了,咱們這位陛下主意正,他拿定的事兒就沒有做不成的,就算那些大臣再嚷嚷,只要陛下穩(wěn)住,你的這個皇后之位,那就是穩(wěn)穩(wěn)地手到擒來!” 梁氏說地雙眼晶亮,唾沫橫飛,仿佛已經(jīng)看到宜生被冊封為后的場景似的,拉著宜生的手都激動地出了汗。 宜生輕笑著嘆氣,掙出自己的手。 “嫂子,我正打算入宮?!?/br> 聞言,梁氏猛點頭:“對頭對頭,這時候是得進宮,你跟陛下好好通通氣兒,也多給他吹吹風,可千萬別讓他被動搖了!” 宜生淡笑:“不,嫂子,我進宮是為向陛下請辭。” “這個皇后,我不當?!彼f道。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這兩天應該都只有一更了,作者菌辭職了,這幾天在辦交接,然后臨走還被拉進一個大項目做苦力,估計得忙幾天。日更還是會保持的,雙更我盡量,反正下周四之前肯定完結(jié)xd ☆、第156章 說謊 不管梁氏怎樣驚詫怎樣勸阻, 宜生都微笑著搖頭, 看時間不早了,便讓紅綃招呼著梁氏,兀自要進宮去。 梁氏拿她沒辦法,捂著胸口, 一臉心痛地目送她離開,那眼神兒就像看一個白撿了金子都不要的二傻子。 宜生沒看到梁氏的目光,即便看到了也不會在意。馬車晃悠悠地載著她入了宮, 在宮門處下了車, 也不用麻煩, 宮門處的人見是她,直接便放了行——自當上禮部尚書起,羅鈺便給了她自由出入宮廷,直接面圣的權(quán)利,每次入宮都不需提前奏請。 跟著引導的內(nèi)侍走過一道又一道門,終于來到勤政殿, 然而到了殿前,卻被告知陛下正有事, 請她改日再來。 宜生也未沮喪, 只是溫聲問那傳話的內(nèi)侍:“這位公公, 敢問陛下有何事?” 那內(nèi)侍臉色頓時有些窘迫,支支吾吾著道:“陛下、陛下在批理奏折,今日、今日的奏折比往日多許多?!?/br> 宜生笑道:“奏折總能批完的。無妨,我等等就是。” 那內(nèi)侍臉色更窘迫了。 只能引著宜生去偏殿休息等候。 宜生等了整整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里, 內(nèi)侍宮女輪流進來,給她上茶上點心,又問她需不需要書,或者別的什么東西解解悶兒,似乎生怕怠慢了她。宜生看著天色,便要了一本書來打發(fā)時間。 中間,那個傳話說羅鈺正批理奏折的內(nèi)侍也來了一次,看她還在等,臉色便又不好了一些,旁敲側(cè)擊著問她什么時候走,宜生微笑著,卻沒給他具體答復,只說再等等。 如此,整整一個時辰后,宜生喝了兩杯茶,吃了三塊兒點心,要來的書也翻了一半,終于內(nèi)侍又傳話:羅鈺終于忙完,要宣見她。 宜生放下書,整整衣衫,溫聲道:“勞煩公公帶路。” *** 羅鈺正在勤政殿,也的確在批奏折。只是奏折的數(shù)量看上去并不算很多。 當然,也可能桌案上擺的只是一部分奏折。 宜生行了禮,問道:“陛下,聽聞今日奏折比往日多許多,可有什么麻煩?” 羅鈺抿唇看著她,卻并不回答。 他的瞳仁極黑,眼白又極白極清澈,看著人的時候便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被這樣的眼睛盯著,宜生卻不閃不避,目光平靜地回視著他。 兩人目光交鋒,雖未言一字,卻已明白對方許多心思。 最后還是羅鈺先敗下陣來。 他偏過了頭,目光從宜生臉上移開,掃到桌案上的奏折上。 “你早猜到了吧……”他的語氣有些沮喪,“什么奏折多——不過是借口而已。” 宜生沒說話。 羅鈺又將目光重新放到宜生臉上,似乎要觀察她的反應。 然而宜生的反應,就是沒什么反應。目光和神情,都如方才一樣平靜。 羅鈺便更氣餒了,幾乎是氣憤地說道:“我只是不想見你!” 宜生面上沒有變化,心里卻嘆了一口氣,問道:“陛下為何不想見我?” 羅鈺看她:“那我問你,你是來做什么的?” 宜生張口。 羅鈺卻擺手,“不,你別說,你先別說?!?/br> 宜生默然。 兩人都沉默起來,羅鈺不讓宜生說,他自己卻也不說,像個鬧別扭的小孩兒,以為不說出口矛盾便不存在。 過了許久,羅鈺才干巴巴地道:“你說吧?!?/br> 宜生嘆氣,卻還是正了正容,向羅鈺長長一揖,沉聲道:“臣聽聞陛下欲立臣為后,臣以為不妥,故特來請辭?!?/br> 羅鈺便苦笑了起來。 “所以說……我不想讓你來。” “因為我知道,你來,就是來拒絕我?!?/br> “陛下?!币松鷨镜?。 羅鈺擺擺手,“不要文縐縐地跟我講話。你知道我的,雖然也讀過書,但跟個草莽也沒什么區(qū)別,最聽不慣人總是文縐縐的。” “陛下,”宜生又道,“您是陛下,以后總要習慣的?!?/br> “那起碼,你別這樣跟我講話?!绷_鈺固執(zhí)地道,“你沒發(fā)現(xiàn),我一直自稱‘我’么,現(xiàn)在又沒別人,你卻沒叫一聲我的名字,總是‘陛下’、‘陛下’的?!?/br> 宜生無奈地笑笑,“羅鈺?!彼械?。 羅鈺便笑了。 “羅鈺,這個皇后我不能當?!币松值?。 羅鈺剛露出的笑意又隱沒了。 宜生繼續(xù)道:“且不說你立我為后會受多少阻撓,我知道你不會怕那些,若是你怕,你便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羅鈺了。其實我也一樣的,我也不怕,若是我想做什么事,便是被人指點,被人非議,我也一定要做成的?!?/br> 羅鈺嘴唇緊抿著。 “所以,我不答應你,不是因為害怕外界的阻撓?!?/br> “只是你想過沒有,我若是做了皇后,搬進了后宮,那么我還要怎么在朝堂為官呢?” “作為后宮之主,皇后也要擔起皇后的責任,要cao持后宮事務,要母儀天下,要管理妃子……” “我不要什么妃子!我只要你一個就夠了!”羅鈺飛快地搶白了一句。 宜生愣了愣,隨即又搖頭,“便是你不立別的妃子,皇后也不是無事可做了呀?!?/br> “況且,不說后宮事務與朝堂事務能否兼顧,便是能兼顧,我又怎么能以皇后的身份,還同時擔任禮部尚書之職?” 后宮不得干政,這條規(guī)矩有些壓制女性的意思,然而卻絕非沒有道理,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必要的。因為若將皇帝作為一個裁決者,那么朝臣便是建議者,而后妃若是干政,便有著天然優(yōu)勢,能夠比普通朝臣更容易影響到帝王的決策,若這后妃有一點兒私心,便會造成意想不到的惡劣后果。 宜生自己認為自己沒有私心,羅鈺或許也相信她沒有私心,但朝臣不會相信。況且有時有無私心也不是絕對的,人非草木,總有自己的感情傾向,只要身在其中,便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理智客觀。 當她既是皇后又是朝臣時,她就像是與朝臣們在同一考場考試,卻與主考官關(guān)系匪淺,倍受主考官照顧的考生一樣,被其他考生敵視是必然的。 而且,無論她獲得什么成就,恐怕都會有人質(zhì)疑是帝王偏心的結(jié)果,是她吹枕旁風的結(jié)果。 羅鈺靜靜地聽她說完了話。 直到她說完,等待他回應時,他才看向她,說了四個字:“你在說謊?!?/br> 宜生愣住。 羅鈺繼續(xù)指責。 “你在說謊,因為你說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理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