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打完電話,陶夭收拾東西回了租住的小區(qū)。 交房租、打掃衛(wèi)生、購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買了兩件新衣服,統(tǒng)共花了三四天時間。 香江下了入冬以來第二場雪,并且,一直都沒有停的跡象。 她像冬眠的動物一樣,在房間里窩了好幾天,吃飯睡覺之外,看劇本是唯一的消遣活動。 越是臨近過年,她越是不喜歡看電視、逛街,別人多熱鬧,就能襯托出她有多冷清,她自然不想去找這種不自在。 整整九天,她再沒有主動給程牧打過電話。 同時,程牧也沒找她。 她覺得很好。 —— 年三十,上午九點。 陶夭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出了小區(qū)。 答應了要去尤可人家里過年,她準備在這之前去陵園看望一下吳叔,下雪路不好走,出租車將她送到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十一點。 陶夭揣著一小瓶白酒拾級而上。 臺階很滑,厚厚的積雪還來不及清掃,上面有兩行腳印,她踩著其中一行慢慢往上走,到了吳叔的墓碑前??粗掌蠈捄竦男θ菡玖艘粫?,陶夭將那瓶酒拿了出來,用隨帶的小瓷杯自己喝了一點,剩下的盡數(shù)傾倒在墓碑前。 “上次和曉麗在這吵架,是不是又讓您擔心了。別擔心,我才不和她一般見識呢?!?/br> “兩張卡我都留著,等她生了孩子再給?!?/br> “說起來要謝謝您呢,要不是您留了兩張卡讓我給她,也許我現(xiàn)在都沒辦法站在這和您說話了?!?/br> “那一次本來想打電話給可人的,可沒想到打錯了。吳叔其實您也見過他,就是上次在這里抱我走那個男人,挺有錢的,嗯,也有權(quán)有勢。其實跟了他不虧吧,就是我自己挺看不起我自己的?!?/br> “沒和瑾年在一起了,也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了。您以前還說想喝我們喜酒呢,對不起啊,沒辦法請您喝了?!?/br> “對了,過了年我要當女主角了,是不是很為我開心?” “……” 站在墓碑前,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話,到最后,總算覺得沒什么可說了,慢慢轉(zhuǎn)身往出走。 沿著走來的路重新往下走,四周分外安靜,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意外的醇厚嗓音:“陶夭?” 陶夭下意識轉(zhuǎn)過身去,神色一愣。 傅遠和張琛一起下臺階。 原來剛才前面兩行腳印是他們留下的,陶夭怔怔想著,傅遠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她跟前,傅遠意外地問她:“你怎么在這?” “來看一個長輩?!碧肇驳?。 傅遠點點頭,和她一起往下走,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轉(zhuǎn)個眼又要過年了。最近怎么樣?” 陶夭抿抿唇:“嗯。挺好的?!?/br> “張琛說你前不久給我打電話了?”傅遠想了想,又問。 “就想把禮服還給你?!?/br> 傅遠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笑了笑沒說話。 陶夭摘了口罩裝進大衣口袋里,神色間帶著點抱歉:“禮服現(xiàn)在還在我家呢,可我等下直接去朋友家,怕是得等到年后才能給你了?!?/br> “去朋友家過年?”傅遠好像沒聽見她說的那句話似的,并不接口,神色淡淡地又問了一句。 陶夭在刻意地和他拉開距離,他怎會不明白? 驕傲和顧慮不允許他再進一步了。 “嗯。”陶夭聲音很淡。 傅遠看著她微微發(fā)紅的臉蛋,略微思考了一下,斟酌著言詞開口道:“你媽昨天給我打電話了?!?/br> 陶夭扭頭看了他一眼,一臉平靜:“我沒有媽?!?/br> 傅遠:“……” 那次撞上,他明顯能感覺到這丫頭對許蔓有感情有期待,眼下這臉色怎么能冷漠到這種程度? 傅遠心中疑惑,面上卻不顯半分,溫聲道:“抱歉,不提她了?!?/br> 陶夭對他笑了一下,抿抿唇,再沒說話。 一段時間不見,傅遠只覺得兩人的距離似乎突然間有遠了一些,恢復到最初那種疏離客套。 陵園外分別,他看著出租車慢慢遠去的影子,問張琛:“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劇組里沒出什么事?” 話落,他補充:“有關(guān)陶夭的?!?/br> 張琛想了想,搖頭:“沒出什么事,陶小姐就給你打了那一個電話,之后劇組放假了,說是年后再拍?!?/br> “放假?”傅遠神色微愣,“原因呢?” 張?。骸啊瓫]聽說有什么原因。” 沒原因? 提前十幾天放了假,這里面的損失誰負責? 傅遠蹙眉想著,脫了大衣靠在后排座位上,掏出手機,他給導演劉慶鑫撥了一個電話。 劉慶鑫和他交情挺深,也沒刻意隱瞞,直說是徐東打的電話,不過,他多提了一句:“徐特助打電話前一天,陶夭本來有戲份,請了半天假??伤诙煲辉缫灿袘蚍菽?,人沒來,電話也沒人接,挺奇怪的。” “知道了。”傅遠淡笑著掛了電話,想了想,朝張琛道,“查一下陶夭前段時間怎么回事?!?/br> 張琛自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應聲:“好的?!?/br> —— 陶夭下了出租車,往尤家走。 西涼莊已經(jīng)拆得差不多了,尤家搬進了早已落成的安置小區(qū)里,她打電話給尤可人問了門牌,乘電梯上樓。 尤可人開了門,眼眶泛紅地看著她:“夭夭。” 陶夭笑著抱了她一下,關(guān)了門將她往里推,小聲說:“外面冷,你身體不好別站這。” 尤可人握著她手,兩人進房間去。 說了一會話,陶夭又讓她上床躺著,大病初愈,她看上去比以往虛弱許多,人也瘦了不少。 陶夭不想提起她傷心事,四下看了看,笑著問:“叔叔阿姨他們呢?” “爸媽出去買東西了,可為在旁邊屋?!庇瓤扇松裆傅乜粗?,聲音低低說,“他這幾天情緒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都怪我,整得你們都不得安寧?!?/br> 陶夭淡笑:“別多想,我去看看他?!?/br> 尤可人扯唇笑了一下,陶夭幫她掖好被角,轉(zhuǎn)身去了旁邊屋,尤可為在她抬手敲門的瞬間拉開了門。 四目相對,她淡聲問:“勇士,拘留所滋味怎么樣?” 尤可為猛地扯住她手腕將她拉進去,抬腳踢了門,陶夭一個踉蹌,神色微怔地看著他。 尤可為比她小半歲,性格散漫愛運動,個子早已經(jīng)竄上了一米八,次臥并不大,兩個人離得近,她微微仰頭看著他,對上他緊抿薄唇的年輕面龐,竟然突然產(chǎn)生了一點壓力。 陶夭偏了偏視線,聽到少年壓抑著憤怒的低啞聲音:“誰稀罕你幫我了?陶夭,你怎么這么自以為是?” ------題外話------ 寶寶從昨天開始不太乖,一直哭鬧,阿錦心都碎了,磕磕絆絆寫了一上午也就寫了一章,準備帶她去醫(yī)院,如果回來有時間繼續(xù)三更,如果回來太晚,今天可能暫時沒有三更了,親們見諒,么么。 ☆、100:你陪人上床了?【三更】 她自以為是? 陶夭狠狠一愣,不敢置信地對上他視線。 少年的眼睛里有一團火。 她定定神,低頭掰開他握著她手腕的那只手,抬步就往門外走。 尤可為再一次握住她胳膊,緊緊的。 陶夭聲音冷冷:“放開?!?/br> “你陪人上床了?”尤可為呼吸不穩(wěn),在她身后問。 陶夭沒吭聲。 “是不是!說話??!” “對!”她猛地扭頭過去,看著他眼睛一字一頓道,“陪人上床了。已經(jīng)上了,你想怎么樣?補償我還是唾棄我?” “我就知道?!庇瓤蔀榭粗孟穸嗳諄淼牟聹y終于被驗證一般,他頹然地松開手,語無倫次,“我就知道。進去了哪有那么容易出來,我就知道……”他眉目間以往的桀驁之氣盡去,顯然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陶夭穩(wěn)穩(wěn)心神,轉(zhuǎn)身去開門。 他竟然知道。 她明明告訴徐東別讓他知道,他竟然還是猜到了。 陶夭手指按到了門把手上,沒回頭,淡聲開口說:“你知道就算了。別告訴你姐和你爸媽?!痹捯魟偮洌蠀s猛地一緊,她錯愕低頭,看到緊緊地禁錮著她腰身的兩條胳膊,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不肯叫你姐嗎?”尤可為的下巴抵在她肩頭,她聽見他略顯急促的呼吸,以及,突然響起的這句話。 “可為?”陶夭試探著喚了他一聲。 尤可為卻好像沒聽見似的,在她耳邊慢慢說:“你真的感覺不到我喜歡你嗎?” 喜歡她? 陶夭的思維突然有些遲鈍,下意識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尤可為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我姐她第一次帶你來我家,我就喜歡你了。那段時間往網(wǎng)吧跑的勤,也是因為你,我不回家,你就會陪著她出來找我了。我覺得自己是不是賤,就喜歡看你冷著臉訓我的樣子。” 陶夭:“……” “每次被找到還和你吵,你是不是覺得我挺煩的?” 陶夭低頭去摳他手:“是挺煩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