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nèi)氣氛陡然沉悶了一些，徐東明智地閉了嘴。

    陶夭也抿緊了唇，半晌，又道：“事先說好了的，不影響我的工作。”

    程牧哼笑，摩挲著她手背說：“東西不是還沒拿？”

    “我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拿了。”陶夭話音落地，看著他明顯有些不悅的臉色，鬼使神差又補充，“中藥也帶了，會喝完的?！?/br>
    程牧看了一眼她手邊的雙肩包，擰起眉頭：“怎么提前也沒說？”

    陶夭低聲道：“反正我例假來著呢，也不能……”

    她話未說完，看著程牧明顯漸漸陰沉起來的目光，止了話茬，心口有些悶悶的情緒。

    程牧看著她有些尷尬的臉色，收回視線，朝徐東淡淡說：“路口停車?！?/br>
    “二少？”

    “前面路口停。”程牧重復(fù)了一遍。

    徐東嘆氣：“是?！?/br>
    剛才還好好的，這不到兩分鐘，兩個人又突然鬧成這樣？怪他嘴賤，不該打破車內(nèi)的安靜。

    二少明顯不高興了，這陶夭也是，不懂得說兩句好話嗎？

    遲鈍成這樣……

    徐東無奈地腹誹著，將車子在路口靠邊停下。

    陶夭松了一口氣，抽了手，聲音淡淡：“那我走了，你們路上小心?！?/br>
    徐東：“……”

    程牧看她一眼，沒說話。

    陶夭背了包，開了車門下去，瞅見十字路口剛好有地鐵站，便朝著入站口走了過去，沒回頭。

    車上，徐東遲疑喚：“二少?！?/br>
    程牧輕嗤：“還不走？”

    徐東默默地將車子駛上主干道，干笑說：“這姑娘事業(yè)心還挺強的。”

    “呵呵?！背棠翛]接話，自煙盒里捏了一根煙出來，含在嘴里，看著窗外，給自己點燃了。

    ——

    陶夭戴著口罩進了地鐵站。

    過道里寒風(fēng)呼呼地吹，似乎比前幾天更冷了些。

    春節(jié)假完，來往行人來去匆匆，她走著走著，突然停下步子，用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下午一點多。

    年月日時間都很正常。

    可她卻恍惚產(chǎn)生一種從夢境走入現(xiàn)實的感覺，就好像，這幾天過的日子都不太真實。

    她裝了手機，刷卡，下一層臺階，進地鐵。

    熙熙攘攘都是人。

    無所事事，她點開了微信。

    初八開工沒錯，群里一眾人正在商量著明天在哪里聚餐，導(dǎo)演劉慶鑫和孫筱兩分鐘前都@了她。

    陶夭想了想，發(fā)言：“我明天下午三點到，吃什么都行?！?/br>
    “陶夭一個假期都沒出現(xiàn)！”

    “哇，我以為陶夭這微信就是個擺設(shè)呢。”

    “要不吃火鍋吧？”

    “想唱歌，遠哥行不行?。俊?/br>
    群里一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陶夭又往上翻了翻，才發(fā)現(xiàn)，明天晚上的春節(jié)聚會是傅遠請客。

    她微微抿了一下唇，又被人@了一下。

    傅遠@陶夭：“火鍋？”

    他在整個劇組原本就是男神級存在，這話剛問完，群里又比剛才熱鬧了好多倍，一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話。

    靈兒：“傅遠哥你能不能再偏心一點？@傅遠”

    如意：“哈哈，我明晚能不能跟著蹭個飯呀。@傅遠”

    如意：“寶貝兒我好想你，哈哈。@陶夭”

    孫筱：“那就明天下午見。@陶夭”

    于菲菲：“遠哥偏心。@傅遠”

    ……

    一眨眼的工夫劇組所有人都在打趣傅遠，陶夭莫名地有些尷尬，連忙發(fā)言：“我吃什么都行的。”

    傅遠：“那就火鍋 唱歌，七點開始?！?/br>
    群里一眾人開始瘋狂地發(fā)圖片刷表情了。

    陶夭返回微信頁面，又收到傅遠一條私信：“身體好點了嗎？”

    她低頭回復(fù)：“好多了?！?/br>
    傅遠：“那就好?！?/br>
    陶夭回復(fù)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眼見傅遠再沒回復(fù)，她松口氣，正想退出，又看見有新的聯(lián)系人提醒。

    點開一看：“夭夭，我是歐陽瑜?！?/br>
    她點了“接受?！?/br>
    很快，歐陽瑜發(fā)了一個哈哈哈的表情圖片過來，順便問她：“你明天幾點過來呀？要不要我去接你？”

    陶夭連忙回：“十點吧，不用接?！?/br>
    “那好，明天見哦?！?/br>
    “嗯?！?/br>
    陶夭回完他，松口氣退出微信。

    二十分鐘后，她出了地鐵站，走到不遠處的商場超市里選了幾樣高檔營養(yǎng)品拎回了小區(qū)。

    一室一廳的出租屋，冷冷清清、安安靜靜。

    陶夭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好一會呆，又起身，去樓下超市里買了點果蔬，給自己下面條。

    吃完飯時間還很早，她自背包里拿了《皇貴妃》的劇本看。

    日暮漸漸地垂了下來，天黑了。

    她放下劇本，起身開了屋子里所有燈，又切了一碗水果充當(dāng)晚飯，吃完，又看一眼時間，八點半。

    想了想，陶夭拿睡衣進了洗手間。很快洗了澡，對著鏡子擦頭發(fā)的時候，她神色突然愣住。

    鎖骨一側(cè)有紫紅色一道吻痕。

    她低頭咬住了唇，彎腰在浴室柜抽屜里拿了吹風(fēng)機。

    頭發(fā)慢慢干了，她又忍不住垂眸看了一眼。

    應(yīng)該是昨天早上留的吧。

    陶夭抬手在那道痕跡上抹了抹，半晌，關(guān)了浴室燈，出去睡覺。

    過了一會兒，她起身關(guān)了床頭燈。

    房間徹底地陷入了黑暗，她睜著眼，時間似乎過去很久，仍是沒睡著。

    陶夭拿手機調(diào)了早上八點的鬧鐘，看著手機發(fā)呆。

    良久，她將手機塞到了枕頭下，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后天開始就要拍戲了。

    明天要早起。

    歐陽老爺子應(yīng)該不會在意她帶什么禮物。

    最晚九點要打車出發(fā)。

    圍棋懂了點皮毛，好像又忘了。

    歐陽瑜性格很好。

    她從歐陽家回來小區(qū)，再從小區(qū)里出發(fā)去影視城。

    劇組七點開始聚餐。

    傅影帝請客。

    強行催眠在這個念頭下戛然而止，她神色怔怔地抿了唇，努力想將那樣一張臉拋諸腦后。

    傅影帝是他姐夫。

    聽說他jiejie好像已經(jīng)沒了。

    母親也沒了。

    還有，他大哥。

    他大哥死了，大嫂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他現(xiàn)在看上去強勢高傲，初戀那時候，應(yīng)該不是這樣吧？

    陶夭突然起身，又開了床頭燈。

    她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發(fā)呆。

    習(xí)慣似乎有些可怕，朝夕相處得來的習(xí)慣，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