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按你們說的來吧?!睔W陽琛聲音淡而飄忽,“我去樓下透透氣,一會再上來。” “二哥——”歐陽瑜有些為難地喚了他一聲。 歐陽琛拍拍他胳膊,抬步走了。 —— 清晨,六點多。 疾風驟雨慢慢停了,天色微亮。 陶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手邊的點滴瓶發(fā)呆。 這場景,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夭夭醒了。”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有些驚喜的男聲,她轉(zhuǎn)頭,看到床邊一模一樣四張臉。 陶夭有點頭暈眼花,她按揉著太陽xue。 “夭夭,你感覺怎么樣?”歐陽瑜急吼吼地問。 “難受嗎?”歐陽琛語調(diào)輕柔。 “躺了這么久渴不渴?要不要先喝一口水?”歐陽瑾一臉關(guān)切。 “你們都遠著點?!睔W陽璟抬手將他們?nèi)藫芰艘幌?,淡笑說,“我是你大哥,第一次見,以后多多指教。” 陶夭:“……” 她抬眸環(huán)視了一眼周圍,輕聲問:“我怎么在這兒?” 歐陽四兄弟頓時沉默了下去。 半晌,其他三個將目光落在歐陽瑜臉上,一起說:“你說吧?!?/br> 歐陽瑜:“……” 苦差事為什么總是他的? 他有點抑郁地坐到了床邊,猶豫著說:“事情說起來有點復(fù)雜,你先答應(yīng)哥哥,別太難過哦。” 陶夭往邊上縮了縮,擰起了眉。 她神色有點很不自在。 歐陽瑜坐在床邊,俊臉距離她實在有點近。 一覺醒來,歐陽家四個公子怪怪的,有些油腔滑調(diào)。 李主任給她做了最好的無痛清宮術(shù),麻藥勁過去,她其實也沒有什么夸張的疼痛,只是有點不舒服外加頭暈。 她一直都以為是例假。 連著兩次來例假都被歐陽琛和歐陽瑜撞上,她覺得尷尬極了。 小妹神色警惕,歐陽家兄弟四個也有點懵?;剡^神來才想到,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親子鑒定結(jié)果也就他們歐陽家一眾人知道。 事情有點難辦了。 到底該怎么開口呢? 歐陽瑜想了想,先聲音軟和地說:“蘇瑾年那邊有蘇家人在管。你和程叔是怎么回事呀?吵架啦?” 陶夭看著他分外討好的臉色,一時間恍惚起來。 她睜開眼就覺得這間病房很熟悉。 她先前住過。 她和程牧的交易,也是在這間病房里達成的。 她問他,她該做些什么。 他答:“隨叫隨到,我煩了為止。” “我煩了?!?/br> “你可以解脫了?!?/br> 腦海中,驀地又浮現(xiàn)出他昨晚最后那兩句話,以及,她追到樓下,看見的雨幕里那個頭也不回大步離開的背影。 陶夭收回思緒,抿唇笑了笑,低聲說:“分手了?!?/br> “?。 睔W陽瑜震驚地看了她一眼,隨后,又面色為難地看向了邊上三個人,有點不知所措。 三個人都不理他。 歐陽瑜心里極度郁悶,半晌,憋出一句:“你懷孕了你知道嗎?” 陶夭一愣,傻乎乎地看著他:“沒,我前天才來了例假?!?/br> 歐陽瑜:“……” 他有點詞窮了,不知道怎么溝通。 想想也是,反正都是一個地方在流血,她又沒懷過,不清楚的話,好像也挺正常。 他求助一般地看向了歐陽琛。 突然覺得,二哥原本的提議好像也不錯? 歐陽琛也愣了一下,半晌,他扯開歐陽瑜自己坐到了床邊,聲音低柔地說:“不是那個。那些都是流產(chǎn)的癥狀,寶寶沒了,明白嗎?” “……寶寶?”陶夭明顯懵了。 “嗯。”歐陽琛又說,“昨晚你暈在了車上,情況不好,孩子保不住,醫(yī)生做了清宮術(shù)?!?/br> 陶夭看了他半晌,點頭說:“哦?!?/br> 歐陽?。骸啊?/br> 他想象里的傷心絕望痛哭流涕全都沒有,陶夭這個態(tài)度,讓他甚至有些不會應(yīng)對。 邊上其他三個人頓時有點不好了。 歐陽瑜一臉著急地說:“你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好了,我們都陪著你呢。你才十九,要孩子的事情咱們不急哈,以后總會有的。” “四兒說得對,你別太傷心了?!睔W陽瑾也忍不住安慰。 歐陽璟看著陶夭有些遲鈍的樣子,嘆著氣說:“我們知道這事情你一時間難以接受,沒事兒,難受的話就哭,別憋著?!?/br> 陶夭搖搖頭:“我沒事。” 她的確沒有覺得很難過痛苦。 她沒想過要孩子。 甚至,怕。 許蔓和她父親相差十一歲,也是在這個年紀未婚先孕有了她,時至今日,都將她視作一個錯誤。 她和爸爸私奔,當時應(yīng)該愛得很深吧。 她和程牧算什么呢? 一場交易。 況且剛剛結(jié)束了。 她覺得,那個流走的小生命,就算還在,她也沒辦法面對他。 沒了就沒了吧,不用來到這世上受苦。 陶夭慢慢收回思緒,問歐陽?。骸拔沂裁磿r候能出院啊,我想回去,不想在醫(yī)院里面待。” 歐陽琛一愣:“你感覺怎么樣?” “還好?!碧肇裁虼秸f。 歐陽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突然起身,朝其他三人說:“我去找一下醫(yī)生問問?!?/br> 話落,他抬步出了病房。 —— 走廊里靜悄悄的,讓他有些難以呼吸。 歐陽琛靠在了墻壁上發(fā)呆。 病房門突然又響了一下,他一回頭,對上歐陽璟洞若觀火的目光。 歐陽璟關(guān)上門笑了笑:“倒是我們擔心過頭了?!?/br> 想想也是,他們這小妹十九年里經(jīng)歷過太多事,流產(chǎn)這種,仔細一想也沒有那么難以接受了。 她和程牧身份懸殊,應(yīng)該沒有期待過寶寶吧。 歐陽璟在口袋里摸出了煙盒,給自己拿了一根,想了想,又問歐陽?。骸耙灰獊硪桓??” 昨晚到現(xiàn)在,他要是還沒看懂自己這弟弟,不配當親哥了。 歐陽琛看他一眼,淡聲說:“不用,謝謝?!?/br> 歐陽璟點點頭,自己去抽煙。 他走開了不到五分鐘,再折回來的時候,歐陽琛還是在外面站著,一動不動,好像雕塑。 歐陽璟正想說話,抬眸間看到一個人。 周宛平一臉憤怒地走了過來,問他們:“陶夭呢,是不是在這里?” 昨晚在急診科她好像看到了歐陽家這幾個,可她當時自顧不暇,蘇瑾年出了手術(shù)室后,她專程過去問了醫(yī)生,曉得陶夭因為月經(jīng)不調(diào)暈倒,夜里住了院沒回去。 真是本事,小小一個毛病讓歐陽家四個小的為她鞍前馬后地跑。 她兒子現(xiàn)在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呢。 尤其讓她無法接受的是,他手術(shù)前短暫地醒來,竟然發(fā)了那么一條讓她氣到嘔血的微博。 他是瘋了嗎? 陶夭這種小丫頭片子到底有什么好? 周宛平越想越氣,冷著聲音說:“小姑娘好手段。幾位歐陽公子守在這,一夜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