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jié)
她哥哥比她大十幾歲,一直全國各地跑做點小生意,而她,也被他以工作忙碌無暇照顧為由,想辦法送給了別人收養(yǎng)。 隨著年齡增長,兩個人能見面的日子更屈指可數(shù)。 她習慣了。 習慣了獨自求學,也習慣了每個月卡上定時多出來的金額,同時,還習慣了周圍那沉默話少的幾個人。 司機、保鏢、廚娘、女傭…… 他哥哥總共派了六個人陪著她在國外念書。 她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可反抗了幾次都沒得來什么結果,時間一長,也就放任自流了。 遇上徐東的那天,跟著她的那幾個都突然回國了。 她是在聯(lián)系眾人無果以后,含著郁悶怨氣直接和徐東領了結婚證,根本沒想過,那時候哥哥已死,而其他人在打探消息。 她嫁給了仇人。 可事實上,她又能理解徐東。 她哥哥不是尋常生意人,而是毒皇后秋麗的情夫,他替那個女人賣命,多年來一直做著非法的事情。秋麗死后他又伙同其他人綁架女學生,甚至將其中一個輪jian致死,何其殘忍。 她知道,他罪責當死,可她無法面對徐東。 她悶悶不樂壓抑為難了很長時間,直到過年,徐東領著她舊地重游,讓她慢慢釋懷。 她在旅游期間懷了孩子,越來越幸福。 越幸福,對哥哥的愧疚便越重。 直到炸彈出現(xiàn)。 她意識到,這世上可能存在著和她一樣命運的人,那些人背起了仇恨,展開了報復。 她想過聽天由命,等著可能會到來的裁決,卻沒想到,她等了足有半個多月,炸彈事件并沒有任何后續(xù)。 炸彈出現(xiàn)的作用好像就是為了提醒她。 她不得已,聯(lián)系了幾個保鏢,想要取了程牧的性命。 程牧是他們隊長,行動的時候全權發(fā)號施令,他若是手段柔和一些,哥哥也許不至于連個尸首殘骸都沒有。 她其實也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可,對付徐東,她做不到。 一命換一命,程牧就足夠了。 可,程牧沒死。 她心里有點緊張,覺得自己的打算也全盤亂了,在家里魂不守舍地坐了一整天,一會擔心警察過來,一會擔心徐東回來。 萬一暴露了該怎么辦? 徐東會如何? 他們這孩子,又要如何? 夏蔚藍越想越亂,都沒注意到,邊上徐東在問她話。 徐東抬手在她臉上擰了一把,無奈說:“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叫你好幾遍沒聽見???” “……沒想什么?!?/br> “有事兒瞞著我呀?” “沒?!毕奈邓{抿抿唇,有些擔憂地問,“程老板沒事吧?車禍是怎么回事呀?” “沒事,受了點輕傷。” “脫離危險了?” “嗯?!毙鞏|攬著她往樓上走,一只手伸進她t恤下擺覆在她小腹上,低笑著說,“有點感覺了?!?/br> 他手掌肌膚比較粗糲,撫摸著她的小腹,又癢又麻。 夏蔚藍不自在地躲了一下,抿緊了唇。 徐東看著她嬌羞忸怩的樣子,神色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俯身低聲說:“三個多月了?!?/br> 夏蔚藍心里咯噔一聲,身子突然騰空。 徐東攔腰抱起了她,步入臥室。 —— 靖康醫(yī)院,vip病房。 程牧側身坐著,將短短幾頁紙很快翻完。 邊上站著的男人打量著他的神色,面容謹慎地建議說:“您看這要怎么辦?是不是先找人盯起來?” 程牧將文件夾撂在桌上,沒言語。 問話的男人也噤聲了。 徐東跟這一位時間太長了,將近二十年,眼下卻因為一個女人產(chǎn)生嫌隙,能不讓人唏噓嗎? 昨晚那起意外,估摸著和夏蔚藍脫不開關系。 夏蔚藍畢竟是夏天的親meimei,在國外念書的時候一直有高級保鏢陪伴,手上有人又有財,估摸著還知悉二少的行蹤,策劃一起意外輕而易舉。 就是不知道徐東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男人這樣想,下意識說出口。 程牧抬眸瞥了他一眼,臉色不悅,聲音淡而低沉地說:“想什么呢?東子不可能?!?/br> 要是徐東不能信,這世上大抵沒人能讓他相信了。 “是?!蹦腥诉B忙應。 徐東的分量他一清二楚,眼看著程牧臉色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絲凝重,便又不敢說話了。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 程牧抬手將文件夾重新給他,開口說:“這你拿著,只當晚上沒有來過這一趟?!?/br> 男人:“……” 程牧挑眉:“不明白?” “明白了?!蹦腥祟D時回神,點點頭。 讓他當晚上沒有來過這一趟,言下之意,這件事他并不知道,該怎么樣還怎么樣。 二少這是讓他將資料先正常給徐東? 意思他明白了,想不通啊。 難不成為了測試徐東? “還有事?”邊上低沉的男音又傳來。 男人頓時收回思緒,笑說:“再沒什么事。二少您好好養(yǎng)病,我就先不打擾了?!?/br> “嗯。”程牧簡短地哼出一個字。 男人退了出去。 病房門傳來一聲輕響,里面安靜了下來。 —— 夜深了。 主臥里的動靜總算停下。 徐東一只手摸著夏蔚藍滑膩膩的肌膚,嗓音低沉地說:“出了挺多汗,抱你去洗洗?” “嗯?!迸说穆曇魩еで楹蟮幕秀?。 徐東抱她去浴室。 二十分鐘后,兩人再出來。 夏蔚藍縮在他懷里,兩只手把玩著他一只手,試探著說:“老公,我們出國吧?!?/br> 徐東:“?” 他錯愕地看了夏蔚藍一眼,笑說:“好好地說這個?” “我不管?!毕奈邓{脾氣上來,不滿地說,“今天是程老板出事,指不定明天你也……呸呸呸,我怕,你這么跟著他,萬一哪天也來這么一出,你讓我一個孕婦怎么辦!” “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徐東安慰說。 “這事情能由了你嗎?你就是根本不拿自己安危當回事,也沒有拿我和寶寶當回事。你說,到底是老板重要還是老婆孩子重要,你要是選擇程老板,那你以后就別回來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人!”夏蔚藍懷了孩子脾氣驕縱許多,說起話來有時候還不講理。 徐東忍俊不禁:“連男人的醋都吃?” 夏蔚藍推他:“你答應我!” “我現(xiàn)在不能走。”徐東一本正經(jīng)地說,“二少這還傷著呢。等過了這一陣子,你要想出去我陪你轉轉,嗯?” “我不,我想出國定居,不回來了?!?/br> 夏蔚藍在國內沒什么牽掛,況且,原本也就習慣了國外獨立生活。眼下越想,越覺得這想法勢在必行。 那幾個保鏢幫她另外雇了殺手,說是這次萬無一失。 可眼下,隨時可能出事。 她朝不保夕。 她這段婚姻也可能因此破碎,怎么行? 突然就害怕起來了。 哥哥若在天有靈,應該也希望她幸福地生活著,要不然,他不會周密布局讓她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她孕期情緒波動大,想一出是一出,又經(jīng)受了炸彈的刺激,按捺不住,懷著復雜的心情安排了這次事情想用程牧的性命作了斷。這一切,到底是對是錯,應不應該? 夏蔚藍看著徐東,突然就委屈起來了。 “怎么還哭上了?”徐東一愣,連忙摟著她說,“不就想出國嗎?等國內事情告一段落,帶你去還不行嗎?一直住到孩子出生?!?/br> 夏蔚藍朝他吼:“孩子能平安出生嗎?你現(xiàn)在這樣,他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出事呢,還有我,你根本沒拿我當回事。我懷孕多久了,你哪天不是早出晚歸?在你心里程老板就是比我重要,滾啊你,你現(xiàn)在就回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