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他天生高貴,心性高傲,就如jiejie所言,沒幾個男人能做到這般如此,更何況是他。而那件事追根究底,其實也算不得是他的錯…… 是她魔怔了。 瑤娘斂住萬般心緒,有些忐忑道:“姐,我有件事沒跟你說,小寶是殿下的兒子?!?/br> 第93章 瑤娘以為按照jiejie的脾氣, 肯定要大怒一場,心中忐忑不安。 蕙娘也確實被驚住了, 可第一反應(yīng)不是其他, 而是拿著巴掌拍了瑤娘的背兩下。門外的男人本是抬了步,卻不知為何,又止了步。 “你這丫頭, 怎么jiejie說的話你就沒聽進去!小寶是你生的不假,但你不能恃寵而驕!他跟你姐夫不一樣,你姐夫就是個捕快, 就算想納小, 他家門宅淺也養(yǎng)不住??伤峭鯛? 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 現(xiàn)在寵著你是喜歡你,等哪天府里再來了新人,你若還這般不知五六, 可該如何是好……” 蕙娘愁死了,她這meimei心性簡單,偏偏命里多波折,讓她每每想起就放心不下。 “姐,姐,你誤會了,我不是……哎呀,小寶是殿下的兒子,當(dāng)初那個污了我身子的, 是殿下!” 屋里十分安靜,姐妹二人面面相覷。 良久,蕙娘才道:“你說當(dāng)初那個污了你身子是晉王?就是那個天天被我罵死砍腦殼的,死了沒人埋的大壞人?” 門外的男人俊臉窘然,他不光是個砍腦殼的,死了沒人埋,還被自己罵過骨頭渣子都爛沒了。往日心中罵了多少次,如今就像有多少巴掌打在他臉色。打得他頭暈?zāi)垦?,五覺盡喪,失魂落魄…… 瑤娘望著jiejie,點了點頭,“就是他?!?/br> 蕙娘干干地笑了一聲,又?jǐn)孔?,皺起眉,看著meimei:“真是他?” 瑤娘點點頭。 蕙娘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我倒要去問問,他一個王爺怎么就能干出這般、這般……” 瑤娘忙一把拉住她,紅著臉道:“其實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是被人下了毒?!?/br> 之后蕙娘在meimei口中聽到一個堪為傳奇小說的故事,反正她長這么大,就沒聽過這種巧合的事。 “那現(xiàn)在那勞什子胡側(cè)妃和小郡主呢?” “胡側(cè)妃死了,至于小郡主——”瑤娘頓了下,“我沒問?!?/br> “為什么不問,別跟我說還要把那野種給養(yǎng)著。那姓胡的占了你的位置,這野種占了我家小寶的位置,姓胡的在王府讓丫鬟婆子伺候著,生孩子的時候一大堆人圍著。你躲在個巴掌大的小房子,連接生婆都不敢隨便請,生怕難產(chǎn)了。她女兒四五個奶娘一大堆丫鬟,你在月子里還要侍候小寶吃喝拉撒,一晚一晚睡不了覺,別人坐月子要胖上好幾圈,你卻瘦得沒個人形……” 提起這事,不光蕙娘越說越心酸,瑤娘也忍不住紅了眼。 而門外的男人依舊表情不變,袖下的大掌卻是緊捏成拳。 瑤娘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扯了一下依舊義憤填膺的jiejie,小聲道:“姐,我沒有……我、我就是這幾日跟他生氣來著?!?/br> “生氣?生什么氣?”旋即蕙娘明白過來,瞥了meimei一眼,“是該生氣,不生氣才不正常?!?/br> 她說得口干舌燥,端起旁邊茶盞啜了兩口,又長出一口氣,才道:“但要知道適可而止,過猶則不及,別把男人的耐性給作沒了,你就知道樂子了。” 瑤娘來了興趣,湊在jiejie跟前問:“就跟jiejie對付姐夫那樣?” 蕙娘笑了一下,“你姐夫是個好人,對我還算溫柔體恤。確實,他家里人不好,他那娘和他那妹子都不是省油的燈,他身上也有些小毛病。但他對我好,洪哥兒明哥兒的尿布他沒少洗,夜里孩子鬧夜或是換尿布,都是他起來做。當(dāng)初我坐月子那會兒,李氏指不上,燕姐兒更不用說,全指著他。就憑這,我記他一輩子的好。而且他聽我的,也愿意聽我的,這就夠了。畢竟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男人,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br> 瑤娘還不知道這小毛病指的什么,只當(dāng)是夫妻情趣,一面聽著話,一面點著頭。 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忘了和jiejie說,忙道:“對了姐,我忘了跟你說,我懷上了?!?/br> “懷上了,多久了?”這次蕙娘可全然是驚喜了。 “也就才三個多月?!?/br> “吃飯可香,睡得可好,他鬧不鬧你?” 一連串問了許多問題,瑤娘一一解答,之后姐妹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見瑤娘面露疲態(tài),蕙娘才提出要離開。瑤娘留她多住幾日,她也沒拒絕,今日匆忙,她總要弄清楚meimei好了,才能安心離去。 蕙娘坐著暖轎回了客院,洪哥兒和明哥兒都睡著了,讓丫頭抱進了臥房。李氏和姚成圍上來,李氏張口就問:“我燕姐兒呢?” “我問過瑤瑤了,燕姐兒沒來找過她?!?/br> 李氏當(dāng)場炸開了,“怎么可能會沒來?那死丫頭走之前明明跟我說要來王府的?!?/br> 蕙娘耐著性子道:“但燕姐兒如今確實不在王府,也沒人見過她。讓我說,燕姐兒胡來,娘你也就讓她胡來,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孤身上路,誰知道路上會不會碰見什么不好的事。” “怎么可能!當(dāng)初燕姐兒可是雇車來的,車還是老娘給她找的……” 蕙娘冷笑,李氏也終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當(dāng)初我和成哥問你,你咬著牙就是不說,成哥為了找燕姐兒,到處私下托人,不放心的人還不敢托,燎了一嘴的火泡。我抱著洪哥兒,圍著林云縣轉(zhuǎn)了幾個來回,合則娘您全部心知肚明,看著我們四處瞎折騰,甚至臨來這里之前,你還咬著說燕姐兒就是之前跟你提了一句,合著……” 蕙娘說不下去了,看了姚成一眼,轉(zhuǎn)身往里面去了。 李氏還想追上去罵,突然被人從后面拉了一把。 “娘你夠了!你再鬧,我就送你去鄉(xiāng)下堂姑母那兒去!” 李氏被兒子的怒容嚇著了,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雞,頓時不吱聲了。 她年輕的時候,就不是個省油的燈,經(jīng)常被自己男人這么威脅。沒想到臨到老了,兒子也這么威脅他。 李氏覺得天都塌了,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可低頭一看這地不是她家那青石地,亮得能照人影。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王府,抬頭瞅了瞅站在邊上裝雕像的丫鬟,氣哼哼地回房了。 蕙娘走后,瑤娘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人走了進來,到她跟前,她才反應(yīng)過來。 “殿下?!蔽堇锞退退麅扇耍幠锬行┚o張。 晉王在炕沿上坐下,“事情跟你jiejie說了?” 瑤娘點點頭。 見她低著頭,明明心里有許多話想說,晉王一時竟無從說起。 “留她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就是,本王看你日里也孤單得緊,讓她多陪陪你?!?/br> 這種話晉王以前可從來不會說,瑤娘詫異地抬起頭,見他臉皮繃得有些緊,才明白過來意思。 然后她也有些窘了,低下頭,點了點。 “呃,那你休息?!睍x王站起來。 瑤娘又點點頭。 見她也不留自己,晉王只能走了。 外面又飄起雪花,榮禧院卻是燒著地龍,溫暖如春。 姐妹二人坐在大炕上,中間擺了張黃花梨的炕桌,上面放著針線簸籮,零碎的布料,還有茶盞和果子盤。 瑤娘手里拿著塊兒裁好的布料,正在給肚子里孩子做衣裳。這種里面穿的小衣裳,做起來簡單,一天就能做好幾身。不過玉蟬幾個總是看著她,不讓她多動針線,她拿在手里邊玩邊做,每日也能做成一件。 “她這幾日日里有小丫頭侍候,山珍海味吃著,倒是沒生出什么事來。再說,有事還有你姐夫看著她,你就別擔(dān)心了?!鞭ツ锏?,手里也拿著一件小衣裳縫著。 “那就好,這府里還有王妃側(cè)妃,我就怕她鬧出什么不體面的事來,惹人笑話?!?/br> 蕙娘這幾日每天都會來陪meimei說說話,自然知道晉王也住在榮禧院的事。不過她卻是一直沒見著人,聽瑤娘說晉王正臥床養(yǎng)病。 “你就這么晾著人家,jiejie之前可是與你說過,適可而止?!鞭ツ锍蛄薽eimei一眼。 瑤娘停下手里的動作,猶豫道:“我也沒晾著他,就是不知跟他說什么好。再說了,這事明明是他不對,難道還讓我去找他和好不成?” “反正我說著,你心中有數(shù)就好。” 蕙娘還想說什么,突然院子里響起一陣喧嘩聲,隱隱聽著似乎是李氏的聲音。 蕙娘當(dāng)即扔下手里的針線活,下炕出去了?,幠镆裁ο胂驴唬t蝶急急忙忙給她穿鞋,并扶著她往外走。 等瑤娘出去,就見李氏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正在和蕙娘說什么,蕙娘也似乎有些生氣。而李氏一見著她,眼睛就亮了,沖了過來,嘴里喊著‘蘇瑤娘你來的正好’,蕙娘拉都沒拉住她。 可人還沒到跟前,就被人喝?。骸按竽?,放肆!” 說話的人是個小太監(jiān),名叫小卓子。 太監(jiān)的聲音本就尖細(xì),尤其是這種拔高了調(diào),更是尖銳得能刺穿耳膜,當(dāng)即嚇得李氏停了步。 “說話就說話,沖撞了夫人,你擔(dān)待得起!” “我、我,我不跟你說!”李氏臉漲得紫紅,眼神惡狠狠地瞪著瑤娘,“蘇瑤娘,你跟老娘說說,我燕姐兒呢?你誆騙蘇慧娘說沒見著我燕姐兒,為什么你們府上的丫頭說我燕姐兒來過,卻被你給害了!” 瑤娘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說什么,身后傳來一個聲音:“誰跟你說你女兒來過?” 卻是晉王。 晉王長發(fā)束在腦后,披著一件黑色的翻領(lǐng)狐皮大氅,黑幽幽散發(fā)著冷光的蓬松毛領(lǐng),襯得他面如冠玉,卻是臉色森冷,一種凌厲的氣勢迎面撲來。 一見晉王出來,院子里頓時跪了一片。 只剩了瑤娘,和依舊站著李氏及蕙娘,蕙娘曲膝正考慮要不要跪,卻被福成給攔下了。 “姚太太不用跪,畢竟是自家親戚?!?/br> 這話里的含義就多了,按理說一個妾室的jiejie,萬萬不值當(dāng)被堂堂的王爺稱作親戚,可偏偏福成就這么說了。 福成代表這晉王,這意思自然是晉王的意思。 瑤娘身邊的人和朝暉堂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可其他人卻不明白。這幾日晉王搬到榮禧院來住,本就是讓人瞠目結(jié)舌,可這位主兒愿意,誰也說不出什么,只當(dāng)晉王寵著蘇夫人,誰讓人家現(xiàn)在身份不一樣,懷了身孕。 可今日這句話說出來,卻是意義有些不同尋常。 這明顯是把蘇夫人算作是和王妃等同的位置了,蘇夫人家的親戚都成了殿下的親戚。 不管下面人是如何去想,晉王森冷的目光依舊放在李氏身上。 李氏哪里見過這種可怕的人,于她來說林云縣的縣太爺就是她眼里最大的人了。而她第一次見到晉王,是晉王主動上門做客,看起來也沒個什么不同尋常,就是人長得俊點兒,手下的人多了點兒。 就算他是比縣太爺更大的人,反正也不會拿她怎么樣,她可是蘇瑤娘jiejie的婆婆??衫钍细緵]有去想,她一面嫌棄著瑤娘,一面又仗了人家的勢,這種行徑叫什么呢。 李氏這會兒可沒功夫就想這些,她除了害怕就是害怕。不過這種人也是有屬于自己的小智慧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去看晉王,只對著瑤娘喊:“蘇瑤娘,你還我燕姐兒,當(dāng)初你養(yǎng)了個野……” 聲音戛然而止,卻是李氏不知怎么突然暈了過去。 晉王水墨般的眉蹙緊,“送她回去,問清楚是誰在她面前亂嚼舌頭。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不要了也罷?!?/br> 立刻涌上來一群人,七手八腳將李氏給抬走了。 蕙娘憂心忡忡地看了meimei一眼,到底李氏是她婆婆,她也不能不管,便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瑤娘魂不守舍的,站在原地也不動,晉王牽著她進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