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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府寵妾在線閱讀 - 第187節(jié)

第187節(jié)

    為了欺瞞世人,他們并沒有直接對陛下動手,而是迂回而之。按照計(jì)劃,他們將會在陛下昏迷不醒之后,再行使大計(jì),借由陛下突然駕崩,臨大行之前留下遺詔傳位給代王。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接二連三有人作梗,而晉王竟把自己才不過三歲多的長子使了出來,因此耽誤了他們不少時間。

    他們企圖從中鉆出些許漏洞,皆是不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行事,唯一多費(fèi)工夫的就是此時已經(jīng)死了的永王。

    如今他們已然成事,到明天黎明將至之時,便可爆出陛下大行的消息,是時一切都將按照原計(jì)劃進(jìn)行。

    開弓沒有回頭箭,所以陛下必須死。

    只有死了,才會有遺詔。

    才會有代王登基,才會有她榮登太后之位,才會有魏家的千秋萬代。

    隨著紛亂的思緒,魏皇后一步一步向龍榻走去。

    龍榻上的帝王已經(jīng)是個老人了,面上有了皺紋,頭發(fā)和胡須早已花白,曾經(jīng)強(qiáng)壯而有力的手掌上,也有了淡褐色的斑紋。

    魏皇后淚眼婆娑,依稀還記得當(dāng)年他與弘景帝大婚之時。他英俊威武,她嬌羞俏麗,美好的就像似夢一般。

    可惜……

    可惜他們終究不是普通夫妻,他注定擁有許許多多的女人,她注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曾想,終有一日他還會回到自己身邊來,她畢竟是他的皇后。

    可這種堅(jiān)信,卻隨著時光荏苒漸漸淡去。

    他是帝,她是后,他們早已不是夫妻。

    ……

    魏皇后突然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今日盛裝打扮,大紅色金繡鳳袍上,滿繡的金鳳展翅栩栩如生,長長的裙擺拖曳在地,很快就消失在視線盡頭。

    代王回頭看了眼龍榻,抬手揮了揮,便有一個宛如鬼魅似的人湊到龍榻前。

    此人隨手從龍榻上拿起一個軟枕,便向躺著的人捂了過去。那龍榻上躺著的人,本是毫無聲息,卻突然有了些掙扎,不過極為微弱,很快就再無聲息。

    那人又捂了一會兒,才松開手,竟是滿頭大汗??伤麉s顧不得去擦拭,伸手探了探對方鼻息,才來到代王身側(cè)。

    “殿下,已經(jīng)沒氣了?!?/br>
    代王點(diǎn)點(diǎn)頭,并未多留,只丟下一句布置好一切,便急匆匆的走了。

    瑤娘在摸到身邊沒人時,心臟下意識緊縮了下。

    卻隱隱看見簾幔外面似乎有微弱的光亮,她拿起床頭的衣裳披在身上,便下了榻撩起簾幔朝外看去。

    光亮是從屏風(fēng)外映射而入的,暈黃的光,屏風(fēng)上有個消瘦的人影,長發(fā)披散身后,身姿如竹,似是坐著。

    他面前立著一個人,兩人正說著話,因?yàn)槁曇魤旱煤艿?,瑤娘在里面聽得并不清楚。但只要看見屏風(fēng)上那個人影,她就覺得滿心安穩(wěn)。

    她也沒出去,就倚在拔步床廊柱上朝外看著。

    就像看皮影戲一般,可惜除了燭光偶爾搖曳,兩個人影會晃動一下,大多的時候卻是不動的,好像不累一般。

    終于立著的那個人退下了,坐著的人突然動了,屏風(fēng)上的人影一閃即逝,卻是越過屏風(fēng)進(jìn)了來。

    晉王一走進(jìn)來就看見她立在那里,順滑的長發(fā)披在腦后,只著了一身淡綠色的寢衣。嫩嫩的,小小的,像似走迷了路的玉兔精。

    “怎么不睡?”

    似乎有些羞窘偷看被人發(fā)現(xiàn),她揉了揉眼睛:“醒了,見你不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

    “你就別瞞我了,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br>
    晉王走過來,攬著她的腰往床榻走去,“沒什么,就是宮里可能發(fā)生了些事?!?/br>
    “什么事?”

    “本王也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天亮之后應(yīng)該就能知道了吧?!?/br>
    并沒有給晉王等到天亮后的機(jī)會,卯時不到,就有消息又傳了來。

    原來按制午門是在寅時開,上朝的文武百官從午門進(jìn)入,過金水橋,至太和門??山袢盏购?,到了時間不見響鼓鳴鐘,宮門也不見開,前來上朝的官員俱被擋在外面。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宮門打開了,從里面出來幾個禁軍侍衛(wèi),面帶哀色,要請以陳閣老為首的數(shù)位重臣入宮。

    因?yàn)榍樾螌?shí)在詭異,陳閣老等人在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的情況下,并不愿意入宮。這些人才無奈坦言相告,原來弘景帝竟于昨夜里崩于乾清宮。

    因事發(fā)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心理準(zhǔn)備,皇后哀慟至極,昏了過去。宮中一片大亂,才會誤了開宮門的時辰。

    這些人言辭鑿鑿,且這種事也不是隨便能拿來說笑的,當(dāng)場便有數(shù)位老臣因受不住這種刺激暈倒,場中一片哭聲。

    哭完之后,該問的還是要問,以陳閣老為首的數(shù)位大臣便出言詢問陛下可留有遺詔,如今宮中情形如何。

    可這種事哪里是幾個禁軍侍衛(wèi)能答的,一番商議之后,一行數(shù)十位重臣決定親赴宮中,其他人則是各回各府,等候聞喪,這消息自然也就傳了出來。

    瑤娘一整夜都沒有怎么睡安穩(wěn),所以晉王一起,她就坐了起來。

    聽到福成來報(bào)弘景帝駕崩了,瑤娘驚訝得半天都合不攏嘴,下意識就道這事先瞞著小寶,不能給他知道。

    兩人匆匆起身,晉王派去皇宮那邊的人已經(jīng)回來了。

    傳回的消息是在陳閣老他們?nèi)雽m之后,皇宮大門再度緊閉,守衛(wèi)森嚴(yán)。

    “這可怎么辦?”

    “你別慌,好好待在府里,本王親自去看看。”

    收到消息的不止晉王一個,安王府、魯王府等幾個王府都收到了消息,所以在晉王到了午門時,安王、魯王等都來了。

    唯獨(dú)少了永王和代王,可昨日恰恰是兩人輪班侍疾的時間,此時應(yīng)該是在宮里?;萃跻矝]有來,卻是不知為何原因魯王是個暴躁性子,站在宮門口就吆喝上了,讓侍衛(wèi)們開宮門,并無人搭理。

    不多時,宮門的門樓上才出現(xiàn)幾名禁衛(wèi)軍將領(lǐng)模樣的人,為首一人對下面的人道:“此乃非常時期,皇后娘娘頒下懿旨,命諸王歸府自處,等待宮中詔令方可出府,違者按謀逆論之?!?/br>
    “謀逆,老子謀你娘個西皮,快將宮門打開,不然等本王進(jìn)去了,非把你們腦袋擰下來當(dāng)?shù)首幼?!”魯王罵道。

    “還望魯王殿下勿要逞口舌之能,末將也是聽命行之。陛下臨大行之前,已經(jīng)留下遺詔,如今數(shù)位閣老大臣正與娘娘商議嗣皇帝即位之事,諸位殿下還請快快回府,萬萬不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遺詔?這遺詔莫不是你們弄出來糊弄人的吧!老子長這么大就沒聽說過,親爹沒了親兒子不能奔喪的事。你們趕緊給本王開了宮門,否則本王可就將你們當(dāng)逆賊待之了?!?/br>
    “魯王殿下,禍從口出。遺詔的真?zhèn)?,諸位閣老大臣自會辨認(rèn)?!?/br>
    “永王人呢?”安王冷不丁冒出這一句。

    門樓上的人愣了一下,答:“永王殿下何在,并不是末將一個守宮門可知的?!?/br>
    安王面色頓時難看下來,并未多言,扭頭帶著人就走了。

    這一行徑讓魯王詫異不已,見晉王同樣掉頭走了,他忙策馬跟了上去。

    “二哥,五哥,你們怎么走了?”

    話說出口,同時他也反應(yīng)了過來,如今宮中這情形,明顯就是魏皇后從中插了一腳,這種情況下,自然不可能有永王什么事。且不提弘景帝立沒立遺詔了,就算真有遺詔,恐怕也被人給換了。

    “他們好大的膽子!”

    可不是好大的膽子?!

    只是如今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對方占了先機(jī),可誰會料到弘景帝會突然駕崩,讓人措手不及。

    安王晉王明顯就是洞悉了真相,打算回府去安排接下來的章程了。思及此,魯王也不敢耽誤下來,忙帶著人往魯王府去了。

    乾清宮里,此時聚集了許多人。

    有方才入宮的數(shù)十位大臣,有代王、魏皇后,還有數(shù)名嬪妃,正在旁邊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煩。

    皇后也是滿臉哀慟,卻是強(qiáng)忍傷心難過,對數(shù)位大臣陳述了昨夜弘景帝駕崩之前的情形,以及臨終之言。

    本來按理說皇帝立遺詔,當(dāng)有數(shù)位心腹大臣在的,可惜弘景帝走得太急,只倉促親筆書下了一封遺詔,并蓋了璽印,便匆匆撒手人寰。

    “當(dāng)時李公公也在。李公公,你把陛下的遺詔捧來給諸位閣老大臣一觀。”

    李德全滿面哀容,手捧著一個朱紅色的托盤走了上來,上面放的正是遺詔。

    先見了弘景帝的遺容,再見李德全,如今又有遺詔在,眾人心中疑慮已經(jīng)淡去一半。待陳閣老、孟閣老等人一一驗(yàn)過遺詔之后,確認(rèn)上面的筆跡正是弘景帝所書,璽印也沒有問題,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方將遺詔還給李德全。

    “陛下的遺命想必諸位閣老大臣已知,陛下的意思是傳位給皇三子代王。代王乃是本宮與陛下親出,人品貴重,有目共睹,還望諸位大臣以后多多幫扶?!?/br>
    眾人將目光放在、代王身上,他雙目通紅,眼含熱淚,顯然也悲傷到了極致,若不然男兒有淚不輕彈,又何至于哭成這般。

    如今遺詔已有,看樣子也不像是作偽,也只能是默認(rèn)了。

    田閣老和孟閣老等人俱都拱手拜了下來,“臣等定不負(fù)大行皇帝所托,不負(fù)娘娘所托,為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按制,大行皇帝駕崩后,當(dāng)根據(jù)其遺詔,由禮部同內(nèi)閣閣老或翰林官集議,向嗣皇帝進(jìn)‘大行皇帝喪禮儀注’,嗣皇帝準(zhǔn)允之后方可依禮施行。

    這所謂之禮,自是繁瑣復(fù)雜,但脫不出聞喪、大殮、小殮及百官、皇親、勛貴與內(nèi)外命婦哭喪,上尊謚,諸如此類等等。也就是說,哪怕是皇后也沒資格對大行皇帝的喪禮指手畫腳的,只有是下一任皇帝才可。

    而未舉行登基大典,卻已具有皇帝身份和資格則稱之為嗣皇帝。

    至于這資格和身份自然不是你說是便可是,需得是百官承認(rèn)方可。這也是代王和魏皇后為何會如此大費(fèi)周章的原因所在。

    如今田閣老與孟閣老等人既已驗(yàn)過遺詔,確認(rèn)無誤,有這些閣老和重臣在,其他之人自然也沒有什么問題。一想到自己汲汲營營,終將登上這皇帝的寶座,代王面上不禁閃過一絲激動。

    “等等!”

    就在田閣老與孟閣老一干重臣俱將拜于代王腳下此時,卻是陳閣老突然出聲了。

    “陳閣老,你這是——”

    陳閣老理了理衣襟,拱手對天一拜:“本官對此遺詔存疑,在月余之前,陛下有感龍?bào)w不適,曾召本官與宗大學(xué)士及洪尚書共至,立下一紙遺詔。這遺詔之中的傳位之人并不是代王殿下,而是另有其人?!?/br>
    第195章

    此言一出, 全場俱驚。

    代王瞳孔一陣陣緊縮, 袖中握拳負(fù)于身后:“還請陳閣老莫要胡言亂語,世人都知父皇集權(quán)甚重, 一直不愿再立太子,又怎可能提前立下遺詔?!?/br>
    陳閣老不避不讓:“既然代王殿下心知肚明陛下不愿再立太子,又從哪兒弄來的這紙遺詔?”

    聽聞此言, 代王的臉色當(dāng)即陰了下來。

    無他,皆是陳閣老意有所指的意味太濃厚。也是點(diǎn)明了之前朝堂上有眾多大臣擁立代王,可弘景帝一直沒有同意。既然當(dāng)初就沒有同意, 怎可能現(xiàn)在就立遺詔傳位給代王?

    一時間, 眾人的目光皆是驚疑不定。

    魏皇后乃是六宮之主, 昨夜又是代王侍疾。若是不細(xì)想也就罷,細(xì)細(xì)一想,還真是有很多嫌疑。此時也有人想到一直沒出現(xiàn)的永王,按理說這種情況, 永王不可能不出現(xiàn)。

    宗牧和洪啟已經(jīng)來到陳閣老身后,顯然是證實(shí)了陳閣老所言。這三人也是方才無論魏皇后和代王怎么說, 都未表明態(tài)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