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杭朝義難受:“叔叔沒用,叔叔弄不到吃的。” 一大一小眼巴巴的看著某個哼著歌兒在墳前蹦迪的蛇精病。 鶴唳完全無視他們的表情:“我突然覺得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昨晚我在外面逛的時候看到的女人應(yīng)該是趙姬沒錯。” “你看到趙姬了?!”杭朝義背景音。 “主座上是趙姬她爹沒錯?!?/br> “那不是她爹!”杭朝義徒勞掙扎。 “那客座上的,會不會是呂不韋???” “那是平陽君!是趙姬爺……什么?!呂不韋?!”杭朝義的大吼終于敞亮了,他雙眼暴突,“你確定?” “怎么會確定?”鶴唳一臉驚嚇,“我又不認(rèn)得他?!?/br> 杭朝義快崩潰了:“祖宗,嚇人不是這么嚇的呀,我快嚇?biāo)懒?!?/br> 鶴唳理所當(dāng)然狀:“別亂叫嘿!這兒滿地都是祖宗啊,萬一真有人應(yīng)一聲你可怎么辦~而且,我就是這么直白的人你不知道嗎 ~比如我還有個很嚇人的事情你們要不要聽?” “不要不要!”杭朝義擦著頭頂?shù)睦浜埂?/br> 還是肖一凡有前途:“是什么呀?鶴唳jiejie。” “乖啦~”鶴唳摸他的頭,看向杭朝義。 杭朝義扛不?。骸昂冒?,是什么,你說。” “不,我要聽你說‘是什么呀~鶴唳jiejie~’要萌萌噠!” 杭朝義一句你神經(jīng)病啊就卡在喉嚨里,可他現(xiàn)在不知怎么的,鶴唳越笑他越是發(fā)虛,咬了咬牙,哼道:“是什么呀……鶴唳jiejie……” “不萌!” “我哪萌得過你們倆?!焙汲x靈機一動。 鶴唳瞬間被哄到了,樂呵呵的:“好好好!我跟你們說哦,那兒等會應(yīng)該有人過來!” “哪?” “那!”她隨手一指,“我之前看到趙姬那兒不少人在搬東西裝車,可能是要走的樣子,等會會不會過來找我們家小政政?” “我們家小政政……”杭朝義花了一晚上時間去適應(yīng)肖一凡已經(jīng)成為了嬴政的事實,琢磨了一下后大驚失色,直接爆了粗口,“臥槽!找他的?!” “要不還能有誰,這周圍住的好像都是仆人?!?/br> 杭朝義著火了一樣跳起來:“我去!快!快!化妝!化妝!增高!哎呀!” “穿上鞋子就好了。”鶴唳上前,很自然的和肖一凡手拉手,一高一矮萌萌的看著他,“你沒發(fā)現(xiàn),他長相已經(jīng)不一樣了嗎?” “可是沒有很像嬴政啊……只有一點點像……咦……”杭朝義琢磨起來,看出了一點味道。 昨晚鶴唳悉悉索索了一晚上,又是燒土又是磨碳,處理肖一凡的臉處理了許久,他雖然精神高度緊張,但終究熬不住睡了,早上被鶴唳叫醒后,一直沒看出肖一凡哪里不同,此時卻發(fā)現(xiàn),他確實有點變化了,但是又沒有大變。 “厲害!”許久,他作出了最精練的總結(jié)。 心服口服。 這方面,鶴唳果然是老司機,雖然一模一樣的易容是最好,但是她顯然為了肖一凡考慮得更多,她并沒有把肖一凡完全化妝成嬴政的樣子,而是配合他的臉型達(dá)到□□如一可細(xì)節(jié)卻屬于自己,這樣的話,縱使肖一凡以后沒了易容,慢慢長大,別人也不會覺得,他的長相有什么巨大變化。 “我打賭就算這樣,他親媽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對?!柄Q唳摸摸肖一凡的臉,“放心摸自己的臉吧寶貝兒,經(jīng)我手的妝,沾水都不會掉的,就是會顯得臉更黑一點。等到了那兒多吃幾天rou,就把自己的妝洗掉,別人只會以為你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白白,嫩嫩,帥帥,香香!” 肖一凡似懂非懂,卻也知道鶴唳為自己考慮了,很是認(rèn)真的點頭:“謝謝鶴唳jiejie?!?/br> “乖啦!”鶴唳拉著他的手,把他交給杭朝義,“你帶他去吧,我就不出現(xiàn)了。” “可他不會說他們的話!”杭朝義目露驚恐,“我也不流暢啊。” “哎呀,一個沒人關(guān)心的孩子,不愛說話內(nèi)向自閉很正常嘛。”鶴唳翻了個白眼,打呵欠,“我受不了了,你們太蠢了,再東問西問畏畏縮縮的,干脆我給你倆一個痛快,你倆抱一塊死吧,我才不管什么歷史會怎么怎么樣呢!” “好好好?!焙汲x雖然六神無主,卻也知道不能把這心情傳遞給孩子,拉著肖一凡回到破殿。 期間幾次回頭,都沒看到鶴唳的身影。 縱使心里再沒底,剛到破殿,外面的人就來了,不同于鶴唳的全靠直覺,他光聽門外說話就知道來者是誰,待到他們?nèi)腴T更是確定無疑。 平陽君趙豹和趙姬身邊,一個壯年男子身著白色毛皮,器宇軒昂,身材壯碩,卻內(nèi)著灰色麻布深衣,以示他確實是個低賤的商人身份,他笑聲爽朗,與趙豹拱手,望向他,又看著肖一凡。 呂不韋! 杭朝義心里吶喊。 他來接嬴政了!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要開始了!千古一帝的統(tǒng)一大業(yè)!秦始皇的不世傳奇! 從今天起,世界就是圍著他身旁的孩子轉(zhuǎn)的!整個歷史將為他身邊這個孩子震顫!肖一凡的犧牲將獲得史上最輝煌的報償——天下! 杭朝義激動的要哭了。 肖一凡卻要嚇哭了。 杭朝義愣神的檔口,呂不韋已經(jīng)一臉怪蜀黍的表情湊了過來,看動作是想摟摟抱抱一下,肖一凡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么,此時什么宏圖霸業(yè)都忘了,就只記得抓住“杭叔叔”不停的往他身后躲。 而杭叔叔竟然也一臉懵逼的樣子,傻乎乎的站成一尊雕像。 趙姬剛見到肖一凡時是怔了一下的,可轉(zhuǎn)而卻只是疑惑的眨眨眼,立刻笑意吟吟的望向呂不韋,還對肖一凡勸說著什么。 這邊呂不韋也不知道腦補了什么,竟然一臉寬容的柔聲回話,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起話來,趙豹和趙姬有些尷尬,卻絲毫不影響仆從們進破殿收拾起來。 他們在拿嬴政的東西。 眾人啞劇似的自我演繹了一番,居然皆大歡喜。 杭朝義也大概了解到此時自己的角色地位是什么了,他就是一個木訥的仆人,陪伴著自閉的小主人,因為呂不韋隨手的一指,他就被趕到牛車旁陪著,趙豹話都沒有。 趙姬想拉著“兒子”與自己同坐牛車,肖一凡竟然嚇懵了,拼命往后躲,扯得小臉通紅,眼淚撲通撲通直掉,就差憋不住喊杭叔叔了。 杭朝義在一旁心急如焚,他拼命和肖一凡使眼色,努力靠近牛車,示意自己就在旁邊,一步都不會走開。 肖一凡終于鎮(zhèn)定了,他抽抽噎噎的被有些氣急敗壞卻強顏歡笑的趙姬帶上車,一上車,他就搶著靠杭朝義這一邊的窗邊坐了,探出頭來,極為委屈的低聲喊:“杭叔叔……” “噓!”杭朝義頭皮都炸了,“我在,我在……” “她好壞……還掐我……” 杭朝義怒火沖天:“忍忍,忍忍……” 一聲嬌笑傳來,肖一凡臉色突變,只見他被兩條白嫩的手臂當(dāng)胸一摟,就離開了窗戶。 杭朝義有些發(fā)急,想望進去又不敢,逼著自己望向別處,卻正和一雙滿是驚恐和疑惑的眼睛對上,它們來自一個壯碩的仆婦,她正跪在院子外,他回頭的時候,她正抬頭偷看他! 這是每天給嬴政送飯的仆婦! 他心里一突,全身僵冷。 只有這個女人,最清楚“秦棄兒”究竟長什么樣;也只有這個女人,清楚“秦棄兒”身邊從來沒出現(xiàn)過他這么一個“忠仆”! 幸而她大概膽怯又有點疑慮不敢說出來,可一旦想通……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們二人連在這個仆婦面前狡辯的語言能力都沒有! 杭朝義六神無主,他隨著牛車慢慢的走著,抬頭焦急的望向四周,他是做不來什么了,鶴唳卻可以,可她現(xiàn)在在哪! 望不著鶴唳,他簡直心急如焚,此時牛車正緩緩駛出院子,再回頭看那仆婦,她的眼中正醞釀著什么危險的沖動,這沖動在促使她起身說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鶴唳。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無聲無息的站在了那個仆婦身后,表情沉靜溫柔的看著她跪著的背影。 抬眼,她朝著比仆婦還驚駭?shù)暮汲x拋了個媚眼,還給了個飛吻! 杭朝義快哭了,什么時候了,快做點什么呀! 可鶴唳卻不動,她先做了個掩嘴的動作,瞪大眼笑看他。 不讓她出聲兒嗎? 杭朝義連連點頭,那仆婦看到了,疑惑的往身后看了看,鶴唳極為隨意的轉(zhuǎn)了一下,仆婦竟然絲毫沒察覺身后有人! 鶴唳卻不笑了,她微微撅嘴,一臉疑惑的往下指了指,隨后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后維持著這個動作,歪著頭疑問狀。 接著呢,殺,不殺? 杭朝義愣住了,他逃避的扭過頭,鎖緊了眉頭,心臟砰砰砰跳。讓他害怕的不是鶴唳那個問題,而是,他差點下意識的就點頭了! 可那是一條人命!一條,意料外的,人命!她到底該不該死,她死后會怎么樣,他竟然忘了去想! 不,問題不僅僅是她該不該死,而是,這是一條人命! 他杭朝義,一個殺雞都不會的文科男,連殺人游戲都不玩的老實公民,怎么會在這兒突然草菅人命了? 杭朝義心內(nèi)冰火交織,他回頭,看到鶴唳笑吟吟的看著他,而那仆婦,卻已經(jīng)雙手撐地,望著他們要爬起來了。 你看著辦吧……杭朝義用眼神回復(fù),鶴唳,你看著辦吧。 鶴唳仿佛是看著孩子被數(shù)學(xué)題為難到的那個無奈的mama,望著天寵溺一笑,朝他擺了擺手。隨后輕緩的邁步,走到仆婦面前,與她面對面蹲下。 剎那間,仆婦的表情幾乎變得驚恐之極! 這是杭朝義第二次看到鶴唳出手。 似乎在她動手前,她的精神攻擊就已經(jīng)開始了,仆婦的神情甚至讓他感到一點欣慰,這讓他意識到,被鶴唳的表情嚇到的并不是他一個人,不是他膽小,而是鶴唳總能很成功的激發(fā)人類那殘存的一點野性的直覺,察覺到死亡的臨近。 她迅猛的出手了,一手迅速的抓起仆婦的一只手按在另一只手上抓住,輕輕一扯就固定在婦人的右耳邊,另一只手撫摸一般停留在仆婦的脖間,僅大拇指深深按入勁動脈附近的一個xue位,然后猛地起身一轉(zhuǎn)轉(zhuǎn)到仆婦身后,把她往后拖去。 這一切就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在杭朝義一眨眼的功夫,仆婦已經(jīng)被抓著手按著脖子,還不及掙扎就拖進了院門,直到他到隨著車隊拐彎,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杭朝義松了口氣,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已經(jīng)汗?jié)裰匾?,卻還不忘對掙扎著從車窗探出頭的肖一凡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待到回味剛才的一幕,他恍然發(fā)現(xiàn),就算親眼目睹了兩次,鶴唳的所作所為都沒讓他清晰的明白一點,她是在殺人。 這就是祖國雇傭她來做的事。 為他們,殺人。 他忽然想起在鶴唳還沒到會時,她的那個所謂的老門主感嘆的一句話:“古時我們刺客好歹算是上士,事跡可著列傳,而現(xiàn)如今卻只能和那群殺手一樣,給你們干干臟活兒了?!?/br> “看吧!真正的秦始皇陵!”鶴唳驕傲的指著老槐樹,“小寶貝兒啊,等你長大了,記得來這兒放個兵馬俑,也算對得起他替你挨那么多年苦??!” “小寶貝兒”肖一凡鄭重的看著老槐樹,點頭:“恩,但我還要替他挨更多年苦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