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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不夜城在線閱讀 - 第14節(jié)

第14節(jié)

    “什么?這里有麻雀嗎?”

    “你說呢?!?/br>
    “沒有呀,這里只有甘卻,嘿嘿。”

    他踩著樓梯慢悠悠走,旁邊的人一蹦一跳往下。

    “摔著了別指望我背你?!?/br>
    “不會(huì)的,我以前經(jīng)常、這樣鍛煉身體,”福利院里的樓梯比酒店里的更陡,她熟能生巧,“再說啦,我摔著了、你也背不起我呀,只有我背你的份。因?yàn)槲铱隙ū饶阒兀 ?/br>
    “你怕是沒睡醒?!?/br>
    “哪里是!你不信呀?我們比比呀?!?/br>
    “當(dāng)我三歲嗎?跟你比這個(gè)?”

    2

    街邊連鎖藥店里,電子體重秤上數(shù)字顯示:46.0kg.

    就差了他一個(gè)小數(shù)!甘卻從電子秤上下來,指著他手里的奶昔說:“你、把你身上的東西全拿下來,然后再稱一次,一定比我的數(shù)字小。”

    “憑什么?”張存夜朝藥品貨架走去,“那你把吃進(jìn)去的早餐吐出來,再站上去稱一次?”

    她反駁不了了,因?yàn)閯偛潘谠绮偷瓿酝炅艘徽菖_,又喝了一大杯燕麥原漿。而他只要了一杯奶昔。

    “可是、你知道嘛,”甘卻執(zhí)著地?cái)D到他面前,說,“男孩子這么輕,是不太正常的。”

    “就當(dāng)我不正常?!?/br>
    他一手拿著奶昔,白皙長指搭在卡其色的塑料瓶上,輕咬吸管,漫不經(jīng)心,邊敷衍她的話,邊瞧著藥架上的藥品。

    “以后我要監(jiān)督你每餐的飯量?!?/br>
    “飯量?我很少吃飯?!?/br>
    “……那就監(jiān)督你的粥量,哎呀,好像也不對哎,你也很少喝粥的樣子,那就、嗯……監(jiān)督你每天的飲食量?!?/br>
    張存夜已經(jīng)懶得搭理她的自言自語了,挑了幾瓶普通的維生素藥片去結(jié)賬。

    3

    “張張,你可以教我讀書嗎?”

    站在鹿特丹市立圖書館外,甘卻仰頭看著那三根奇特的柱子問他。

    “沒空。”他從沒打算過要教任何人閱讀之類的事情。

    “可我不知道要怎樣讀書哎?!?/br>
    “當(dāng)一個(gè)人開始琢磨該如何讀書的時(shí)候,她就已經(jīng)學(xué)會(huì)了讀書?!?/br>
    “真的呀?那萬一我的方法不正確呢?那我、不就白讀了嘛?!?/br>
    “讀書沒有正確的方法。你有什么好怕?”他終于喝完了奶昔,順手扔進(jìn)回收桶。

    “???沒有正確的方法?”她舉起雙手在后腦勺處一陣亂撥,及肩的頭發(fā)被弄亂,“所以、也就不存在錯(cuò)誤的方法啦?”

    “嘖…”張存夜突然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今天的太陽大概是從西邊升起的。”

    “是嗎?!”甘卻瞇著眼睛去看太陽,完全沒聽出來他是在變相夸她,還認(rèn)真地問,“那明天它也會(huì)從西邊升起來嗎?哎呀那我、可以起來看日出!”

    他輕笑了一聲,很好聽,像嘲諷,又像是純粹被逗到。

    聽在她耳里,只覺得心上被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挺幸福。

    上午的陽光被四周的高大建筑物分割成四五塊,甘卻面對他而站,看著他雙手插兜從回收桶那邊走過來。

    她笑嘻嘻地問:“張張,你好像很少笑呀,你不愛笑嗎?”

    “你笑就夠了?!彼S口回了一句,經(jīng)過她身旁,朝正門走去。

    2016年12月2日。

    在圖書館前的空地;

    在太陽大概是從西邊出來的一天;

    愛笑的甘卻想要變得更加愛笑。

    4

    張存夜帶著她找到中文閱讀區(qū)時(shí),甘卻已經(jīng)快被圖書館里的構(gòu)造繞暈了。

    背靠書架,她邊平復(fù)著呼吸,邊看著他的長指慢慢撫過那些書目。

    當(dāng)他的指尖停留在某一本書上時(shí),甘卻盯著看了一會(huì)兒,有點(diǎn)疑惑,想去看他另一只手,可惜另一只手被他收在衛(wèi)衣口袋里。

    他好像很愛插兜,他的每件外套都有位置極其合適的口袋,黑色休閑長褲也是。

    目光繼續(xù)追隨著他挑書的長指,可是它們一直在移動(dòng),甘卻再也沒能看到剛剛那一幕———他的食指觸著書背,靜止,細(xì)微顫抖,很奇怪。

    “先看完這些,以后你自己選擇。”張存夜抽出今年內(nèi)所有國際版的《時(shí)代》期刊給她。

    “噢……”她接過來,瞅了瞅,“跟《環(huán)海日志》不一樣哎?!?/br>
    以前在福利院,除了《環(huán)海日志》,就只有一大堆連環(huán)漫畫可以提供給她看。

    “我以后要帶個(gè)作業(yè)簿來嗎?嗯……摘抄什么的?!?/br>
    “隨你便。”

    “字典呢?我覺得我會(huì)遇到一些陌生的字詞?!?/br>
    “隨便?!?/br>
    “要不我們等會(huì)兒去書店里買幾本吧,那樣我就可以隨手在上面做標(biāo)注啦?!?/br>
    張存夜轉(zhuǎn)過身,額前細(xì)碎的黑發(fā)遮在眉心,“這是你的事,你自己決定。”

    他好像有點(diǎn)不耐煩。甘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懊惱。

    如果一個(gè)人的情緒變化能輕而易舉地引起自己的情緒變化,這是一件歡喜的事,還是一件可怕的事?

    她低下腦袋,指甲不自覺刮著衣角。

    時(shí)間好像一下子變得很慢,甘卻看著圖書館地板,忐忑又難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抬起腦袋時(shí),張存夜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排的書架盡頭,手里捧著一本書,稍稍低了首,站在那里靜靜閱讀。

    甘卻輕吐出一口氣,心里有陌生的情愫在生長,說不上是開心還是不安。

    5

    “站那兒做什么?”他突然出聲,話是對她說的,目光卻依然在書頁上瀏覽,頭都沒抬。

    “我………”

    “你看我看上一輩子,也不會(huì)有什么收獲;看書看上一小時(shí),就能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她抱著懷里的雜志走過去,試圖以狗腿的模樣來壓下方才心里冒出來的奇怪感覺,“可是你長得比書好看很多很多呀?!?/br>
    張存夜沒理她這句話,伸手指給她閱覽區(qū),“那邊去?!?/br>
    她悶悶“哦”了聲,“那邊比較涼快嗎?”

    挪動(dòng)腳步之前,她忍不住伸著脖子去看他手里捧著的那本書。

    沒看幾秒呢,她懷里的雜志上面就被多疊了一本書,是他放上去的,跟他正在看的那本一模一樣的。

    “可以走了?”

    他依然沒抬頭看她,側(cè)臉沒什么表情。

    甘卻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問:“你、你很煩我呀?”

    瀏覽的視線停在書上某一處,張存夜側(cè)頭看向她,眨了一下眼,問:“你想知道?”

    每當(dāng)他用這種角度看人的時(shí)候,就越讓人覺得他眼尾弧度上揚(yáng),帶著尖銳,帶著孤傲,帶著叫人捉摸不透的吸引力。

    甘卻愣了一下,忙擺手反悔:“算啦算啦,還是不要知道啦?!?/br>
    因?yàn)樗X得,他肯定又會(huì)說出一些很厲害的話,然后讓她無話可說。

    張存夜抬起原本在翻書頁的右手,屈指朝著站在他左邊的人勾了勾,“靠過來一點(diǎn)。”

    “干嘛?”甘卻邊說邊走近,直到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你要做什么呀?”

    他沒答話,目光在她眉眼間游移了一會(huì)兒。

    突然伸長右手,冰涼的指尖碰到她耳垂,輕輕捏了一下,一觸即分。

    爾后收回一切動(dòng)作,恢復(fù)到最初看書的模樣。

    甘卻愣在那里,兩耳快速通紅,張了張口,但是說不出什么話,而且他又不說話。

    張存夜看完當(dāng)前頁,長指翻頁時(shí),才語調(diào)平淡地說:“耳垂挺好看的,以后別去打耳洞?!?/br>
    “???真、真的嗎?”

    他輕“嗯”了句,依然頷首看著書,說:“去看書吧?!?/br>
    “哦?!?/br>
    甘卻抱著雜志快步走開,在閱覽區(qū)坐下時(shí),兩手捏著自己耳垂小聲嘀咕:“哎呀好燙。”

    忍不住偷偷去瞄他,還是那道至純的黑色,寬版衛(wèi)衣更顯得他身量清減,頎長。

    側(cè)臉白皙膚色映襯著左耳耳釘,不折光也讓她覺得雙眼刺痛。

    三兩句話,一個(gè)小動(dòng)作,既安撫了她的忐忑,又?jǐn)噥y了她的單純。

    這人真能,也真壞。

    ☆、第十二章

    “張張,你要知道、你是個(gè)人,就算你不是人,我、我總是人吧……”

    “所以?你想突出什么?”

    城市華燈初上,廣場人來人往,走在前面的黑色身影悠哉悠哉,跟在后面的粉色身影緊趕慢趕。

    “我想突出、你怎么、又把午餐忘啦!”甘卻跑上去,看著他側(cè)臉說,“我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