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他媽的,該怎樣用通俗易懂的中文翻譯這些東西? “張張, 你念不念呀?”她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怼?/br> “別吵。” “噢……”甘卻坐在馬桶上, 跟他看說明書一樣,反復地觀察著手里的小包裝。 “‘十八歲’, 是不是你也看不懂呀?如果連你也看不懂, 那就是、可能是你買錯了……” 在她的認知里, ‘十八歲’無所不曉。如果有一個東西是他不懂的, 那絕對是東西本身錯了。 “行了, 聽著,”張存夜對著盒子上的英文小字,唇線輕啟, “撕掉包裝先,把棉線散開?!?/br> “然后咧?這個怎么這么小呀?看著就很不科學的樣子?!?/br> “你別說話?!?/br> “哦?!钡钦娴暮苄÷?。 “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用中指…”他皺了皺眉,有點煩躁地改口,“算了,隨便你用哪個手指,動作緩慢點,把棉條輕輕推進去。如果不舒服的話,就調(diào)整一下位置……喂,聽見沒有?” 此時坐在里面的人已經(jīng)愣住了,兩眼盯著手里的東西不知所措。所以他說的,合適的位置、到底在哪兒? “聽不懂?”張存夜覺得自己的耐心正在以光速被消耗著。 “能聽懂,但是、合適的位置,是指我的————” “對,就是。”他略微暴躁地打斷她的問題。 “哦,那我試試……”眉目糾結,甘卻無法理解這東西為什么要這樣用,按照他說的步驟,低著頭小心翼翼進行,“嘶……” “怎么?” 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甘卻緊皺眉頭抱怨:“有點疼,進不去了?!?/br> “……”長指撩開自己額前的碎發(fā),張存夜極力用一種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問:“到哪了?” “才一半……” “很疼嗎?” “特別疼。張張,是不是我找的位置不對呀?” “我怎么知道?”他的語氣徹底好不起來了。 甘卻在里面小聲問:“那我要再努力一下嗎?” “扔了,等我回來?!?/br> “啊?可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他扔下東西關上房門的聲音。 坐在馬桶上托著腮思考,甘卻覺得,應該是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買錯東西了吧。嗯,就是這樣。 2 第二次踏入酒店樓下的小型超市,張存夜簡直是閉著眼睛把那兩個貨架上的每種生理期用品各拿了一件。 超市收銀員看見這樣的顧客前來結賬,笑容都停滯了幾秒。 尾指拎著購物袋往回走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以后誰要是娶了那傻子,除了必須承受長期的心理性折磨之外,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可以獲得良好的性·生活體驗,生理性幸福。 等電梯時,酒店前廳的工作人員說有他的國際電話。 他的?張存夜用自己的現(xiàn)用中文名確認了一遍,得到的依然是肯定回答。 那種猶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又慢慢地將他整個人包圍了。 除了吳文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和現(xiàn)用身份。但是吳文不會蠢到給他打電話。最大的可能就是b那邊的人。 他站在那里,轉頭看了一眼前臺的待機。 想拒接,想直接離開這間酒店,更想立刻離開荷蘭。 往事光景,利弊長短,底牌和退路,在腦海里一一流轉而過。 這一刻這一天,這一段歲月,他生命中最大的敵人,不是自己。這真是一個悲哀又戲劇的事實。 既然能把電話打到眼前這個酒店,那他們也一定能把電話打到他住的下一個酒店。 張存夜走過去接了那通電話,極熟悉的年輕女人聲音從信號那端傳來。 他緊握的長指緩緩松開。 3 甘卻快要在馬桶上睡著了。 “張張怎么還不回來呀?到底去干嘛了?” “噢!他不會是……”她想到什么,拍了一下大腿,“難道他去、請教酒店里的客服小jiejie了嗎?” “天吶,那好像有點不妥呀,人家小jiejie豈不是還得、親自給他示范一遍?” “喔唷,不行不行……那個畫面、我不能接受!我絕對不能接受!” “你不接受什么?”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像一盆冰水一樣,瞬間把她從自我小劇場中拉回來。 甘卻被嚇得不輕,拍著胸口問:“你回來啦?” 他輕“嗯”了一聲,似乎在翻塑料袋什么的,窸窸窣窣。 “那個、”她清了清嗓子,“你學會了嗎?” “嗯?”張存夜挑物品的動作頓了一下。 “就是,你學會怎么用這個棉條了嗎?你要進來教我了嗎?” 她的話讓他笑了起來,笑得輕佻而玩味,他斜靠在墻上問里面的人:“你怎么能把每件事都想得那么‘美好’呢?嗯?” “這樣不好咩?” “……”這么一個脫離了語境的簡單的反問句,聽在他耳里,卻以‘直覺先行于理智’的方式,讓他皺了眉。 把每件事都想得過于美好,帶來的后果就是期望值高于回饋值。 好處是:知道結果之前,會特別開心。 壞處是:知道結果之后,會特別失望。 那到底該算好,還是算不好? 那個想要跟他見一面的人,到底該見,還是不該見? “張張!你到底會不會呀?我流血啦!” “……” 他白皙的臉罕見地紅了一下。 靠,越是純真無知的人說出這些話,越是讓人覺得莫名躁動,伴隨而來的還有呈指數(shù)上升的掌控欲。 “門開一下?!睆埓嬉共淮蛩銕退袅?,直接把整袋的東西遞給她。 “呀,怎么這么多?我怎么用得完!” “里面應該有你以前習慣用的那種,自己搞定?!?/br> 他說完就去流里臺洗手,還聽得見里面的人在小聲嘀咕。 4 甘卻從洗手間爬出來時,感覺自己已經(jīng)腿麻到不能走路了,整個人往床上癱下。 他端起紅糖水,才發(fā)現(xiàn)之前沖好的這杯已經(jīng)涼透了。 指尖在玻璃杯外面停留了一會兒,他抿了抿唇,默不作聲地把杯子里的東西倒掉。 重新沖了一杯,拿過去床邊給她,“起來喝?!?/br> “你給我沖的呀?”她嘻嘻笑著坐起身,端過他手里的水杯。 張存夜隨意在她床邊沿坐下,“還疼嗎?” “我的腿?。客勰悴恢览咸哿?!” “我說你的小腹?!彼艖械谜f她因為姿勢不對且長時間坐在馬桶上造成的腿麻。 “肚子呀?唔……就是有點隱隱的痛,每次都這樣,等會兒會更疼的,但是可能晚上就又好點了?!?/br> 他斂眉盯著她的被子,似乎在聽她說話,又似乎在想自己的事。 甘卻吞下一大口紅糖水,把杯子放桌上,湊前去問他:“張張,你有心事?。俊?/br> 張存夜抬頭看她,沒說話,桃花眼里盛開沉默的火焰。 “你………” 她剛一開口,面前的人就突然往她身上歪,兩手抱住她的腰,側頭枕在她肩膀上。 “我今天想跟你待在一起。”他的聲音很輕,很懶。 “???”甘卻伸手勾住他脊背,呼吸著他身上散不去的青檸氣味,有點懵。 他好像全身都放松下來,身體的全部重量都由她承受著。乖乖地趴在她肩膀上,但是不說話。 甘卻一頭霧水,眨著眼,下意識輕拍他的背。 她早知他是心情變化極快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喜怒無常的人。 正常情況下,不喜歡跟人過分親密;但一旦心情好或者情緒差時,就喜歡‘禍害’人。 可是,甘卻完全捉摸不透他什么時候正常,什么時候又會不正常。 就像一個橫亙而來的密碼箱,亂摁的人永遠打不開他的心門。 甘卻把臉貼在他肩膀上問:“你在樓下遇到怪獸了嗎?” “大怪獸,”張存夜閉上眼睛,喉結微動,“你想幫我打敗它嗎?” “哈?真的有呀?!哎呦那我、”她激動起來,小手撓著耳后根說,“我忘買桃木劍了!” “還有靈符是嗎?”他輕聲笑。 “呀,原來你知道呀?我以為這種中國的老法子就只有我知道呢。我跟你說,靈符可管用了,只要———” “那是治·鬼的,傻子?!彼驍嗨脑挘槃莅阉龎旱乖诖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