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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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林清接著好心解釋說:“表妹是在哪里不小心看到這首詞,覺得好吧?這首詞確實蠻有名的,不過,這首詞是丙辰中秋,東坡居士和眾人飲酒到天明,想到自己的弟弟,一時睡不著所作,現(xiàn)在正是傍晚時分,表妹睡不著正常,不必如此糾結(jié)?!?/br> 林清言外之意,人家東坡居士大半夜思念遠方的親弟弟,睡不著作首詩也就罷了,你大傍晚的睡不著,滿天找月亮對著月亮背詩,這不是作么?誰大傍晚的也睡不著啊! 李平聽的滿臉通紅,正為自己鬧了個大烏龍而尷尬,卻見林清對她說了一句:“我還要去見家母”就直接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李平看著直接離去的林清,氣的跺了跺,打算先回去翻翻史書,看這時空到底有什么朝代,她就不信,這里連毛爺爺都有。 林清走出走廊,到了正院,看到他娘李氏正在給他準備東西,笑著說:“娘,這些讓嫣兒準備就行了?!?/br> “她還年輕,又沒有經(jīng)驗,哪能事事準備妥當?!崩钍喜簧岬目粗智澹骸斑^兩日,你就要去京城參加會試了,真要走這么早?” “嗯,”林清點點頭,說:“再不走,過些日子天就要冷了,運河就要結(jié)冰了,就不好走了,而且我的策論還差一些,早到京城,也能先去找沈、啊不,老師,讓他給我改改策論?!?/br> 李氏知道兒子這是正事,也不能阻了兒子上進的路,就撫著兒子的頭囑咐道:“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這次還是你大哥陪你去,好在你大哥從小跟著你爹爹走南闖北,我也放心些。 路上注意好好吃飯,千萬別缺著自己,一定要小心身子………” 林清認真的聽著他娘念叨,他知道這是他娘放心不下。 李氏念叨了一會,就開始拉著他,給他看她給他準備的東西,李氏一件一件給他說每樣東西準備了多少,怎么用,然后又把身邊的陪房,也就是林管家的媳婦叫來,對林清說:“你這次出去的時間長,又遠,娘放心了不下你,你又不是個會打理的,娘的陪房你帶著,她跟著娘多年,對打理這些都熟?” 林清聽了忙說:“娘,您讓我?guī)е稚┳?,您在家豈不是沒幫手。” “怎么沒幫手,不是還有你大嫂和你媳婦么?”李氏說,又嘆氣道: “要是王氏沒有孩子,讓她陪著你去,服侍你,娘才更放心。” 林清本來也想帶著王嫣的,可是考慮到現(xiàn)在的交通情況、醫(yī)療條件都不行,小花生又小,實在是不敢冒這個險,而王嫣又舍不得小花生,所以林清只能把王嫣和女兒留在家里,托付給他娘。 林清看他娘堅持,也不再推辭,對林嫂子說:“這段時間要辛苦林嫂子了?!?/br> 林嫂子忙說:“不辛苦,不辛苦,能陪著二老爺去科考,是奴家?guī)纵呑有迊淼母??!?/br> 林清點點頭說:“這次小林正好也跟著我去,你們娘倆也正好有個照應(yīng)?!?/br> 李氏和林清安排好事后,林清陪著李氏用了晚飯,才悠悠的回去。 等李平查完了書,又準備和林清玩偶遇時,才知道林澤林清帶著一大幫人,已經(jīng)啟程去京城,參加會試了。 而元氏和小李氏,也在這段時間給她定下了一門合適的親事,李平知道后本想抗議,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元氏哪里聽女兒的什么婚姻自由論,她好不容易才給她找了一個家里不錯,本身又肯上進的,各方面都不錯的富家公子,怎么會因為女兒鬧小性子而壞了婚約,再加上他們已經(jīng)給林家賀完了,大女兒也看了,林清也去趕考了,李錦和元氏就直接和林家告辭,把女兒打包回家,讓她呆在家里安心備嫁了。 ……… 林清坐在馬車上,看著了半晌手中的簡易地圖,發(fā)現(xiàn)以他的知識水平,還真看不懂,就隨手把地圖丟給林澤,問道:“哥,咱怎么走?” “先走陸路,然后到運河邊上乘船,就可以直接到金陵?!绷譂烧f道。 林清點點頭,先朝和現(xiàn)在的朝廷定都都是金陵,所以他們要一路往南走,而到達南邊,顯然走運河更快,更舒服些。 林澤翻過來身,問:“到了京城,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林清問道。 “當然是你打算住哪了?”林澤問道:“你是打算包個院子,還是買個宅子?” 林清想想,說:“還是包個院子吧,京城不比咱老家,什么都講究規(guī)制,我一個舉人,去京城買不了什么好院子。” 林澤點點頭說:“也是,要想在京城買個好宅子,買好位置,必須有一定的品級,咱還是先包一個,等你中了,咱再做打算?!?/br> “而且京城寸金寸土,房子也是極貴的?!绷智逭f道。 林澤聽了,笑了,說: “你還用擔心銀子的事,你出門的時候,爹爹和兩位叔叔,不是給了萬斤鹽引么?” 林清想到他出門前,他爹從懷里掏出的一個荷包,荷包里的一卷鹽引。 前朝雖然有交子等銀票出現(xiàn),可由于朝廷不穩(wěn),在加上朝廷印銀票不加節(jié)制,所以銀票很快如廢紙一樣,到了今朝,雖然朝廷也想印銀票,可百姓們都不買賬,寧愿用金銀銅板,也不愿兌換銀票,生怕過幾日就變成一張廢紙。所以現(xiàn)在市面上,是沒有銀票的。 而人們一旦出遠門,最好的方法就是兌換一些金銀,縫在衣服里。 而這次林清去京城趕考,林父考慮到路途遙遠,帶大量的金銀不僅不方便,還容易招招賊,就從鹽號中拿出一部分鹽引,給他帶上。 鹽引是鹽號提鹽的憑據(jù),無論誰,只要拿著鹽引,就可以去鹽場按數(shù)量提鹽,所以只要拿著鹽引,就可以到任何一個鹽商那里去兌現(xiàn)銀,朝廷其實從來不用管理鹽商,因為有鹽引的就是鹽商,而鹽商納的鹽稅,都在買鹽引的錢里,所以才有鹽引一本,一本萬利之說。 想當初,林父把一沓鹽引塞到他手中,認真的說:“兒啊,你這次去京城趕考,爹爹也幫不上,這一萬斤鹽你帶上,好路上用。” 林清:……… 他為什么感覺這么咸呢? 第五十五章 林清摸了摸胸口, 為了防止被偷或者不小心掉了,林清特地讓王嫣在他里衣里縫了個小口袋, 然后把鹽引放在里面, 又用線縫死,在到達金陵之前,他是不打算動鹽引的, 反正他除了鹽引還在包袱里帶了一些盤纏,足夠路上花的。 至于鹽引,他打算到金陵再用,畢竟金陵是京都,物價都極貴, 沒足夠的錢,可不好生存。 “對了, 哥, 這一萬斤鹽引,要換銀子,大約能換多少?”林清雖然知道他爹從鹽場買鹽引用多少錢,可他從來沒賣過鹽引, 畢竟鹽引對于鹽商極為珍貴,可以說是鹽商的命脈, 鹽商只有拼命的買鹽引, 可很少有賣鹽引。 這次要不是他去科考,關(guān)乎這整個林家的命運,他爹和兩個叔叔也不會咬牙從鹽號中抽一小部分鹽引給他, 要知道當初他和他大哥分家的時候,林父可是連鹽號動都沒敢動,更別說分鹽引了。 林澤估算了一下,說:“在金陵,這一萬斤鹽引,賣上千兩銀子應(yīng)該很輕松?!?/br> “這么值錢?”林清驚訝的說:“朝廷不是規(guī)定鹽300斤為一引,一引要銀六錢四厘,稱為“窩本”,另稅銀三兩,公使(運輸)銀三兩。也就是300斤的鹽引,總共銀六兩六錢四里么?” 林澤扶額,嘆氣說:“小弟,我現(xiàn)在真慶幸幸虧爹爹沒把鹽商傳給你,要不不用一年,你就能把整個林家敗光。朝廷確實規(guī)定300斤鹽賣六兩六錢四里,可實際呢,你覺得你拿著六兩多銀子,鹽場能給你一張鹽引?你知道每年爹爹光在鹽場上下打點用多少錢,你知道爹爹為了買一張鹽引,需要給鹽場多少錢? 我和爹爹算過,一張300斤鹽引,沒有十兩以上的銀子,根本拿不出鹽場,這還不算每年過年孝敬的錢。 而且,每年淮北淮南兩大鹽場產(chǎn)的鹽都是有數(shù)的,所以鹽引的數(shù)也是一定的,雖然朝廷劃為十片,可每一片的鹽其實都不寬裕,鹽引自然也不寬裕,每個鹽商手中的鹽引也就是剛剛夠,你沒看以前每年放鹽時爹爹都親自監(jiān)工,就怕運鹽的時候少了,到時不但會出現(xiàn)鹽荒,還會被朝廷怪罪。 所以鹽引這個東西,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鹽商嫌多,一旦市面上出現(xiàn)鹽引,鹽商都會高價收購,一張300斤的鹽引,在金陵絕對五十兩不止,要是到了川中,那絕對可以值上百兩。川中鹽荒,已經(jīng)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 當然你也不用擔心鹽引貴鹽商會虧本,反正鹽引貴,鹽商賣的鹽價格也高,你去金陵看看就知道了,金陵鹽號的鹽價,絕對是咱林氏鹽號鹽價的好幾倍,咱沂州府靠近淮北鹽場,又靠海,再加上私鹽販子多,所以鹽價才便宜。 不過即使咱賣的便宜,還是有五倍的利潤,至于金陵那,絕對有不低于十倍的利潤,至于川中,那絕對二十倍不止?!?/br> 林清聽了,不由感嘆,難怪世人都知道鹽商有錢,他們家那邊私鹽泛濫,還能五倍的利潤,何況別的地方。 想到林清對錢財一向不甚精通,林澤叮囑道:“你要是想拿鹽引換錢,你別去,給我我給你去兌,省得你被人坑,賤賣了。” 林清點點頭,說:“嗯,你一說,我也怕被人坑了,還是你去換好?!?/br> 林清和林澤說完,林清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邊,說:“大哥,咱這是到哪了?” “馬上要到徐州府了,到了徐州府,咱就可以從徐州府的碼頭上船,一路南下。”林澤說道。 “聽說徐州府很是繁華?”林清問道。 林澤點點頭,說:“徐州府有運河的碼頭,無論向南向北,水運都極為便利,所以很多行商的都要經(jīng)過那里,故貨物極多。咱從徐州去金陵,坐官船比較安全,不過官船要幾天一次,你要是好奇,正好趁這個時候好好出去玩玩?!?/br> 林清一聽,果然興致大增,由于平時坐馬車出遠門實在太受罪,林清又一直比較懶,所以從小到大,他除了沂州府和趕考去濟南府,幾乎沒去過外面,如今既然都到了,他當然有興趣去看看。 第二日,晌午時候,林清果然遠遠的看到一個巨大的城池,上面用古篆寫著“徐州”兩個字,看城池的外觀,居然比起省府都毫不遜色。 進了城,林清掀開馬車上的簾子,果然看到道路兩邊都是賣各種貨物的小販,還有街道旁邊都是一個挨一個的商鋪。 林清看了一會,轉(zhuǎn)頭對車里的林澤說:“哥哥,徐州府果然比咱府要熱鬧的多。” 林澤看到林清亮晶晶的眼睛,笑著說:“你想出去玩就直說,不過這不是咱家那邊,這邊你人生地不熟的,你又不常出門,還是不要自己跑,咱先去找個客棧住下,我讓小林去碼頭定下船,然后陪你出去逛逛?!?/br> “謝謝大哥?!绷智遄匀粷M口應(yīng)下。 林澤指揮著馬車直接到了一個相熟的客棧,讓車隊先安頓下來,讓眾人先吃了飯,然后派林清的管家小林去碼頭定船,這才和林清換了身衣服,帶著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大哥,這個地方有發(fā)糕!”林清看到一個點心鋪子剛出鍋的發(fā)糕,立刻眼睛一亮,連忙跑過去。 林澤看著弟弟搖搖頭,也不知道平常在家看著還算穩(wěn)重的弟弟,怎么一出門就像個孩子似的,見什么買什么,而且還最喜歡買吃的。 很快,林清提著兩塊紙包著的發(fā)糕,把其中一塊遞給林澤,說:“哥,給你一塊,我四文錢買了兩塊?!?/br> 林澤好笑的搖搖頭,說:“你吃吧,我不大吃這些甜的?!?/br> “奧,對了,我光買的高興,忘了你一向不大愛吃甜的了。”林清把另一塊遞給身后的小廝。 林澤看著林清身后小廝大包小包的掛了一身,說:“你少買點吃的,要不今晚上,咱帶的人就不用吃晚膳了?!?/br> 林清看了后面的小廝一眼,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好了,我?guī)闳ビ腥さ牡胤酵嫱姘?,你再這么吃,小心吃壞了肚子”林澤無奈的說。 林澤帶著林清穿了好幾條街,才到了一個大院。 林清好奇的瞅了瞅,才明白林澤說的好玩的地方,原來是戲班。 “咱來看戲?”林清問道。 林澤點點頭,說:“這是徐州府最大的戲班,這個戲班和別的戲班不一樣,這個戲班愛演新戲,比別的戲班有趣?!?/br> 林清雖然對看戲沒多大愛好,不過他很少去戲班,一般都是家里請戲子,所以頭一次進,也覺得蠻稀奇的。 林澤帶著林清直接上了二樓,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然后拿出幾個銅板,叫了一壺茶和一疊瓜子。 林澤林清進來的時候,戲臺上就已經(jīng)開演了,不過好在剛演了一點,倒是不影響看。 林清看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演的是《鍘美案》,《鍘美案》是前朝就有的老戲,倒不算新,不過這個戲班演的倒是極好,所以下面還是有不少喝彩打賞的。 等戲演到高潮包拯用龍頭鍘鍘駙馬時,底下更是一片激動,許多人直接拿著銅板往臺上扔,林澤看的也興奮,也直接扔了二十多個銅板。 等戲演完了,林澤才慢慢平靜下來,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幾口,轉(zhuǎn)頭看到林清,奇怪的說:“怎么,感覺不好看嗎?” 林清實在有些欣賞不來戲劇的內(nèi)涵,聽了說道:“還好,只是覺得這戲有些問題?!?/br> “哪里有問題?”林澤奇怪的問。 林清轉(zhuǎn)頭看著林澤說:“陳世美進京趕考三年,陳香蓮的公公婆婆因為饑荒,為了把一口吃的留給孫子孫女而上吊自盡,你難道不覺得有問題嗎?”林清第一世看包青天的時候,也沒覺得問題,可在古代呆了兩世,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鍘美案》簡直是胡說八道! “怎么了?”林澤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想到有什么問題。 林清知道林澤不是讀書人,不大會注意這個問題,就說:“大哥,我現(xiàn)在要去京城趕考,你說我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 林澤聽了,突然恍然大悟。 林清接著說:“哥,你也發(fā)現(xiàn)問題了吧,陳世美既然能去京城趕考,那就一定是舉人身份,畢竟只有舉人,才能進京趕考。 可他既然是舉人,舉人是可以免稅的,陳世美是宋朝人,宋朝從宋太祖杯酒釋兵權(quán)開始,就開始重文輕武,尤重讀書人,所以想必免稅的田產(chǎn)也不會比現(xiàn)在少,就算陳世美原來家貧,原來沒有田產(chǎn),可一旦他中舉,立刻就會有許多人為了免稅,把田掛在他名下,每年固定的交一些租子給他。你想想,就算他三年不曾歸家,可那些租子,必定交到他的父母或妻子手里,他的父母,又怎么會因為沒有飯吃而自殺?” 林澤聽了覺得確實有道理,不過還是說:“不是有天災(zāi)嗎?說鬧饑荒。” 林清笑了笑,說:“鬧饑荒?可鬧饑荒你什么時候見過鄉(xiāng)紳沒飯吃,你什么時候見過舉人沒飯吃?再鬧饑荒,主家也只有可能減免租子,從來沒有說過不用交租子的,再說就算鬧饑荒,家里有二百畝免稅田,你覺得能餓死?要是這樣都能餓死,那百姓豈不是早死絕了,那包拯和皇帝還忙著審什么駙馬,還不快點開倉賑災(zāi)。 包拯一代名臣,什么時候腦子這么不好使了?” 林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