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聞言訥訥地“哦”了一聲也沒再說話，數(shù)學(xué)課代表是個男的，翻了個白眼給蘇錦之就走了。

    剛到學(xué)校就吃了白眼，蘇錦之也很無奈，拿出課本打算看看這個年代的高三生學(xué)些什么，按照他的水平要保持在怎樣一個成績才能做到既不太學(xué)渣，又不太學(xué)霸。

    結(jié)果他剛翻開課本，就看到了一片白花花的馬賽克。

    蘇錦之問：“一號，快8點了，你上班了嗎？告訴我，我沒帶錯書，這是我的數(shù)學(xué)課本對吧？”

    “上班了，你沒帶錯書啊。”一號很無所謂地回答他，“這是為了防止宿主崩人設(shè)，宿主你不用學(xué)習(xí)，用心享受生活就行?！?/br>
    好的，這個世界他真的就是小祖宗。

    蘇錦之杵起下巴望著窗外，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學(xué)校這座巨型監(jiān)獄里了，他現(xiàn)在無比后悔昨晚沒有答應(yīng)宋明軒要給他請假的好事。

    “宋錦之，你看什么呢？窗外有花？”上課鈴還沒響，數(shù)學(xué)老師就進教室了，在講臺上查著作業(yè)，數(shù)學(xué)課代表上去告訴他蘇錦之沒交作業(yè)，結(jié)果剛抬頭就看見蘇錦之盯著窗子看，其他學(xué)生都在專心看課本預(yù)習(xí)呢，怎么這孩子就這樣？“作業(yè)都不寫？昨天教的你都學(xué)會了？行，那你起來回答一下這道題?！?/br>
    數(shù)學(xué)老師說著，抬手指了指黑板上提前寫好的題目。

    蘇錦之毫不意外地看到一片馬賽克。

    哦豁。

    久久的沉默后，坐在他后面的呂鈺琪小聲提醒他：“選c……”

    同桌嚴(yán)嶸很不滿，轉(zhuǎn)過頭去皺著眉說：“你干嘛提醒他？”

    “周圍的同學(xué)安靜點，我問的是蘇錦之不是你們?！睌?shù)學(xué)老師重重地敲了敲黑板，把視線轉(zhuǎn)向蘇錦之，“宋錦之，選什么？”

    蘇錦之抿了抿唇角，艱難地開口道：“選c……”

    數(shù)學(xué)老師繼續(xù)道：“你說說解題過程?！?/br>
    蘇錦之：“……”

    教室里又是久久的沉默。

    “坐下吧，放學(xué)來我辦公室一下?！睌?shù)學(xué)老師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下面我們打開課本79頁……”

    蘇錦之失魂落魄地坐下，對一號說：“我覺得我作為一個高材生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一號安慰他：“沒關(guān)系，你是祖宗，像昨天一樣回家告爸爸啊?！?/br>
    蘇錦之瞇起眼睛：“一號，你這是在報復(fù)我昨天崩人設(shè)？”

    一號道：“不是，宿主想多了?！?/br>
    蘇錦之問他：“那我能看什么書？我現(xiàn)在很無聊?！?/br>
    “抽出書包里第二本書?！币惶栒f，“宋錦之的語文不錯，宿主可以看文言文感受一下古地球人的智慧?！?/br>
    一號說的是實話，原身讀的是文科，6門主課考試成績也就200多分，其中語文一門就占了100多分，確實算是很不錯了。蘇錦之聞言挑了挑眉梢，抽出語文課本打發(fā)時間。

    連著兩節(jié)數(shù)學(xué)課后的課間是個大課間，足足有25分鐘之長，鈴聲一響，教室里的同學(xué)便瞬間少了大半，大概都跑去食堂吃早飯去了。但他的同桌沒去，而是從包里掏出了自備的便當(dāng)吧唧吧唧吃了起來。

    便當(dāng)很香，輕易就把蘇錦之的視線勾了過去。

    嚴(yán)嶸被他看得受不了了，把筷子一放說道：“宋錦之，你是不是沒吃早飯？怎么老是盯著我吃東西？”

    蘇錦之還沒來得及回答，坐他后面的呂鈺琪就站了起來：“宋錦之……你沒吃早飯嗎？我要去食堂，要不要給你帶點什么？”

    “我cao，我把便當(dāng)給你！”嚴(yán)嶸一聽馬上把便當(dāng)往蘇錦之那邊推，然后轉(zhuǎn)身看著呂鈺琪，“琪琪你給我?guī)С缘陌桑俊?/br>
    呂鈺琪臉又紅了，惱羞成怒地罵嚴(yán)嶸：“神經(jīng)病啊你！”

    蘇錦之說：“不用了，謝謝，我在家已經(jīng)吃過了?！?/br>
    嚴(yán)嶸又說：“就是啊，蘇錦之每天都不來上早讀，他肯定在家吃早飯啊?！?/br>
    “哦……”呂鈺琪低聲應(yīng)道，“那我自己去了。”

    蘇錦之隨意“嗯”了一聲，把語文書合攏，翻開解題用的草稿本開始畫畫。等呂鈺琪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教室門口后，嚴(yán)嶸胳膊肘撞了撞蘇錦之：“誒宋錦之，你到底在搞什么??？”

    蘇錦之抬起頭看著他：“我怎么了？”

    嚴(yán)嶸神神秘秘地靠近他，壓低聲音：“呂鈺琪喜歡你?。∧憧床怀鰡?？”

    蘇錦之道：“看出來了，但是我不喜歡她?！?/br>
    嚴(yán)嶸一聽這話臉色立馬就變了，狐疑地看著他：“為什么??？你不會真的……”

    蘇錦之問他：“什么？”

    嚴(yán)嶸又不肯回答了：“沒什么?！?/br>
    蘇錦之吹走橡皮屑，輕輕蹙著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對她沒有感覺吧……”

    嚴(yán)嶸搖著頭聳聳肩，轉(zhuǎn)頭繼續(xù)吃自己便當(dāng)去了。

    早上只有數(shù)學(xué)課和歷史課，沒有語文課，蘇錦之看了一上午的馬賽克后去了傳說中的老師辦公室，更慘的是——數(shù)學(xué)老師和他的班主任在同一間辦公室。

    “宋錦之，你看看你考的都是些什么！”數(shù)學(xué)老師把期中考的數(shù)學(xué)試卷甩在蘇錦之面前，“大題一題不做就算了，選擇題也就只對了3題，就你這點成績能考哪所大學(xué)？上課還不認(rèn)真聽講……”

    蘇錦之一直低著腦袋，被數(shù)學(xué)老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吭一聲。他的班主任詹蘭雙聽到后也走了過來，看到數(shù)學(xué)試卷上紅通通的“12”后無奈地搖了搖頭，把一張成績單遞給蘇錦之：“找你mama簽字，記得寫評語。”

    “我沒有mama?！碧K錦之終于開口了。

    詹蘭雙一愣：“可我每次給你家打電話，都是個女的——”

    “那是我爸爸的秘書……”

    詹蘭雙看著她面前頭低低的少年，有些頭疼，覺得她還是抽空做個家訪好了，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高三了，這孩子又是中途轉(zhuǎn)校來的，也不知道家里是個什么情況，看孩子的成績他的監(jiān)護人似乎不太合格啊。

    “行，那讓爸爸簽字，你先回家吧?！?/br>
    “嗯，老師再見?！?/br>
    蘇錦之捏著那張慘不忍睹地成績單回到教室，教室里空無一人，血色的夕陽穿過窗戶照進教室，渲染出一種異常寂寥的空曠之感，他走到靠窗的第二排桌子那，拎起自己的書包踩著自己的影子走到校門口，但往日總停在那里等候他下課放學(xué)的黑色轎車今天居然不在。

    蘇錦之在四周繞了幾圈，發(fā)現(xiàn)石峻真的沒來后拿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石峻也很驚詫：“可是大少爺說今天他會來接你回家，讓我不要去接您了。”

    蘇錦之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也許哥哥忘了，你來接我吧。”

    石峻道：“是，少爺，我馬上就來。”

    宋應(yīng)楚不在家里，吃晚飯時也沒回來。蘇錦之一個人吃了晚飯洗完澡后趴在桌子上寫著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yè)，在掛鐘的指針指向“10”后換上睡衣，拿著自己的成績單坐到樓梯口去了。

    這棟房子室內(nèi)的每處地方都鋪著厚厚的地毯，每天都有人打掃，再加上天氣不冷蘇錦之就安心地坐下了，結(jié)果才坐了沒多久宋應(yīng)楚養(yǎng)的那只蠢狗不知從哪冒出來，和他在同一階上坐下了。

    蘇錦之往旁邊挪挪，它也跟著動動。

    “你是傻狗?！碧K錦之揪住它的耳朵，對準(zhǔn)它耳朵說道。

    下一瞬蘇錦之就被舔了。

    他臉色大變，驀然想起他白天看到這條傻狗在草坪上舔自己大便的場景。

    于是宋應(yīng)楚回來時看到這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互瞪的兩只，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今天下午本來是打算去接蘇錦之回來的，但等他忙完工作后忽然想起自己今晚還有個飯局要過去，再加上去接少年放學(xué)的念頭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想也沒想就不去了，反正他會打電話給石峻的。不過此刻看到少年這么晚了還沒睡，似乎坐在這里等自己回家的情景，宋應(yīng)楚他今晚推掉女伴邀請他過夜的請求還是值得的。

    少年一看到他回來，立即就從地上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背后濡慕地看著他，想上去又不敢上去：“哥、哥哥，你回來了……”

    宋應(yīng)楚走到他身邊，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腦袋：“這么晚了還不睡，在等哥哥回來？”

    “不是……”少年輕輕一偏頭，避開了他的手，“我在等爸爸回來?！?/br>
    宋應(yīng)楚頓時一愣，雙眉皺起：“爸爸？他今晚怎么可能回來？他下個月才——”

    “可我昨天給爸爸打電話了?！鄙倌晏痤^，淡淡的茶色眼瞳疑惑地望著他，“爸爸說他今天就回來……”

    “你還給爸爸打電話了？”宋應(yīng)楚聞言神色頓時一寒，冷笑一聲開口，“這都快11點了，爸爸今天是不會回來了?！?/br>
    少年似乎很失落，低著頭喃喃自語：“可是……爸爸是不會騙我的……”

    聽著蘇錦之的話，宋應(yīng)楚簡直想大笑三聲，還說不會騙你？宋明軒根本一直都在騙你。他正準(zhǔn)備把這話說出口，眼神卻掃到少年放在樓梯上的一張白紙，他拿起來一看，是少年的期中成績單——語文：101，數(shù)學(xué)：12，英語：42，歷史：20，政治：26，地理：18……總分750的試卷，他就考了這么點分？這成績比上次他簽的成績單還要慘不忍睹啊。

    “你成績還是這么爛啊。”宋應(yīng)楚立馬就被氣笑了，他拿出隨身帶的簽字筆，“又要我給你簽名了？”以往少年的成績單都是他簽的名，他以為這一次也是如此。

    但少年一聽他的話，馬上朝前邁了一步搶回成績單藏到身后：“爸爸會回來的……老師說這份成績單一定要給爸爸簽?！?/br>
    “那你就在這里一直等吧，以后也別來找我簽了?！彼螒?yīng)楚這下真是一點笑容都沒有了，他把筆收好，冷冷地丟下這一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他養(yǎng)的傻狗也跟著他跑走。

    “哥哥……”

    眼見宋應(yīng)楚頭也不回，蘇錦之裝模作樣地喊了兩聲后就拍拍屁股重新在樓梯上坐下，看著排在班級尾巴盡頭的自己的名字長長嘆了口氣，趴在膝蓋上繼續(xù)等宋明軒。

    時間漸漸趨近于凌晨，夜晚的黑和冷終于在此刻將整座城市完全籠罩。

    屋外萬籟俱寂，屋內(nèi)也沒有一點聲響，宋明軒拐上樓梯，一抬眸就看到了靠在墻邊睡著了的少年——他偏著頭靠在墻壁，一只腿曲著膝蓋抱在胸前，另一條腿微微向前伸著，伸到了下面一節(jié)階梯，腳上套的毛絨拖鞋則掉得更遠，把主人白皙的腳背完全暴露在外。

    明明知道屋里厚重的地毯可以化去任何聲音，但宋明軒還是放緩腳步，輕輕上前撿起少年的毛絨拖鞋，半跪在少年面前握住他的腳捂了一會才給他套上，而后伸手將他一把橫抱起來，朝少年的臥房走去。期間少年都十分乖巧，一動不動地讓他抱著，只在他把他放上床時才微微蜷了蜷身體，從肚皮處掉出一張白紙來。

    宋明軒把被子扯到少年身上蓋好，屈指刮了刮他的臉，這才坐到他床沿邊上調(diào)亮床頭燈看那張白紙。

    “還真是個傻孩子……”

    在班級尾巴處找到小兒子的名字，宋明軒好笑地搖搖頭，掏出簽字筆在家長那一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評語那處寫到：考的很棒，期望勿驕勿躁，再接再厲。

    蘇錦之第二天被鬧鐘叫醒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時，瞬間就明白了他錯過拯救宋明軒的一個絕好機會，不過只要宋明軒回來了，一起都好說，這么想著，蘇錦之就爬起來趕緊洗漱，結(jié)果在收拾書包的時候看見了已經(jīng)被男人簽好字放在桌面上的成績單。

    他走過去拿起一看，立馬嘖嘖感嘆：“唉，我阿爸還真是什么都敢寫，這也太不真實了?！?/br>
    一號瞥了一眼，也跟著評價道：“簡直就是鬼話連篇?！?/br>
    蘇錦之馬上反駁他：“不許你這么說我阿爸?！?/br>
    一號：“……”

    蘇錦之仔細將這張白紙放進書包，然后把自己穿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弄亂，拉鏈扯下一半后拎著書包朝門外飛奔而去。

    樓下，宋明軒和宋應(yīng)楚相對而坐，在餐桌前沉默不語，那張熟悉的面容依舊俊美絕倫，五官深邃輪廓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優(yōu)雅地叩在桌面上，聽到他下樓的動靜，男人便轉(zhuǎn)頭朝他看來。在對上他視線的那一瞬，蘇錦之感覺他似乎停住了步伐，又似乎繼續(xù)往前走著，他仰著頭回望著男人——他的眼瞳漆黑如針，被周圍游移的灰色包裹，如同萬年不變的一潭死水，無論外界如何輪轉(zhuǎn)更迭，那里永遠都不會起半點波瀾，像極了他初見秦葉舟時的那一幕。

    有那么一瞬間，蘇錦之覺得現(xiàn)在坐在這里的這個男人就是秦葉舟，是封九黎，是姜黎山，也是宋明軒。

    但緊跟著，男人就朝他溫柔地笑了一下，那雙子夜一般深沉的眼眸便因此染上了灼熱的光華，他招招手，低沉的嗓音就像是大海里魅惑人心的海妖，蠱惑著他一步一步踏向死亡的深海。

    他說：“錦之起床了啊，過來吃早飯，等會爸爸送你去上學(xué)?！?/br>
    這張臉時如此熟悉，他連一點陌生感都沒有。

    蘇錦之愣了一會，原先在腦海內(nèi)形成地任何想法計策都在這一刻被攪得支離破碎，身體像是被男人掌控了一般，聽著他的話坐到椅子上。

    “怎么衣服都沒穿好就下來了？”宋明軒看著他凌亂的衣衫嘆了口氣，一邊把牛奶和面包放到他面前，一邊抬手為他拉上拉鏈整理衣領(lǐng)，“這么想見到爸爸，嗯？”

    男人的頭側(cè)抵過來，拖長的尾音從鼻尖噴出帶著熾熱的吐息撒在蘇錦之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要命地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