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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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迸蜎]敢再看,應(yīng)了一聲后匆匆離開。 蘇錦之仍然驚魂未定,一邊吃著香甜的藍莓果醬面包,一邊對一號說:“這就是你說的祝我一臂之力?” “實驗效果不是挺好的嗎?”一號反問他,“你只要繼續(xù)保持這樣喜怒無常殘暴無道的形象就可以了,必要時還可以打人。” 蘇錦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有些奇怪剛才的自己為什么那么反常。 難道是原身喬?!は@麪栒娴姆浅S憛挸赠Z肝,所以這份情緒影響到了他? 在蘇錦之的記憶里,他應(yīng)該是吃過肥鵝肝的,那種味道確實鮮美,只要吃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現(xiàn)在回憶起來,總有一種惡心反胃的感覺。 吃完早餐后,蘇錦之又隨意在城堡里散了會步。 喬?!は@麪柕念I(lǐng)地是常年風(fēng)雪十分惡劣的利茲山脈,雖然在旁人看來這片土地環(huán)境十分惡劣,但對原身來說卻是舒適無比的地方。 他不是平民,城堡里時時燃著壁爐,又有火焰魔法石保持溫度,溫暖如春,那些寒冷的暴風(fēng)雪對他構(gòu)不成任何影響,而他又不能見到太過強烈的日光,利茲山脈雪白明亮卻不含一絲溫度的光線非常適合他。 更重要的是,利茲山脈上有數(shù)座礦洞,里面擁有數(shù)之不盡的各類魔法石,據(jù)說諾德大陸一半以上的魔法師使用的都是來自利茲山脈的魔法石,因此喬?!は@麪柺谴箨懮蠑?shù)一數(shù)二的人類大貴族,更有傳言他擁有的財富可以和巨龍媲美,所以不管他如何殘忍暴戾,都沒有人敢對他做些什么。 當(dāng)然也不是沒有人刺殺過他,只是刺殺他的人最后都被里維斯解決了。 圣殿因為里維斯的事都快被人們笑死了,紛紛笑傳喬希·希利爾用他的美貌征服了一切敵人,所以他才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xiàn)在。 蘇錦之也很同意這個論調(diào)。 “我真是美啊?!?/br> 他望著小鏡子里的自己,長長嘆了口氣。 他在城堡里溜達了一會就跑到書房去了,也不要里維斯在一旁服侍,說是在看書實際上卻是在欣賞自己的美貌。他在這個世界的外貌也是微調(diào)了一下,眼窩變得有些深邃,發(fā)色和瞳色也變了,但因為他是少年模樣,所以五官比較柔和,西化的不是太多。 “話說喬?!は@麪柕降讕讱q了???”蘇錦之問一號,“怎么看著那么嫩?” 一號回答他:“二十二了,他也是個魔法師,還是高級魔導(dǎo)師,就算一直沒有進步也可以活到三百多歲,容貌衰老得慢是很正常的事?!?/br> “他還會魔法?”蘇錦之驚嘆,“怎么使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魔法?” 一號不屑道:“沒有法杖,沒有法袍,沒有魔法石加持,甚至連魔法咒都不會念,你以為你是不需要吟唱的精靈族可以直接使用魔法?” 蘇錦之有些失望:“還要吟唱啊,那算了?!?/br> 大陸上的人類貴族幾乎都有魔法天賦,他們一般會在十五歲之后都會到魔武學(xué)院接受教育,但是喬?!は@麪栆驗樯眢w的緣故,只能待在黑天鵝堡里自學(xué),不過他天賦極好,一學(xué)就學(xué)成了高級魔導(dǎo)師。 蘇錦之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自戀到一半,里維斯忽然敲響了房門。他趕緊回到紅木桌前坐下,擺出一個慵懶高傲的伯爵形象,才開口喊里維斯進來。 里維斯托著一杯紅色液體進來,那液體在曖昧的橘色燭光照應(yīng)下,顯得異常清澈妖冶。 “喬希大人?!崩锞S斯眼底閃著病態(tài)的光芒,他托著那杯血液恭敬地在蘇錦之面前半跪下,如同最虔誠的騎士和信徒將那杯血液遞呈到蘇錦之面前。 蘇錦之現(xiàn)在算是摸透了些里維斯的性子,所以他沒有立即接過血液,而是挑了挑眉梢,揚起細白的下巴,用那雙猶如藍寶石的眼瞳睨望著里維斯:“新貨?” “是的,喬希大人?!崩锞S斯輕輕笑了一下,“您可以先嘗嘗。” 蘇錦之這才勉為其難地結(jié)果酒杯,唇貼著杯壁輕輕抿了一口,而后閉上眼睛,看似在細細品嘗回味這杯血液的感覺。 然而實際上,蘇錦之是在拼命呼喚一號:“一號一號!你快出來,告訴我這是什么人的血液!” 蘇錦之是真不知道喬希·希利爾伯爵的舌頭是怎么長的,竟然能夠嘗出不同人的血液的味道,就像一個真正的血族那樣,不管是圣潔的教徒還是卑劣的搶奪者、純潔的少女或是低糜的卑賤奴隸、混血和純種,貴族和平民,所有人的血液,喬希·希利爾只要嘗一口,就能準確地猜出他們的身份。 但那是喬?!は@麪柕奶熨x,蘇錦之可沒有,對于他來說這些血液都是一個味道——又咸又腥,味道只比一號給他的那杯毒酒好一點。 第48章 伯爵的貼身男仆2 一號很快就給了他答案:“是沒落的貴族處女血。” 蘇錦之在腦海內(nèi)想了一會措辭, 然后緩緩睜開眼睛, 望著里維斯翠綠色的眼眸勾起唇角, 晃著酒杯開口說道:“醇和清潤,細膩優(yōu)雅,如同霞多麗一樣緊實爽口, 真是不可多得的處子血。里維斯, 你從哪找到的這么個寶貝?” 里維斯聽著他準確說出那酒的來歷, 眼底的癡迷更盛,他微微垂下眼簾, 帶著笑回答道:“諾維城的盧埃林家族沒落了,竟然淪落到將親生女兒賣到拍賣場的地步。他們家族的人雖然庸俗不堪,但瑪麗珍小姐卻是難得的純真可愛, 我將她買下了——為了給喬希大人呈上更加鮮美的甘露?!?/br> 蘇錦之也笑了笑:“你沒有殺她??!?/br> “沒有, 喬希大人?!崩锞S斯回答道,“貴族小姐們的血液不太好弄, 大人又不喜歡那些失貞yin蕩少女們的血液,我在城堡里為她布置了舒適的住房,每日有可口的食物供給, 我相信她將會一直保持著好心情為大人您提供鮮血的?!?/br> 瑪麗珍是貴族小姐, 自幼被金錢權(quán)力和財富堆砌著長大, 所以她的血液里帶著貴族們特有的優(yōu)雅和細膩。里維斯在她作為奴隸被拍賣掉之前買下了她,帶回黑天鵝堡繼續(xù)用華麗的裙子和珠寶,精致的美食和甜酒喂養(yǎng)她,就是為了保持她血液的味道。 蘇錦之昧著心道:“真希望如此?!?/br> “一定會的, 喬希大人?!?/br> 蘇錦問一號:“一號啊,零號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我等著它的調(diào)味包福利呢,這些血液的味道實在是太難喝了?!倍译y道他每喝一杯,都要辨別出這是什么人的血嗎?可他感覺早上喝的那杯和他現(xiàn)在喝的瑪麗珍血沒有什么不同啊。 “應(yīng)該快了?!币惶栒f,“他幾個小時前告訴我路上交通堵塞,他要晚點回來?!?/br> “交通堵塞?” 蘇錦之很奇怪,難道ai們的電子溝通線路還會交通堵塞嗎?但一號沒有再給他更多的解釋。 不過蘇錦之很快又想到,現(xiàn)在的一號和零號已經(jīng)有實體了,也許它是跑出去玩了。 真是令人羨慕。 黃昏時分,呼嘯了一天的暴風(fēng)雪停了,露出了天空本來的顏色。 蘇錦之朝窗外看了一眼,天際的一半被融化的日落所占據(jù),另一半是漸漸鋪開的鑲嵌著繁星的神秘夜幕,棲息在黑天鵝堡里的藍歌鴝發(fā)出最后的動聽鳴囀,目送最后的曙光離開。 也唯有在這種時刻,喬?!は@麪柌舨拍苷驹诿倒宕扒翱匆谎鬯肋h也不能接觸的太陽。 “里維斯,你聽過一種名叫‘向日葵’的花朵嗎?”蘇錦之收回望朝落日的視線,對他身邊的里維斯說道,“那種花朵會一直追隨著太陽的光線,從日出到日落,花盤永遠面向光芒萬丈的太陽?!?/br> 里維斯微微俯身以示尊敬,聽完蘇錦之說的話后搖了搖頭:“我沒有聽說過這種花,不過這真是一種令人向往的花朵啊?!?/br> “啊,那還真是可惜?!碧K錦之長長嘆了口氣,抬步朝收藏室走去。 他回檔之前死的太早,還沒來過收藏室。喬?!は@麪柕氖詹厥依锓胖S多原身珍藏的血液和珍寶,瑪麗珍的血液如此甜美,他當(dāng)然也不會錯過,里維斯早早就裝好一瓶捧著跟在他的身后,進了收藏室后瓶身微斜,將其放在壁柜的左上角,垂下一枚純銀做的吊牌,上面寫著[mary jane]。 “瑪麗珍的血液真不錯。”蘇錦之夸贊著,隨后抬手如觸摸戀人那樣癡迷地撫著旁邊另一個裝飾更為華麗酒瓶,“但我更愛艾米麗一些?!?/br> “她的血液就像是遲摘釀制的貴腐白詩南,帶著淺嫩香甜的蜂蜜香,優(yōu)雅綿長,令人回味無窮?!碧K錦之臉不紅心不跳地裝逼,一邊將那瓶酒取下,皺著眉滿臉憂傷地懷抱著她,一邊用臉輕輕蹭著瓶身,“可惜她只剩下這么一瓶了?!?/br> “美麗的裙子留不住她,精致的珠寶也留不住她,她只愛利茲山脈外湛藍天空和溫暖燦爛的陽光,我想將她永遠留在黑天鵝堡,可是現(xiàn)在,她也快要消失了?!?/br> “真令我傷心啊……”蘇錦之最后如此嘆道。 里維斯在喬希·希利爾身邊有一段時間了,他當(dāng)然知道蘇錦之對艾米麗有多迷戀,于是安慰道:“別傷心了我的主人,您會遇上更香甜美好的甘露的。” 蘇錦之點點頭,將“艾米麗”放回架子上,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收藏室。 里維斯卻忽然喊住他:“喬希大人,今天您不打算去看看‘風(fēng)’了嗎” 風(fēng)? 這又是誰? 蘇錦之頓住腳步,他將喬?!は@麪柕挠洃浰褜ち艘槐?,卻一點也找不到關(guān)于這個“風(fēng)”的記憶,但他沒有傻到直接開口詢問里維斯,他可不想再被圣劍捅一次,于是他說:“太陽還未完全落山,但暴風(fēng)雪停了,我相信今晚的月亮一定很美,等月亮升起的時候,我再來看他?!?/br> 里維斯恭敬道:“一切都聽您的?!?/br> 蘇錦之在回臥室的路上和一號說話:“我剛剛表現(xiàn)的怎么樣?是不是可以打滿分?” 一號說:“你要是早這樣,也不必回檔重來?!?/br> “那不是因為我情緒沒有調(diào)整好嗎……”蘇錦之輕聲喃喃。 宋明軒死在他的面前,所以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情緒十分低落,無端地露出許多馬腳,也難怪會崩了喬?!は@麪柕娜嗽O(shè)被里維斯一劍捅死。 “對了,那個‘風(fēng)’是誰?我把喬希·希利爾的記憶重新看了一遍了,并沒有關(guān)于這個人的啊?!?/br> 一號說:“你的記憶里是有他的,只是你忘了?!?/br> 蘇錦之再細細回想了一遍,說道:“沒有,我真的想不起來,要是里維斯問起他來怎么辦?” “一定有的,你會想起來的?!币惶栴D了頓話音,“還有,那幅畫畫了些什么只有你能看到?!?/br> 蘇錦之回到臥室,在壁爐前柔軟的沙發(fā)上裹著毯子隨意地翻閱著書籍。 屋子里很靜。 一號已經(jīng)下班了,沒有什么人能陪他說話,偌大的一間房子里只有他一個人和壁爐里紅炭和薪柴燃燒時發(fā)出的嗶啵聲,明明火很盛,他卻需要裹緊厚重的毯子才能將溫暖圍攏在身邊。 在這樣火焰旺盛卻依然寒冷的夜晚是睡不著的,哪怕躺上床也只能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 喬?!は@麪栂矚g被溫?zé)岬难喊母杏X,他曾經(jīng)放過一整池人血,然后跳進去泡澡,這些帶有鮮紅的記憶在蘇錦之腦海里重復(fù)出現(xiàn),與他的回憶交雜相織,最終停留在上個世界宋明軒開槍自殺的那一幕。 蘇錦之手指一顫,不小心將手中的書頁撕殘了一角。 他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沒有了暴風(fēng)雪的遮掩,利茲山脈上的星星繁密又燦爛,月亮的柔光哪怕在寒冷的冬夜也依舊清澈明朗,就像宋明軒死的的那一晚。 悲傷像是只知更鳥,收攏翅膀停留在他的心臟上紋絲不動,鳴囀清麗。 蘇錦之抬手捂住眼睛朝后一倒,任由疲憊和難過將自己掩埋。 里維斯輕輕叩響了門,提醒他:“喬希大人,月亮升起了?!?/br> 蘇錦之收攏書籍,將它輕輕地放到桌面上,里維斯跟在他身后,穿過置滿血酒的壁柜和各種璀璨珍貴的寶石珍品,最終停留在收藏室的最深處。 那里掛著一幅畫,畫的背景是大片大片蔓延成海的向日葵花海和浩瀚無垠的星空,而畫的主人則是蘇錦之異常熟悉的一個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站在花海前,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完美得就像是上帝最滿意的作品,深灰色的眼瞳在黯淡的光照下顯得有些黑,像是無邊的夜,卻蘊藏著化不開的深情。 蘇錦之怔怔地望著他,抬手輕輕撫過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又滑過他包裹著心臟左胸,最后頓在放置在畫前黑天鵝絨墊子里的黑色酒瓶上。 黑色酒瓶瓶口墜的吊牌是金色的,就像那些金黃漂亮向日葵一樣,在燭光下折射出溫暖的光線。吊牌上面刻有一個小小[風(fēng)]字,和他珍藏的其他酒瓶不一樣的是,這個瓶子是空的。 “喬希大人,您又哭了。”里維斯輕聲嘆了口氣,“‘風(fēng)’果然是您最珍愛的甘露,我真好奇‘他’的味道?!?/br> “不,他是不是甘露?!碧K錦之抱著酒瓶轉(zhuǎn)身,那雙璀璨得如同星辰一般藍色眼珠被淚水浸濕后顯得更加耀眼,他垂下眼睫,盯著手里的黑色酒瓶不由自主地開口,仿佛他真的品嘗過這瓶血液一樣,“他像不加水的白蘭地,很辣,能把人嗆到流淚?!?/br> 蘇錦之抬眸望向畫里的人,笑著說道—— “但是我很愛他。” 蘇錦之和一號都沒有再提到“風(fēng)”,仿佛這成了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事。 蘇錦之固執(zhí)地認為那幅畫畫的就是宋明軒,畢竟除了那身黑色禮服,他和宋明軒沒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他想著這可能是一號在彌補他上個世界的事,要不然為什么除了他,所有人都看不到那幅畫到底畫了什么呢?所以每天晚上在一號下班之后,月亮升起時蘇錦之就到收藏室里去看那幅畫,從不間斷。 他將看畫的時間不斷延長,也沒想著去做任務(wù),蘇錦之想他可能是在恐懼著那些拯救目標,尤其是和宋明軒長得一模一樣的,來自這個世界的拯救總目標。 畢竟長得再像,他也不是宋明軒。 蘇錦之是這樣認為的。 他像是個懦夫,在戰(zhàn)場上臨陣脫逃的士兵,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那張活生生的面孔。 如此半個月后,暴風(fēng)雪再次席卷了利茲山脈,黑天鵝堡依舊穩(wěn)穩(wěn)地屹立在山脈頂端,如同黑色的遠古雕塑,在紛飛的白色雪花中,來自遙遠皇都的人給他送來了皇帝的羊皮邀請信——邀請喬?!は@麪柌舻交识紖⒓又Z維王國的新年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