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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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血荊01 寒風(fēng)凜凜, 徹骨冷風(fēng)狹裹著空中翻飛的雪粒, 掠過四方宮殿的覆雪飛檐, 向空蕩蕩的庭院襲來。驀地,一聲顫抖著的慘叫聲劃破了冷寂的空氣, 嘶啞且泣血,余音寥寥,錐心刺骨。 身披雪絨大氅的男子坐在九階之上的梨花木椅上, 一手攏一金絲雕花暖爐,一手慵懶地支著腦袋,雙眸微闔, 愜意而閑適,如若不是庭院正中央正在遭受極刑的太監(jiān)嘶聲慘叫, 這副景象便能蜿蜒入畫。 “饒命、皇上, 饒命啊……嗚……”跪在風(fēng)雪之中的內(nèi)侍被凍得渾身顫抖, 他聲音干啞,仿佛咯著一口血在喉頭, 漫開血絲的眼珠亂顫著盯著九五之尊的金縷鞋尖:“皇上, 奴婢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話音未落,行刑的宮人再次從水桶里舀起一瓢水, 嘩啦一聲澆在了內(nèi)侍僵直著抬起的雙臂上, 那青紫的皮膚上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在眼下的寒冬臘月, 不出一炷香時間,剛澆下去的水就會凍結(jié)成冰。他的雙臂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知覺,好像完全脫離了軀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哀求著高高在上的帝皇能有一瞬的慈憫。 然而帝王并不為所動。 伏蘇:[好幾把冷啊,什么情況?] 系統(tǒng):[好消息,這次你不用去找病毒,病毒就在你身邊。然后照例把這具身體的過往信息傳遞到你的大腦。] 他現(xiàn)在寄居的身體是大興國的帝王,原為宮女之子,名為李伏蘇。在他八歲時,先皇因yin亂后宮荒廢朝野而被迫退位,遠居鄉(xiāng)野,而時值稚齡的伏蘇則因年幼好掌控,被大將軍魏迅推上了皇位,自此魏迅自封攝政王把持朝野,已過去十年有余。 運氣真好,上次當(dāng)王子,這次當(dāng)皇帝,傳說中的富貴命?伏蘇還沒來得及得意,就萎了下來。 cao了……這個小皇帝老子居然是個小變態(tài)。 因為李伏蘇是皇后身邊的宮女所出,即使是先皇為數(shù)不多的皇子之一也并不受重視,故而從小到大處處受氣,尤其是先皇后那兒。先皇退位之前,先皇后有了身孕便再無顧忌,在伏蘇面前將他的母妃折辱至死,然后將他扔進了最骯臟污穢的凈室,每日的活計就是為宮中貴人清洗凈捅。直到先皇退位,魏迅將他接出,他才結(jié)束了噩夢般的生活。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不是大赦天下,而是屠遍了宮里所有曾欺辱過他的宮人,砍腿斷舌,挖眼分尸,他心無波瀾,甚至每天最樂衷的事情就是旁觀行刑。 他享受極了那些欺辱過他的人絕望的哀求。 那時,他不過八歲,垂髫小兒拋球玩鬧的時候,他已身趟鮮血。 而在那場修羅地獄般的絕境之中,唯一幸存下來的,是在眾大臣以命相保的先皇后遺腹子——李潁上。 這李潁上嘛,就是他要找的小可愛了。 伏蘇睜開了微闔的雙眼,呼吸間白氣氤氳,那雙澄澈的黑眸流轉(zhuǎn)著水光,白面紅唇,不經(jīng)意的一個斜眼輕睨就透著勾心攝魂的浮華邪氣。他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正跪在雪地中受刑的內(nèi)侍一眼,便看向那被宮人死死壓在一旁的李潁上。 脊背削瘦的少年被按住肩膀跪在地上,嘴里塞著一塊棉布,而宮人則是狠狠地掐住他的下巴迫使著他直視受刑的內(nèi)侍。 端坐的帝王捂緊了暖爐,漫聲道:“讓他說話。” 宮人扯下李潁上嘴里的布,憤怒到極致的少年雙眼血紅地看向伏蘇,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恨我,你就折磨我!——你殺過的人還不夠多嗎!我身邊的人,只要是對我好的,全都、全都……” 說著,他已然眼圈全紅,顫抖不止,看著伏蘇的眼神活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眼神很rou啊這個家伙,什么本性?] [目前污染值為零……圣母屬性,本質(zhì)是個跟你很像的變態(tài)。] 伏蘇瞇著眼打量著小家伙:[身上都沒幾兩rou,變態(tài)地起來?] 系統(tǒng):[你養(yǎng)一養(yǎng),他就變態(tài)了。]反正你小看病毒反被日地哇哇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伏蘇不置可否,暗道,這原身花式折磨了李潁上十年余,污染值居然還是零,看來要換路子走。打親情牌? 正好,圣母屬性,最容易讓他洗白了,以后找個恰當(dāng)?shù)臋C會就好了。不過眼下還是別變得太快以免招致懷疑。 伏蘇朝他勾了勾唇角,暗色的黑眸之中卻毫無波瀾,散漫之中流露出高高在上的輕蔑與冷漠,淡聲道:“這個奴才從皇弟殿里偷了東西要出宮,若不是侍衛(wèi)適時攔阻,誰知皇弟會不會丟了什么重要物件?——例如,已薨慧怡皇后的身后遺物之類,那可是慧怡皇后留給皇弟最后的東西了,丟失了豈不是遺憾至極。” 李潁上聽到他口中冒出已故圣母的謚號,面容已然扭曲,他強忍翻涌的氣血,挺直的脊背終于忍不住彎曲了下去:“……放過他吧。他只是帶了一封我給舅舅的家信,其他的什么都沒有了?!?/br> 伏蘇支著腦袋,隨性披散而下的黑色長發(fā)順著他白皙明俊的側(cè)臉滑落,透著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隨意:“繼續(xù)?!?/br> 宮人得令,繼續(xù)舀水澆到內(nèi)侍的手上。 李潁上緊緊地閉上眼,大聲道:“那只是封家書!我祖母得了病,我只是想……” 伏蘇卻沒有看他不斷顫抖的瘦弱身體,聲線穿透寒冷空氣而來,彷如饒有趣味,又淡漠徹骨:“拿熱水捅來。” 李潁上猜到他要做什么,奮力推開了按住他的宮人,幾步跨上臺階,卻因雙腿酸麻而跪倒在地。瘦小的少年就這樣跪伏在地,雪粒沾滿了他烏黑的發(fā)絲,他冷的嘴唇發(fā)紫,最后選擇低下了他本生來高貴的頭顱—— “皇弟永遠不再沒有皇兄允許的情況下與母家人往來,求……求皇兄放過無辜的人?!?/br> 伏蘇把暖爐放到一旁的矮幾上,見他起身,宮人忙移動遮蓋,被他揮退。他走到李潁上的跟前,睥睨著他,輕嘆了口氣:“阿上,你是朕唯一的弟弟了,朕怎么會存心傷害你呢?” 他將李潁上扶起,附到少年的耳邊,輕柔地說:“你信里的內(nèi)容,朕看過了?!?/br> 李潁上瞳孔一縮。 “非常勇敢呢……”伏蘇輕笑了一聲,伸出手,像是個擁抱的姿勢,然后拍拍他孱弱的脊背,與他頭頸相交,彼此呼吸之間的熱氣蒸騰氤氳:“如果不是被朕截下來,而是被攝政王拿到手了,你覺得你此刻還能在這里與皇兄愉快地聊天嗎?私通沒落外戚,養(yǎng)精蓄銳,以待厚積薄發(fā)……不得不說,你年紀(jì)雖小,膽子倒比天還大了,還真以為朕不會冒著大臣離心的風(fēng)險——殺了你?” “啊——!” 歇斯底里的慘叫聲響徹天際,李潁上面色一白,倉皇地轉(zhuǎn)頭,只見內(nèi)侍已凍成僵直的冰棍的雙臂被按入了冒著滾滾白水的沸水捅里,滋滋的氣泡從底部浮起,待他再取出雙臂時,那血rou已被融化干凈了,只剩下零星皮rou黏答答地粘在奶白的長骨上,碎rou粘連往下垂掛。 “……皇兄!” “你要記住,他是代你受過。” 伏蘇緩緩地勾起唇角:“阿上,你還是太小了,才十歲,能懂什么呢?以后只要你安分地留在宮里,皇兄就不再為難你……誰讓我們是這世間最后兩個血脈相連的兄弟了呢?” “誰、誰和你這樣的怪物是兄弟……”李潁上瘦削的身體不斷顫抖著,他體會著從伏蘇身體里傳來的熱度,心卻墜入無邊寒淵:“你屠了宮,殺光了皇兄們,你、你這樣的怪物,你為什么不去死啊啊啊啊——!” 淚水飛快地從少年的眼眶里摔落了出來,他看起來無助又絕望,眼底滿是對伏蘇的憤恨,還未長開的面孔已被稚嫩的仇恨籠罩,只待某日一見天光便肆意縱情瘋長。 “怪物?”伏蘇眼角蕩開笑意,指尖戳著李潁上的左胸:“可這里,我們淌著一樣的血。我們是一樣的,我的弟、弟?!?/br> 李潁上嘶啞地低吼道:“不可能——我永遠不會變成這樣、我不會……” “痛苦嗎?” 伏蘇笑了笑,狹長而風(fēng)流的眼眸之中卻如無盡之冰:“我可不是在問你難受或是開心這樣簡單的問題。唯一對你好的人在你面前死去,你在意的人都被人肆意踐踏傷害,你生來時擁有一切,還未走到盡頭便已嗟余只影,獨系人間,我在問你——你痛苦嗎?” 他娓娓道來,彷如在敘述一段不為人知的、被時間長河湮沒的故事,蒙上了塵,卻依然銹地毫無光澤。 他輕輕卡住李潁上的下巴,抬起了他的頭,直視著他眼底無處躲藏的怨恨,微笑道:“可我的痛苦,在你之上?!?/br> “所以,我不會殺你,我要你永遠與我共同品嘗這份痛苦?!?/br> 兩人呼吸交纏,李潁上只聽得他低嘆一聲:“可別說皇兄不疼你啊……” —— [我發(fā)現(xiàn)你代入變態(tài)的角色還真是毫無違和感。] [嗯哼,算是吧。] 伏蘇支著腦袋看案上的一摞奏章,嘖了一聲:[煩。] 系統(tǒng):[別看了,你個驕奢yin逸的傀儡昏君,看什么奏章,來玩吧,玩什么?] 伏蘇:[說的很有道理啊你。不過先等等,把事處理完先。] 他抬手招了招低眉順目站在臺階下的內(nèi)侍李德福。李德福從他還小的時候就跟隨在他母妃身邊,對他一片忠心。伏蘇邊翻看著奏章邊道:“你安排下,給七皇弟身邊調(diào)配幾個能使喚的,還有,今天在庭院里處刑的內(nèi)侍,送他出宮歸家,予黃金百兩接濟家中?!?/br> 他頓了頓:“——先別告訴皇弟,秘密行事。” 聞言,謝德福愣了愣,懷疑自己聽岔了,直到伏蘇抬起眼簾瞥他,他才猛然醒悟過來,連連應(yīng)是。 放在以前,伏蘇的任何吩咐他都是不過問半句的,只規(guī)矩辦好便是,然而今日交代的事情實在太過離奇?李德福忍不住小聲詢問道:“既然皇上心有不忍,為何……” “為何仍然處刑?如果不是被朕攔下,他早已全家覆滅,如今只是廢他一雙手,是給他不明時局攛掇皇弟的懲罰,已經(jīng)仁至義盡。”伏蘇眉眼微抬,眼波瀲滟,隨意的一撇也仿若無邊桃花灼灼綻放,無端地風(fēng)流多情:“還有,不給七弟一點教訓(xùn),依他如今尚顯稚嫩的脾性和魯莽的行事作風(fēng),遲早有一日會招致殺身之禍?!?/br> 他話留半句,謝德福卻已明了—— 如今攝政王魏迅把持朝政,如若被他發(fā)現(xiàn)李潁上已存異心,焉能容的他安穩(wěn)活著? 謝德福驀地如醍醐灌頂,思緒清明起來,莫不是皇上故意與七殿下生分,事實上,只是為了保住七殿下的一條命?如果真是這樣,這幾年來,皇上刻意為難七殿下,忍受七殿下日益濃厚的憎惡,心里該多煎熬?當(dāng)然這只是他個人的臆測,謝德福不敢多問,維諾應(yīng)是,垂首離開。 系統(tǒng)嘖嘖道:[我們蘇蘇最厲害,打算開始打親情牌了?] 伏蘇合上奏章,隨意道:[對,不過有沒有效還不知道呢,得看他有多圣母。] 皇兄為了留你條命在,這么多年忍氣吞聲獨自煎熬,不知道皇弟會不會有一點愧疚和動搖呢? 只要一點就夠了。 我會讓它變成很多、很多,直到你完全信任并依賴了我。 誰讓我是你最后的親人呢。 [艾瑪,變態(tài)人設(shè)好棒,我好適應(yīng)。走走走,看個幾把的奏章,老子要當(dāng)昏君,去御花園看看漂亮的小jiejie!] 第25章 血荊02 深冬雪未停, 至午后已成鵝羽大雪, 翩若柳絮, 從白茫一片的灰色云空中飄搖而下。伏蘇一身緩帶長裘,漫步走在覆了一層薄冰的石子路上, 他沒讓成群結(jié)隊的宮人跟著,只點了個低眉順目看著不鬧騰的宮女隨身伺候,落得清凈。 御花園里黃臘梅開的正盛, 幽幽芬香隨風(fēng)飄散。伏蘇從花林中小路走來,折一花枝低頭輕嗅,枝上細雪簌簌而下, 他墨發(fā)白裘,眉眼風(fēng)流, 仿如從風(fēng)塵浮畫走出來的濁世公子一般, 道不盡的旖旎多情。 他手拈著臘梅斷枝, 轉(zhuǎn)身,送到宮女眼前:“這臘梅開的正好, 帶回去插在花瓶里, 放在朕案幾上吧?!?/br> 他的聲線穩(wěn)且涼,隨口吩咐般漫不經(jīng)心, 卻穿透了冰寒徹骨的空氣直達暖融融的耳底, 無端地撩人心弦。宮女低垂著眉眼不敢直視龍顏, 卻突地見視野里探入了一只拈著花枝的纖白素手,骨節(jié)分明,肌膚白膩如上等玉脂, 連指尖都泛起好看到令人不忍轉(zhuǎn)移目光的顏色,但宮女還記得眼前的是誰,也還記得這雙白玉雕砌的手上沾染著多少鮮血,她將頭垂地更低,唯唯諾諾地接過花枝,應(yīng)了聲是。 伏蘇瞥了眼她顫抖的手,淡淡道:“華蓋撐累了,去休息吧,朕一個人去亭子里坐坐?!?/br> 宮女心底一涼,連忙道:“奴婢不累……!” 她倉皇間抬頭,卻正對上了帝王沉靜如子夜的雙眸,漫天的雪景匯成他眼底最明亮的光芒,而坐擁天下翻覆風(fēng)雨的帝王此刻正對著她揚起纖薄紅潤的嘴角,柔聲道:“去休息吧。” 宮女怔怔地低下了頭,直到粗糲的花枝咯疼了她的手心,她才驀地微紅了臉。 “……奴婢遵命?!?/br> [叮——收集到宮女愛意值二十點。] 伏蘇在四角亭內(nèi)坐下,沒過一會兒,謝德福尋跡而來,低聲與他匯報。聽說了調(diào)配給李潁上的都是經(jīng)調(diào)教過的內(nèi)侍,絕不會因一點私利就淌進朝政的渾水,伏蘇點了點頭,眉眼一抬,便見臘梅叢中一抹艷色迤邐而來。 他舉杯掩笑:[我就知道只要坐著裝逼就會有小jiejie送上門,厲害死我自己了。] 系統(tǒng):[你又硬不起來?] [嘖,我不能欣賞嗎?你滿腦子都是些什么東西。] 亂七八糟地扯了幾句,那抹濃艷的色彩已行至亭前,正站在臺階之下盈盈行禮:“臣妾見過皇上?!?/br> 鬢發(fā)如云,金玉滿頭,螓首低垂之際顯出無限妖嬈韻味,而那在如此寒冬之中仍然堅強地裸露大片的柔軟酥胸在緊身襦裙的擠壓包裹之下,半露不露地往外掛出白花花的乳rou,混合著她身上的香脂氣息,無邊媚色撩人至極。 奈何伏蘇在女人面前就是半個陽痿,他內(nèi)心非常平靜甚至有點想笑,只克制住唇邊笑意,抬手道:“免禮了。外面雪大,過來坐吧。” 云嬪聞言,一雙含情眸中掠過喜色,謝過之后便在伏蘇對面落座,主動為他煮酒。兩廂無言,云嬪有意無意地暗窺著伏蘇,斟酌著用詞,輕聲細語道:“皇上今日看起來心情極好,是發(fā)生了什么喜事嗎?” 伏蘇淡淡一笑:“算不上喜事,只是覺得,云嬪一來,這冰天雪地都添了份艷色,令人心情愉悅?!?/br> 他說這話時眸光正瞥向亭外的湖光天色,仿若只是無心之言,無半分刻意挑弄戲耍之意,卻讓云嬪微微一怔,沏茶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很快便漾開笑意:“今日的皇上——與以前有些不一樣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