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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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瀾將被毀去的丹青隨手丟棄,眼底一片銳利之色,向那呆愣住的頌曦道:“還不去!” 頌曦想著不知生死的珠株,心中焦躁不安,理智上卻在告誡自己,不可!不能讓女郎拿到馬鞭,女郎如此魯莽前去,必遭口舌,然看著女郎堅定的臉龐,猛地點(diǎn)頭,拔腿而去,她的女郎定能解決。 鐘瀾見頌曦臉上變幻莫測,終還是點(diǎn)頭去尋馬鞭,心中甚慰,她身邊不僅需要會規(guī)勸她行為的婢女,更需要一位聽話的婢女。 轉(zhuǎn)而便將目光移到趕來報信的小婢女身上,她跪在地上發(fā)抖,鐘瀾了然一笑,問道:“珠株因何被四郎責(zé)罰,竟到了打殺的地步?!?/br> 珠株是她的貼身婢女,鐘瀾豈會不擔(dān)心,只是這時候愈要鎮(zhèn)定,待問清楚了緣由定會替她主持公道。 小婢女磕頭答道:“珠株去廚房為女郎拿吃食,回來的路上,不知怎地將手中吃食撒了四郎一身,四郎氣急,當(dāng)時便踢了珠株心窩一腳,定要珠株賠命。” 門外頌曦氣喘吁吁地跑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鮮紅馬鞭,眼露希冀道:“女郎,馬鞭拿到了?!?/br> 鐘瀾接過馬鞭,緊緊握住,“好一個賠命,你們且隨我去看看?!?/br> 四郎身為父親嫡次子,最小的孩子,現(xiàn)還年幼,受盡父母寵愛,當(dāng)真是含在嘴中怕化了,當(dāng)眼珠子一般疼,到叫他別的沒學(xué)到,紈绔子弟的荒唐學(xué)了一身! 鐘瀾領(lǐng)著頌曦與小婢女出了房門,暗想四弟身邊小廝不少,憑她們幾個,力量懸殊,難以從四弟手中救出珠株。 遂從院中挑了四位灑掃健婦跟上,她從吳地只帶了跟隨時日最久的頌曦和珠株,待她歸家院子里一眾奴仆母親早早備好。 不料卻在院門處碰見一臉嚴(yán)肅的白嫗,白嫗跟隨母親多年,是母親特意給她,照顧她生活的,平日里便不茍言笑,今日更是臉色難看如墨。 “女郎,你不能前去?!卑讒灦咨硇卸Y,語氣冷漠。 鐘瀾不欲與其糾纏,珠株那里還等著她,有何話,待她救出珠株再說,遂質(zhì)問道:“白嫗,你因何攔我?莫不是,你認(rèn)為可以做的了我的主?” 白嫗自從跟隨女郎,便盡心盡力服婢女郎,聽得女郎如此說,麻利地跪在地上,苦口婆心的勸道:“女郎,且聽老嫗一言,四郎平日深得郎主夫人喜愛,女郎因一婢與四郎起沖突,實(shí)不明智?!?/br> “哎,白嫗快快起來,這是作甚?”鐘瀾扶起白嫗,想著不說清楚,白嫗勢必要攔住她不許出門,“我過去,一則為了將珠株救出,二則是為了那不成器的四弟,小小年紀(jì)喊打喊殺,日后可怎么得了。我知白嫗是為我著想,然,于情珠株是我貼身婢女,我不能不救。于理,身為阿姊,見弟弟這般,我定是要教一教的。白嫗放心便是?!?/br> 眼見白嫗?zāi)樕喜凰颇敲措y看,鐘瀾再接再厲道:“白嫗若是真不放心,不如跟隨阿姈一道前去,我剛歸家,想必有些奴仆不服,白嫗在母親身邊多年,也能幫襯個一二?!币园讒?zāi)芰?,制服四弟身邊小廝豈不是輕而易舉。 白嫗見女郎胸有成竹,思考一番,答道:“如此,老嫗便陪女郎走一遭?!?/br> “甚好!” 小婢女在前面帶路,白嫗和頌曦一左一右陪在鐘瀾身邊,后面還跟著四位健婦,皆是神情肅穆,快步而走,眾奴仆偷偷打量,均感覺有大事發(fā)生,機(jī)靈的轉(zhuǎn)身就去尋夫人和管家安榮。 歸家兩月有余,因四弟鐘瑕平日要去學(xué)堂,故而鐘瀾與其未見幾次,而僅有的幾次,鐘瑕卻展露了不喜她這個搶了自己關(guān)注的阿姊,鐘瀾不欲與尚是孩童的鐘瑕計較,不曾想到,鐘瑕竟欺到了她頭上! “女郎,就在前方?!毙℃九碜影l(fā)抖的指向小徑深處,隱隱的還能聽見一聲聲不堪入耳的打罵聲。 “且隨我前去。”鐘瀾率先走上前去。 待能看清前方一眾人,便見一位身穿殷紅底五幅棒壽團(tuán)花的玉綢袍子的十歲孩童,正用他那木屐,狠狠的踩著珠株的臉頰,一邊踩一邊因陰狠狠的說:“你這賤婢!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郎君是你能沖撞的嗎?可惜了我今新穿的袍子!” 而珠株卻如同泡在血里一般,四肢被鐘瑕身邊小廝狠狠按住,發(fā)髻早已散開,黑色的發(fā)絲蓋在發(fā)紫腫脹的臉頰上,被一只木屐重重壓住。 頌曦在鐘瀾身后,看見直挺挺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珠株,因壓抑不住自己的恐慌,低叫出聲,隨即猛地捂住嘴,卻見女郎似也被嚇到了,步履踉蹌了下,穩(wěn)住身體后愣愣的站在那。 鐘瑕陰狠的表情猝不及防撞進(jìn)鐘瀾的眼里,眼前這血腥的一幕,喚起了鐘瀾腦海中不愿想起的往事。 鐘瑕身為幺子自小得寵,長大更是囂張不可一世,父親身上的儒雅半點(diǎn)沒有學(xué)到,反而陰狠毒辣的手段樣樣全,尚未弱冠,就已經(jīng)成為洛陽城里的紈绔一霸。 調(diào)戲小娘子的戲碼更是天天上演,有一天見一風(fēng)姿窈窕的少婦,調(diào)戲不成,竟然去搶,可誰成想那少婦竟是安陽郡王新納的小妾!隨即,便被洛陽府尹下了大牢。 平日里鐘瑕作威作福,吃喝嫖賭樣樣沾,死在其手的小娘子數(shù)不勝數(shù),若不是看在父親和長兄的面上,府尹早就有心將其抓進(jìn)大牢,如今惹了安陽郡王,鐘瑕的案子判得又狠又快,待父親和長兄收到消息,事已成定局,無法改變! 鐘瑕被判—斬立決! 鐘瀾眼中浮起一抹厲色,縱使前世鐘瑕之死十有**跟父親不同意跟隨安陽郡王有關(guān),然,若不是鐘暇養(yǎng)成了紈绔性子,斷給不了安陽郡王機(jī)會! 而此時的鐘瑕正得意洋洋的望著鐘瀾,抬起腳正欲狠狠踩下去,便聽到鐘瀾一聲喊:“小胖子,你給我停??!” 鐘瀾如此暴喝,到真叫鐘瑕住了腳,卻不是被她嚇的,而是因?yàn)槟蔷洹靶∨肿?!?/br> 即便不親近,前世十多年的相處,鐘瀾還是了解鐘瑕的秉性的,因貪吃,從小一路胖到大,最恨他人說他胖! 剛剛喊他小胖子,就是存了激怒他的目的,讓他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珠株身上,不關(guān)注珠株,才好將珠株救出! 鐘瀾緩緩走上前去,只見鐘瑕氣的渾身發(fā)抖,胖胖的手指指著自己,滿臉通紅,怒吼道:“‘小胖子’是在叫誰?” 鐘瀾在離鐘瑕不遠(yuǎn)處站定,說:“自然是叫你,你且看看,這里可有比你還胖的?” “你你你……” 鐘瀾冷漠的看著鐘瑕怒到話都說不利索,開口問道:“四弟就稱自己阿姊為‘你’嗎?教養(yǎng)當(dāng)真令阿姊我大開眼界,連著身邊小廝都視我為無物,”說到這,回頭向著,給鐘瑕行禮的頌曦等人,繼續(xù)道,“你們且快起來,想必四弟不在意你們行禮?!?/br> 被鐘瀾刀鋒般的眼神一掃,鐘瑕身邊的小廝一個個腿軟的跪在地上,連忙給鐘瀾行禮,不敢起身。 鐘瀾見壓住珠株的小廝,因著要給自己行禮,放開珠株,心里松了口氣,卻見其中一個小廝暗地里掐了珠株一把才放手,眼睛微微一瞇。 “不如四弟給阿姊講講,我那婢女生了何事,四弟定要我那婢女的性命!”鐘瀾壓抑住自己的怒氣,問道。 說起這個,鐘瑕現(xiàn)在還生氣,“這個婢女,不好好端湯,灑了我一身,我這袍子可是新穿的,就這么被她毀了!” 鐘瀾看著袍子下方,確實(shí)沾染上湯,微微頷首,卻冷聲道:“不過一件袍子,你卻非要我婢女性命,袍子我賠你一件就是!頌曦,你先帶珠株回去,去尋府中大夫給珠株好好看看?!?/br> “諾?!表炾仡I(lǐng)著兩個健婦,小心地抬起珠株,擦了下眼淚,急忙給珠株找大夫去。 鐘瑕狠狠踢了一腳身邊小廝,力氣大到將那小廝踢倒在地,心中憤怒xiele一半,對著鐘瀾道:“你婢女犯了錯事,怎的,弟弟我打不得嗎?不過一個小小婢女,你憑什么攔著!” “女郎,是那婢女先是灑了郎君一身,又出言侮辱郎君,郎君這才令奴懲罰那婢女?!币粋€十四五歲的小廝,賊眉鼠眼的從鐘暇身后說道。 鐘瀾見此小廝竟是偷偷掐珠株的那個,冷笑兩聲,看了白嫗一眼。 白嫗點(diǎn)頭,徑直走向那小廝面前,“啪啪!”幾聲,看著那小廝的臉腫了起來,這才說道:“主子們說話,何時輪到你個小廝插嘴!”說完,平穩(wěn)的走至鐘瀾身后。 鐘瑕雙眼冒星,從來只有欺負(fù)他人的份,何時被如此對待過,當(dāng)著他的面,扇他的小廝。 鐘瀾掂了掂手中鞭子,似是沒有看見表情陰冷的鐘暇,說道:“我來告訴你為何,就因我是鐘家嫡女,就因我是你嫡姊!你小小年紀(jì)竟狠辣如此,往日父兄無空管你,母親又疼你的緊,今日,我是必須要盡我這個嫡女的責(zé)任了!” 鐘瀾自嘲一聲,她這個四弟,她定要趁他還小,性子尚未成型,盡早將其掰正過來! “白嫗,你去將這個小胖子給我綁到他的庭軒院!” 鐘瑕被白嫗抓住雙臂,扭動著身子,恨恨地瞪著鐘瀾大吼:“你敢!” “你且看我敢不敢,將他帶走!” ☆、第6章 006 庭軒院中,眾奴仆皆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初春時節(jié),地面冰涼一片,寒意隨著與地面接觸的肌膚傳至全身,他們卻動都不敢動,豆大的汗滴因恐懼沿額頭滑下,刺骨冰涼。 向來庭軒院只有跟隨郎君欺負(fù)別人的份,何時見過郎君被綁,看著他們的健婦更是瞪著一雙眼兇神惡煞,誰不老實(shí),準(zhǔn)一腳上去,還不準(zhǔn)叫嚷,只得自己受著。 郎君房門口還有一健婦守門,哪里還敢偷看,只是聽關(guān)緊的房內(nèi)傳來女郎的聲音:“在門外好好守著,任誰都不許進(jìn)來!” 鐘瀾命白嫗將鐘瑕壓至榻上,露出后背臀部對著自己,白嫗擔(dān)憂的望著鐘瀾,勸道:“女郎,還望適可而止,此舉不妥??!” 鐘瑕使出吃奶的勁,也沒能掙脫開白嫗的手,聽見白嫗的話,背對著鐘瀾,惡狠狠的道:“沒聽見嗎?還不放開我,不然一會有的你受的!” 白嫗聽見鐘瑕這番言語,便知壞事,果不其然,鐘瀾那纖細(xì)的柳葉眉挑起,氣到極致,反而嘴角含笑,“白嫗,你可聽見了,我這弟弟不管教一番,怕是不會懂事的!” 鐘瀾攥緊手中馬鞭,“啪!”一聲向著那扭動著的臀部重重打了下去。 “這第一鞭,阿姊打你不重孝道!不分尊卑!” “??!疼死我了!你竟然真的敢打我,我要讓母親罰你跪祠堂!”鐘瑕從小到大,沒有挨過打,此時臀部傳來火辣辣的疼,腦中空白一片,自然而然脫口而出囂張的話。 “啪!” 鐘瀾哪里會理鐘瑕的話,她堅信棍棒下出人才,這個家里,總要有人可以震的住他,避免前世的悲劇再一次發(fā)生在他身上。 “這第二鞭,打你小小年紀(jì),心狠手辣,不懂寬容為何物!” 鐘瑕梗著脖子,死不悔改,“不過就是一個低賤婢女,打死她又如何?” “好一個打死她如何,這第三鞭,便打你不知天高地厚,視人命如草芥!” “啪!” “第四鞭,打你……第十四鞭,阿姊打你驕縱奢靡,不知貧苦,毫無名士風(fēng)采,壞了鐘家名聲!” 打了這么多鞭,雖是鞭鞭打在鐘瑕身上,但也重重的抽在鐘瀾心里,打鐘瑕這些鞭,又何嘗不是她在抽打曾經(jīng)犯錯的自己。 鐘瀾右臂微微地顫抖著,重重的喘息著,眼眶通紅,香汗淋漓,咬著自己鮮紅的唇瓣,再一次握緊了馬鞭。 高高舉起的馬鞭,馬上便要落下,卻聽剛剛還在辱罵詛咒的鐘瑕,已經(jīng)抽泣起來,嘴里喊著:“阿姊,瑕兒錯了,瑕兒再也不敢了,嗚嗚……阿姊,不要再打了,瑕兒真的知錯了,嗚嗚……” 鐘瑕畢竟年紀(jì)尚小,加之家人寵愛,養(yǎng)成驕縱囂張的性子,今日被鐘瀾毫不客氣地打上一頓,心里委屈忍不住蔓延出來,臀部又疼的他想死去一回,嗚咽著向鐘瀾服軟求情,這個阿姊是真的敢打他。 鐘瀾從嘴里吐出一口濁氣,知道錯了就好,日后慢慢引導(dǎo)他走上正途,卻看不得他如女子般抽噎的樣子,說道:“不準(zhǔn)哭,疼就忍著!你是鐘家嫡次子,無論何事,都不能輕易掉眼淚!” 鐘瑕害怕馬鞭再一次落下,強(qiáng)忍著淚水,不一會憋紅了整張臉,看上去分外可憐,唯唯諾諾的回答:“我知曉了,我是頂天立地的郎君,不哭?!?/br> 鐘瀾甚是滿意,就聽屋外一片混亂,一聲凄厲的大叫,嚇得鐘瑕差點(diǎn)坐到地上去。 “夫人,您要為我們郎君做主啊!女郎這是想要郎君的命啊!您快去救救我們郎君?!?/br> 鐘瀾勾唇:“你說,我要你的命作甚?如此挑撥離間的小人,你卻放任他在你身邊?!?/br> 鐘瑕害怕的身子一抖,心里暗罵那個小廝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緊接著便聽他那冷心腸的阿姊說,“如此,這最后一鞭,阿姊便抽你,識人不清!” 鐘瑕緊閉雙眼,料想今日臀部肯定被抽的開了花,忍不住又掉下幾顆金豆子,卻不料,預(yù)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只是被輕輕抽了一下。 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鐘瀾對鐘瑕道:“你知錯便好,日后切莫如此行事?!?/br> “瑕兒以后定不會在做這樣的事,阿姊放心?!?/br> “如此最好?!?/br> 門外鐘柳氏自收到管家安榮傳信,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一進(jìn)院,便見整個庭軒院的奴仆跪在一處,瑕兒的貼身小廝,更是臉若豬頭,凄慘的向自己求情。 心中怒火一升,對著那見到自己低眉順眼的守門健婦喝道:“還不快快開門!” 屋外陽光順著敞開的房門直射進(jìn)來,打在正進(jìn)屋行走的鐘柳氏蓮青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袍上,金光閃閃,鐘柳氏對著門外心腹道:“將門關(guān)上?!?/br> 關(guān)上的房門阻擋了屋外奴仆想要一探究竟的眼神,但剛剛開門的一瞬間,也叫他們看清了鐘瑕的慘狀,各個大氣不敢出一聲,庭軒院的奴才們低眉順眼地跪在原地,被鐘柳氏領(lǐng)來的奴仆更是知曉自家夫人的厲害,直挺挺的立在原地。 白嫗自鐘柳氏到來后,就已放開抓住鐘瑕的手,恭敬地跪地,不敢起身。 鐘柳氏心疼的將鐘瑕輕輕的摟在懷中,向白嫗說道:“白嫗起身吧,我知這事,你也是聽吩咐行事,速去將府醫(yī)找來,為我兒看傷?!?/br> 白嫗擔(dān)憂的望了一眼鐘瀾,得到鐘瀾放心的眼神,這才起身去尋。 待房中只剩母子三人,鐘柳氏才退下剛剛那一身怒氣,眉頭緊鎖,不滿的瞪了一眼鐘瀾,問道:“阿姈,你四弟是做了何事,惹的你竟下狠手,將他毒打一頓?!?/br> 母親并沒有一進(jìn)門就給自己定罪,呵斥自己,鐘瀾心里歡喜,坐至軟塌上,摟著母親的臂膀,說道:“母親,不妨親自問問四弟,他剛剛做了何事?!?/br> 鐘瑕在母親懷中拱了拱,揚(yáng)起通紅的小臉,委屈說:“剛剛阿姊身邊婢女,湯水灑了我一身,我生氣將懲治了她一番,阿姊生氣,便將我打了。母親,阿姊打我,可疼了?!闭f完,眨著透著不服的眼睛,又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