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我夠意思吧,親自過來給你送請?zhí)?!?/br> 鐘瀾打開請?zhí)?,輕輕讀了出來,“五日后,謝府郊區(qū),騎馬?可,我不會騎馬??!” 林婧琪嘿嘿笑著,臉上寫滿不懷好意,將臉湊到鐘瀾面前,說道:“你會不會騎馬沒關系,反正到時候槿晏會去,他會騎?!?/br> “說什么呢?你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騎馬了!”鐘瀾想到謝珵那日救她時,在馬背上煜煜生輝的樣子,羞紅了臉。 林婧琪滿臉的不好意思,“你猜?” “這我如何能猜到。” “我家里正和王情之他家商量,興許我倆就這么定了,我這不是想事先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 鐘瀾張張嘴,想要說什么又被她咽了下去。 “怎么了?阿姈?!?/br> 鐘瀾搖搖頭,王情之不是良配之事,還得讓林婧琪親眼見到才好,只怕他們?nèi)ゲ?,也只能查出王情之才高八斗,溫文爾雅,實則是個好夫婿。 如此,她得撮合一下林瑜兒和王情之了。 林婧琪又在鐘瀾處吃了些果脯,見外頭不那么熱了,才說:“我便先走了,還得給蕭晴去送帖子?!?/br> 鐘瀾送走林婧琪,珠株走了進來,“女郎,你剛剛說,讓我如何?” “好看嗎?”鐘瀾拿起繡線,將荷包,舉到珠株眼前問她,又說,“自古錢財動人心,此次來洛陽,祖母給了我不少錢,我想讓你拿些去打點那些無賴,讓他們無休止的纏著范妙菡,你再另拿些錢,去和如梅交好,讓她替我們監(jiān)視范妙菡?!?/br> 珠株瞅著女郎都仔細繡了好幾日的荷包,可說不出違心的話,“女郎繡的甚好,這,與如梅交好,讓她投靠我們,沒甚難度,但為何還要給那些無賴錢!” 鐘瀾一邊繡一邊說:“泥人尚有三分血性,范妙菡能有幾個錢,三天兩頭被人威脅拿錢,只怕她也沉不住氣,若她自亂陣腳,豈不是對我們有利。” “原是如此,那奴婢這就去辦。”說完就跑了出去。 “哎。”鐘瀾繡完最后一下,將串好的珠子墜在荷包下,自顧自的嘆氣。 “女郎怎么了?”頌曦問。 鐘瀾抬眼看頌曦,“我想祖母了,也不知她老人家在吳地好不好?!?/br> 頌曦眼神游移,“定是好的,老夫人那般威嚴厲害之人,怎會不好?!?/br> 鐘瀾點頭,神情黯然。 頌曦不忍女郎傷心,又說道:“老夫人若知道女郎想她,定是開心,也不忍女郎因想念而傷神的。女郎為老夫人抄寫的道德經(jīng),可有抄好?莫不如今日將其整理好?!?/br> 鐘瀾疑惑,“你今日怎么如此奇怪,為祖母抄道德經(jīng)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何況祖母又不在這,整理好了給誰看?!?/br> 頌曦干笑兩聲,“老夫人最喜整潔,女郎若將道德經(jīng)整理好,不也是對老夫人的一片孝心。” “言之有理,”鐘瀾收回目光,“做完荷包我便去整理道德經(jīng)?!?/br> 頌曦心里念道:老夫人估計還有一日就要到了,女郎你可要快些將道德經(jīng)整理好啊! 洛陽城外,謝珵一行人順利迎接到鐘老夫人。 謝寧騎馬走在最前端,和在他身后的謝錦交頭接耳:“那鐘老夫人太嚴厲了,剛才那一眼,看的我差點尿褲子,明明女郎是個嬌俏貴女,怎的這祖孫兩人差這般多!” 謝錦也是心有余悸,頭一次沒有嗆謝寧,附和道:“我的天,那鐘老夫人板著一張臉,活像個討人命的活閻王?!闭f完環(huán)顧四周,生怕鐘府下人聽見。 看謝坤擺出一張生無可戀的臉,跟在鐘老夫人馬車旁,心里竊笑,幸好自己跑的快,“如此說來,還是郎君厲害,臉都沒變,直接坐上鐘老夫人的馬車?!?/br> “郎君可不敢擺臉色,巴結鐘老夫人還來不及。行了,別念叨了,快點往前走,趕緊將鐘老夫人送回鐘府去!” “恩,快走快走?!?/br> 被自己小廝念叨心里強大的謝珵,此時恭敬的為鐘老夫人倒茶。 馬車里就他們二人,鐘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好茶?!?/br> 衣袖微滑,露出了金鑲玉手鐲,鐘老夫人衣著華麗,頭戴紅翡翠滴珠鳳頭釵,耳著紅寶石鑲金耳墜,年已六十有余,卻保養(yǎng)得道,依然可見年輕時風采。 年少時,鐘老夫人曾為大司馬,殺伐果斷,一身從尸身血海中殺出的戾氣,不知嚇哭多少小兒。 嫁為人婦后,脫下戰(zhàn)袍,可長年累月中積累的戾氣,稍微釋放,便可讓人心生膽寒之意。 半日前,鐘老夫人遇到來接她的謝珵,有心考驗,終日板著一張臉,見其不見半分不適,這才心生滿意。 “槿晏到是不怕老身。”鐘老夫人放下茶杯說道。 “老夫人一身正氣,槿晏自是不怕的?!?/br> “嗯?!崩戏蛉它c頭,“看來你這丞相,還有點本事?!?/br> 謝珵撫平衣袖褶皺,沒有回答。 “我的阿姈,在吳地可一向是嬌養(yǎng)的,我因念著女子出嫁后便無自己,是以在吳地放縱了她,隨她整日在吳地扮作男子晃來晃去,”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如今看來,到是我害了她,將她養(yǎng)的這般單純善良,吃苦的可不還是她?!?/br> 謝珵雖心有疑惑,卻體貼的沒有打斷鐘老夫人的話。 “謝相,老身有一事相求。” 鐘老夫人變了稱謂,謝珵心知這是老夫人要囑咐他了,忙道:“不敢,老夫人直說即可?!?/br> 鐘老夫人放下茶杯,正襟危坐,“我的阿姈日后全仰仗謝相保護了,老身希望謝相能承諾,日后待她始終如一,能接受阿姈與他人的不同之處?!?/br> 謝珵心知這是鐘老夫人認可他,同意將孫女交給自己,看著鐘老夫人承諾道:“老夫人,某只盼能有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阿姈便放心的交予某?!?/br> “甚好!槿晏隨阿姈一道稱老身為祖母便是,老夫人忒的見外?!?/br> 謝珵見鐘老夫人松了口,從善如流答應了下來,卻聽鐘老夫人說:“老身來洛陽的路上,收到頌曦的信件,里面倒是說槿晏欲要退婚,可有此事?” 謝珵心里咯噔一聲,還不等他反應,鐘老夫人又道:“五年前,總會與阿姈交換禮物的你,突然不再和阿姈通信件,阿姈為此還傷心了好一陣,只怕那時,你便欲要退婚了吧?” 謝珵聽見鐘瀾傷心,心跟著抽疼一下,迎著鐘老夫人尖銳的目光,誠實的說:“祖母分析的是,我卻有退婚之意,但卻不是因為阿姈的原因,實則自己身子不好,恐耽誤了阿姈。” “你有這份心,祖母很欣慰,”果然是個好孩子,“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們兩個的婚約是如何定上的?” 謝珵尷尬起來,衣袖遮掩下的手又捏上荷包,“記得?!?/br> 鐘老夫人看出謝珵窘意,心知他是事事都為阿姈著想,對其愈發(fā)滿意,“你若記得,那便應知,老身是定不能任由你退婚的?!?/br> 謝珵慚愧,“祖母說的是,是槿宴考慮不周,險些為阿姈帶來麻煩。” 鐘老夫人點頭,自家孫女是最好的,要退婚也得自家孫女退,被退婚算怎么回事! 謝珵暗地里吐出一口濁氣,與鐘老夫人交談起來,他雖身子骨差,不能同兄長一般寄情山水,卻對各種書籍均有涉獵,是以交談甚歡。 路上的時間便如烈日下迅速消融的冰塊,眨眼間消逝不見,洛陽城近在咫尺。 “女郎,女郎,快出來!老夫人,老夫人……” 株珠因跑的太急,被門檻拌了一跤,整個人“咚”一聲摔在地上,嚇了鐘瀾一跳。 “祖母怎么了?”鐘瀾扶起株珠,焦急的問著。 “咳咳,老夫人,老夫人,到門口了!” “你說什么?”鐘瀾睜大杏眼,一臉不可置信。 株珠抓緊鐘瀾衣袖,“女郎,快出去,老夫人來洛陽了!現(xiàn)在都到門口了!” 鐘瀾站起身,愣了兩秒,頌曦輕輕推了一下,“快去啊,女郎?!?/br> 鐘瀾心里響著:祖母來了?!確定兩個婢女不是在騙自己,拔腿便跑,一路小跑跑到門口,氣喘吁吁地看著眼前的鐘老夫人。 雙眼含淚,嚶嚶道:“祖母!”一頭扎進鐘老夫人懷中。 鐘老夫人哄小孩子似的拍著鐘瀾的背,也是哽咽道:“好了,阿姈,莫哭了,仔細眼睛哭腫了,快看,是誰將祖母接進城的?” 鐘瀾吸著小鼻子,從鐘老夫人懷里抬起頭,便看見云淡風輕站在一旁的謝珵,“槿宴?” ☆、第30章 030 “是我。”謝珵坦蕩的回答鐘瀾,好似這根本就不值一提, 又對鐘老夫人說, “祖母從吳地一路過來,舟車勞頓, 我便不叨擾了,改日再登門拜訪?!?/br> 鐘老夫人眼里滿滿的鐘瀾, 對謝珵道:“這幾日為了接上老身,你也辛苦了, 快回府歇息, 替老身向你父母親問好。” “諾?!?/br> 謝珵向鐘老夫人施禮后,對著從鐘老夫人懷中探出頭,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鐘瀾微微一笑, 便事了拂袖去。 “母親,您怎么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就這樣過來了, 萬一路上出了何事, 可叫我們?nèi)绾问呛??”鐘柳氏聽見下人稟告, 匆匆而至。 鐘老夫人面對這個表面上寬容大度,挑不出錯的兒媳冷哼一聲,“怎地, 老身要來兒子家,還不許了?” 鐘柳氏聽見這話哪里敢接, 嚇得站在那, 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若不歸, 我的寶貝阿姈,還不知要被多少人欺負!” “祖母……”鐘瀾偷偷拉鐘老夫人的袖子,鐘老夫人才饒過鐘柳氏,說道:“柳氏,你還不派人通知我兒和我孫?老身回府,就先暫住在阿姈那,院子回頭你收拾出來便是?!?/br> 說完,理也未理鐘柳氏,帶著鐘瀾便進了府,跟隨鐘老夫人從吳地歸來的奴仆,更是一個個手腳麻利,跟在鐘老夫人身后將馬車上的東西抬進府。 與這些被鐘老夫人帶來訓練有素的奴仆相比,鐘府的奴仆倒顯的松散無規(guī)矩了。 鐘柳氏強壓怒氣,對安榮吼道:“沒聽見老夫人說什么嗎?還不派人去通知!” 待鐘平與鐘清下朝,急忙趕回家中,便被鐘柳氏告之,鐘老夫人太過勞累,已在鐘瀾房中睡下。 鐘平擔心母親,仔細詢問了母親身體如何,聽見母親身體依舊硬朗,這才趕走鐘清,回了書房。 鐘瀾的漣沁院此時卻是熱鬧極了,頌曦與珠株看見鐘老夫人的那一刻起,像是找到了根般,再也沒有當初跟隨女郎獨自來洛陽的緊張與害怕。 坐在從吳地跟隨鐘老夫人的奴仆身旁,聽著他們說吳地又發(fā)生了什么趣事,逗的她們咯咯直笑。 屋內(nèi),鐘瀾攬著鐘老夫人的臂膀,拿頭蹭著鐘老夫人,撒嬌道:“祖母要來,都不讓人告訴我一聲?!?/br> 鐘老夫人此時全無平日里的威嚴,眉眼間透著一個慈愛的老婦人,聽到鐘瀾的話,一巴掌拍在鐘瀾后背上,慈愛一掃而光。 “哎呦,祖母打我作甚!” “我若不來,如何知道你差點沒被退婚?我若不來,如何知道你差點命喪那些無賴手中!你啊你啊,在吳地的聰明勁都哪去了,竟無一點防范心,能讓人害成這樣!” 鐘瀾委屈,嘟囔道:“這里又無祖母替我撐腰?!?/br> 一句話把鐘老夫人說的心頭酸澀,摟著鐘瀾叫道:“我的阿姈吃苦了,莫怕,祖母來了!” “嗯!”鐘瀾使勁鉆進鐘老夫人懷中,貼著祖母,嗅著祖母身上的檀香,才覺自己的心安定下來。 “祖母的阿姈,就要及笄了,要嫁為人婦了,祖母心有不舍,卻又不得不舍?。∮行┰捵婺副仨毟阏f。”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