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獨孤一鶴原本緊繃著的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伸手托起蘇少卿—— 不,應該說是蘇少英。 然后溫聲道:“少英,這段時間辛苦你了?!?/br> “能為師父分憂解難,是徒兒的榮幸,哪來的辛苦之說?”蘇少英爽朗一笑,扭頭沖幾位師兄妹點了點頭,依次打了便招呼。 待自家弟子相互問候罷,獨孤一鶴才開口問道:“閆老板呢?” “閆老板現(xiàn)下有其他要事在身,不便親自出來迎接。” 蘇少英很是含糊的解釋了一句。 三英四秀中,除了蘇少英以外的其余弟子,其實都不清楚獨孤一鶴此次前來山西的目的。 他們也不知道,獨孤一鶴曾經(jīng)的身份和來歷。 而作為唯一一個得到獨孤一鶴的信任的弟子,蘇少英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他身上雖然還帶著些年輕人特有的輕狂和傲氣,但辦事卻是最牢靠的。 對獨孤一鶴,也是最忠心的。 所以,在得到獨孤一鶴的準許之前,哪怕是面對著自己最親近的師兄妹,蘇少英也沒有透露出絲毫不該透露的消息。 滿意的瞥了蘇少英一眼,獨孤一鶴微微側(cè)首,對一旁的大弟子吩咐道:“英鳳,你先帶其他人去附近找出客棧,好生休整一番,為師帶少英去拜訪一下故人,隨后再去與你們匯合。” “是。” 張英鳳趕忙領命,帶著其他人離開了此地。 看著走出去沒多遠,就開始小聲抱怨自己偏心的小弟子石秀雪,獨孤一鶴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或許是個好掌門,卻不是一個好師父。 七個徒弟中,大徒弟生性木訥,三徒弟太過感情用事,四秀中除了秀真還算有些遠見,其余個個都像沒長大的小姑娘似的,驕縱又任性,看來看去,除了蘇少英之外,竟然沒有一個是可堪大用的。 “師父,閆老板請您去后閣會面?!?/br> 假裝沒有看到獨孤一鶴臉上復雜的神色,蘇少英小聲匯報過后,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收回有些擴散的思緒,獨孤一鶴撩起前袍,大步踏進了珠光寶氣閣。 他輕車熟路的繞過一條條回廊,直奔后閣而去。 盡管已經(jīng)有許多年沒有再踏足此地,但這里的每一條路線,乃至于每一處暗室和密道,獨孤一鶴仍舊記得清清楚楚。 當初,他們?nèi)嗽诟髯哉痉€(wěn)腳步之后,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這里碰面,共同商討復國大業(yè)。 一晃眼,就是十幾年的光陰。 這里的格局沒有絲毫變化,可他們?nèi)耍瑓s早已不復當年。 人若是上了年紀,免不得會時?;貞浲簦鼗毓实?,獨孤一鶴的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一幕幕過往的畫面,但他還沒來及感慨一番,便被眼前的仗勢給驚回了神。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走到了后閣的入口處。 后閣內(nèi),幾乎四處都駐守著侍衛(wèi),獨孤一鶴大致估算了一下人數(shù),心下不禁懷疑,閆鐵珊是不是將整個珠光寶氣閣的人手,都給調(diào)到了這里來。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擰起眉頭,面色有些凝重。 閆鐵珊傳給他的密信中,只是說有要事商談,具體情況并未在信中細說。 獨孤一鶴原本以為,閆鐵珊找自己要談的,應該是關于近年來有人冒充大金鵬王,反復敲詐勒索的事情……但現(xiàn)在看來,事情好像不止他想的那樣簡單。 大金鵬王的事情固然值得重視,也不至于讓閆鐵珊擺出這番陣勢。 “一鶴!” 收到下人的通傳,得知獨孤一鶴已經(jīng)抵達了后閣,閆鐵珊才敢暫時從關押上官飛燕的地方離開,出來接待故友。 他頗為激動地迎上前去,抬手拍了拍獨孤一鶴的肩膀,大笑道:“這么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看起來一點兒都沒變啊?!?/br> “你看起來也沒有任何變化?!?/br> 獨孤一鶴笑了笑,同閆鐵珊簡短的客套了一句,便立馬步入正題,詢問道:“你叫我過來,到底是因為什么事?” “這里不是談話的好地方?!?/br> 閆鐵珊伸手指了指遠處的一座涼亭,示意去那里詳談。 因為蘇少英也算半個知情人,閆鐵珊并未要求他回避。而獨孤一鶴,則是抱著培養(yǎng)繼承人的心思,也沒有開口支走蘇少英。 三人走進涼亭,各自落座。 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偷聽之后,閆鐵珊才低聲將近日來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對獨孤一鶴道來。 這頭,獨孤一鶴與閆鐵珊順利匯合。 那頭,苗七和西門吹雪,卻還沒有抵達金鵬王朝。 他們遇到了麻煩,層出不窮的麻煩。 事后主謀大概是察覺到了事態(tài)不對,終于坐不住了,開始采取最粗暴的方式,想要阻止他們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此事。 苗七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他和西門吹雪到底遇到了幾波截殺。 青衣樓派來的殺手,一波比一波強大,一波比一波勢眾,解決起來也越來越棘手,在進程被大大拖慢的同時,苗七和西門吹雪也漸漸顯出了疲態(tài)。 內(nèi)力雖然可以自動恢復,但恢復的速度,倘若跟不上消耗的速度,等他們兩個耗盡所有內(nèi)力,大概就是陰溝里翻船的時候了。 為了改善這種情況,苗七和西門吹雪開始學會配合。 對敵的時候,他們兩個開始交替出手,一個傾盡全力對敵,另一個則盡量保存余力,等下一次迎戰(zhàn),就換做是內(nèi)力充沛的人對敵,另一個人則趁機恢復。 都說共患難,是最能培養(yǎng)默契和感情的方式。 苗七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 在一次又一次的合作中,他和西門吹雪幾乎達到了只需要用眼神,就可以領會彼此心意的默契程度,原本還稍顯疏遠的距離,也迅速拉近。 這晚,解決完一波敵襲之后,苗七和西門吹雪隨意在附近找了處比較隱蔽的場所,準備稍作歇息一番,養(yǎng)足精神和體力,再繼續(xù)應對接下來的麻煩。 點燃一堆篝火,苗七一邊往火堆里添柴,一邊琢磨著,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夠擺脫現(xiàn)在的困境。 無意間,他的視線落到了對面的西門吹雪身上。 在閃爍跳耀的火光中,西門吹雪的面容,顯得有些模糊。 這種模糊,讓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西門吹雪,多出了幾分柔和之色。 看起來,倒是和西門玉有一兩分相似之處。 他靈機一動,用傳音的方式,對西門吹雪問道:“西門,你說你爹會不會就藏在什么地方,一直偷偷的盯著咱們???” 西門吹雪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苗七的神色,面露了然之色。 抬手摸了摸鼻子,苗七繼續(xù)傳音道:“他肯定是知道你被攪進了這攤渾水之中,因為放心不下你的安危,才特地從西域跑來中原,來幫你壓陣?!?/br> 要苗七說,既然有這樣一個厲害的幫手在場,他們干嘛還要這么拼? 要是不借一下勢,豈不是太浪費玉羅剎的一片苦心了么。 要換做以前,西門吹雪肯定會立馬否決苗七的這個念頭。 哪怕是生死攸關的關頭,他也不會去借助任何‘外力’,因為在他看來,那樣做,是對劍道的褻瀆,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不誠。 但這些日子以來,在苗七的潛移默化之下,他的腦筋也沒有那么死板了。 所以在聽出苗七的意思后,他雖然有些猶豫,卻并未直接否決這個提議。 苗七條條是道的分析道:“你想啊,朋友之間互相幫助,都是很尋常的一件事,又更何況是父子之間呢?他可是你爹,幫你解決麻煩難道不是理所應當?shù)拿矗俊?/br> “你再想想陸小鳳?!?/br> “他要是死了,你以后一定會缺少許多樂趣。” 西門吹雪默然無語的瞥了苗七一眼,干脆又閉上了眼睛。 嗯,不反駁就是默認! 苗七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心道反正不管西門吹雪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都會當做對方是同意了自己提出來的方案。 既然如此,那他明天只要想法子,把玉羅剎給‘逼’出來,就可以大功告成啦。 不遠處。 玉羅剎姿勢隨意的靠坐在樹干間,借助著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將苗七和西門吹雪的‘互動’全部收入眼底。 在看到苗七臉上那得意的笑容后,他忍不住扯起了唇角。 這只貓兒,腦袋瓜里又冒出什么鬼點子了? 第71章 苗七的計劃十分簡單粗暴。 他打算在對敵的時候故意受點兒傷,制造出一副落于下風的假象,到時候,看到西門吹雪有危險,玉羅剎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當然,事無絕對。 萬一玉羅剎不在場……那也沒什么大不了。 就算真的落于下風,苗七也有把握可以扭轉(zhuǎn)局勢。 他大明教最酷炫的技能朝圣言,不僅可以回血、減傷、為隊友加持攻擊力,還能強制敵人攻擊自己。 不過太炫酷的壞處就是,哪怕苗七將技能光效調(diào)到最低,用這一招的時候,陣仗也十分的驚人,所以,他先前才沒有輕易的動用過這一招。 說來也巧。 苗七剛打好算盤,實施的機會就立馬送到了他的面前。 這一次,青衣樓足足派來了三十人,苗七粗略的感應了一下,發(fā)覺這三十人中,至少有一半的一流高手,余下的其他人,最差也能擠進二流水準,陣仗可謂是相當?shù)膹姶蟆?/br> 在先前那場戰(zhàn)斗中,出力最大的是西門吹雪。 雖然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息之后,他的內(nèi)力已經(jīng)恢復了近半,一并無往不利的長劍,仍舊可以壓制住不少的敵人,但想要占據(jù)上風,光是這樣,明顯還不夠。 這個時候,只要苗七全力以赴,他們的勝算還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