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他的潔癖很嚴重,若換作其他人,這樣滿身都是尸臭味兒的,甭說是接觸了,他連靠近都不會考慮。 但這個人是陸小鳳。 是除了苗七以外,他唯二的朋友。 為了挽救朋友的性命,他倒不是不能暫且壓下自己的潔癖,只不過,需要一個過程,一個讓他做足心理準備的過程。 見陸小鳳的面色還算正常,并無太多虛弱之象后,西門吹雪便順勢改變了方向,朝花滿樓走了過去。 “伸手?!?/br> 花滿樓的注意力,這會兒正全部放在身后同殺手打斗的苗七身上,一時之間,竟是完全沒注意到身旁的動靜,也沒察覺到西門吹雪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面前。 直到西門吹雪出聲。 他神色有些恍惚看向西門吹雪,遲鈍了幾秒后,才開口道:“我沒什么大礙,煩請西門莊主去助阿七一臂之力吧,他一個人,恐怕會應(yīng)付不過來?!?/br> 眼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西門吹雪看了眼旁邊的樹林。 有某人在場,苗七的安危,還用得著擔(dān)憂么? 第73章 沒有人知道,霍休在哪里。 也沒有人知道,青衣第一樓建在何處。 所以,就算苗七他們查明了金鵬王朝一案的真相,并且確定了幕后真兇的身份,似乎也是無濟于事。 他們甚至無法將霍休是青衣樓主的消息,公之于眾。 一來,這樣做極有可能會激怒霍休,逼得他狗急跳墻,制造出更多的混亂和慘案;二來,獨孤一鶴和閆鐵珊過往的身份,一旦被外界知曉,很有可能會引發(fā)其他的矛盾和爭端。 并不是所有的中原人,都能熱情友好的接納外族人。 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倘若這個外族人像苗七一樣,只是一個獨行俠,一個影響力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的江湖人,倒是不會引起什么爭論,但閆鐵珊和獨孤一鶴的身份,卻非同一般。 他們兩個,一個是峨眉掌門,一個是山西首富。 不僅地位崇高,影響力還很深遠。 屆時,朝廷那邊肯定會采取措施,想方設(shè)法的打壓他們,就算不將他們驅(qū)逐出境,也會逼他們放棄自己現(xiàn)有的地位和財富,盡可能的削弱他們的威脅性。 絕大多數(shù)的江湖人士,對朝廷的感官都算不上太好。 陸小鳳雖然不敵視朝廷,甚至還交有幾位在朝為官的朋友,但身為一個江湖中人,在他的潛意識中,對朝廷還是有幾分抵觸的。 早些年,朝廷和武林的關(guān)系一度十分緊張。 先皇剛上位沒多久,就設(shè)立了專門制裁江湖人士的六扇門,隨后,還發(fā)布了一則禁武令,試圖削弱整個中原武林的勢頭。 這件事在當(dāng)時鬧得很大,雙方僵持了近十年的時間,誰都不服誰,誰也耐何不了誰,都損耗了不少的元氣。 要不是外敵突然侵犯,爆發(fā)內(nèi)亂估計是早晚的事。 那場戰(zhàn)爭,緩和了朝廷和武林之間的矛盾。 當(dāng)時,不僅是朝廷派出了軍隊迎戰(zhàn),不少的武林中人也自發(fā)投身疆場,在平定外亂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或許是當(dāng)時的皇帝,因此對武林有所改觀,又或許是朝廷損傷了太多的元氣,抽不出精力再去打壓武林,那則禁武令,最后還是不了了之了。 但這件事的影響力,始終沒有消散。 雖然朝廷和武林,近年來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誰也說不準,當(dāng)今那位會不會和先皇一樣,對武林中人抱有偏見。 萬一朝廷借著這個由頭,再次對中原武林進行打壓…… 考慮到有這個可能性之后,陸小鳳只好選擇了秘而不宣。 陸小鳳和花滿樓受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也不算輕。 順利回到山西,和閆鐵珊、獨孤一鶴交換完情報之后,他們兩個便一直留在客棧里休養(yǎng)。 這個案件的結(jié)果顯然不盡人意,陸小鳳對此一直是耿耿于懷。 受到他的情緒影響,苗七這幾日也有些沒精打采,甚至連最心愛的小魚干和甜點,都無法使他的心情好轉(zhuǎn)起來。 即使是玉羅剎再次現(xiàn)身,也沒有使他生出太多的情緒波動。 這會兒還不到飯點兒,大堂中只有零零散散的幾位客人。 掌柜和店小二趁機偷起了閑。 見玉羅剎一進門,就直接走到了苗七那桌,他們干脆連上前招呼的功夫,也直接給省略了過去。 “十五年的汾酒?” 取來一只杯子,自顧自的斟好酒水,玉羅剎姿態(tài)優(yōu)雅的品了一口后,頗為詫異地挑起了眉。 像這樣有年頭的陳釀,價格可是相當(dāng)驚人,以苗七那點兒身家,估計買不了幾瓶,就得傾家蕩產(chǎn)了。 “多謝惠顧,一杯酒十兩銀子。” 聽出玉羅剎的話外之意,苗七皮笑rou不笑的扯起嘴角,然后果斷敲起了竹杠。 “嘖。” 看著苗七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玉羅剎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接著,卻當(dāng)真從袖中取出了一錠銀子,放到了苗七手中。 這錠銀子到手,苗七立馬覺得心情好轉(zhuǎn)了不少。 他臉上不再掛著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笑瞇瞇的拎起酒壺,又給玉羅剎添了杯酒,道:“友情特惠,買一送一?!?/br> “既然如此,我也送你一樣回禮吧。” 將杯中清澈透明的酒水一口飲盡后,玉羅剎突然對苗七笑道。 回禮?該不會,又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吧……想起玉羅剎之前送給自己的那枚玉佩,苗七立馬提起了警惕,想都沒想,便打算開口拒絕。 “你想知道,霍休現(xiàn)下身在何處么?” 苗七話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就被噎了回去。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詫的問道:“你、泥泥泥——” 夾起一條小魚干塞到苗七嘴中,玉羅剎揶揄道:“別急,先吃點兒東西壓壓驚,等舌頭能捋直了再說話也不遲?!?/br> 苗七飛快的將小魚干吞吃入腹,然后又灌了杯酒,壓下心頭翻涌的激動和疑惑,盡可能平靜地對玉羅剎問道:“他在什么地方?” “珠光寶氣閣后山,青衣第一樓?!?/br> 得到了心心念念想要的答案,苗七喜不自禁的竄起身來,立馬就打算上樓去把這個消息告訴陸小鳳。 他絲毫沒有懷疑過這個消息的真假。 因為玉羅剎完全沒理由欺騙他。 “不急?!?/br> 拉住苗七的手腕,玉羅剎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對苗七問道:“我給了你這樣重要的消息,你難道就不準備表示一下么?” “額……多謝?” 苗七愣了愣,有些摸不透玉羅剎的意思,只好試探性的道了聲謝。 手上稍稍施力,將苗七拖回椅子上,玉羅剎似笑非笑的回道:“你覺得,只一聲謝,就夠有誠意了么?我想要的,可不止是這樣?!?/br> 說這句話的時候,玉羅剎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腦袋幾乎湊到了苗七的耳邊,惹的苗七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苗七趕忙抬手,擋在玉羅剎的嘴唇和自己的耳朵之間。 然后干脆直接的問道:“那你想要什么。” 苗七現(xiàn)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趕快去和陸小鳳分享這個消息,哪有什么心思和玉羅剎在這里玩猜謎。 當(dāng)然,主要還是因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玩不過玉羅剎。 玉羅剎卻似乎是玩上了癮,不肯給苗七來個干脆的。 “你這么聰明,一定能猜到……” 苗七越是躲閃,就越是能激起玉羅剎骨子里的惡劣因子,他故意又往苗七的耳邊湊了湊,甚至還撩撥似的,蹭了一下苗七的手心。 萬萬沒料到,玉羅剎竟會做出這種‘流氓’的舉動,苗七險些沒被嚇的叫出聲來。 其實比起叫,苗七更想采取實際行動。 比如說,跑的離玉羅剎越遠越好。 然而——玉羅剎一直都死死的握著他的手腕上,甭說是跑了,苗七連站都別想站起來。 努力克制住呼玉羅剎一巴掌的沖動,苗七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發(fā)火的沖動,寒聲道:“不好意思,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聰明人,所以,還請您有話直說!” 真是只愛炸毛的貓兒。 玉羅剎松開手,順勢在苗七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然后趕在苗七發(fā)怒之前,開口道:“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既然收下了那枚玉佩,就別想再斬斷和魔教之間的聯(lián)系了。” 尤其是,苗七還用那枚玉佩,從水母陰姬那兒換了人情。 只要這個消息被透露出去,哪怕苗七再不甘愿,也得被扣上魔教成員的帽子。 苗七……苗七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可真是不巧,我早就把那枚玉佩給賣掉了。” 真當(dāng)他是傻子么,明知道那枚玉佩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他怎么可能還一直留著身上呢? 玉羅剎的算盤,苗七多少也能猜出兩分。 確實,只要他用過那枚玉佩,就足以讓人給他扣上魔教成員的帽子,但反方向來想,如果他真的是魔教的人,又怎么會賣掉這枚意義不凡的信物? 再說了,還有楚留香這個有話語權(quán)的朋友,可以幫他作證呢。 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認,這頂帽子就別想真的扣上來。 聞言,玉羅剎眼角一抽,半晌都沒再開口說話。 這臭小子……竟然又把玉佩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