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陸小鳳現在的處境,已經悲慘到連玉羅剎都不忍心再繼續(xù)給他添堵了。 一開始,陸小鳳會被歲寒三友找上門去,確實有玉羅剎的手筆,但后來,他遇到藍胡子、丁香姨和賈樂山,就純粹是個人因素所導致的了。 他好奇心太盛,對女人沒有太多的抵抗力,還喜歡去挑戰(zhàn)難題。 因此,在明明有機會抽身事外的時候,陸小鳳卻非要為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答應了幫歲寒三友尋找羅剎牌,又因為方玉飛的死,跑去找了藍胡子和丁香姨。 事態(tài)自此便一發(fā)不可收拾起來。 丁香姨表面上是藍胡子新娶的姨太、方玉飛的jiejie,但實際上,卻是黑虎堂旗下白鴿堂的堂主,她和方玉飛沆瀣一氣,故意引著陸小鳳懷疑藍胡子的另一位夫人李霞,就是殺害方玉飛的幕后指使。 她這么做,是因為懷疑羅剎牌在李霞的手中,想要借刀殺人。 陸小鳳果然上當,決定去找李霞對質,后來,他又在丁香姨的引導下,截獲了應邀前往蜀中與李霞交易的山西富商賈樂山,以賈樂山的名義前往蜀中找到李霞。 經過重重磨難之后,陸小鳳終于拿到了羅剎牌。 想也知道,陸小鳳拿到的羅剎牌肯定不會是真貨,真貨早就被玉羅剎送給西門吹雪,后來又被西門吹雪轉送到苗七手上了。 然而就是那張假的不能再假,一眼就能看出是假冒偽劣產品的羅剎牌,卻給陸小鳳帶去了天大的麻煩。 歲寒三友認定,陸小鳳已經得到了真正的羅剎牌。 他們覺得,陸小鳳一定是動了獨吞羅剎牌的心思,所以才弄出了一個劣質品,企圖忽悠他們轉移注意力。 不幸的是,其他盯著陸小鳳的勢力,也和歲寒三友的想法一樣。 他們死死的盯緊了陸小鳳,威逼利誘層出不窮,試圖讓陸小鳳交出真正的羅剎牌。 陸小鳳被這些人折騰的苦不堪言,又無法脫身,最后只能一邊使勁渾身解數和這些人周旋,一邊試圖找到真正的羅剎牌來交差。 …… 聽完玉羅剎的講述,苗七忍不住在心底為陸小鳳點了一排又一排的蠟燭。 這簡直是太慘了! 慘到他都……忍不住有點兒想笑了怎么破? 苗七默默扭頭,把腦袋埋在玉羅剎的腰間,吭吭哧哧的笑了好一會兒,才抹著眼角坐起身子,神情悲痛萬分的嘆道:“我決定了,咱們就轉道去陸小鳳那邊幫幫忙吧?!?/br> 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他總不能真瞅著陸小鳳把自己給作死了。 “好?!庇窳_剎毫無異議的點頭應道:“他眼下應該在拉哈蘇那邊,那地方雖然天寒地凍的,但風景確實絕妙,是個游玩的好去處。” 拉哈蘇位于松花江之南,是個荒僻而寒冷的地方。 每年的重陽節(jié)前后,拉哈蘇就開始封江,直到第二年的清明才會解凍,封江的時候,那里的居民便會在冰上建立起一座獨特的城鎮(zhèn)—— 在封江之前,人們會把提前準備好的木架子拋入江中,用繩子牢牢系緊,等到封江后,原本浮在江面上的木架子,便被凍得固定在冰上,這時候,人們只需上梁加椽,鋪磚蓋瓦,用沙土和水筑成墻,便可以建成一棟堅硬結實的房子。 建在冰上的房屋,聽起來便會讓人覺得十分寒冷。 可實際上,屋外的氣溫雖然極其寒冷,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人們可以屋子里生火取暖,甚至是燒著炕,不管怎么折騰,屋下的冰層都不會融化。 半個月后,苗七和玉羅剎終于趕到了這座神奇的冰上城鎮(zhèn)。 苗七坐在馬車上,好奇的掀開窗簾向外張望著,臉上漸漸露出了震驚之色,他打眼一望,最先看見的,便是一條亮得耀眼的,仿佛水晶鋪成的大道。 鎮(zhèn)子里的情形也和他想象中的不同,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重新換上假面的玉羅剎從身后抱住苗七,同他一起欣賞著窗外的美景,心情說不出的愉悅。 而鎮(zhèn)子另一邊,陸小鳳此刻的心情卻格外糟糕。 事實上,在尋找羅剎牌的這一路上,他就沒有幾天是心情好的。 就在前兩天,剛跟他有過一夜露水情緣的陳靜靜死了,陸小鳳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個在和他有過接觸后遇害的女人了。 他原本想要一醉解千愁,卻發(fā)現不僅喝不醉,還反而越喝越清醒。 陸小鳳悶著頭走在冰道上,一時之間竟感到滿心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么,要做什么,還能做什么,說是要找羅剎牌,可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半分頭緒。 他發(fā)現的那些線索雖然看似有用,但真正追查起來,卻次次落空。 無用功做得多了,任誰都會感到乏力。 歲寒三友在后面遠遠的跟著他,并沒有干涉他的行動。 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陸小鳳替他們找回羅剎牌,只要羅剎牌還沒找到,陸小鳳還沒死,那他們就不會罷休。 至于陸小鳳的心情好不好,別的人是死是活,對他們而言都不重要。 正在這時,一輛看起來十分豪華的馬車,忽然出現在陸小鳳和歲寒三友的視線內,這輛馬車行駛得很緩慢,卻直直的朝著陸小鳳的方向而去。 歲寒三友猶豫了一下,并沒有上前阻攔,只是緊緊地跟在馬車后方。 待到行至陸小鳳前方兩三米遠的地方時,滾動的車轱轆戛然而止,頭戴斗笠、叫人看不清面容的車夫跳下馬車,然后彎下腰,以一種畢恭畢敬的姿態(tài),打開了車門。 “喲,陸小鳳,好久不見啦~” 車內,橫臥在玉羅剎膝上的苗七揚起手,笑嘻嘻的沖著一臉驚愕的陸小鳳招呼道。 陸小鳳又驚又喜的望著苗七,嘴唇蠕動了幾下后,終于大喊出聲:“阿七,你、你和西門伯父怎么會過來這里?!” “我聽說你最近過得很慘,所以就過來看看?!泵缙吆敛谎陲椬约旱男覟臉返?,他懶洋洋的撐起身子,一邊招呼著陸小鳳上車,一邊笑道:“看來傳聞沒錯,你現在確實夠糟糕的。” 帶著一身酒味兒不說,陸小鳳向來最寶貝的那兩撇胡子,看起來也有段時間沒有修刮了。 四條眉毛的陸小鳳,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尋常的,長著兩撇胡子的醉漢。 陸小鳳爬上馬車,先是抬手在苗七的肩頭捶了一拳,然后朗聲笑道:“你這家伙,別老是仗著有西門和伯父撐腰,就肆無忌憚的打趣我?!?/br> “怎么,你還想報復回來不成?” 苗七聳聳肩,擺出一副我有靠山我自豪的嘴臉,理直氣壯道:“我勸你還是省省吧,有西門和阿玉在,你這輩子估計都找不到機會了。” 這家伙! 陸小鳳哭笑不得的沖著苗七翻了個白眼,實在懶得搭理這人,便自顧自的翻身往窗口邊一坐,推開窗戶,向后張望了起來。 那三個跟屁蟲果然還跟在后邊。 抬手把試圖湊到陸小鳳身邊的苗七重新拉回懷中,玉羅剎一派淡然的出聲道:“要我派人先把他們支走么?” 額……看著把話說得無比輕巧,好似完全沒把歲寒三友當回事兒的玉羅剎,陸小鳳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玉羅剎便有了動作。 他抬起一只手,在馬車的內壁上緩緩敲打了三下,‘砰砰砰’聲音剛落,陸小鳳便聽見車外發(fā)出一陣響亮的呼哨聲。 伴隨著這陣聲音,一群黑衣人如同鬼魅似的忽然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將來不及反應的歲寒三友層層包圍了起來。 陸小鳳原以為,歲寒三友一定會動手反擊,又或者是來馬車這邊找他算賬,但出人意料的是,這三個往日里極其自傲,總是仗著西方魔教的背景作威作福的老家伙,竟然個個都露出了仿佛見了鬼似的表情。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第119章 歲寒三友此時的心情,確實跟見了鬼差不多。 因為他們認出了這群黑衣人的身份。 這些人的臉上都戴著半截面具,面具的造型雖各不相同,卻均是出自同源—— 西方魔教的教義,據說起源于一百多年前的波斯明教,教主自稱羅剎,號令下屬的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 這三十六地煞,指的是魔教的三十六位高層,歲寒三友便是其中排名最靠前的三人,而七十二天魔,指的卻是另一支只屬于教主的暗衛(wèi)。 魔教的人私底下稱他們?yōu)樘炷l(wèi)。 就地位而言,天魔衛(wèi)的級別自然要比三十六地煞更高一階,在整個魔教內部,除了教主玉羅剎之外,天魔衛(wèi)無需聽從任何人的命令,端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按理來說,在教主逝世之后,這些人就會效忠于下一任教主。 但魔教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原本的繼承人玉天寶,早在教主之前就已經遇害,而能夠用來號令魔教的羅剎牌還不知所蹤……歲寒三友的心中此時只有一個疑問,那就是,究竟是誰,在指使這些天魔衛(wèi)。 難道說,已經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得到了羅剎牌? 不,這不可能,就算有人拿到了羅剎牌,也不可能越過魔教高層的眼線,直接聯系上天魔衛(wèi)。 又或者,除了玉天寶之外,教主還有一個藏起來的私生子? 這想想也沒道理啊。 堂堂魔教教主,甭說是一個私生子了,就算是有一百個私生子,玉羅剎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不讓其他人知曉其存在呀。 …… 對著這群天魔衛(wèi),歲寒三友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只能背靠著背,一邊提起十萬分的警惕,一邊絞盡腦汁的思考著這些天魔衛(wèi)的來意,以及天魔衛(wèi)背后的人的身份。 這一幕落在陸小鳳的眼中,就顯得格外的古怪。 歲寒三友身上穿著同樣的衣服,頭上束著同樣的發(fā)冠,臉上也露出了同樣驚疑不定的表情,乍看起來,就像是在出演什么滑稽的戲碼。 陸小鳳實在搞不懂,他們?yōu)槭裁磿沁@般反應。 雖然那些黑衣人的出場方式有些駭人,但以陸小鳳的眼力,自然不難判斷出,這些人的實力并不在歲寒三友之上,就算仗著人多勢眾,也頂多就是能和歲寒三友分庭抗禮。 歲寒三友是完全有機會躍出包圍圈的。 實在猜不透其中原委的陸小鳳果斷決定求助他人,他瞅了瞅玉羅剎,又瞅了瞅苗七,最后老老實實的找了玉羅剎解疑。 “請問,伯父您能否給我透露一下,歲寒三友他們做出這副反應的原因是?” 玉羅剎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搖頭不語。 “哈……哈哈哈。” 陸小鳳一邊扯著嘴角干笑,一邊眼神幽怨的望向了苗七。 “那個,我等下再告訴你?!泵缙哒A苏Q郏缓笈ゎ^沖玉羅剎問道:“你不是說要處理掉他們么,怎么還不下令?” 來拉哈蘇的路上,玉羅剎就跟苗七說過,他準備要結束這場‘游戲’了。 玉羅剎當初布置這個局,說白了就是閑的無聊了,想要搞點事情打發(fā)時間,嗯,順便還能清洗一下魔教內部有異心的人,擴大一下勢力范圍什么的。 但現在嘛,玉羅剎覺得自己每天都過得十分充實。 他不僅要忙著討苗七開心,忙著思考怎么樣才能多吃上幾頓‘大餐’,忙著跟球球那只小貓崽子爭寵,還要忙著學習加實踐更多床上的新花樣……咳,總之,玉羅剎就是覺得沒必要,再在別的事情上浪費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