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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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一條街上住著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事好商量?!?/br> 大家熱鬧看夠了,也不想真的雙方起沖突動刀鍬的,紛紛勸著李良中。 李良中在眾人的勸說下終于扶著自家媳婦不甘不愿地走了。 臨走前還恨恨地回頭看了程靜遲一眼,表示這事不算完! 突然,“嗷嗚”一聲,叫得驚天動地。 眾人都被這凄厲的叫聲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頓時十分無語。 一個三十出頭樣貌極其猥瑣的中年男人縮在墻角處,一只手上拿著兩株一米多高的不老草,另一只手上吊著一只小幼貓,腳下還掉落了兩株同樣一米多高的不老草。 那人是鎮(zhèn)上的二流子,三十多歲了,沒結(jié)婚沒孩子也沒工作,整日里游手好閑,摸雞摸狗,派出所都進出過好幾回了,鎮(zhèn)上大半人家都被他光顧著,提起來大家都鄙視。 今天看著王菊芝在喬家大吵大鬧,眾人都在看熱鬧,他瞅著機會見大家都沒有注意,踅摸到喬外公的藥房里,本來是想摸點喬外公炮制的藥酒的。 他早打聽過了,喬外公用不老草炮制了不少藥酒,死貴死貴的,八千多塊一斤,有錢人跟瘋了似的跑來買。他就想進來抱壇子藥酒出去賣點錢花,結(jié)果沒找著藥酒,倒是找著了不少釀酒的不老草,便隨手摸了不少準備混水摸魚準備偷溜出去。 都已經(jīng)快溜到門口了,眼看著出了門錢就要到手,結(jié)果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一只小貓,不聲不響地沖著他就咬了上來。 小貓看著不大,力氣卻不小,還特別會挑地方,死咬著他的虎口,痛得他哭爹叫娘,就是這樣,另一只手上的不老草楞是沒扔下。 初一咬著他的左手虎口,整只貓都吊在上面,小身子一蕩一蕩的,尾巴上的毛都炸了開來。 男人大約是被咬得痛了,扔了不老草,粗暴地去拽初一,一邊拽一邊罵道:“小畜生還咬人,我弄死你!” “你干什么?”程靜遲喝了一句,沖上來想把初一救下來。 初一嘴一松,男人頓時松了一口氣,一臉猙獰地掐著它的脖子要把它掐死,沒想到初一“咻”地一下,躍了出去,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半圈,閃電般地使出連環(huán)十八抓,將男人臉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啊——” 男人吃痛,手一松,捂著臉放聲慘叫。 程靜遲連忙把初一抱了下來,摟在懷里。 “這是你養(yǎng)的貓?正好,你養(yǎng)的貓把我咬傷了,我得趕緊去打狂犬疫苗,這醫(yī)藥費你得賠我。”二流子眼珠子一轉(zhuǎn),立刻嚷道。 初一在程靜遲懷里不停地撲楞著,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低咆聲,一雙漂亮的琥珀大眼瞪得圓溜溜的,特別兇狠地看著他。 這只丑陋的兩腳怪,居然敢偷心愛的兩腳怪的東西,咬不死它! 心愛的兩腳怪的東西都是喵噠,誰偷都不行! 程靜遲趕緊給他順了順毛,好一會兒初一才不甘地平靜下來,依然對著二流子眥牙裂嘴。 喬外公看到地上掉的不老草,心疼得不行。 這可都是他外孫送過來的好東西,有錢都買不到的,平日里他都舍不得吃,打算炮制好了泡酒喝,結(jié)果這個二流子倒好,一偷偷這么多,還盡著品相最好的偷。 “偷我家的東西,活該被咬!”喬外公沖他翻了個白眼,罵了一句。 程靜遲抱著初一給他摸了摸骨頭,剛才初一被掐著甩了好幾下,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弄傷。 “劉剛怎么又是你?又摸別人東西了?”圍觀的吃瓜群眾見到是鎮(zhèn)上的萬人嫌,頓時皺起了眉頭,一致聲討起來。 “就是,你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一個人了,不好好找個工作賺錢娶老婆,天天偷雞摸狗的混日子,將來老了看你怎么辦?” 對于鎮(zhèn)上的慣偷,大家深惡痛絕,絕不姑息。 “這孩子沒個爹就是不行,劉老二死得早,劉剛從小就開始偷人東西,去年臘月我去了一趟城里,第二天回來,家里的臘rou都被人摘得干干凈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br> “除了他還有誰這么無聊,偷人家臘rou。” “別說了,報警吧。” 眾人七嘴八舌,一致同意扭送劉剛?cè)ヅ沙鏊?,劉剛見狀,也不要醫(yī)藥費了,連忙腳底抹油開溜。 李良中王菊芝兩口子走了,劉剛也走了,沒得熱鬧可看,圍觀的吃瓜群眾也一哄而散,留下喬外公三人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默然無語。 喬外公看著空蕩蕩的院子門長長地嘆了口氣,彎下腰開始收拾院子里被糟蹋的藥草,原本挺直硬朗的背脊看上去似乎又駝背了幾分。 程靜遲和厲戰(zhàn)跟著他一起默默地收拾,初一蹲在院子的一個老式磨盤上面,不可一世地掃了一眼院子里的三個人,然后開始日常舔爪子。 哼! 這幾個兩腳怪,老的老,弱的弱,連個藥草都看不好,還差點被人偷走了,果然還是要靠他貓大爺?。?/br> 程靜遲被它那霸道總裁般的一眼看得笑了起來,說:“初一平時跟個大爺似的,沒想到居然這么兇悍!還知道抓小偷了?!?/br> 厲戰(zhàn)道:“那些草藥都是你拿過來的,上面沾了你的氣息,初一大概把這些草藥都當成自己的了,別人一動就上抓子招呼。 程靜遲摸了摸初一的腦袋,贊道:“干得好,今天給你加餐?!?/br> 初一琥珀色的漂這眼珠子頓時亮了幾分,撒嬌般地“喵”了一聲,仿佛在討好他一般。 喬外公看得都不禁笑了起來,布滿皺紋的臉上剛才的愁苦都褪了幾分。 “初一了不起,都知道看家了,比養(yǎng)只狗也不差了?!眴掏夤嗣跻唬樕弦桓比粲兴嫉谋砬?,對程靜遲道,“初一是只好貓,你好好養(yǎng)著它?!?/br> “那當然?!背天o遲心想,在家里初一根本不把自己當成一只寵物,那不可一世的睥睨姿態(tài),弄得程靜遲一度懷疑初一才是家里的主人,而他才是初一養(yǎng)的兩腳怪寵物。 那感覺不知道多酸爽。 悍衛(wèi)了自家兩腳怪的財產(chǎn)安全,貓大爺洗完臉,梳理完毛發(fā),重新變成一只萌萌噠,哦,不,威風凜凜的霸道總裁貓之后,縱身一躍,從磨盤上跳了下來,邁著輕盈的步伐跑出去了。 嗯,這里是新的地盤,他要先去踩踩點,順便收幾個小弟。 喬外公看得目瞪口呆,好一陣無語,半晌說了一句程靜遲很想吐槽的心聲:“這貓是成精了吧!” “不可能?!背天o遲一臉認真嚴肅的表情道,“建國后動物都不能成精的,外公?!?/br> 喬外公:“……” 厲戰(zhàn):“……” 中午的時候,幫工們陸陸續(xù)續(xù)過來,程靜遲和喬外公他們隨便中午隨便吃了點東西填肚子,就去了藥田里。 喬外公有點不放心他一個外行,把屋子鎖了,也跟了過去。 山里人非常實在,短短的時間里,把荒里開墾得像模像樣,給壟了溝,一壟一壟地開得非常整齊,就連地中間的小道都用碎石夯實了,一眼望上去,既整齊又平整。 程靜遲十分滿意,果然術(shù)業(yè)有專攻啊,地里的活計他就不擅長了。 “嘎吱”一聲,厲戰(zhàn)打開倉庫的大門,喬外公看著倉庫里堆了一地的藥材苗,瞪大了眼。 “三七、防風、白英、蒲黃、元胡、杜仲、蒼術(shù)、茯苓、當歸、香附、枸杞、沉香、黃芩、藿香、回神草、首烏、龍葵……” 每看一樣,喬外公臉上的神色都抽動一分,到最后臉上的表情幾乎不能痛惜來形容。 “暴殄天物啊,早跟你說了,不會種就不要亂種啊,好多相沖的草藥都放在一起,這怎么能行呢?” 喬外公一見到草藥,頓時把剛才的不愉快全忘在腦后,對于程靜遲的沒常識喋喋不休地數(shù)落起來:“你不知道可以來問我啊,怎么能這樣亂來??!早就跟你說了,讓你來和我學中醫(yī),你不聽,現(xiàn)在知道了吧,不懂草藥種個地都不會。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br> “是是是,外公最厲害了。”程靜遲笑瞇瞇地附近著。 老頭兒其實挺好哄的,只要給他草藥,就讓他什么都忘了,一頭扎進中醫(yī)的知識海洋里。這樣也好,剛才王菊芝說了那么戳人心窩的混帳話,他生怕外公被氣到了。 年紀大的人,可不經(jīng)氣,要是氣出什么毛病來,那就麻煩大了。 見喬外公對草藥這么上心,程靜遲索性把種草藥的技術(shù)活全權(quán)交給喬外公,讓來幫工的人一切都聽喬外公的指揮,他和厲戰(zhàn)就負責比較累的大力氣活,比如給果樹挖坑什么的。 藥田里,喬外公指揮著幫工的人該怎么種藥材,什么草藥可在套種,什么草藥種的時候要相隔得遠一點,有的草藥可以種得密一些,有些則要種得稀疏一點。忙碌起來的喬外公,早不見剛才的愁苦,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立刻又回來了一樣,躬著腰,一棵一棵地親自把關(guān),有時候幫忙種地的人反應(yīng)慢一點,沒有即時領(lǐng)會他的意思,還會氣得在地里跳腳。 程靜遲站在山坡上挖坑,不時地起身看一眼喬外公的方向,看到老頭兒又恢復(fù)成平日那個傲嬌小老頭兒的樣子,不禁松了口氣。 他這輩子也就這么兩三個最親的親人,他希望身邊的人能一直這樣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尤其是喬外公,年紀大了,哪怕身體再好,歲數(shù)擺在那里,真的是過一天就少一天,他希望小老兒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快樂的高興的。 “你放心,外公身體好了很多,再活個四五十歲都是不成問題的?!眳枒?zhàn)挖了一排的坑,看程靜遲還站在原地,跑過來幫他把坑挖好,拍了拍他的肩,把他拍回神,道。 “這么少?”程靜遲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 喬外公今年七十歲了,再活個四五十歲,就得一百二十歲高齡,無論放在哪國都絕對稱得高壽老人。若是以前知道喬外公能過百歲,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然而現(xiàn)在卻覺得一百二十歲實在是太短了。 “真的只能活這么長嗎?”程靜遲有點失望,“不能活得再久一點?” 厲戰(zhàn)看了遠處的喬外公一眼,回過頭來肯定地道:“外公的身體雖然被你改造得好了很多,但他畢竟只是普通人?!?/br> 普通人再怎么講究養(yǎng)生,壽元在那里,更何況喬外公的年紀實在太大了,早些年身體虧得厲害,能活一百二十歲還是他考慮了程靜遲能一直提煉靈液讓喬外公服用的條件之上,要不然以最初他見到喬外公時的情形,喬外公最多也就是十來年的壽命,或許更短一點——畢竟這年代還挺容易出意外的。 程靜遲換了個地方,繼續(xù)挖坑,一邊挖一邊又問道:“要是外公也跟著修煉呢?” 他記得厲戰(zhàn)說過,武者的壽元漫長,修為越高壽元越長久,要是外公也能跟著修煉,引氣入體成為了武者,是不是也會活得長一點。 這個時候他就像個普通的小孩一樣,只希望自己這短短的二十多年生命中,對他最重要的這個老人能一直陪伴在他身邊,永遠不會老去。尤其是現(xiàn)在條件好了,他還有那么多未知的東西去探索,那么多好東西要跟著他們一起去分享。 厲戰(zhàn)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在旁邊跟著一起挖坑。 不說話本身其實就代表了一種回答。 程靜遲嘆了口氣,他自己也修煉了這么久,對于武者的知識也有了一點切身的體會。 修煉越早越好,也越能開發(fā)出一個人的潛力,喬外公的年紀再去接觸修煉明顯已經(jīng)太晚了一點,而且地球環(huán)境又這么惡劣,除非像他一樣有奇遇金手指加身,不然意義不大。 看來以后他還是要多花一點時間和精力在煉藥上面,煉藥等級上去了,能煉制的高級丹藥效果更好,對喬外公他們的益處也就越大。 遠處道路上一輛摩托車呼嘯而來,揚起一陣塵土。 摩托車一直開到山坡下才停下——再往前就是開整出來的藥田,摩托車過不了,車上的騎士摘下安全帽,露出喬白術(shù)瘦削的臉孔。 藥田里人太多了,喬白術(shù)一時找不到喬外公,只好沖著程靜遲跑過來,這兩人實在太好找了,哪個活兒最費力氣,他們倆一準在那兒。 “小舅,你怎么來了?”程靜遲有點詫異。 據(jù)說工廠現(xiàn)在馬上要了第一批貨了,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地工作,質(zhì)檢,包裝,送樣,忙得馬不停蹄,喬白術(shù)這陣子更是吃住都在廠里。 喬白術(shù)將安全帽掛在摩托車上,健步如飛朝著山坡跑過來。 “李良中和他媳婦過來家里鬧了?”喬白術(shù)劈頭就是問這事。 “哦,上午的時候過來鬧了一場,仲易好像中毒了,他們以為是咱工廠排污的問題引起的?!背天o遲看了一眼不遠處幫工的人,把鐵鍬往地上一摜,和喬白術(shù)朝遠一點的地方走去。 喬白術(shù)皺著眉頭,道:“不是說呼吸道疾病么?怎么又中毒了?” 最近因為天氣的原因生病的人很多,喬白術(shù)前幾天還有點發(fā)熱不舒服,后來程靜遲給他送了一簍子新鮮草莓,他吃了后就好多了。 “不知道,這個原因很多的,說不定是佳鳳姐懷孕的時候中的毒傳給他的。”程靜遲道,“佳鳳姐和軍哥之前不是一直在貴城做工么?那邊燃煤型砷中毒區(qū)域,后來整個村鎮(zhèn)都往外遷了。” 他以為喬白術(shù)擔心污水處理的問題,便道:“放心,咱們工廠的污水處理絕對沒有問題的,不僅沒有問題,處理過后的水源,水質(zhì)特別好,我不會拿這個問題開玩笑?!?/br> 喬白術(shù)皺著眉頭,他們的產(chǎn)品新上市,正是大展身手搶占市場的好時候,如果鬧出來對于剛剛起步的青春之泉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他倒不是懷疑污水排放的問題,他自己就是大塘鎮(zhèn)人,絕對不會為了點錢連家鄉(xiāng)人的健康安全都不顧了,要真是那樣,他就真的是個良心被狗吃了的混帳。 他只是擔心這背后會不會有什么內(nèi)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