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容姨嘆了口氣,還是默默地轉(zhuǎn)身出去。 沒一會兒,池家的保全隊在幽荷院門口站成一排。 儼然,他們兄妹兩人是插翅也難飛了。 那些人高馬大穿著制服的人,讓沈光禹心生恐懼,他拉著眉嫵的手微微哆嗦,“meimei,他們不讓我們走,我們該怎么辦?” “哥,你別怕,有我在呢。” 眼看這一劫又逃不過了,眉嫵盡力保持著沉著淡定。 她不知道顧清雅會怎么懲罰他們,但她不能讓大哥受到傷害。 眉嫵小小的身體走到沈光禹之前,那是保護(hù)的架勢。 即便身體快虛弱到倒下,但她還是咬緊了牙關(guān),一雙清眸不屈服地對上顧清雅,“顧姨,我哥做錯的事,我一力承擔(dān),你要罰就罰我吧。” “也是,你這個大哥腦子不好,要怪就怪你這個腦子好使的平時沒把他教好,現(xiàn)在他犯下了錯,理應(yīng)由你來承擔(dān)。” 顧清雅淡淡的啟唇,儼然一副池家當(dāng)家主母的氣派。 眉嫵現(xiàn)在才深深地意識到池家真的不是一個容易待的地兒,門風(fēng)嚴(yán)謹(jǐn),家規(guī)苛刻,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你就去祠堂跪著吧,好好反省反省。” 就這樣眉嫵被“請”去了池家祠堂。 那扇圓形拱門的背后,是重新修葺過的池家祠堂。 但乍一眼看去,還是能知道將近有百年歷史了。 白墻青瓦,一走進(jìn)去,就發(fā)現(xiàn)四周窗戶緊閉,那巨大青石板鋪成的砌成的地面冒出凜凜寒氣,讓眉嫵渾身發(fā)涼。 那一座座牌位都是池家的列祖列宗,供奉在前面的長明燈并非可以通電的電子產(chǎn)品,還維持著老舊的做派,是一盞盞油燈,之所以這里窗戶緊閉,是擔(dān)心有風(fēng)進(jìn)來把長明燈吹滅。 顧清雅在背后看著她跪了下面,說是看著,不如說是監(jiān)視,她又吩咐容姨,“去把她膝蓋下的墊子抽了,她是來受罰的,又不是來享受的。” 容姨不敢違背,貓步進(jìn)去。 她卻在心中低嘆了一口氣,四太這又是何必呢? 容姨來到眉嫵身邊,挺為難地說,“二少奶奶,煩你空空腳,四太讓我把你腳下的墊子拿走?!?/br> 眉嫵心道,這顧清雅可真狠,讓她跪著都不能舒坦。 是要在她面前一次性建立威信嗎?還是之前因她得罪過她,現(xiàn)在苦大仇深的實行報復(fù)? 但眉嫵不得不照做,顧清雅自己都說了,除了池霆和池慕寒之外,她就是老大,眉嫵起身,心有不舍,還是將那軟軟的蒲團(tuán)交到容姨手里。 容姨出去前,低聲說了一句,“二少奶奶,對不住了。” 眉嫵搖頭苦笑,她哪能去責(zé)怪一個傭人,不過是個聽話辦事的而已,各有各的為難。 要怪啊就該怪池慕寒,還有一個那樣刻薄的小媽。 倘若今天得罪顧清雅的人是蕭憐兒,顧清雅一定會顧忌池慕寒的感受吧,不會這么懲罰吧。 再一次驗證了喜歡與愛,兩者的差距真的存在著天壤之別啊。 心頭如落下一根針,一緊一刺的疼。 膝蓋跪在冰冷堅硬的青石板上,這些青石板雖被打磨過,仍不似普通的理石地磚,表面坑坑洼洼的,把她膝蓋磕得甚疼。 供臺上擺著一本手抄本的《地藏經(jīng)》,為了把疼痛轉(zhuǎn)移一些,她就把經(jīng)書取了下來,開始認(rèn)真誦道。 越誦讀膝蓋的疼痛沒少反增,而且她現(xiàn)在又困又累,饑寒交迫,真的是很想從這里逃走,回頭瞟了一眼守在門口的保安,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手機(jī)還被顧清雅沒收了,和外面通信都成了不可能的事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刻都是在熬。 該死的,她心中在咆哮。 哪怕就跪在池家祖宗牌位面前,她還是膽大包天地把他們挨個問候了個遍。 不知過去多久,有人快步進(jìn)來。 她以為是顧清雅又來視察來了,便沒有回頭去看,況且,她也沒有什么力氣,懶得動。 一陣青檸的香氣輕輕飄蕩過眉嫵的鼻尖,眉嫵心中一沉,是他來了。 “眉嫵……” 身側(cè)傳來男人清冷微沙的聲音。 “嗯?!泵紜巢贿^溫溫涼涼地應(yīng)了一聲,喉嚨口竟不覺的發(fā)哽,嗓子口長時間沒有水滋潤過,干得冒火,她抬臉,悠悠看向白衫西褲永遠(yuǎn)優(yōu)雅斂致的池公子,“看到我受罰,池公子你的心情有沒有愉悅一點?” 早上她把他的心上人氣走,讓他氣得差點雷霆大發(fā),沒多久,她就跪到祠堂里來了,對他來說,應(yīng)該很解恨的哦。 觸目可見的是眉嫵那張過分白膩的小臉,額頭破了個口子,至額角而下,流下一行干涸的血跡,她應(yīng)該一口水都沒有喝,嘴唇干燥地裂開。 而她的眼底感情表露無遺,那是自嘲,還有反感,深得好似能將他活埋,他心口一緊,他才剛?cè)⒒貋頉]多久的女人居然就對他反感起來了? 眉梢斂了下,俯身扶住她雙臂,他的嗓音亦是沉了沉,“眉嫵,不要再鬧了,跟我走?!?/br> 呼吸炙熱,落在她的面頰上,眉嫵偏了下臉,有些呼吸困難。 過了幾秒平靜下來,抬眸,淡淡道:“池公子,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嗎?” “眉嫵。” 明顯這兩字是從他鼻腔發(fā)出來的,加重了力道,略帶怒意。 他這又是在生哪門子的氣? 她還沒生氣呢。 望著男人咄咄逼人的深邃寒眸,眉嫵偏偏不知死活地挽唇笑起。 “要是我早知道嫁給池公子你要受那么多罪,我當(dāng)初應(yīng)該在江城的權(quán)貴里隨便捉一只給自己開包?!?/br> 握在她肘部的手猛地緊了一緊。 “你這話什么意思?” 半尺開外,池慕寒半蹲著身體,視線從高向下,俯視著這個跪在地上明明虛弱到極致卻還要跟他頑愚對抗的小女人。 眉嫵抬頭看著他,入目的是那線條性感貴氣的下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喏,寶寶很后悔,很委屈,不過,像池公子你這樣鐵石心腸的男人應(yīng)該不會在乎,哦?” 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 反正收不回了,索性繼續(xù)說下去。 這話在池慕寒看來也許是在挑戰(zhàn)他的耐性,但總歸這男人不至于會對她動手吧? 池慕寒的面部線條又繃了繃,但眼底這女人臉色難看不說,身上還穿著一件空落落的病號服,看起來她是如此瘦弱,風(fēng)一吹就能倒下似得。 眸光斂了下,沉著氣,道:“顧姨之所以會罰你,是因為你哥摔壞的那個獎杯對顧姨來說很珍貴。起來吧,別鬧脾氣了?!?/br> “就像那件叫做‘美人’的晚禮服對你來說一樣珍貴,是不是?”當(dāng)眉嫵一提起這件衣服時,便見池慕寒眼底跳動起幽幽火苗,她也覺得自己太過不自量力,但她就是有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作死的勇氣,“我哥急著找我,他們不帶他來醫(yī)院也就罷了,還要把他關(guān)起來,才讓我哥發(fā)脾氣不小心摔壞了顧姨的寶貝獎杯。我之所以會在這里,不是因為我哥犯了錯,也不是因為我說了那幾句在顧姨辱罵我哥是傻子后反駁的話,而是因為你,池慕寒?!?/br> 他眸色頓時暗了暗,漸沉的鼻息間,讓人覺得壓迫窒息。 “當(dāng)時容姨都勸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是,顧清雅她還是一意孤行讓我?guī)Р」虻竭@冷冰冰的祠堂來反省,是因為、他們都清楚我在池公子你的心里分量微乎其微?!?/br> ☆、第83章 也許池公子圖我的美色 池慕寒一下震住。 心上被什么狠狠一刺,嘴唇輕輕一動,又募得抿上,緊緊的,一如他抓在她肘部的五指收攏的手。 她在等著他回應(yīng),哪怕他說些什么都好,但是他就那樣拉鋸著唇線,什么都沒說。 已近黃昏,池家這座莊嚴(yán)肅穆的祠堂淹沒在一片秋光夕陽的金粉里。 但那弄堂太深,祠堂的門檻亦太高,那片暖融的日光怎么照也照不進(jìn)來。 眉嫵渾身冰冷,在光線不明的祠堂中,眼前男人的臉龐也變得模糊起來,微微一驚,卻是眼底有些潮濕。 她微微垂了下臉,想避開他,不讓這人瞧見。 落下眼瞼之時,她淡淡說:“池公子,你先出去吧,我還有最后一卷《地藏經(jīng)》沒誦完?!?/br> 別開臉,將他推開,佯裝去撿地上的那本經(jīng)書。 纖白的手指才將書本撿起,他伸手用力拍打了下她的手背,她手一抖,書就再次落到地上。 眉嫵蹙著眉尖兒,怨懟地看向他。 “書上都是繁體字,你這點文化能看得懂?” 伴隨著男人暗沉低斥的嗤笑聲,腋下驟然一熱,他雙臂伸抱進(jìn)來將她帶起,眉嫵的身子頓時騰空,她嚇得不輕,一肚子氣沒處發(fā),便沖他低吼:“我文化沒你高怎么了,礙著你池公子什么事了?” 是,她是好多字不認(rèn)識,小學(xué)老師就教過不認(rèn)識的字可以讀半邊。 就那樣,他已怪異的姿勢將她抱到一旁紫檀木椅子上,他的薄唇依然冷削如刀,只是從他嗓子里發(fā)出的聲音卻是比剛才輕柔許多,“在這里待了一下午了,還沒待夠嗎?” 當(dāng)然是待夠了,只是她一雙腿跪得都麻木地不像是自己的了。 剛才,她讓他走,也是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的狼狽樣而已。 她垂下腦袋,就那么看著自己的腿。 見她不吭聲仍生氣憋著小嘴的模樣,他心口募得軟了下,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她發(fā)頂,“顧姨那里,我會去說。以后這個家里,誰都不能罰你和你哥?!?/br> 這是典型的打了一巴掌給一顆糖吃。 剛剛嚎了一嗓子,嗓子眼更干了,她仍舊不想理睬他,彎了彎腰,躲開他那只揉摸她發(fā)頂?shù)氖?,心中只想,要摸摸你家憐兒去,別把老子當(dāng)寵物狗。 他手還維持著那個姿勢,似乎還想過來折騰她的腦袋。 她蹙了蹙眉,欲起身從他肩下鉆出去,但一站起來,腳還是麻得厲害,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這是實木椅子,上面連個軟墊都沒鋪,摔下去屁股還是有點兒疼。 眉心蹙得更緊了,狠瞪了池慕寒一眼,像是在怪他! 池慕寒淡淡挑了下眉,就把身子蹲下來,手掌握住她的腳踝,輕輕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不由分說就給她捏起了腿。 池慕寒這是第二次捏她的腿了,第一次給她腳底板撓癢癢,癢得她死去活來差點沒掉出淚來。 這次,他又當(dāng)起了捏腳技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