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眉嫵盯著那個男人的背影看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掏出手機一看,是田澄打來的。 “眉嫵,不好了,咱公司要完蛋了?!?/br> “呸呸呸……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話?什么完蛋不完蛋的,我才幾天沒去公司而已。” “這次是真的,公司里幾個頂梁柱的老牌藝人私下里跟我關(guān)系還不錯,我聽說他們要和沈氏傳媒解約。之后,我又詳細了解了下,不止咱大牌藝人,連十八線小藝人都要和我們單方面解除工作合同?!?/br> 眉嫵皺了皺眉,“怎么會好端端的和沈氏解約?單方面解約,是要承擔(dān)一大筆違約費的。對了,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 “星光娛樂,就那個陸晉原陸當(dāng)家。違約費也是他出,還給了那些藝人比我們公司更好的待遇。” 眉嫵一下子就幡然醒悟,這肯定是池慕寒在背后搞得鬼! 要知道陸晉原和池慕寒可是關(guān)系匪淺! “池慕寒這個王八犢子居然‘暗箭傷人’?” 狠狠咒罵了一句,眉嫵掛了電話,當(dāng)機立斷跑了出去,追上了池慕寒。 在池慕寒的車子前駐足,眉嫵微微喘著氣,雙眸瞪看著他。 “池公子,既然我們都已離了婚,為什么還要搞這么多小動作對付沈家的公司?” 池慕寒當(dāng)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嘲諷性地冷笑一聲。 “難不成你認為我這是用沈家的公司威脅你留在我身邊么?沈眉嫵,你錯了!你要搞清楚,是因為你嫁給了我,才有了保全沈氏的資本,才能從沈煜塵手上奪回沈氏?,F(xiàn)在,我們離了婚,難道我不該拿回你從我身上榨取的一切么?” 眉嫵一陣沉默,糾結(jié)過后,才緩緩開腔。 “你說得很對,這些都是事實,可是,我在嫁給你之前,不就已經(jīng)向你說明用意了么?你為什么又非得這么趕盡殺絕呢?做男人不該大度一點么?即使……我們不能再做夫妻?!?/br> “沈眉嫵,也許你不知道,池公子的為人從來都不大度。不是我的女人,我為什么要幫?吃飽了撐得沒事干,嗯?” “……” 眉嫵不做聲,哪怕她能言善辯,但這刻,她竟毫無招架之力。 說罷,池慕寒彎腰,作勢欲上車。 袖子就被一只顫巍巍的小手拽住,池慕寒不悅地擰了下眉,扭臉不屑地看向她。 “怎么?沈眉嫵,這么快就后悔了?還是,又要嚷嚷著從我新濠國際跳下去?” ☆、第203章 喝茶 若說以前,他請她吃硬菜,她還能有這個勇氣和膽量從新濠國際大廈的樓頂跳下去? 可是現(xiàn)在,她肚子里有個球,哪里可能? “不管是我強上了你逼著你娶我時,還是明明心痛到極點還執(zhí)意跟你離婚,我都不曾后悔。” 既然是她自己深思熟慮做的決定,不管是好是壞,都沒必要去后悔。 哪怕后悔也沒用啊,這世上又沒后悔藥賣。 緊緊拽著池慕寒的衣袖,眉嫵用一種懇求的目光凝視著他,聲線沙啞的厲害,“沈氏是我爸爸辛苦打拼出來的,我答應(yīng)過他,要把它守住。池公子,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看在我哥也是你妹夫的情面上,請你高抬貴手,放我們沈家一馬?!?/br> 哪怕是在他們這場不對等的婚姻中,眉嫵也很少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他。 那一刻,池慕寒的心里五味陳雜,但錯過眉嫵的肩頭,抬眼瞄了下停在林道間那輛熟悉的車子,猛地,眉頭一擰。 “如果我說不行呢?” 眉嫵喉頭又是一哽,哽得吞咽口水都覺疼痛,“池慕寒,你的心怎么這么狠?” “夠了!沈眉嫵,這是你自找的結(jié)局!” 說罷,一副懶得再和她多說一句話,撒手推開女人。 眉嫵踉踉蹌蹌地往后退了幾步,失落地看著他的汽車噴出一團嗆人的尾氣之后,毫不留情地絕塵而去。 —— 回到公司,眉嫵發(fā)現(xiàn)不止公司旗下的藝人被挖走了,連股東都集體撤資把股份賣了,那些股東以前一個個都以她馬首是瞻,她一離婚,居然一個個跑得比什么都快,甚至連個招呼也不打。 經(jīng)營公司也有半年多,哪怕她是個一竅不通的商業(yè)蠢材,也明白沈氏傳媒瞬間變成了一家空殼公司。 哪怕她手里握著不少的股份,賣出去變現(xiàn)都沒人要。 田澄一聽她回來了,就慌里慌張又可憐兮兮地跑進了她的辦公室,一把抱住眉嫵痛哭流涕,“眉嫵,我好慘啊……我好不容易當(dāng)上咱們電臺的主播,可還沒一個月呢,就沒戲了?!?/br> “你哭什么哭?你慘能慘得過我,我好好一家公司,就這么被池慕寒那個殺千刀的給架空了。你丟了個主播位置,我可是丟了ceo的位置。” 田澄抹了抹干巴巴的臉,“眉嫵,我就是想來問問你這個月的工資還發(fā)不發(fā)?” 眉嫵撇了撇嘴,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腦門,“這個時候你作為我的死黨,你沒想著和我一起共度難關(guān),居然還想著趁火打劫?” 田澄也想和眉嫵共度難關(guān)啊,可她沒錢沒權(quán)的打工階級小人物,哪能幫得了眉嫵的? “哎……眉嫵,我說你就不該這么容易和池慕寒那王八犢子離了。一毛錢沒從他手上撈到,把你的身心賠了進去不說,還把你爸的基業(yè)給賠了個一干二凈。真是太劃不來了!” 是啊,她不止被那個混蛋搞大了肚子,成了失婚孕婦,還慘遭失業(yè)。 眉嫵郁悶地長嘆一聲,“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想辦法挽回,才是正事兒。” “你在電話里說要跟池公子好好談一談,你們談得怎么樣?” “你看看,我臉上哪里不寫著‘悲傷絕望’四個字?那人可真是心胸狹窄,小肚雞腸,就因為我跟他離了婚,他就要收回一切。”田澄將眉嫵的臉捧住左瞧瞧右看看,“還真是有一種失婚婦女的凄慘。來來來,眉嫵寶貝,抱一個?!?/br> “澄子,你就別逗我了,我現(xiàn)在的心情真的不適合開玩笑。你放心,你們這些員工的工資,我不會拖欠。我賬戶里還有百八十萬,不夠的話,就把我那些沒用的首飾賣了?!?/br> 聽到眉嫵用一種平淡的口氣說這些時,田澄的眼眶不覺紅了一下,真沒想到眉嫵還有這么落魄的一天,想她一個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大小姐,以后能撐得住嗎? 更何況,她肚子里還帶了個拖油瓶。 突然,一個主意就在她腦袋里迸出。 指了指眉嫵的肚子,田澄道,“雖然是個拖油瓶,但也不會是一無是處的。眉嫵,你以前不是說在池家,雖然池公子是繼承人,但老爺子的話卻是一言九鼎的。池公子那里行不通,也許老爺子那里行得通呢?老爺子不是抱孫心切么?到時候,你肚子里那個拖油瓶不就成了最好的砝碼了呀?!?/br> 眉嫵也是豁然開朗,“對呀,我怎么把老爺子忘了?” 可是,再轉(zhuǎn)念一想,她和沈煜塵的丑聞鬧得滿天飛,他和池慕寒離婚也一定是經(jīng)老爺子批準的,現(xiàn)如今,老爺子對她一定非常不滿。 愿不愿意見她都是一回事,更別提公司這件事了。 “眉嫵,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可是現(xiàn)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沒法考慮那么多了?!?/br> “澄子,你說得對,這是一個機會,不管成功與否,我都得去試試?!?/br> —— 眉嫵是個行動派,給顧姨打了個電話,得知老爺子在池家后便去了。 池家門庭嚴禁,她不再是池家的兒媳,又給池家蒙了羞,門衛(wèi)不敢輕易放她進去。 而顧姨那邊已不再得老爺子寵,她不能再因一己私事把顧姨再拉下水,便尋思著,在門口侯著就行,等老爺子出來時,她再去求老爺子也不遲。 眉嫵在門口徘徊了一圈又一圈,一個小時過去,天色漸漸暗下,已入黃昏,起了陣陣陰冷山風(fēng),吹得眉嫵瑟瑟發(fā)抖。 沒過多久,一輛車子在她面前停下。 車窗緩緩放下,眉嫵才看清車內(nèi)之人,正是大太太房月桐。 “沈小姐,你怎么在這杵著不進去呢?”房月桐開口問道。 常年吃齋念佛的房月桐與陰險的池仲堯不同,看起來臉色紅潤,慈眉善目,眉嫵怎么瞧,都不太相信這樣一個看起來富態(tài)慈祥的太太會害死了池慕寒的母親? 但是,眉嫵還是多了一份戒心,恭恭敬敬道:“大太太,恐怕您有所不知,我已和慕寒離了婚,現(xiàn)在不再是池家的兒媳,所以池家這道門檻于我來說太高了?!?/br> “你和慕寒的事我也有所耳聞,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離了?依我看啊你們之間肯定是有誤會在里面,慕寒耳根子軟,看了那些不實的報道,才會一時沖動犯了傻。你今天來是找慕寒的?” 房月桐的語調(diào)平緩和藹,絲毫讓人察覺不出她有一絲惡意。 “不,我是來找老爺子的?!?/br> 眉嫵老實說道。 “哦,原來是來找老爺?shù)??!狈吭峦┱f著,又朝池家那低調(diào)奢華的鐵藝闌珊的大門瞧了一眼,“現(xiàn)在這池家門檻對你來說是高了一些,不過,也不打緊。如果你著急見老爺,不妨先上我的車吧。你在這守株待兔地苦等也未必能等得到?!?/br> 的確,顧姨只說老爺子在池家,也不知他何時出門,她在這苦等,不知得等上多少天呢? 即便她心中對房月桐戒備之心未消,還是在情急之下,上了她的車。 車子開進了大門,一路往南開去,直至在房月桐所住的梧桐苑停下。 不比池家的其他庭院,這里的庭院寬敞氣派,被一棵棵粗壯古老的梧桐樹包圍著,先得靜謐而幽深。 門口鋪著大理石的寬廣道路,即便不用換乘電瓶車,汽車也可以開進來。 足見曾經(jīng)的池霆對這位名正言順娶進來的大太太是何等榮寵。 “沈小姐,是第一次來我這梧桐苑吧?” 眉嫵頷了下首,“是?!?/br> “池家上萬畝的土地面積,房屋院舍加起來林林總總得有上百座,別說是你進門時間不久,哪怕是我在這里住了將近四十個年頭了,也沒有把這里每座房子摸清。既然你第一次來,就進去坐下喝杯茶吧。我待會讓平嬸過去清園跟老爺知會一聲,請他來這里用晚餐,也免得你跑來跑去了?!?/br> “大太太,我已經(jīng)煩勞你帶我進來了,再麻煩你,我實在太過意不去了。去清園的路,我很熟,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房月桐給平嬸使了個眼色,平嬸立馬笑嘻嘻上前道:“梧桐苑已經(jīng)很久沒來過客人了,沈小姐,你就留下陪大太好好說說話吧。我呢現(xiàn)在就過去請老爺?!?/br> 說完,平嬸就出了梧桐苑。 眉嫵無法推卻,只得留在了梧桐苑。 房月桐則領(lǐng)著她進了屋去,古色古香的雅致格局,案臺上供奉著一尊白玉觀音,供奉著鮮花清茶,觀音像前的香爐里焚著香,清新檀香裊娜成煙,聞著讓人舒心安逸,甚至警戒之心也放松了些許。 “沈小姐,知道這里為什么叫梧桐苑嗎?” 眉嫵自然是搖頭,房月桐一邊沖泡著普洱,一邊道,“其一是我和老爺相識在梧桐樹下,其二是我的名字里有個‘桐’字。其三在我的老家有一種說法,梧桐長得越粗越壯,說明風(fēng)水也就越好。 我曾經(jīng)一直以為,我在老爺?shù)男睦锸仟氁粺o二的。只可惜我錯了,老爺娶了第二任太太,她喜歡荷花,他就為她建了幽荷院。那個女人不過是個戲子而已,怎可與我這種書香門第出身的官小姐相提并論?” 眉嫵聽得心口一緊,只覺壓抑得厲害。 “以至于我后來因為嫉妒之心做錯了事,老爺也再也沒踏足過這里,后來我信了佛,心中才得以平靜些許?!狈吭峦┮褯_泡好了茶水,一扭頭,看到眉嫵微微蒼白的臉,勾了下皺皺巴巴的嘴角,“沈小姐,別害怕。我把這些告訴你,是想告訴你,人這輩子千萬不能選錯人,也千萬不能做錯事。否則,這條路,就無法回頭了?!?/br> 這個表面看起來額頭飽滿一片福澤的老婦,說出來的話,陰沉沉的,讓人心底不寒而栗。 這一刻,眉嫵只想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