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季落醉了,這個時候都不忘黃九郎,你該找大夫了! “黃公子已經(jīng)回去了!” 何子蕭捂著額頭,難受地說不出來話來,宿醉加上發(fā)熱,使得他整個人都處在混沌之中,也顧不得黃九郎回去的事情,他氣虛道:“快,快去給我請大夫!” 季落連忙點頭,將杯子放到桌上后,忙不迭地架著小馬車去鎮(zhèn)上。 還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莫名其妙就發(fā)熱了? 季落自然是不知道何子蕭自那晚醉倒后,就躺在冰涼的地上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被黃九郎扔回了床上。 這初秋夜里涼,何子蕭一躺就是一天兩夜,身子吸收了不少涼氣,自然是受凍了。 將大夫請回來后,季落忙前忙后,見大夫診脈完畢后,立馬問道:“大夫,我家公子如何了?” 此時的何子蕭已經(jīng)燒的昏過去了,臉色通紅,唇瓣干裂,氣息灼熱。 大夫責(zé)怪道:“這人都燒的這么厲害了!你這做下人的,怎么不早點請大夫?再晚來一步,人都快燒傻了!幸虧我?guī)Я怂帲烊ゼ辶?,給你家公子服下。” “是是是!”季落也不辯解,拿起藥就往外跑,要是真的出了人命,他這個做下人的可是脫不了關(guān)系啊!早知道他早上的時候就應(yīng)該去看看他,而不是在那想東想西。 將那藥放在那兒煎著,季落又端來一盆冷水,按照大夫的要求,給何子蕭擦拭著身體降溫,雖然他一點也不想看何子蕭的身體,奈何他再燒下去,真的可以直接狗帶了! 冷水反復(fù)擦拭幾次后,熱度還沒降下去,大夫皺著眉頭道:“家里有沒有烈酒,用烈酒給他擦拭身體。” 書齋什么都沒有,就烈酒多。 季落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去酒窖拿來幾壺酒給何子蕭擦拭身體,濃烈的酒氣彌漫在屋中,何子蕭的身.體在季落反復(fù)擦拭下,變得通紅起來。 季落的手都快搓酸了,大夫摸摸何子蕭的額頭,總算點頭讓他可以停下了,“行了,熱度退下了,待會兒服了藥就好了。若是半夜再發(fā)熱,記得再用烈酒擦拭身體。” “好的,麻煩大夫了!”季落松了口氣,將診金給了他后,送他出了門。 之后,季落便守著藥爐子,等著藥好。 我的娘??!累死寶寶了!季落一邊拿著蒲扇扇著火,一邊望著氤氳的煙氣發(fā)著呆。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時,竟恍恍惚惚地在霧氣中看到了黃九郎的臉。 誒?九郎?季落忍不住揉揉眼,再抬眼看去時,九郎竟真的在他的面前,正蹲著身子看他。 “九郎,你怎么來了?不是說回家去了嗎?”季落驚喜萬分。 黃九郎伸手摸摸季落的頭,看了眼藥爐,笑道:“回去了一趟,辦完事情便又回來了。這藥是?” “這個啊——”季落無奈道:“何子蕭受涼發(fā)熱了,我在給他煎藥呢!說起來,也是我沒注意?!币蝗唬膊挥美鄣陌胨懒?! 黃九郎的薄唇抿成一條線,隱隱有些懊惱,他將何子蕭丟在地上的時候,就是打著讓他生病的念頭,倒是忘了,這書齋里只有季落一個人。何子蕭要是生病了,辛苦的還是季落。 尤其是當(dāng)黃九郎進(jìn)屋嗅到那濃烈的酒氣,看到何子蕭衣衫凌亂的樣子,心情越發(fā)的糟糕,臉?biāo)查g就冷下來了,季落見了,忙道:“你別誤會,我這也沒辦法,大夫說不給他降溫,何子蕭就要被燒壞腦子了!” 黃九郎沒說話,接過季落手中的藥碗,叫季落抬起何子蕭的頭,他一手掰開何子蕭的嘴,一手將藥直接給他灌了下去。 季落咕咚一聲,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看著何子蕭被嗆的直咳嗽的模樣都沒敢開口,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瞄著黃九郎冷峻的側(cè)臉,雖然他沒做錯,但是為嘛感覺九郎好可怕!〒▽〒 黃九郎喂完藥,隨便拿了塊布給何子蕭擦了擦下巴跟嘴邊的藥汁,然后拿起碗走了出去。 季落摸了摸何子蕭他額上的溫度,雖然有些熱,但是較之剛才已經(jīng)好很多了,再喝幾貼藥應(yīng)該就能退下了。 他如釋重負(fù)地松了口氣,然后小媳婦般地用小碎步跑了出去,緊跟在黃九郎的身后。 黃九郎一回頭就見到季落眼巴巴看著他,一臉委屈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將他攬在懷中,親親他的青絲,“阿落,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是氣自己?!?/br> 季落伸手回抱住他,奇怪道:“你氣什么?” 黃九郎嗅著他發(fā)間的清香,眸光微閃,他沒說氣什么,卻是轉(zhuǎn)移了話題問道:“阿落,如果我是狐妖的話,你會怕我嗎?” 季落身子一怔,狐妖?!他下意識地呼喚道:“系統(tǒng),黃九郎居然是狐妖!??!那我的任務(wù)對象是他嗎?那那只白狐呢?” 季落還未聽到系統(tǒng)的回復(fù),黃九郎便松開了他,伸手捧起他的臉,眼神幽暗,直直地看著他,“你還記得山上的那只白狐嗎?那——就是我!” 季落噌地瞪大了眼,喃喃道:“白狐?” “對!”黃九郎目光炯炯地看著季落臉上的每一個神情,生怕他露出驚恐害怕的模樣。 他本不想這么快說出來的,但是阿落呆在何子蕭的身邊,他總是不放心。今天因為他的失誤,讓阿落這么貼身地照顧何子蕭,他就已經(jīng)受不了了。更不要說日后! 【叮!恭喜宿主即將完成任務(wù)!】 季落總算從懵逼中回過神來,他激動地嗷嗷叫,一把撲了上了上去,蹭啊蹭,滿眼小星星地看著他,“那我可以把你抱回去養(yǎng)嗎?” 黃九郎穩(wěn)住差點被季落撞飛地身子,有些怔怔地,他想過季落所有反應(yīng),卻沒有想過這個。 “……你,不怕嗎?” 季落吧唧一口親在黃九郎的薄唇上,雙目閃亮的如同夜空最亮的星星,差點閃了黃九郎的眼,“你那么可愛,我為什么要怕?”他連鬼都不怕,還會怕你這么萌萌噠的小白狐嗎?不要說了,快變成小狐貍給他親親摸摸舉高高! 黃九郎:“……” “以后你能變成小白狐給我摸摸尾巴嗎?”季落期待地眨巴著大眼看他。 黃九郎:“……” 第114章 九郎九郎12 完 卻原來,黃九郎是這山中修煉已久的狐妖,因母親歷劫時,傷了身體,寄住在凡人家中,他便常常經(jīng)過書齋去看他的母親,并努力找藥治療她的身體。因緣巧合之下得知太醫(yī)齊野王的先天丹有此功效,便想求請齊野王賜藥。哪知道齊野王連大門都沒讓他進(jìn),他想自己去竊藥,奈何先天丹珍稀無比,齊野王貼身放著,并沒有給他機(jī)會。 不過,世事總是那么無法預(yù)料,他還是照樣得到了那先天丹,治好了他母親的病,并且還收獲了今生的伴侶。 “那——”季落撐著下巴,看著他娓娓道來的模樣,突然想到一點,“你是狐妖,我是人,我們以后怎么白頭偕老?”九郎的生命無限長,而他只是個凡人,生老病死是無法避免的。難道要讓九郎看著他看去嗎?omg!他才不要這樣,好虐! 黃九郎看著季落擰眉擔(dān)憂的模樣,眼神輕柔,“別擔(dān)心,我早就想好了!還記得我給你吃的藥丸嗎?融入我的心頭血,跟我半生修為,日后,我的生命同你共享?!?/br> 聞言,季落咻地一怔,他的唇瓣微顫,淚光閃閃,下一秒便生氣地拿手直拍著桌子,敲得哐哐哐直響,“心頭血那玩意是你隨便可以用的嗎?萬一出了意外怎么辦?你給了我半生修為,那要是遇到什么法力高深的妖怪要吃你,怎么辦?” 黃九郎握住他拍的通紅的手,沉聲道:“阿落,我不是一時沖動,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過的。我是妖,你是人,你我若想永遠(yuǎn)在一起,就得如此。不然,我的妖氣很快會腐蝕你的身體,讓你生病去世。我怎么舍得?舍我半生修為,換你一世安穩(wěn),我甘之如飴?!?/br> “我怎么不知道會死?”季落一臉懵逼,“可是之前我與你接觸,并沒有感覺身體有任何異樣啊!” “如果沒有肌膚之親,自然是不會有那么明顯的感受?!秉S九郎執(zhí)起季落的手,細(xì)細(xì)啄吻著,麻麻,酥酥的感覺很快便由手背傳到季落的大腦,“可是我們已經(jīng)合二為一了,你受到的傷害自然會更大。所以我必須這么做。” 季落從不知道黃九郎背著他的時候會做這些,他的心就像被泡在蜜糖里,又像是被人捏在手心微微顫抖,又甜又澀,“九郎你放心,你對我這么好,我一定會把你養(yǎng)的白白胖胖?!?/br> 黃九郎:“……”這個話題轉(zhuǎn)的有點快并且生硬。 季落猛的撲進(jìn)黃九郎的懷抱,感受著那清雅的氣息,蹭了又蹭,滿心歡愉,“九郎,既然我們都說開了,我的賣身契也被你給撕了,等我找人照顧何子蕭后,我們就離開吧!” 黃九郎低頭親親他潔白的額頭,看著季落黑如鴉羽的睫毛輕輕晃動著,“不急,我們跟他的賬還沒有算!” 對哦,還有賬要算! “可是那家伙生病了,這樣的話,豈不是還要等他病好?” 黃九郎輕笑道:“阿落的性子真急,怪不得總是堅持不到最后就身寸了!” 季落:…… 等等,你前面那句他沒意見,后面那句是啥意思?是看不起他嗎?來來來,要不要比一比一個時辰里誰身寸的又快又多? 系統(tǒng):我有句臟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好了,不鬧你了!”黃九郎看著季落氣的七竅生煙,擼袖子就要跟他大干一場的模樣,忍不住把他鎖回懷中,將他的小臉捏了又捏,直到揉的粉色一片,才戀戀不舍地松了手,“何子蕭的事情會很快處理好的,到時候我?guī)慊匚业亩锤?,日后你若是覺得無聊了,我會陪你出去游山玩水。你想去哪就去哪!” 季落那火氣立馬就熄滅了,他一臉興奮道:“好?。『冒。∑渌胤轿叶歼€沒去過呢!” 三日后,何子蕭在季落跟黃九郎“貼心”地照顧下,終于痊愈了。 然而這場發(fā)熱卻好像奪走了他所有生氣與靈感一般,何子蕭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做不出任何好文章,寫不出任何好詩句。 這怎么可能? 何子蕭又驚又怒又怕,急火攻心下,竟吐了口血,嚇得季落都懵逼了,臥槽!簡直就跟拍電視劇一樣!還真有氣吐血的??! “公——公子,你還好吧?我馬上去請大夫!”季落要轉(zhuǎn)身,便聽到何子蕭氣虛道:“不用,扶我上馬車,去齊野王府。” 何子蕭覺得自己一定是病未痊愈的緣故,不然怎么可能下筆如此滯澀,往日信手拈來的詞句現(xiàn)在卻是怎么也用不上。 齊野王醫(yī)術(shù)這么高,一定能治好他的,等他一恢復(fù),什么都會好的。 等到了齊野王府邸,何子蕭卻被告知齊野王正在宴請各位才子,其中就包括林旭跟子午,而且兩人還風(fēng)頭正盛。 沒了何子蕭這座大山壓著,其他人也漸漸地展露了頭角。或許他們才華確實不如何子蕭,但是立意跟見解卻特別投齊野王的緣。 何子蕭聽到這個消息,更是氣的腦仁都疼了,難怪往日一個兩個的,常常往他這邊跑,現(xiàn)在卻是一個人影也看不到,生病時,也只探望了他一次便再也無下文了。 季落看著何子蕭氣的臉都綠了的模樣,偷偷為九郎點了36個贊,果然讓一個人最痛苦的就是,讓他失去自己最驕傲在意的東西。 齊野王聽聞何子蕭求見,心下大悅,請他過來,他剛聽了子午以花為題做的一首詩,覺得甚是妙,他想著,讓何子蕭一同欣賞欣賞,若是他也能做一首驚艷絕倫的好詩來,那就更妙。 何子蕭看著子午眼帶得意的模樣,整個人都處在噴薄的怒火之下,他想說,這種程度的文采,有何特別之處?并想當(dāng)場做出一首打他的臉。 但當(dāng)他提筆之際,他的腦海卻是空白一片,什么都不想不出來,仿佛靈感枯竭了一般,他看著齊野王從期待萬分到后面的意興闌珊,看著子午從一開始的擰眉忐忑到后來的嘲諷得意,看著眾人神色變化莫測,最終定格為意味深長,他冷不住倒退幾步,手中的筆啪的一聲掉到地上,黑色的墨跡灑了一地。他捂著額頭,冷汗直流,面色煞白。 季落看完好戲后,立馬一臉擔(dān)憂地上前道:“齊太醫(yī),我家公子這病反反復(fù)復(fù)還未痊愈,今天我們便是來找你就診的?!?/br> 齊野王恍然,難怪何子蕭今天狀態(tài)如此之差,原來是病了??! 齊野王撤了酒席,為何子蕭診脈,撫著胡須道:“只是有些氣虛,并無大礙。修養(yǎng)幾日便好了!” 何子蕭垂落在腿邊的手驟然緊握,他臉色慘白,目光渙散,看著屋內(nèi)一眾的文人,卻是怎么也說不出為何他做不出詩句的話來。 “哦,對了,前幾日你叫你家下人來我這拿走了剩下的幾枚先天丹,這先天丹有奇效,你服下一粒即可,我現(xiàn)在是想煉都缺些藥材,所以你若只是小病的話,便省著點用?!?/br> 何子蕭頂著眾人嫉妒的目光,僵硬地點點頭,先天丹!先天丹!他怎么就忘了,他酒醉后把把所有的丹藥都給了黃九郎! 一定要問他拿回來,一定要!這可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何子蕭火急火燎地叫季落架著馬車回去,在附近四處尋找黃九郎的蹤跡,整個人都癲狂了一般。 終于在他心力交瘁之際,黃九郎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卻是憤怒地將手中的丹藥砸到了他的臉上,怒不可遏道:“看你給的好丹藥,竟然讓我母親的病加重了!大夫說她時日無多了,何子蕭,這筆賬我記下了!” 何子蕭踉蹌幾步,眥目欲裂,他瘋狂地?fù)炱鸬厣系牡に?,塞進(jìn)嘴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信。” 然而,事實卻正如黃九郎說的一樣,這些丹藥一點用都沒有,他服下后,現(xiàn)在寫出來的東西依舊跟垃圾一樣。何子蕭憤怒地摔了手中的硯臺,整個人崩潰極了。 就在他沉浸在茫然害怕痛苦之時,外面漸漸地有人在傳他江郎才盡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縣城都知道了。 以往跟在何子蕭屁股后面宏恭維他的那幫文人看好戲似地去了他的書齋,他們就是好奇,這傳聞是不是真的。 當(dāng)他們撿起何子蕭扔的滿地都是的紙稿,看見上面的詩句,又見何子蕭沖著他們大吼大叫十足瘋狂地模樣,都相信了傳聞。 果然是江郎才盡了嗎?水平竟不如以往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