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長寧清脆的笑聲飄到車外,舒孟駿臉色微紅,抬頭摸了摸鼻子,道:“娘親也要花么?兒子給娘親買來?!?/br> 曲氏湊向車窗看了幾眼,點頭:“買些吧,讓他明日給家中送些,若是花好,以后就讓他定時送上門。” 舒孟駿應(yīng)了一聲,駕馬先行。長寧一直靠在窗口看著,花攤前的客人不算少,她看著舒孟駿從馬上下來,便也想從車上下來親自挑選自己喜歡的,只是車剛靠近花攤,就聽到舒孟駿和一人相互寒暄的聲音。 長寧收回準(zhǔn)備下車的舉動,隔著車壁,她能聽到一個溫和的男聲正和自家三哥交談,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好像曾在哪里聽過? 花攤前還有一兩個客人,舒孟駿下馬之后,隨意看了兩眼花攤上的東西,見都是應(yīng)季的鮮花,無甚奇特便挪過眼,看著街市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突然,兩匹馬從不遠(yuǎn)處行來,因為避讓行人,馬行的并不快,也因此,讓舒孟駿一眼就看到其中一起馬上面色淡漠的陸硯。 “陸三哥!”舒孟駿揮動著手里的馬鞭,興沖沖的喚著。 陸硯面色微動,猛地勒住馬,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一個少年對自己笑的一臉燦爛。見到是舒家的小三郎君,陸硯平靜的面色露出一絲淺笑,翻身下馬,將馬鞭丟給棋福,邁步走過去,“宏邈今日出來逛街市嗎?” “是,陸三哥去哪里?”舒孟駿說罷不等陸硯回答,便想到什么似的自顧自的說道:“哦,我想起來了,昨日我二哥說今日京西的百蒹別院有文會,陸三哥可是去哪里?” 陸硯微笑點頭,看了眼剛剛被他丟在一旁的花盤,笑道:“是,正準(zhǔn)備前去,宏邈不若和我一起?” 舒孟駿立刻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陸三哥曉得我看書就瞌睡的,所以這文會還是算了罷?!?/br> 陸硯笑了,原本就俊美無雙的面容因為這笑容更加耀眼,“宏邈太妄自菲薄了,當(dāng)年你年不滿14,那一手劍法就已近完美,如今只怕更是不凡?!?/br> 舒孟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陸三哥過譽了,我還準(zhǔn)備等科舉之后去定國公府尋你切磋呢……” “如此最好!”陸硯唇角帶笑,雙手背后而立:“我定掃徑以待?!?/br>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舒孟駿也知文會時間已近,便不敢再耽誤陸硯時間,瞥了眼停在不遠(yuǎn)處的馬車,見車上并無人下來,便知母親也不愿讓人知曉她在車內(nèi),于是開口道:“那就這樣說定了,到時我一定帶著江南的好酒一并到……陸三哥,時候不早,你還是先行一步吧,若再等等,只怕這條街道只能緩行了。” 今日文會,參加的人都是此次科舉文名遠(yuǎn)揚的學(xué)子,其中有幾位還是坊間博紅壓得一甲前三名的熱門人選,陸硯也是比較看重的,見時間的確不早,加之與舒家的三位兒郎相識,便也沒有客氣,告辭后,轉(zhuǎn)身離開。 一躍上馬,經(jīng)過花攤不遠(yuǎn)的馬車時,突然聽聞車內(nèi)傳來清脆歡快的女聲,“三哥,我要秋茶花和木樨……” 他微微側(cè)目,那嬌嬌的女聲像是這條街上出了名的麻家酥餅一樣,讓他的耳朵都有些麻酥酥的。 街上人多,馬行不快,他下意識扭頭,剛好見到舒孟駿滿臉笑容的捧著一盤子花遞到車前,突然就想起了曾經(jīng)在宮中他也曾聽過這樣的聲音,柔美清甜,不若今日這樣嬌柔稚嫩,好似不知愁滋味的小姑娘,他慢慢轉(zhuǎn)回頭,唇角輕輕彎了彎,原來那車內(nèi)就是舒家的小六娘啊…… 街市上再熱鬧,物品再豐富,曲氏縱容舒孟駿為舒長寧買了許許多多稀奇的小玩意兒,但是真正需要挑選衣服料子、首飾的店鋪還是要到京都的幾大名店。 長寧見著熱鬧喧囂漸漸遠(yuǎn)去,有些意猶未盡的搖著手里新買的鈴鐺,叮叮咚咚的聲音清脆悅耳,她眼睛彎彎,看著外面平板的青石路面,問:“娘親,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呀?” 曲氏看著她,伸手將她頭上搖搖欲墜的秋茶花重新插好,又端詳一番道:“阿桐帶這個秋茶花倒是漂亮的緊,一會兒到金葵樓問問匠人能否做出一套秋茶花的頭飾來,平日里帶著倒也合適。” 長寧滿臉露出燦爛的笑容,明眸更加閃亮。很快車子便在金葵樓的后院停穩(wěn),舒孟駿扶著母親meimei下車之后,金葵樓的侍者便上前帶著母女二人上了樓上的雅閣。 舒孟駿看著兩人進(jìn)入店內(nèi),便懶洋洋的躺進(jìn)車?yán)?,沒辦法,金葵樓禁止男客入內(nèi),不過他也不愿意去和那一大堆女人家的玩意兒打交道,樂的在馬車?yán)锊[上一覺。 長寧第一次到金葵樓,只覺稀奇,一邊緊跟著母親的腳步,一邊暗地里打量著這間被稱為全京都最名貴的店鋪。金葵樓共有三層,下面一層長寧未去,應(yīng)是尋常首飾店鋪的樣式,但是二樓從樓梯到樓道全部鋪著厚厚的氈毯,所有的格子全部粘貼著明光紙,亮堂堂的。 “夫人里面請?!笔陶叽蜷_一間雅閣的門,長寧環(huán)視一周,四周掛著煙綠色的紗帳,被風(fēng)吹得微動,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味,若隱似無,極是好聞。 侍者請長寧母女在房間中央的茶案前坐下,便笑著道:“多謝夫人、小娘子駕臨,不知今日夫人和小娘子需要些什么?” 曲氏笑著看向長寧,道:“不知店家可有新近的頭冠、發(fā)梳,若有的話,不妨拿來讓我們細(xì)細(xì)端詳?!?/br> 侍者聞言笑容更大了:“都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昨個晚上,才新做出幾幅頭冠,待奴家取上來給夫人、小娘子細(xì)細(xì)看過?!?/br> 長寧見到侍者出了門,才轉(zhuǎn)頭看向放在一側(cè)的香爐,輕輕湊上前,用手微微扇了扇,面露出心曠神怡的表情,笑道:“娘親,這個香味道我很喜歡呢?!?/br> 曲氏笑道:“喜歡一會兒歸家途中,便去香料鋪子逛一圈吧?!?/br> 長寧喜滋滋的坐好,看到一旁茶案一側(cè)的平幾上放著幾本圖樣,便隨便翻開一本看了起來,里面都是一些釵、簪等頭飾的花樣,正看得有趣,聽到外面有動靜,轉(zhuǎn)頭就看到侍者身后帶著兩個小丫頭捧著兩個托盤進(jìn)來。 小丫頭剛將托盤放置到案上,長寧就看中了其中一套頭冠,這頂頭冠不算大,金絲串珠,正面用上好的芙蓉玉做成一支梅花的樣子,看上起十分精巧。 侍者看著長寧手中的發(fā)冠,立刻夸到:“小娘子美貌無雙,這頭冠正正適合呢?!?/br> 長寧莞爾一笑,對母親輕輕點了點頭,曲氏見女兒喜歡,也覺這頂頭冠與女兒甚為相稱,便道:“便這套吧。” 侍者眉開眼笑的將連壓鬢、步搖等連同頭冠在內(nèi)的一整套首飾放到了一邊,愈發(fā)的耐心的招待起長寧母女來。 同是金葵樓的雅閣,另一間雅閣內(nèi)的侍者可并沒有如此舒心暢意了,“凌大娘子,這套發(fā)飾全京都可是獨一份兒,你看……” “總覺得顏色過于暗淡了,可還有其他?”女子聲音柔軟,眉頭輕蹙。 侍者看著放在身側(cè)平幾上的七八個托盤,想了又想之后才開口道:“店里昨日新出一批頭冠,只是奴家知道凌大娘子不愛頭冠,所以便沒說,若是這些凌大娘子都看不重,也只剩下那幾幅頭冠了?!?/br> 凌飛燕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身邊陪同的小娘子,眉宇間幾多不愿,眼看秋宴在即,可到今日,她的衣服首飾還未備好,想到那日有可能會出現(xiàn)的人,心中更是焦躁。 此時坐在凌飛燕左側(cè)的少女開口了,“取過來我們看看,要是在沒有合心意的,我們就別家去了,你們這金葵樓真是越做越倒退了,半響居然都挑不出幾個合心意的東西!” 侍者一邊賠笑著出去拿頭冠,一邊暗暗在心里嘆氣,這兩位娘子,一位是史部侍中凌尚書的千金凌飛燕,一位是侍中高大人的千金高月云,皆是位高權(quán)重,不敢得罪,總是這二位每次都是百般挑剔,也只能小心的陪侍著。 這一會兒功夫,長寧又為自己挑了瓔珞、發(fā)梳好幾件物件兒,正在幫曲氏挑選,聽到門外一陣響動,她皺了皺眉,轉(zhuǎn)頭就看到一個侍者站在門外對正在陪侍他們的侍者頻頻招手。 曲氏見狀,眉心微擰,見身邊的侍者也不如之前專心,便淡淡道:“既有事,你便先去吧?!?/br> 侍者只覺得臉紅,告罪之后匆匆走出,片刻之后變面色為難的重新進(jìn)入雅閣,期期艾艾道:“夫人、小娘子……隔壁雅閣有個客人想要看一看這新出的頭冠……” 第八章 “夫人,隔壁雅閣也是小店的??汀笔陶咭荒槕┣蟮目聪蚯?,聲音也低落了不少:“您看……” 店家的要求有些無禮,但曲氏并沒有發(fā)怒,只是揮揮手:“拿去吧?!?/br> 侍者臉上頓時變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連道著不是,從茶案上將新做的頭冠放到托盤上準(zhǔn)備拿出去,長寧看到她將自己挑好的頭冠也一并放上,便道:“我挑中的東西就不必再給別的客人看了吧?難道這樣的頭冠你們店中還有一套?” 貴族女眷最忌與別人裝飾相同,若是同樣的發(fā)飾還有第二個,長寧便不打算要了。 侍者聞言連忙道:“回小娘子話,小店這些精致物件兒,都是獨一無二的,若真有他人看中,我們也會重新變換花樣的……” 長寧微微松了眉頭,只是更加不解:“既如此,那又何必拿去給別人看,總歸我們已經(jīng)要了,別人若是看上,也不相同啊?!?/br> 侍者略有猶豫,說道:“這款頭冠的樣式是小店最新的,這批貨中,也只有這頂頭冠是這樣累絲串珠技藝,所以……” 長寧只覺得掃興,有些悶悶的看了眼曲氏,半響后揮揮手:“拿去吧,不過你們可要給別人說好,這套頭冠已經(jīng)有主了!” 侍者連忙千恩萬謝的托著盤子退出了雅閣,長寧看了眼樓下,見到街對面也是一排鋪子,門口場面一點也不亞于他們所在金葵樓。 “娘親,那邊不也有首飾鋪子么,為何要來這一家?”長寧有些不解,靠近窗口向外看去,只見對面不僅有首飾、衣料、香鋪,還有兩間三層的酒樓,從窗口看去,隱隱能看到二樓酒樓內(nèi)吃酒聽曲的人們,側(cè)耳細(xì)聽,還能聽到隱隱的樂聲。 長寧頗感興趣從窗口回來,拉著曲氏的袖腳道:“娘親,我們午膳要回府嗎?” 曲氏哪里看不出女兒心中的小算盤,抿著笑點頭:“自然,你長兄再有兩日便要外出任職,你嫂嫂本就忙碌,你我二人今日出來,家中事務(wù)又交于你嫂嫂處理,她還帶著澤郎,縱使身邊有仆從幫忙,也怕難以兼顧,所以你和我今日還是早早回家較好?!?/br> 長寧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唇,重新趴到窗口看向外面,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頭道:“那我們一會兒回去,到街上給澤郎帶兩個小糖人回去,他定是喜歡?!?/br> 曲氏見女兒心愿被駁回之后依然乖巧的樣子,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感慨,欣慰女兒懂事聽話識大體,感慨自己辛苦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眼看就到了嫁人的年紀(jì),這般嬌憨單純的性格若是嫁給崔家二郎,倒也是一輩子安樂,只是……想到丈夫的話,她眼神暗了暗,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堵。 “阿桐,過來罷?!鼻蠈⑴畠簡净?,看了眼外面,對面的店鋪也是二、三層的小樓,因為背陽,并看不清對面樓中的情況,可是對面卻能將她們這邊的情況看的清楚,女兒容色出眾,她心中總是多了一份擔(dān)憂。 金葵樓對面的和順樓是京都出名的三大酒樓之一,樓高四層,四周寬闊,垂以菱紗,每層物品價格都不相同,樓越高,酒食越精美,價格當(dāng)然更高。便是如此,來往酒客,絡(luò)繹不絕,一派熱鬧景象。 凌飛翔斜靠在和順樓三樓,手拿酒杯,愜意的聽著女伎的彈唱,今日自家meimei在金葵樓挑選后日秋宴的衣服首飾,他便尋空來到這里歇息,因為怕會錯過meimei,所以時不時的向外看兩眼,等再次看向金葵樓時,只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睛,只覺得眼睛像是被一道亮光閃過一樣,腦中一片空白。 秋陽斜射在金葵樓二樓,照在窗內(nèi)一位少女身上,隔著一層煙綠色細(xì)紗,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但經(jīng)常流連花叢的凌云飛卻一眼就能斷定那位少女定是絕色!他丟下手里的酒杯,向窗外探身,想要再細(xì)看一番,卻見少女已經(jīng)從窗前離開,他只覺一陣遺憾,看了眼金葵樓的招牌,便丟下幾錠銀子,飛快的下了樓,meimei已經(jīng)在金葵樓挑了半響,這會兒怕是也要出來了,他既然陪著出來,還是在門口等著較好。 凌飛燕見到小丫頭端進(jìn)來的托盤,看到上面果然都是頭冠,便有些提不起興致,她不喜頭冠,總覺得死板無趣,只是金葵樓中的花釵她已經(jīng)挑了大半,也未有中意的,只能打起精神來挑選頭冠。 “燕娘,這個頭冠不錯……”一旁的高月云見到托盤中那個金絲串珠的梅花頭冠眼睛便是一亮,直接伸手拿起遞給凌飛燕。 凌飛燕接過,拿在手里反復(fù)端詳了一番,心中也覺得滿意,尤其那枝芙蓉玉的梅花,形態(tài)清雅,花瓣顏色也好,微微試想一下,便覺得這個頭冠與自己很相稱。 侍者見狀暗暗叫苦,只能硬著頭皮道:“凌大娘子,這個頭冠已有客人訂下,奴家拿過來是想讓大娘子看一看這樣的技巧你是否喜歡,若是喜歡,小店可專門為大娘子再做一副?!?/br> 凌飛燕拿著頭冠的手一頓,皺眉道:“再做一副?需要多久?再說了,我本就不喜頭冠,之所以看上這個,也是因為上面的這枝梅花,你們店中同樣的花樣從不做兩幅,我若是定做,必定給我其他的花樣罷?” 侍者唯唯諾諾,再三說道:“是如此,但店中還有其他的花樣,或者大娘子有中意的花樣盡可拿來,小店一定讓大娘子滿意?!?/br> 凌飛燕覺得胸中郁悶,后日博郡王的秋宴幾乎將這京中官員、世家中的小娘子盡數(shù)邀請,是何目的人們心中心知肚明,她對入宮沒什么興趣,只若真是為圣上物色皇后人選,那日圣上說不準(zhǔn)會去,而他作為圣上的伴讀應(yīng)該也會陪同在側(cè)吧? 想到那個豐神俊朗、面如美玉的人,凌飛燕眼里竄過一抹慌亂,心跳突然加速起來,只覺耳垂也熱的發(fā)燙??粗掷锏念^冠,心中不舍割棄,與他見過幾面,那幾次自己都是一般裝飾,他從未將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可見以往自己的裝扮太素淡了些,這頂頭冠雖然顏色淡雅,但是技藝繁復(fù),精巧華美,她越看越覺得適合自己,有些不愿割舍。 高月云看出她眼底的喜歡,便轉(zhuǎn)頭對侍者說道:“這頂頭冠我們也看中了,你們可否去和那位客人商量商量,看能否割愛?” 凌飛燕聞言,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只是臉上一副為難神色,攔住高月云道:“這樣怕是不好吧,畢竟能夠挑中定是別人的心頭所好……” 高月云轉(zhuǎn)頭看著她,看到她一副不舍但是卻無奈的樣子,便道:“我們又不是強(qiáng)人所難,只是去問問,若是對方真的不愿,便也罷了?!?/br> 凌飛燕目光糾結(jié)半響,高月云想了想問:“定下這個頭冠的客人是誰?你可認(rèn)識?” 侍者搖頭:“不曾見過,面生得很,不過那位夫人倒是地道的京都口音……” 高月云聽到這話便笑了,渾不在意的揮揮手:“你們?nèi)舳疾辉娺^,估計也不是什么仕宦人家,如此你便去說和說和吧,就說我們愿按此價賠償給她們,請她們相讓?!?/br> 侍者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隔壁雅閣的客人她雖只在雅閣外看了一眼,但也看出舉止氣度不凡,他們金葵樓雖然賓客皆富貴,這京中的貴族人家他們確實能認(rèn)個八、九,那一對母女雖說從未見過,卻也不敢怠慢,這樣的要求豈不是得罪人? 侍者為難的看著比較好說話的凌飛燕,心里盼她能阻止高小娘子這個要求,凌飛燕感覺到侍者的目光,抬頭微微笑了下:“你去時,好好和對方商量,莫要起什么沖突?!闭f著示意身邊的使女和侍者一起,再次交代:“阿荷你也去,就說是為后日秋宴準(zhǔn)備,只因時間緊促,否則也不會如此無禮,還請對方見諒?!?/br> 侍者更覺后背一陣汗淋淋,看了眼已經(jīng)跟隨上前的使女,支支吾吾道:“凌大娘子、高小娘子,這恐怕不太合適……” 凌飛燕重重嘆了一口,神色黯然:“算了,阿荷你回來吧,看來我和這個頭冠終是無緣?!?/br> 高月云見侍者一副期期艾艾的樣子,心中惱怒,唰的一下站起身,喝到:“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去說,那我去說好了!”說罷抬腳變向雅閣外走去,侍者見狀,唯恐這位高小娘子與隔壁客人起什么沖突,連忙跟上前,勸道:“高小娘子請回,還是奴家去說吧。” 高月云冷哼一聲,看著侍者出門才轉(zhuǎn)身重回茶案前坐下。 隔壁雅閣,長寧已經(jīng)和曲氏挑好了東西,就等那副頭冠還回便可離開,然而開門就看到另一侍者苦著一張臉站在門口,連連告罪。 “……若是夫人和小娘子愿意相讓的話,隔壁客人愿意賠償給兩位與這個頭冠同等價格的銀錢……” 這位侍者吞吞吐吐的講完,頭垂的更低了,不敢看向曲氏和長寧,陪侍長寧的侍者也是一臉吃驚的看著對方,雅閣內(nèi)一陣安靜,半響后,突然聽到一聲嗤笑,侍者抬頭,就覺得眼前被晃了一下,這位眼生的小娘子真真絕色! 自己喜歡的東西被人看中這并不是第一次,但如此大言不慚的提出拿銀錢賠償?shù)牡故情L寧人生第一次,她冷哼一聲,斜眼掃過自己雅閣的侍者冷聲道:“原來貴店買賣講究的不是先來后到而是價高者得呀?” 侍者連忙告罪:“是小店的錯,小娘子先莫生氣,對方可能只是問問,奴家現(xiàn)在就去隔壁請她們另擇他物?!?/br> 長寧看著侍者匆匆忙忙出去的背影,扭頭哼了一聲,氣道:“沒想到這京都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家,到不知道家財多少,居然還想仗財欺人!這店家也不像話,這樣無理的要求也真敢過來提!” 曲氏臉上的笑容也淺淡了幾分,看著放到一邊已經(jīng)挑好的飾物,突然覺得有些礙眼,見到女兒氣鼓鼓的樣子,拍了拍女兒的手:“阿桐若是真喜歡,娘親一定為你買來!” 長寧看著曲氏臉上一副風(fēng)淡云輕的樣子,怏怏道:“那倒不必……”說著眼珠一轉(zhuǎn),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不過娘親,對方若是真要,我就讓他們賠我兩倍的銀錢再出讓,反正他們不是有錢么?!?/br> 最后一句話滿是嘲意,讓曲氏頓時樂了,笑著點了點女兒的額頭,嗔道:“你啊,這樣若是被你父親知曉,看他如何罰你!” 長寧彎著眼睛笑道:“那娘親可不能告訴爹爹,若是對方真的愿意賠兩倍銀錢拿到那頂頭冠,說明那是真的喜歡,君子成人之美,女兒便是讓讓也無妨啊……只不過若對方不愿,怕喜歡也不是真的,那女兒自然不會讓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