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第五十四章 夜色中, 幾道黑影飛快的避開巡邏的守衛(wèi), 緊貼著城墻站立,半柱香后, 守城的士兵開始換防, 只見其中一人從懷中掏出繩索熟練的向上一拋, 鉤爪便牢牢的固定在城墻之上。 “三郎君。” 話音未畢, 一個頎長的身影便靈活的順著繩索攀越上了城墻, 動作無聲無息。很快其余幾人也順著繩索躍至城墻上, 陸硯左右觀察了一番, 突然皺起眉頭。 “三郎君,我們現(xiàn)在去何處?” 陸硯將目光收回,準(zhǔn)備先解決眼前的任務(wù)再細想這城中的蹊蹺之處。城墻之上只有烈烈風(fēng)聲與兵士巡邏鎧甲碰撞的聲音,突然一只手從側(cè)邊伸出, 巡邏的將士便無聲無息的少了一人。 陸硯幾步躍下城墻, 循著記憶中的地圖, 左轉(zhuǎn)、前行,不多時便停在一座官邸附近??戳搜蹝煸诠氽∩系呐曝? “并州州府”四個金字在門口隨風(fēng)輕搖的燈籠照耀下, 忽暗忽明。 并州州府原本是并州知州的官邸, 占地面積不小,后院更是假山林立,樹木昌盛。而如今卻成了東胡新可汗兼兵馬大元帥的住處。 陸硯蹲身在院中的一顆樹枝上,一雙星目如電光般明亮,觀察著眼前這座宅院。前兩日他接到圣上手詔, 命他除去晉王。 兩年前從京都出發(fā)時,他的使命本就是除去晉王,可出宮前,昭和帝將他留下,讓他暫且不要動手,先配合征討大軍奪回被東胡占領(lǐng)的城池,在等他的命令。雖不知為何如此,但陸硯一向?qū)φ押偷鄣脑挍]有什么好奇心,到北地之后,便聽命調(diào)動,先是帶著二百玄甲衛(wèi)突襲青城邊鎮(zhèn),與馬贊內(nèi)外接應(yīng)連續(xù)奪下西邊六個邊鎮(zhèn)。 隨后又受命帶著五百兵士前往定西路與襄東路調(diào)集糧草百萬石,卻在路上遇到了一小股剛剛燒殺搶掠完的東胡兵將,這次戰(zhàn)斗是陸硯到北地這兩年最險峻的一次,人數(shù)勢力懸殊太大。押送糧草的兵士一共五百人,而對方則有三千余人。雖說他曾帶著二百人突襲過有八千守兵的邊鎮(zhèn),但此時正面相對于突襲作戰(zhàn)是完全不同的。盡管狹路相逢勇者勝,盡管陸硯武藝高強,身手敏捷,但也差一點被對方的冷箭射中,若不是當(dāng)時身邊一位老兵猛地將他推開,替他受了那一箭,只怕他早已以身殉國了! 陸硯眸色深了幾分,想到那位以自己生命救了他一命的老兵,慢慢握緊了腰間的劍柄。 有些空闊的房間里擺放著幾十座燈臺,每個燈臺上都立著數(shù)十支蠟燭,整間屋子亮如白晝。陸硯見狀也不再隱藏身形,走在朱紅色的地毯上,沒有一點腳步聲,經(jīng)過兩邊被垂掛起的層層帷幔,他終于見到了那個許久不見的熟人。 “陶喜,填茶!” 陸硯慢慢立于書案不遠處,聽到晉王的聲音,緩緩向前走去,平靜道:“陶喜已經(jīng)死了?!?/br> 晉王全身猛地一僵,慢慢抬頭看向陸硯,半響后才輕聲道:“陸三郎……” 陸硯沒有應(yīng)聲,而是慢慢提起手中的劍,晉王看到一串血珠順著劍尖滴落地上,沒入紅地毯,成了深色的一點。 他緩緩放下手里的書,背手看向陸硯,微微仰頭輕笑道:“若是別人,今日怕是求饒還能有一線生機,可今日來者是你,孤便不自取其辱了,只是臨死之前孤問你一句話,那日,究竟誰是弒父奪位的逆子?” 陸硯沒有作聲,目光淡淡的看向晉王,兩人眼神相對,一人眼中帶著無盡的憤怒,一人眼中冷漠的毫無感情…… 燭火閃動,跳出一個燈花,滿含憤怒的目光慢慢變得渙散,最終歸于死寂。陸硯將劍收回,看著劍身上的一絲鮮紅,平靜道:“敗者為寇?!?/br> 窗外的樹木被風(fēng)吹動,一團云飄過,墨藍的蒼穹像是被遮上一層紗霧,看不真切。 “三郎君,這城中兵力是不對!全城戒防的人數(shù)少了一半!” “三郎君,西城門一個藥材鋪子的掌柜說了一件怪事,今日申時剛過,便有許多百姓從西城門出城了,他說自從并州被東胡占領(lǐng)之后,莫說百姓出城很難,就是這城中只怕也沒那么多百姓!” “三郎君,城中四門守防嚴(yán)密?!?/br> 陸硯默默的聽著手下傳回來的訊息,轉(zhuǎn)頭看向東邊,他剛剛?cè)チ藮|胡可汗的住處,原想一并將他解決了,誰知一向守衛(wèi)森嚴(yán)的宅邸居然空無一人,當(dāng)時他就覺得情況不妙,此時在腦中飛快的將這些信息匯總、拆開、分析,面色突然微變,低聲吐出兩個字:“前洲!” “東胡要突襲前洲?”身邊人不可置信的看著陸硯,聲音帶著幾分緊張。 陸硯沒有回答,只是飛快做出安排:“甲一,拿好我的令符,即刻出城快馬前往鎮(zhèn)洲,將消息傳給張元帥,請他立刻出兵支援前洲,甲二,你現(xiàn)在從西門出城,前往同鎮(zhèn)請馬將軍立刻前來并州,趁城中兵力弱勢,拿下并州!他若以無令不可動兵為由推拒,將此物拿給他看!剩下幾人,與我守在西門,待馬元帥到來,開門接應(yīng)?!?/br> 風(fēng)漸漸停了,夜色比剛剛更暗了,多年后北地的人們想起這場并、前之戰(zhàn),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東胡的慘敗從這一刻便就已經(jīng)注定! 陸硯站在城墻之上,兩邊□□齊發(fā),東胡前鋒沖上來欲要奪城的兵士瞬間便被射出的□□射倒一片。 陸硯看著倒下一批又沖上來一批的東胡兵士,微微抓緊了手中的長,槍,臉色也漸漸的變得冰冷。 只是東胡如今后有追兵,向前就必須奪城,兵士們背水一戰(zhàn),踏著戰(zhàn)友們的尸首艱難挺近,終于還在在高高的城墻上搭起了云梯。 見云梯已成,陸硯抖出了長、槍,連挑好幾個爬上城墻的東胡兵士之后,他突然盯著亂軍之中一個身著金色鎧甲將軍,他微微退后一步,目光盯著對方,心里估測著距離,半響后開口喝到:“拿弩來!” 身邊亦在殺敵的馬贊聞言一愣,不妨一個東胡兵士就從云梯上翻了進來,揮刀看向他,馬贊連忙閃避,手中的長斧還未砍過去,就見一柄長、槍已穿透了這個兵士的身體,他轉(zhuǎn)頭看向陸硯,只見那張俊美的臉色一片淡漠,順力一甩,那個東胡兵士便被甩下了城墻。 馬贊是知曉陸硯武藝不俗的,但如此淡漠的殺人,便是他這個縱橫沙場多年的老將只怕也有些做不到,正在發(fā)愣時,就見身邊的青年將軍已將□□丟到一邊,拿過身后送來的駑,一個翻身就躍下了城墻。 馬建還不及驚呼,就見陸硯已經(jīng)跨馬沖向敵陣,隨著□□快速射出的嗡鳴聲,只見黑色箭羽直直射向軍中那個身著金色鎧甲的東胡將軍…… “六娘子?!币m從外面走進來,帶著一臉神秘的笑湊近長寧道:“婢子剛剛聽說世子夫人要給世子納妾了!” “又納妾?”長寧停下手中正在搗弄的胭脂,不解的眨眨眼睛道:“可是世子不是去年開春才納了一房妾室么?怎么這沒多久就又要迎二房了呢?”說著便有些不太高興的嘟起臉,當(dāng)大哥的如此,怕是弟弟也會如此吧,也不知若是陸三郎到時真的要納妾,自己又該如何! 想著手里的搗錘便砸的狠了起來,引蘭連忙攔住她的手:“哎呦,我的六娘子,這臼可是玉石做的,你這般怕是要砸碎了!” 長寧悶悶的看了眼眼前被自己搗的一塌糊涂的花泥,不耐的推向一邊道:“毀了,倒掉吧!” 引蘭與阿珍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兩人一邊收拾被長寧糟蹋了的物事,一邊勸道:“六娘子莫要多想,三郎君與世子畢竟是不一樣的,要么咱們家郎君怎么能得中榜眼,而世子……只能承蔭呢?” 長寧聞言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不由點點頭:“說的也有些道理,雖說是同父兄弟,但畢竟不同母,我看母親便好得很!” 阿珍立刻笑著應(yīng)道:“是呢!有夫人這么好的母親,三郎君并不會與世子一般的,再說六娘子如此姿容,三郎君就是想要納妾只怕也難得很。” 長寧輕輕哼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任性道:“是這樣,他本該有我一個就該的夠得!若是他還貪心,我便請旨和離,反正娘親給我的陪嫁我便是什么都不做,吃喝一輩子都不愁的!” 阿珍和引蘭見長寧又說些孩子話,便也不接腔,只在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剛剛從外面聽來的話,“……聽說老夫人發(fā)了好大的火,將世子夫人罵了出來呢!” 長寧手里又開始撕扯準(zhǔn)備做胭脂的花瓣,聽到引蘭的話,不由搖搖頭:“世子夫人也真是的,老夫人與世子不愿意納妾便罷了,干嘛非要這般?!?/br> 幾人正說著話,喬mama從外面進來,將手里的一塊布料放到長寧面前,接話道:“六娘子,話不是如此,世子年歲不小了,但現(xiàn)今膝下只有一女,世子夫人便是為了世子子嗣著想,也是要是給世子納妾的?!?/br> 長寧抬手摸了摸面前的料子,海藍色的絲緞,光澤柔潤,一看就是江南絲織的上品。聽到喬mama的話,長寧微微撇撇嘴,道:“可是老夫人與世子并不愿意呀,我記得去年也是,她給世子納了妾,可是也被老夫人一頓好罵,今年又是如此,也不知世子夫人這般到底圖什么呢?!?/br> “那是因為老夫人和世子想要迎二房!”喬mama將長寧面前那些會染色的東西挪開,將布料攤在案上,輕聲道:“我也是聽府中其他人說的,說是世子看中了定西路觀察使的十三娘子,想要迎進府做二房?!?/br> “二房?”長寧歪頭不解的看著喬娘子:“那不也是妾嗎?” 喬娘子搖頭:“是妾,卻又不算妾。二房夫人也是要有納迎文書的,最重要的是二房的子嗣類比嫡子?!?/br> 長寧微微有些驚訝,南平嫡庶分明,雖不若前幾朝那般將庶出看為家中仆從,不許他們經(jīng)商、科舉、出仕這般苛刻,但家中田產(chǎn)卻也沒有庶子繼承的份例,待到他們成親之后,便也就幾百銀子將他們打發(fā)出去,再也不管。因此許多家族的庶子,要么在分出去之前奮力苦讀,為求得一份功名,要么便趁尚在家中時,偷偷攢些私財,待分出去之后做些小買賣,還有一些便是不成親,借以賴在家中不被分出。正因如此,當(dāng)長寧聽說二房夫人的子嗣居然類比嫡子時,不由為尚未子嗣的滕氏同情了一把。 主仆幾人還在談?wù)撾舷胍獮槭雷蛹{妾而阻止世子迎二房的事情,突然就聽到院子里一陣響動,引蘭還來不及出去看,就見銀巧猛地一掀簾子沖著長寧高興的大喊:“六娘子,咱們勝了!勝了!” 小劇場: 陸硯:快來接我! 長寧:你是誰? 陸硯:?。。。?/br> 第五十五章 “勝了?” 長寧有些愣怔的從榻上起身, 怔怔的看著一臉激動的其他人, 半響后才喃喃道:“是北邊的戰(zhàn)事勝了么?” 喬娘子忍不住落下淚來,連連點頭道:“是的, 六娘子, 郎君就要回來了!” 長寧半響才微微眨動了有些木的眼皮, 突然道:“快快快, 服侍我更衣, 我要去見母親!” 一行人剛匆匆出了院子, 就碰到一臉喜氣前來報信的巧玉, 見到長寧一身明艷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她不由微微愣了愣神,才行禮道:“婢子恭喜六娘子?!?/br> 長寧心里著急,讓人扶起她, 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消息是何處傳來的?母親現(xiàn)在在正堂嗎?公爺是否回來?” 巧玉垂眸看著長寧快步向前的腳步, 鵝黃色的裙角像是一朵花一樣盛開在地面, 聽到她的問話,頓了頓答道:“消息是公爺帶回來的, 此刻與夫人都在正堂, 婢子過來時, 也有人去請老夫人、世子和世子夫人還有家中幾位郎君、娘子?!?/br> 長寧得知是定國公帶回來的消息,心中不由安定,另一種喜悅慢慢爬上心頭,唇角的梨渦仿佛也帶著欲說還休的喜意。 “硯兒這次立了大功,百萬軍中直取上將首級……不愧是我定國公的子孫!”定國公感嘆到, 眼角眉梢俱是掩不住的驕傲:“那東胡可汗被硯兒射死之后,東胡士兵居然沒有亂掉陣腳,硯兒帶著三千前鋒沖入敵陣,一陣廝殺……待張元帥帶著追兵趕到時,東胡的一萬兵士已成了刀下亡魂……” 長寧聽的心咚咚咚直跳,忍不住問道:“三郎君可有受傷?” 秦氏也是心提的老高,兩人都眼巴巴的看著定國公,定國公表情有些停滯,半響后才心虛道:“我不曾問過……” 心中的喜悅變成化不開的擔(dān)憂,僅僅就是聽著描述,長寧都覺得那場面十分危險。秦氏也氣道:“你做父親的也不知問問兒子安危么!” 陸汝風(fēng)臉上有些訕訕,半響后才對身邊的使女道:“你去尋王五,讓他快去兵部打聽打聽硯郎又無受傷?!?/br> 使女匆匆離去,長寧眉心緊皺,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只覺得等待有些漫長。秦氏也沒好氣的連瞪陸汝風(fēng)好幾眼,老夫人看不過去了,涼涼道:“此時都在為大捷高興,你讓風(fēng)兒如何去問硯郎有沒有受傷這般喪氣話!” 長寧立刻扭頭看向老夫人,心中第一次對這個刻薄的老夫人充滿了厭惡。秦氏當(dāng)即就怒了:“什么叫這般喪氣話?老夫人此話何意?難道為人父母者不應(yīng)憂心兒子安危么?老夫人,硯郎便是再不似世子從小被你照拂著長大那般親近,也一樣是陸家的兒孫,您老如此這般也不怕百年之后愧見陸家的祖先么?” 陸汝風(fēng)皺皺眉,拉秦氏坐下,轉(zhuǎn)頭對老夫人沉聲道:“這般話母親以后不可再說了,硯兒是我兒子,便是他受到一點點傷害我也會心疼難過!還請母親有些慈心,莫要言語無忌?!?/br> 長寧滿臉憤然的瞪視了一會兒老夫人,才憤憤的轉(zhuǎn)過頭看向門外。堂內(nèi)一片安靜,幾個庶出的郎君、娘子都垂頭悶不做聲。陸砥剛剛才與滕氏吵鬧了一番,此時又聞陸硯立此大功,臉上更是陰郁,而滕氏臉上撲著厚厚的脂粉,看起來憔悴不堪,老夫人剛剛被陸汝風(fēng)那幾句話說的此時也坐在上首沉著一張臉,滿臉不耐的樣子,一旁的丫鬟仆婦全部垂首靜立一側(cè),堂上安靜的好像時間都靜止了一般。 院中跑進來一個人影,長寧猛地直起身子,緊張的看著來人,卻見是陸府的大總管,只見他在門口飛快傳報:“主君、夫人,舒相身邊林翁來了?!?/br> 長寧聞言一怔,連忙轉(zhuǎn)頭看向陸汝風(fēng)道:“林公是自幼跟隨祖父的……” 陸汝風(fēng)聞言忙道:“快快請來?!闭f罷起身立于堂門內(nèi)等候,屋內(nèi)眾人皆起身相迎。 林翁名曰阿林,但因是舒晏清身邊的僮仆,舒家?guī)孜煌磔吔宰鸱Q他林公,此刻在定國公府見到他,長寧目光一直隨著他,眼中盡是疑惑和擔(dān)心。 阿林先向定國公與秦氏行了禮,隨后笑著給長寧一個安撫的眼神,才開口道:“先恭喜定國公及夫人,三郎君此戰(zhàn)立下如此大功,實乃全家之喜。相公大人命老奴前來是想告知公爺與夫人及六娘子放心,三郎君一切安好,待戰(zhàn)后之事妥善交代新任定北路安撫使之后,即可歸家。” 長寧聞言,心中長長呼出一口氣,臉上才漸漸好看了起來,秦氏也是連連輕念佛號,感謝佛祖菩薩保佑。 雖距離陸硯歸家尚有一段時日,但定國公府已經(jīng)開始收拾起來,尤其是長寧的院子,更是大動干戈,收拾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 長寧看著指揮著一群廝兒在院中掛紅的喬娘子,不由上前道:“乳娘,不必如此吧,此時距離新婚已過三年了……” “要如此!”秦氏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進來,一邊吩咐著丫鬟將她帶來的東西擺進房中,一邊看著長寧笑道:“硯郎走時,你們尚有些禮節(jié)未成,雖如今補上已是不能,但這院中的喜氣不能少,莫說在外面披紅掛彩,便是那臥室也要照著新婚時布置!” 喬娘子也笑著應(yīng)和:“夫人說的有理,老奴這就帶人將新婚時的鋪蓋、擺設(shè)全部拿出來?!?/br> 長寧想到那年一個人孤零零的新婚夜,再看此時艷陽下的片片紅綢,心中也變得喜悅起來。 “王大娘子,你莫要動手了,這些交給小的吧?!逼甯囊粋€少女手中接過裝滿了鍋盤碗盞的木盆,端著就想廚房走去。 王秋兒看著棋福的背影,小步跟上,輕聲問道:“郎君還與人在外歡飲么?” 棋福應(yīng)了聲,今夜慶功宴,征討大軍在駐地設(shè)起幾十鐵鍋,殺豬宰羊,香味四溢,而征戰(zhàn)廝殺的士兵們也終于得以開懷暢飲,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原本駐軍在鎮(zhèn)洲的兵士家屬也都全來幫忙,還未靠近后廚,棋福就聽得里面一陣高聲歡笑,他看了眼跟著自己后面的王秋兒,道:“王大娘子,你也莫要再去前面了,與福大嫂子她們再次歇歇吧?!?/br> 王秋兒一愣,有些猶豫道:“那郎君……” 棋福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郎君身邊自有我照看,張元帥發(fā)話說今夜各軍將士不醉不歸,你若是去前面被哪個喝多的兵士欺負了,可莫要怪郎君未曾照顧好你?!?/br> 王秋兒被棋福說的一噎,半響后才微微垂頭道:“既如此,秋兒便留在此吧?!?/br> 看著棋福轉(zhuǎn)身消失的背影,王秋兒暗暗抓緊了自己的衣袖,看著被營地篝火映紅的半邊天,心中暗暗有了計較。 “陸督運真不愧時定國公之孫,當(dāng)年老國公也曾與百萬軍中直取西蠻王首級,那時老夫還是個都尉,親眼看著老國公沖陣殺敵,心中實在是敬佩不已……”張永謙端著一碗酒無限感慨:“如今老國公能得孫如此,便是他老人家在天之靈得以寬慰了,來,老夫敬陸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