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她回府,四皇子便該進宮了。 端云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不像上次那么激烈,但是還是一陣心涼:“四哥,四哥,你就不能為meimei著想嗎?我堂堂公主,接納駙馬納妾不說,還要讓章迎秋生下庶長子,抱來我身邊記成嫡子,那讓我未來的孩子如何自處呢?” “目光短淺!有本王在,難道日后還會虧待自己外甥?” “還沒恭喜哥哥得封郡王!哥哥如今還是給我吃顆定心丸,不然您日后前程都沒個打算,更何況我了。不過我也無妨,怎么說我也是女兒家,到皇祖母、父皇甚至太子弟弟面前哭一通認個錯,說不準也就沒事兒了,哥哥你,可就不是如此了吧?!?/br> 如果這不是在宮里,四皇子簡直想活活掐死端云。 本來被封做郡王就是四皇子心里一道傷疤,結(jié)果被端云揭開不說,還撒了一把鹽。 怎一個“痛”字了得! “meimei說的有道理,只不過不知道皇祖母和父皇會不會原諒你這個搶了景豫未來夫婿,滿肚子心機城府的公主!”四皇子起身便走。 端云愣了愣,后悔不已,忙挽留道:“四哥且慢!” 四皇子停下腳步,道:“meimei還有什么挖苦的話,全說了吧!” “四哥別生氣,meimei這不是一時口快嗎?”端云和四皇子嫌隙已生,日后若想沒有隔閡,答應(yīng)四皇子提出的要求,是唯一出路,“我答應(yīng)無妨,四哥有把握能勸動父皇?” 四皇子與她耳語商量一陣,端云公主不情不愿的點頭了。 齊郡王和端云公主攜手去了正陽宮——皇帝正跟周皇后聊天呢,周皇后近日身子一直不見好,總是病歪歪的,皇帝總得抽時間陪陪大老婆。 聽到端云公主來意,皇帝皇后都驚呆了。 皇帝怒道:“這是什么話,哪有公主未過門,先給駙馬納小妾的!” 四皇子不慌不忙道:“是這樣的父皇,聞家夫人身子不適,前段日子欽天監(jiān)算了算,說她與景豫meimei八字不合,不知怎么受了驚嚇。端云meimei身份貴重,肯定不能進她們府里給聞夫人壓住驚魂,但是meimei又擔心聞夫人的身子。正巧章家小姐的八字,和聞夫人最合。端云meimei這也是無奈之舉?!?/br> 周皇后輕輕一笑:“欽天監(jiān)可真會說話,一會兒景豫郡主八字和聞家夫人不合,一會兒又是章家小姐合。只不過本宮倒是不知道,何時需要景豫去避讓聞家夫人了。自古而來,卑不動尊,聞家夫人區(qū)區(qū)三品誥命,別說景豫沒指給他家,就是當初指了婚,如何能說景豫八字不合?”即使真的八字不合,聞夫人死就死,也妨礙不到景豫頭上。 端云一聽這話也明白了,不得不接著四皇子的話往下說:“求父皇成全女兒吧,女兒實在是不忍看聞夫人和聞公子受苦?!?/br> 周皇后道:“便是如此,章相家難道舍得女兒嫁作妾?” 皇帝也開不了這個口啊——那什么章愛卿,我閨女未來婆婆病了,你嫁個女兒做妾沖喜吧。 端云公主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這事兒,是女兒不占理,若是章家愿意,迎秋meimei可為貴妾,生下庶長子,便抱在我那兒養(yǎng)著?!?/br> 這可是下了血本了。 皇上剛要說話,周皇后又開口了:“只是不知章相家怎么說呢,皇上,要不然我宣召章相夫人進宮一問?” 四皇子和端云心中一喜,這事兒有門。 這事兒當場在白瀲滟章迎秋和皇帝問過章青云之后,便拍板定下來了。 章迎秋先嫁去聞家,但是用的理由卻不能是為聞夫人沖喜,而是公主身子不適,婚期暫緩,為了給公主沖喜,章相自愿為皇帝分憂,將女兒嫁去聞家做貴妾。 誰不說章相大義? 顧侯爺就不說。 “章青云那張?zhí)搨蔚哪?,本侯再也不愿看到了!”簡直就是賣女求榮! 聞家也不說。 聞夫人多日前就病了,但是誰也沒想到,她居然是裝病,與四皇子合謀。 瞞著聞家父子的事兒,嘗到一次甜頭,就會做第二次。聞夫人正是如此。 她不認為兒子娶了公主就是斷送仕途,有皇帝老丈人,再納個丞相閨女,怎么就不能入閣? 全家人接旨謝恩,聞夫人只顧著開心,卻沒看見兒子冷冷淡淡的目光。 “娘,您的病好了嗎?” 聞夫人笑容一滯,“看到皇上如此看重你,我的病就好了大半?!?/br> “那便希望娘健健康康的,將您謀劃的事兒,全做完吧?!甭勓苤呀?jīng)再也不想說什么了,回到屋里喝了個酩酊大醉。 若是當初,聞夫人不阻攔,那么他與景豫郡主之間,會不會就沒有這么多橫生事端。 如今他的名聲沒了,空有探花名頭無法入朝為官,駙馬,呵,駙馬! 聞衍之昏過去之前看到的便是,景豫郡主肖似沈家人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失望之色。 再一朝轉(zhuǎn)醒,已經(jīng)是酒壇子空了的幾天過后,府里已經(jīng)布置好了。 雖然只是納妾,但是確實皇帝賜婚,意義非凡,又是章相嫡女,辦的比一般納妾隆重許多。卻也要把持個度,不能太過隆重,不然不是打了皇帝和公主的臉面。 章迎秋被一頂小轎接進了聞府大門。 聞家夫人親自接進聞衍之的院子,配了四個丫鬟,四個婆子。 章迎秋穿了一件粉色衣裙,頭上簪著本該是花兒,白瀲滟卻選了粉色珍珠瑪瑙簇成的一支釵子。聞夫人不識貨,也知道這是好東西,不禁盯著多看幾眼。 章迎秋笑道,“這是我母親送我的簪子,不算什么好東西,只是寓意好些。因著身份,不能將母親準備好的嫁妝帶過來,只略微帶了一些貼身用的東西?!?/br> 聞夫人不無失望,若是帶來該多好啊。不過一想,妾室罷了,還有公主呢。 又對章迎秋熱情起來:“日后啊,也不必稱自個兒妾身什么的,只管也稱呼我母親,你只要跟衍之好好的就行了?!?/br> 章迎秋心心念念就是聞衍之那張臉,被聞夫人一路送到聞衍之屋里。 一進屋便是遮蓋不住的濃郁酒味兒,章迎秋不由捂著鼻子,聞衍之早就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了。 好看的人,醉酒也好看。 醉的玉山傾倒,醉的白皙臉頰飛上兩抹緋紅,眉眼不復(fù)風流倜儻,卻有繾綣柔情。 章迎秋癡癡看著聞衍之,如果說魔障,那她這一眼,便是萬年。 章迎秋下午入府,聞衍之第二天清晨才醒過來。 一睜眼,就是章迎秋飽含愛意的目光,活活把聞小公子看的心臟病都要發(fā)作了:“你是何人!” “聞公子……不,夫君,我……”章迎秋帶著現(xiàn)代女子的果敢,雖然害羞,卻仍舊直視著聞衍之雙眼,“妾身名為章迎秋,是夫君剛過府的妾室?!?/br> 聞衍之這才恍恍惚惚記起來,扶著額頭想要起身,章迎秋連忙伸手攙扶,二人肌膚相觸,瞬間都停住動作。 聞衍之起身坐在床邊,打量一眼章迎秋,“你是章相府的小姐?” 章迎秋這么近距離聽到聞衍之說話,仿佛也被暖酒熏風,一聞即醉?!笆恰前 ?/br> 聞衍之沒什么納小星的喜悅,自顧自將床榻上酒壺拂落在地,“奉旨納妾,章小姐自便吧?!?/br> 章迎秋福至心靈,開口道:“聞公子,我心悅你,不惜為妾。只希望你別因為皇室而怪罪于我,你無法娶得喜愛女子,我無法堂堂正正嫁你為妻,不如意事十**,可對人言無二三。” 聞衍之聽得這句話,才算是正式看了章迎秋一眼,章迎秋生的雖是小家子氣些,但是遺傳自方氏的美貌和妖艷眼睛,卻也別有滋味。朱承瑾得知這個消息,不由嘆道:“章家小姐自愿為妾,情情愛愛,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 崔然正顧著給長命鎖穿繩子,頭也不抬,“那郡主得問靖平侯世子?!?/br> 朱承瑾忍不住捶了兩下桌子:“崔姑姑,你非得打趣我不是!” 崔然微微一笑,將長命鎖系在脖頸間,笑道:“明兒她們晨會,郡主可要去看?” “明兒太子約我臨江樓聚會,順便跟儒兒震兒踏青賞花?!敝斐需獡u頭拒絕,“崔姑姑去吧,有什么消息待我回來再說就是?!?/br> “大小也是主子,奴婢只是旁聽的份兒?!?/br> “你是我身邊人,又是皇祖母宮中女官,只管說就是,出了什么還有我呢?!本霸タぶ鳑]往心里去,光想著明天帶三個弟弟怎么玩兒了。 光是弟弟還好,這仨弟弟,一個太子,一個瑞親王府世子,一個震兒。 太子自然也是要做萬全準備的:“你們,一個去津北侯府通知齊世子,一個去靖平侯府叫上楚世子,還有小旭子,去一趟聞家,找上聞家小公子,咱們明兒一道賞花去?!?/br> 朱承儒不由道:“您可真是不嫌事兒大。” 震兒滿臉興奮,明天就要看到景豫jiejie啦! 這一晚上就在諸人或是擔憂或是興奮期盼中過去了,第二天一早,最早遇上麻煩的反而是楚清和。 一家人一向在一起用早膳,楚清和匆匆吃了兩口就要出門,他嬸娘就道:“世子這是要去哪兒?” “與人有約?!?/br> 嬸娘柳氏笑道,“世子莫不是要去見郡主吧,你們這到底還是未婚配,私下見面,有損名聲。難不成是郡主請的世子?” 楚清和道:“嬸娘,我出門辦事,是得事無巨細,都告訴嬸娘嗎?” 楚家老太太不樂意了:“清和,你身為世子,怎么跟長輩說話呢?” 楚清和只是看了老太太一眼,默不作聲。 柳氏道:“老太太,您快別說世子爺了,這……我也是擔心世子和郡主的名聲,誰知道世子爺不領(lǐng)我的情……”楚清和道:“嬸娘只要不再繼續(xù)妄加猜測,壞不了侄兒的名聲。”跟老太太告了罪,頭也不回走出去了。 到臨江樓的時候,面上還蓋著一層寒霜一般的冷意。 齊行遠見都怵得慌:“你家里……又?” 話雖未說完,意思卻都懂了。 楚清和點了點頭,跟齊行遠站在臨江樓門口,等著太子一行人。 太子也遇上麻煩了——端云公主。 端云公主不知道哪兒得來消息,說是今天聚會里有聞衍之,非得要跟著。 太子就不樂意帶她,但是周皇后發(fā)話了:“兄弟姐妹之間,最重要的便是‘和’。驥兒,千萬不要因小失大?!?/br> 太子這才收斂起自己牙齒上的毒液,沒把端云公主噴的七竅生煙,帶她出宮了。 朱承瑾一路倒是什么阻力都沒有,她前腳剛走,后腳崔然就去開晨會了。 丁側(cè)妃最近又失了寵,整個人患得患失,身邊大丫鬟秋云秋月都死了,再加上凝露的事兒,肯為她賣命的越來越少,只有最近四皇子封王的消息能讓她有些底氣了。 林念笙算起來,是丁側(cè)妃的小表妹。 小表妹成了正經(jīng)四皇子妃,齊王妃,丁側(cè)妃自然要提起。 “要說齊王啊,就獨寵我那meimei,雖是有二位側(cè)妃,卻是一次也沒去看過她們二人。”丁側(cè)妃眉眼居然可見一絲蒼老,襯著那么多年輕水嫩的美人,尤為明顯?!按饺蘸螅R王妃生下嫡長子,也算是美事一樁。” 梁庶妃疑惑道:“丁jiejie怎么就知道齊王妃會先生下嫡長子?” “正妃生下嫡長子,繼承世子之位,難不成不是理所應(yīng)當?shù)??”丁?cè)妃此時怎么能聽這種話,恨恨看了梁庶妃一眼。 程庶妃聽得這話,噗嗤笑出了聲。 丁側(cè)妃眼風一掃:“程氏,你笑什么?” “沒什么,我是笑,原來,”程庶妃講話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原來丁jiejie,知道這個道理啊?!?/br> 丁側(cè)妃霎時反應(yīng)過來,臉臊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