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朱承清凝眉,若說是血跡,不該殘留在上,貴妃即使是丁側(cè)妃、張庶妃的首飾都有人定期清理,她與朱承瑾對視一眼:“除非……” 除非是清理不掉! 為何血跡清理不掉? 朱承瑾道:“顏姑姑,這指套可否……” 顏庭陸看了看四下無人,沉默的點了點頭。朱承瑾將指套交于朱承清手中,朱承清掏出手帕,將指套慎之又慎的包裹好,姐妹出宮回府不提。 卻說一腔愛子之心來看望四皇子的皇上。 原本賜給四皇子的乃是親王府,如今再看四皇子府,即使心里知道皇后沒虧待四皇子,也覺得比之原先王府破敗許多。 身邊帶著的人知會門房,亮出身份并且沒讓通傳,誰敢攔皇帝? 皇上一路上算是暢通無阻。 也該四皇子倒霉。 皇上但凡早來或是晚來一刻鐘的功夫,也無法親眼目睹四皇子府正妃苛責(zé)側(cè)妃的慘劇。 林念笙仗著自己是正妃不說,更是肚子里懷著皇室子孫,尋常四皇子也得讓她三分,更何況劉氏、張氏二人。 她責(zé)罰人的手段,比自己親娘丁佩又狠上不少。 如今天已轉(zhuǎn)涼,劉、張二人一個是大病初愈,一個是舊傷在身。 林念笙坐在中間椅子上,身下鋪著厚厚一層毛絨毯,腰后墊著軟枕,手中端著新沏好的茶,一派閑適。 “兩位meimei呢,也別怪jiejie心狠。”林念笙聲音傳進躲在陰影處的皇帝耳朵里。“改日若是帶你們進宮,規(guī)矩上出了岔子,那可就不是簡簡單單訓(xùn)斥兩句就行的了?!?/br> 皇帝拿眼一看,二位側(cè)妃,嬌嬌滴滴的小美人,每個人頭上頂著一碗水,腿都有點抖,水灑下來打濕在臉上、衣服上,寒風(fēng)一吹瑟瑟發(fā)抖。 皇帝看著,都覺得難受的很。 當(dāng)事人只會更難受。 張側(cè)妃道:“皇子妃,妾身沒什么,只是劉jiejie剛……這樣下去,難免損傷身子,不如先讓她歇息會兒吧?!?/br> “張meimei,我是皇子妃,還是你是皇子妃啊?!绷帜铙峡炊疾豢催@兩個人,“瞧我,怎么直往meimei心口捅刀子呢,你倒是想做正妃,可惜命不好,晚來了一步?!?/br> 張側(cè)妃道:“meimei們謹遵皇子妃的規(guī)矩,實在是不知道哪一點觸怒了您,您身為正室,小懲大誡、訓(xùn)斥教導(dǎo)都情有可原,可是若真的折騰出人命來,就是皇子妃您,也名聲不好聽?!?/br> “笑話!”林念笙這才紆尊降貴看她一眼,“知道你們差在哪兒嗎?” 她自顧自說下去:“一是身份,你們出身貴重又有什么用?我才是正妃,日后四郎成了王爺我就是王妃。第二嘛,就是這肚子。誰讓我肚子比你們爭氣,先懷上了龍子龍孫呢?meimei們,一步差,步步差。別說jiejie不心疼你們,我呀,也是為難呢?!?/br> 張側(cè)妃說話間,水又灑了一些出來,林念笙面不改色道:“給張側(cè)妃娘娘把水滿上?!庇謱⑹系溃骸拔沂亲钚奶蹌eimei的,畢竟劉家現(xiàn)在是家破人亡,meimei就是想跟我爭,又拿什么來爭呢?想必meimei現(xiàn)在全副身家,也拿不出一千兩銀子了吧?!?/br> 新仇舊恨,劉側(cè)妃咬牙道:“皇子妃切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林念笙懶散笑道,“好詞好詞,我知道你后面要說什么,狗急了還要跳墻,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劉氏敢碰我?你爹如今被流放了吧,我只要動動小手指,恐怕他就死在路上了,劉氏,你倒是來咬我啊?!?/br> 皇帝是聽不下去了:“好啊,那便讓四皇子妃動動手指,讓朕看看,流放途中罪人是如何死在的路上!” 林念笙若不是坐在凳子上,就已經(jīng)跪下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側(cè)妃和劉側(cè)妃卻是如蒙大赦,“咔嚓”兩聲脆響,頭上頂?shù)耐氩恢怯幸膺€是無意,碎在地上。皇帝也不去管,直接道:“讓四皇子妃回屋好好反省反省!打從今日起,四皇子府一切事宜,交由張側(cè)妃打理劉側(cè)妃協(xié)助,張側(cè)妃理事期間,朕欽賜見四皇子妃不跪、可代四皇子妃行令特權(quán)!四皇子妃生產(chǎn)之前,都不必費心了!” 警告張、劉二人:“朕想看到的,是四皇子妃和孩子,平平安安。” 張、劉二位側(cè)妃垂首,“遵旨!” 皇帝不理再會林念笙:“四皇子何在?府里亂成這個樣子,他倒是躲清閑!” “回皇上的話,四皇子在書房里呢?!睆垈?cè)妃恭敬答道。 “恩,下次便是要恭恭敬敬,四皇子就是四皇子,夫者如天,直呼四郎像什么樣子!”皇帝邁步去了后面書房。 四皇子再怎么也聽到了風(fēng)聲,將書桌上雜七雜八的早就收拾好了,正放著一冊《論語》。 “你倒是在家躲清閑,”皇帝在外面就看到了,心里還是有些欣慰,“等過了這段日子,還是要回朝堂上幫朕的忙?!?/br> 四皇子似是沒想到皇帝回來,滿臉感動,直接跪下道:“兒子慚愧,兒子有愧于父皇栽培,讓父皇傷心了?!?/br> 不得不說,這父子二人思路都是一樣的。 絕口不提這事兒對百姓朝廷有什么影響,只說父子之情。 皇帝道:“好了好了,快起來吧?!庇H手將四皇子扶了起來,“瘦了,憔悴了。” “兒子日夜思索,睡臥不安,”其實是這段日子夜夜笙歌,但是四皇子嘴上當(dāng)然不會說,“又聽說母妃……哎,母妃糊涂,母后向來公正大度,只是太子弟弟年紀(jì)小,做事難免沖動些?!?/br> “哼,不提這個?!被实鄹鷥鹤右煌渥?,“讀讀書,避避風(fēng)頭也是好事兒?!?/br> “兒子如今每讀起此書,就想到父皇在兒子小時候,帶著兒子逐字逐句的讀書?!彼幕首踊貞涍^去很有一套,“越看,越知道自個兒做錯了,不瞞父皇,您剛將兒子貶下來的時候,兒子心里著實是不好受的。只是最近想明白了,父皇這是為了兒子好,即使外人再怎么嘲笑兒子,兒子也……也是無妨?!?/br> 七尺男兒,說到最后,眼眶都紅了。 “外人?”皇帝一聽這個,臉色就不好看了,“誰敢笑話我兒?” 更是后悔,怎么就將愛子爵位給削了。 “父皇別問這些了,三哥他其實也不算外人……”四皇子記恨心多重啊,“至于五弟……您也知道寧親王妃的脾性,怎么能不說上兩句呢?” 父子倆促膝長談,結(jié)果就是皇帝回宮就跑去了壽康宮。 當(dāng)著自己老娘面,提出要為四皇子恢復(fù)爵位,這個也就罷了,還要削衛(wèi)親王、寧親王為郡王。 太后面無表情道:“這之后,便是為了四皇子廢太子了是不是?” “母后說的這是什么話,”皇帝可不敢承認,“只是教訓(xùn)他們兄弟之情,血濃于水?!?/br> “兄弟之情,血濃于水!”太后可不是周皇后說話那么客氣,“你與晟王不是兄弟,結(jié)果如何?” “母后說這個,根本就不是一碼事兒?!?/br> “好好好,哀家勸不住你,誰也勸不住你!你便一意孤行,哀家無話可說!” 皇帝向太后表示了一意孤行,向朝臣展示了何謂朝令夕改。 四皇子再次出現(xiàn)在朝堂上的時候,搖身一變,便是齊親王。 齊親王,身份貴重更甚其他二位親王,直逼太子,這讓一些覺得四皇子已經(jīng)失勢了的大臣又猶豫起來。 畢竟皇帝敢犯眾怒,強行讓四皇子上位已經(jīng)說明了四皇子在皇帝心中的重要性,遠超另外兩位親王,超過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再加上聽說周皇后最近身子不好…… 朝臣墻頭草,風(fēng)往哪吹往哪倒。 周皇后病中握著昭華公主的手,微微一笑:“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皇權(quán)。即使我們費盡心思,讓四皇子復(fù)位、讓恪昭媛復(fù)位,都是你父皇一句話的事兒,這就是皇權(quán)啊?!?/br> 這就是皇權(quán)啊。 “那咱們的辛苦,豈不是白費了?”以昭華的心性也有些受挫。 “你啊,”周皇后輕咳兩聲,眼睛又要閉上,“他得了親王位子,失了民心,這還是咱們劃算。前幾天景豫審丁家女,這便是得民心?!?/br> “九州萬方,百姓無數(shù),記著,民心乃立國根本?!敝芑屎箝]眼休息,撂下一句,“四皇子并非仁義之君,古往今來仁義之君太少了,但是他并不適合做一個君王。他的狠,是陰狠,跟他后院那群女人的手段,差不多。不過如此罷了?!?/br> 昭華又是對這個形容感到好笑,又不大笑得出來,伺候著周皇后再躺下了。 “齊親王,”昭華走到窗邊,黑云壓來,天地陰沉沉一片,淅淅瀝瀝落下小雨點。“親王之位,你又能坐多久。” 齊親王剛上親王位子,已經(jīng)被不少人盯上了,衛(wèi)親王也心有不滿。 ☆、第一百零六章、震兒身份 衛(wèi)親王差點被貶為衛(wèi)郡王,跟王妃在府里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第二日見四皇子、新任齊親王還得笑臉相迎:“恭喜四弟。” “三哥客氣了,”齊親王身著官服,一派俊朗青年模樣,壓著聲音道,“三哥落井下石之恩,弟弟銘記在心?!?/br> “四弟何意,本王不解?!毙l(wèi)親王在朝堂上,是力主嚴懲四皇子貪污的,這點被如今的齊親王拿來說,二人算是較上勁兒了。 “不解便不解吧,”齊親王總算與兄弟們比肩,心情頗好,“要我說,父皇大可不必為了本王而去降三哥的位子,咱們畢竟是,親兄弟。三哥說對不對?” “二位皇兄,怎么站在這兒?!毙l(wèi)親王還在禁足,也不會上朝那么準(zhǔn)時準(zhǔn)點兒,這來的必然是太子。太子面上不見幾分笑意,“二位不走,后面的大人們也都不敢動彈,孤來請二位皇兄有什么事情邊走邊說吧?!?/br> 衛(wèi)親王道:“臣遵太子命?!闭蠊饷鞣餍涠?。 齊親王不發(fā)一語,抬腳要走,絲毫不將太子放在眼里。太子笑道:“齊親王且慢,且慢,孤有樣?xùn)|西,要給齊親王。” 二人一起往前走,齊親王聞言放慢了腳步。 太子身材比不得齊親王高大,氣勢卻不差,身后大臣們一個接一個的超過二人,不敢看皇家兄弟之間的談話。 太子手握成拳,遞到齊親王面前,齊親王愣了愣,不知道太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得伸手,手心掌面朝上。 太子松手,一個小小玉墜就掉到了齊親王手心,還有一句輕飄飄的話:“這玉墜孤借來鑒賞,果真是好東西,四哥可要保管好,若是再到孤的手里,孤可就……不還給四哥了?!?/br> 齊親王腳步一頓。 太子朗聲笑道:“孤先走一步?!?/br> 齊親王看著太子遠去背影,緩緩收緊手指——這玉墜是他最心愛的寶劍劍穗上的。這把寶劍是皇帝所賜,一向掛在齊親王書房中,今晨齊親王臨上朝時候還擦拭了一下心愛寶劍,這玉墜劍穗還在上面,不過一會兒功夫卻由太子轉(zhuǎn)交到了自己手中。 太子這是明晃晃警告齊親王,這次摘你的劍穗,下次摘得,說不準(zhǔn)就是什么東西了。可是憑借這小小玉墜他要去告狀,也是登天之難,縱然皇帝信,大臣可信? 周皇后雖說病歪歪的,到底還沒死,太子一黨,還得借由皇帝對他的寵愛,逐一擊破! 皇帝封了愛子親王,心情也是很好:“過幾日端云公主下降康國公府,這事兒,便交由齊親王去做。” “兒臣遵旨,必然不會讓父皇失望?!?/br> 皇帝沉吟一會兒,“兄弟姐妹,情同手足。太子啊,吏部尚書一案涉案人員還沒理清楚,你接著監(jiān)管此案,還有前些日子,張尚書報來的丁家女殺人案,一道處置了。朕愛民如子之心,一定要讓百姓們知道?!?/br> “兒臣遵旨?!碧釉诔系慕溥h遠不夠,如今這些案子不過是牛刀小試,他正要在民間樹立自己的威望、名聲。 皇帝欣慰道:“朕有意讓齊親王幫著你監(jiān)管一些事兒,如何?” 太子不同意,卻不直接拒絕,只道:“端云公主婚事迫在眉睫,如今父皇讓齊親王一心二用,怕是不好。不如讓衛(wèi)親王襄理兒臣共同監(jiān)管此案,一則這案子,衛(wèi)親王一開始也知道,二則衛(wèi)親王心無旁騖,也能盡快審?fù)?。?/br> 皇帝一出口就知道這事兒不行,齊親王那是什么人?這案子受賄最多的、官最大的人,得虧太子這么說了,不然皇帝一張老臉也不知道往哪兒擱。忙笑道:“太子說的不錯,那衛(wèi)親王,你便和太子一道。遇事兒呢,還是以太子為主。” 衛(wèi)親王道:“兒臣明白?!?/br> 皇帝四下掃視一圈,有些皺眉頭,散朝之后單單留下了章青云。 皇帝奇道:“章愛卿怎么臉色如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