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不由分說,胡為已經(jīng)掏出了手機給袁秋打電話:“媽,客房收拾一間出來,小冉要在我們家住幾天……嗯,已經(jīng)吃了,我們待會兒就要到家了……呃,對了,那個……” 胡為側(cè)了側(cè)身子,不想讓某人看到他的臉。 他壓低了音量,紅著臉道:“那個,媽,家里有紅糖嗎?……很好,那你就給熬碗紅糖水吧。有人要喝,你懂的。” 安然:“……” ****** 胡為進了安然的房間,先從她的衣柜里挑了幾套棉質(zhì)輕便的常服出來,折疊整齊后放在床上,再去衣柜的抽屜里選了幾套可愛型的內(nèi)衣出來,然后還拿了一套棉質(zhì)的卡通睡衣褲走。 想了想,他又去洗手間里將安然的所有洗漱用品伸手一攬,盡皆抱了出來。 既然拿了洗漱用品,自然還要拿化妝品。胡為又走到梳妝臺邊將安然那些瓶瓶罐罐的水水和粉粉統(tǒng)統(tǒng)裝進一旁的化妝包里。 最后,他輕車熟路的去壁櫥里將她慣用的那個粉色行李箱給拖了出來。 胡為打開行李箱,就要將一旁打包好的安然的物品一件件的往箱子里放,卻發(fā)現(xiàn)那箱子底下擱了個塑料文件袋。 里面好似有一封信。 胡為自然要不客氣的看上一看。 便毫不猶豫的打開了塑料文件袋,取出了那封信。 信封上沒有任何字跡,一片空白。 封口也沒有封上。 他抽出了信封里面的東西,是一張信紙。 徐徐展開,一看,眼睛瞇了瞇。 然后,他的手漸漸顫抖起來。忽然間,人,轟然坐倒在地。 這是一封情書。 誰寫的? 紙上郝然就是他自己的筆跡,雖然較之現(xiàn)在的遒勁有力的字跡稍顯稚嫩了些,可,那就是他寫的,他永遠都認得。 寫給誰的呢? 呵呵,是給安然的呢。 什么時候?qū)懙模?/br> 那一年,他就要離開祖國去往美帝留學的那一年,高中畢業(yè)后的暑假。 十八歲的少年,早在多年前就給十五歲的少女,寫過一封情書了。可惜,當時的他根本就沒有勇氣送出去。 然而,這封根本就沒有送出去過的情書,怎么會在她手上? 這信是在她的行李箱里保存著,而這個行李箱是上次她假裝從美國留學回來時用的那一個。是不是意味著這封信,被她不知怎么得手了后,并非就此就壓了箱底,而是一直隨身攜帶著?! 信紙已經(jīng)泛黃,紙張也已經(jīng)變得有些破舊,那是不是又意味著有人時不時的拿出來翻看過?! 胡為忽然覺得十分酸楚。 他不是一個人愛著,對嗎? 他不是單戀,對嗎?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不然,她不會珍藏著他寫給她的情書,而且還是一封他根本就沒有送出去過的情書! 安然也是愛他的呢。 不然,她不會將他寫給她的情書隨身攜帶,還經(jīng)常拿出來翻看! 他就知道,那女人就是死鴨子嘴硬! 所以,他只需要打開她的心結(jié)讓她松口說愛,那一切就很圓滿了。 胡為渾身癱軟的靠在床腿上,眼眶一熱,便盈滿了淚水。很快,那熱淚就糊滿了他的整個臉頰。 這是喜極而泣。 人間什么是甜,鮮花卡片?還是諾言? 扮起笑臉,誰又能分辨? 人間什么是酸,挨餓受凍?還是分別? 真能說出就不算悲哀。 …… 林子祥:《甜與酸》。 最后實在忍不住了,他低低的嗚咽起來,胡總裁流下了一把辛酸淚。 真是丟臉……他抬手蒙住了臉和泛紅的雙眼。 然而,就讓他丟臉這一回吧。 十九年,人生能有多少個十九年呢? 于他而言,一生只有一次。 第94章 甜與酸(4) 胡為還沒進屋, 先遠遠的看到了客廳里燈火通明。走近了之后,伴隨著麻將嘩啦嘩啦的歡快聲響, 他聽到了幾個老太太在不斷吆喝:“買碼,買碼,快買碼!” 胡為給他mama請了三個保姆,均是年紀與其母親相仿, 精神好體力好, 性子跟他母親一樣活躍的老大媽。 本來他mama只一個人住,他不過是偶爾回去住幾天,伺候的傭人要不了許多。但是他請這些老齡保姆的目的, 主要讓其來陪著母親不寂寞不孤獨。因為擔心傭人老大媽年紀大了,拖地洗衣服煮飯照顧花園等的時候會累著了, 所以他多請了幾個, 想著大家分擔分擔,每個人的活兒就不多了。 于是,加上他母親, 四個老大媽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就愛好上了搓麻將, 正好一桌。 胡為聽到那中氣十足的一陣喊, 失笑不已, 抬腕看了下手表。 好嘛, 都快晚上十一點鐘了, 竟然一個二個還這么精神抖擻。 他輕手輕腳的推開了客廳門走進去,放眼一看,那眉梢便情不自禁的挑了挑。 人都在砌長城呢, 一個不少,包括安然。 看來,母親的手段果然了得。之前還要倒不倒,臉上慘白如鬼,這會兒人家已經(jīng)有體力坐那里搓麻將了,而且還面色很紅潤。 “太太,這回你買誰啊?”一保姆老太太問。 袁秋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說:“咳,反正買誰都不能再買小冉的啊。讓你們一贏贏雙份啊?門兒都沒有!” “就是,她十有九輸,哈哈哈……小冉,你的錢包輸癟了沒?我看你是翻不了身嘍?!绷硪槐D诽珣蚺皢柕?。 袁秋之前買碼總買安然的,于是兩人一起輸?,F(xiàn)在袁秋棄她而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沒了會累得人一起輸?shù)男睦镓摀?,安然總算贏了幾回,但是多數(shù)時候還是一個輸字。 有保姆耳尖,聽到了開門聲響,扭頭一看,立即起身道:“哎喲,是少爺回來啦?我這就去給少爺煮宵夜去!太太,你來幫我接著打。” 幾個保姆都略略停下了手中動作和說笑,朝他看過來。 胡為看向安然,安然只在那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的牌,手指在這張牌摸一摸,在那張牌捏一捏,猶豫不決接下來該打哪一張麻將,對周遭發(fā)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他暗自笑了笑。 袁秋急忙按住了那個保姆阿姨,一疊聲說:“坐好坐好,我去!我自己兒子,我要親自伺候?!?/br> 走兩步,她又回頭道:“你們要是打完了這一圈兒我還沒有回來,就記得幫我買碼啊。隨便買誰的都可以,就是別買小冉的就成!” 恰好安然又放了一炮,這局結(jié)束。 她氣得將自己身前的牌大力往桌子中央一推,叫道:“氣死我啦,又放炮!肯定是這牌沒和均勻,讓我一個人來和,你們誰也別跟我搶!” 說著,又一伸手臂,將其余三個老太太面前的牌統(tǒng)統(tǒng)推倒。 然后,她就像是在畫太極八卦圖,又好似在練乾坤大挪移,安然將桌子上的麻將刨過來推過去,滿桌子攪合,嘩嘩嘩,搞出了幾大的陣仗,麻將都往桌子底下掉了好幾塊。 幾個半老的太太頓時哄堂大笑。 胡為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的礦泉水出來,擰開蓋子,先牛飲了大半瓶。 然后就拿著礦泉水,一邊喝上幾口,一邊站在灶臺邊,默默不語的看著母親為他忙進忙出的做宵夜,想著有需要的話,幫他mama搭把手。 沒過一會兒,胡為忽然聽見客廳那邊傳來了安然的哇哇大叫,“啊啊啊,我要傾家蕩產(chǎn)了啦!不行不行,我現(xiàn)在要拿出真正的實力出來了!” 胡為走到廚房門口往客廳看去,正好看到安然脫了外套,又將袖子推到手肘上方。她手臂一伸,再次擺開了一個十足凌厲的架勢將麻將和得嘩嘩作響。 “你們做好吐錢的準備吧,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我!之前的我已經(jīng)隨風飄散,現(xiàn)在的我是一個全新的我!” 胡為:“……” 幾個老阿姨笑得合不攏嘴:“小冉,你的荷包還沒有空啊?” “早著呢!之前的我不過是給點甜頭讓大家嘗嘗鮮!” 胡為見安然滿臉通紅,目光散亂,額發(fā)也微微被汗水打濕了,服服帖帖在她的額頭上。 他扭頭對灶邊的母親疑惑問道:“她這是怎么了?” 袁秋笑道:“輸?shù)煤軕K,已經(jīng)急紅了眼唄。” 胡為:“……” 難怪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只是……都輸?shù)眉奔t了眼? 難不成那女人賭性很大,都已經(jīng)輸了好幾萬了?! 真是個……敗家娘兒們! 胡為黑著臉問:“你們賭得到底有多大?” “賭?兒子,可不可以不要用這個詞?還這樣一副態(tài)度?說得好像我們都是嗜賭成性的老賭棍兒似的?!?/br> 見母親像個孩子般撅起了嘴委屈的質(zhì)問他,胡為驀然覺得自己十惡不赦,腦海里還有兩個聲音開始吵鬧起來: 自己的女人們賭一賭又怎么樣嘛,小賭怡情啊,難道你還沒有錢讓她們敗嗎? 有錢是有錢,可是總歸搓麻將并不是個健康的休閑娛樂活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