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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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秀眼里滿是惆悵之色,走到她跟前來,勉強(qiáng)笑了笑:“方才紫陽君身邊的人來尋奴婢,說讓奴婢過來伺候您?!?/br> 進(jìn)江府的時候靈秀就與招財一起在門外的馬車上等,江玄瑾倒是心細(xì),還知道把她的丫鬟叫過來。 拍拍床弦讓她過來坐下,懷玉打量了一番靈秀的神色,好奇地問:“出什么事了嗎?” 靈秀猶豫了一番,低聲道:“奴婢在車上的時候,恰好碰見老爺和二小姐從江府出去,聽見他們說了幾句話。那話的意思是……江家準(zhǔn)備去給二小姐下聘禮了。” 這事兒先前江玄瑾說過了,李懷玉倒是不意外,伸手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br> 有先前自家小姐半夜出府找衣裳首飾的事情在前,靈秀倒是沒有那么執(zhí)著于這件婚事了,只是難免有些惋惜:“江家小少爺那么好的夫婿,別處可是再難尋了?!?/br> “沒事沒事。”懷玉寬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br> “……”靈秀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小姐,這是您的夫婿沒了,不是奴婢的夫婿沒了!” “啊。是嗎?”她無所謂地擺手,“都一樣?!?/br> 也太豁達(dá)了些?。§`秀忍不住都樂了,一邊笑一邊搖頭,沒一會兒也釋然了。 小姐看得開就好,也許將來會遇見更好的人呢? 懷玉半真半假地跟她交代了一番自己為什么會在紫陽君的院子里,靈秀覺得很不可思議,連帶著又感嘆了一下自家小姐真是命途多舛,好端端的又受傷了。 兩人嘀嘀咕咕沒多久,就到了用晚膳的時辰。懷玉讓靈秀把乘虛叫來,本是想囑咐兩句多來點rou食,結(jié)果乘虛過來的時候,把晚膳和江玄瑾一起帶了過來。 滿桌子珍饈佳肴以及桌邊一個俊朗非凡的紫陽君,看得她很是目瞪口呆。 “你這是想我了嗎?”懷玉看著他直眨眼,“連晚膳都要同我一起吃?” “不?!苯暤?,“我是為了在吃完飯之前不被打擾?!?/br> 這是什么意思?懷玉不解,誰會在吃飯的時候來打擾他啊? 這個問題在晚膳用到一半的時候有了答案。 “三弟在不在?”門口有人進(jìn)來,朗聲問著,隨后便跟著御風(fēng)去了主樓等著。 懷玉都聽見了聲音,旁邊的這個人卻恍若未聞,慢條斯理地將碗里的東西吃完,又拿帕子凈了手,才施施然起身往外走。 好奇地看著他的背影,懷玉二話不說,拿過旁邊的拐杖便撐著跟上去。 乘虛瞧著,也沒攔,還讓靈秀看著她些。 江崇滿臉焦急地坐在主樓里,一見江玄瑾進(jìn)來。便起身迎上來:“三弟,你可見過焱兒?” 江玄瑾一臉莫名:“焱兒?下午的時候倒是在前庭見過?!?/br> “他可說了什么?” 想了想,江玄瑾道:“他說讓我救命,說白二小姐太過霸道?!?/br> 一聽這話,江崇鐵青了臉,又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孩子是被我嬌慣壞了,任性得很。父親定下的婚事,哪有置喙的余地。他一個不滿意,竟然還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江玄瑾頓了頓,垂眸問,“什么時候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苯鐡u頭,“晚膳的時候找不著人,四處找了一遍,在他房里發(fā)現(xiàn)了這封信,你看。” 接過信紙,江玄瑾看了一番,收攏道:“他左右只有那么幾個地方能去,先派人去找吧?!?/br> “已經(jīng)派人找了,我現(xiàn)在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該不該稟告父親?!苯绾転殡y,“叫他老人家知道,定是睡不好覺,但若明日一早還找不到人,老人家也是會知道的,到時候免不得怪我欺瞞?!?/br> 這倒是有些難辦,江玄瑾想了想,低聲道:“且找吧。若是明日清晨還沒找到,就假意剛發(fā)現(xiàn)這信,稟了父親就是?!?/br> 外頭聽墻角的李懷玉聞言就彎了眼,小聲對后頭的乘虛道:“你家主子被我?guī)睦?,都會教人撒謊啦!” 乘虛摸摸鼻尖沒吭聲,他家主子豈止是教人撒謊啊,自己現(xiàn)在也在撒謊好嗎?得虧大公子耿直,半點也不懷疑。 近墨者黑啊,古話都是有道理的! 屋子里的江玄瑾面色鎮(zhèn)定地把江崇應(yīng)付走,一扭頭就見李懷玉從角落里撐著個拐杖蹦跶出來了。 “嘿嘿嘿。”她朝他笑得揶揄。 莫名的耳根子發(fā)紅,江玄瑾別開眼:“怎么?” “沒怎么,就覺得你很可愛?!睉延衩掳蜕[瞇地道,“想把你騙回家去藏起來。” “又胡扯!”江玄瑾沒好氣地?fù)]袖,轉(zhuǎn)身就走回了主樓里。 懷玉看著他的背影朝旁邊的乘虛感嘆:“你家主子哪兒都好,就是用詞匱乏,不是‘胡扯’就是‘放肆’,再不然就是‘荒謬’和‘閉嘴’,他還會點別的詞嗎?” 乘虛憋著笑,拱手朝她行禮:“是四小姐太厲害?!?/br> “過獎過獎?!焙敛恢t虛地應(yīng)下,李懷玉打了個呵欠道,“我也回去歇著吧,明兒似乎有好戲看。” 白璇璣好不容易將婚事拿到手,還沒焐熱呢,新郎官就跑了。要是明日找不到江焱,那可真是好大一個笑話。 江崇也明白這個道理,為了讓江焱不被老太爺責(zé)難,他派了眾多的人。甚至驚動京都衙門,幾乎要將整個京都都翻過來了。 然而,江焱像是人間蒸發(fā)一般,始終不見蹤影。 天色破曉的時候,江崇跪在了江老太爺?shù)姆块T前。 清晨的江府,又是一場狂風(fēng)暴雨。 李懷玉打著呵欠醒過來的時候,江玄瑾正坐在她房間的桌邊,睨她一眼,淡聲道:“更衣,用膳?!?/br> 笑了笑,懷玉朝他伸手:“我被被子纏住啦,要紫陽君抱抱才能起來!” 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不清醒的鼻音,沙啞慵懶。 要是換個人來,定是被她撩得口干舌燥了。然而,江玄瑾完全不吃這一套,冷著臉道:“再廢話,你便別用早膳?!?/br> 一聽這話,懷玉一個鯉魚打挺便起身了。只是動作太大,不小心扯到受傷的腳,她痛呼一聲,捂著腳踝哀嚎了半晌,才委委屈屈地穿鞋下床。 旁邊的靈秀連忙把隔斷處的簾子放下來,將她扶去屏風(fēng)后頭更衣。昨兒穿的衣裳燒壞了,幸好紫陽君體貼,尋了一套新的過來,料子花樣都不錯。今日也能撐撐場面。 更好衣,洗漱收拾一番,李懷玉又是一副端莊大方的模樣了。撐著拐杖去江玄瑾身邊坐下,她拿了筷子看著他道:“我昨兒想了一晚上,總覺得江小少爺突然離家出走,跟你脫不了干系?!?/br> 江玄瑾提筷,夾了菜細(xì)嚼慢咽,沒理她。 懷玉接著就道:“瞧瞧江崇大將軍昨兒都急成什么樣了,你作為最疼江焱的小叔,半分不著急不說,還吃得香睡得飽的,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過我想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啊?江焱與白璇璣的婚事都定了,他再離家出走,對你有什么好處?” “難不成你對白璇璣有意見?” …… 一碗飯吃完,江玄瑾擦了嘴,起身道:“跟我走?!?/br> “啥?”懷玉瞪眼,“我早膳還沒吃呢!” “話那么多,定然不餓?!?/br> “……”被這話噎住,懷玉哭笑不得,看他當(dāng)真沒有要等自己的意思,連忙起身,抓了兩塊點心往自己衣袖里一塞,撐著拐杖就追上去。 江老太爺正在前堂里大發(fā)雷霆。 “你看看,你看看他寫的都是些什么混賬話?什么‘焱心有家國而暫無家室,恐誤姑娘終身,故以此為憑,解除婚約’,長輩定的婚約,是他能解除就解除的?!” 江崇跪在下頭沒吭聲。 江玄瑾進(jìn)去的時候,老太爺已經(jīng)把江焱留的信撕完了,隨手一扔堂里就是一場紙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朝他落下來。 “父親息怒?!彼溃拔乙呀?jīng)讓人在出京的各處關(guān)口都安排了人,一旦發(fā)現(xiàn)焱兒,定然馬上帶回來。” 見他來了,老太爺立馬扭頭遷怒道:“你瞧瞧你教出來的好侄兒,有樣學(xué)樣,都學(xué)得清心寡欲不愿娶妻了!我江家的香火是不是就得斷在你們手里?” 江玄瑾垂眸:“您保重身子?!?/br> “還保重什么啊保重?”老太爺捏著龍頭杖使勁杵著地,“明日就要去白府下聘,消息都放出去了,白家也做好準(zhǔn)備了。江焱這一跑,我們拿什么去給白府交代!” “兒子自當(dāng)去請罪?!苯缃恿艘痪?。 “請罪?”老太爺怒道,“這是你請罪就能完了的事情?江白兩家世代的交情,不得毀在你那不肖子的手里?外人怎么說咱們江家?白府又會怎么看我們江家?” 江崇為難地低頭:“這……” 江玄瑾安靜地站著,等老太爺火氣發(fā)得差不多了,才輕聲問:“要送去白府的聘禮,可已經(jīng)備好了?” 提起這個,江老太爺更氣:“還能沒備好?幾年前就備好了!但攤上這樣的不肖孫兒,怕是又得擱置好幾年!” “擱置倒是不必了?!苯溃敖o我用吧?!?/br> “……” 老太爺不吼了,不怒了,瞬間就安靜了。 “你……你說什么?”呆愣半晌,他愕然地看著江玄瑾,“聘禮給你用?你怎么用?” 江崇也嚇得差點沒跪穩(wěn),扭頭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頂著眾人灼熱的目光,江玄瑾平靜地道:“還能怎么用?自然是用去下聘,換個夫人回來?!?/br> 換個夫人回來……換個……夫人……回來? 一個哆嗦,江老太爺覺得自己可能是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出現(xiàn)這么可笑的幻聽。他抓著自己的胡須扯了扯,感覺到了疼,茫然地問:“你是認(rèn)真的?” “既要保住江白兩家的關(guān)系,又要保住江家的顏面,豈不是只有這一個法子?” 一聽這話,江老太爺是真的感動啊,甚至開始有點慶幸江焱逃婚了。逃了個小的,逮著個大的呀!江玄瑾的婚事可比江焱讓他頭疼多了,江焱尚年少,玄瑾可是早該成親了! 想了想,他問:“你去娶那白二小姐回來?” 剛問出口,又皺了眉:“那丫頭瞧著是機(jī)靈,與焱兒還算合適,但你的話……” 江崇還在,老太爺也沒說得太白,心里卻是有計較。白璇璣配焱兒已經(jīng)算是高攀了,何德何能做玄瑾的夫人?就算是隨意拉扯個人過日子,他老人家心里也難免有點遺憾。 正糾結(jié)呢,面前的江玄瑾突然道:“今日過來,還有別的事情要同父親交代。” “哦?”老太爺坐直了身子,“你說。” “前些日子在街上遇見了些暴民,差點被人暗算。危急關(guān)頭,有個姑娘沖出來救了我一命?!鄙钗豢跉?,江玄瑾硬著頭皮撒謊,“那姑娘心善,救了我不求回報,也沒留下名姓,故而我未能報恩?!?/br> “沒想到昨日宴會上,我又遇見了那姑娘,并且很巧的是,她崴傷了腳。所以昨日,我將她扶回墨居請了醫(yī)女診治,不想?yún)s被家里奴仆瞧見,引起了誤會,差點毀了人家的名節(jié)?!?/br> 聽到這里,老太爺眼睛亮了:“你這說的是你藏在房里的那個姑娘?” “不是藏在房里的?!苯托慕忉專笆且驗樗軅?,所以暫時……” “為父聽明白了?!崩咸珷斝χ鴶[手,“就是因為受傷了而被你藏在房里的那個姑娘?!?/br> 江玄瑾:“……” 江崇也激動了:“這么好的姑娘,還不帶來讓父親見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