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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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頭仔細打量她好一會兒,陸景行氣得簡直想一扇子敲她腦門上:“怎么是你!” 懷玉很無辜:“是我不是正好么?你既不用找我麻煩,也不用找他麻煩了……” “那你剛才怎么不吭聲?”他咬牙,“等著看我笑話呢?” “不是不是。”懷玉擺手,“我是守一個丫鬟的本分呀,君上跟你說話,我插嘴就不合規(guī)矩了!” 還規(guī)矩呢?李懷玉什么時候能把規(guī)矩當(dāng)回事,他陸景行三個字倒過來寫! 展開扇子氣呼呼地扇了會兒,陸景行沒好氣地問:“找白皚干什么?他最近正忙著呢。” 江玄瑾道:“選仕都過了,他還忙什么?” “選仕過了也要忙……你怎么知道他去選仕了?”陸景行一愣,一副驚訝的表情看向他,接著眼神就有點慌亂,眸子四處轉(zhuǎn)著道,“白皚雖是以前的飛云宮面首,但他身上一無明罪,二沒有被朝廷通緝,按理說是可以參選的?!?/br> 這一套神色轉(zhuǎn)換流暢自然,表情真實到位,看得旁邊的懷玉暗暗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江玄瑾慢條斯理地道:“本君不是來問罪的?!?/br> 真要問罪,也不會這樣帶著個“丫鬟”親自來陸府一趟了。 陸景行有點遲疑,捏著扇子搖啊搖,想了許久才松口道:“里面請吧?!?/br> 江玄瑾頷首,抬步跟著往里走,不經(jīng)意一側(cè)眼,就見旁邊這人一副熟門熟路的表情,像是已經(jīng)來過千百回了。 察覺到他的目光,懷玉側(cè)頭:“怎么啦?” “沒怎么?!笔栈匮劾^續(xù)看向前頭,他面無表情地就跨進了花廳。 白皚沒一會兒就來了,站在花廳里看著江玄瑾,眼神很是戒備:“君上找在下所為何事?” “你參選答題之時,可還順遂?” 怎么突然問這個?白皚一臉茫然,然后皺眉道:“題目不難,答得應(yīng)該不算差,但……在下也不記得自己是否落過印鑒了。” 懷玉安靜地站在旁邊看,就瞥見江玄瑾神色微動,朝她伸出了手:“拿來?!?/br> 她連忙將袖子里的卷子遞過去。 “這可是你寫的?” 接過來細細看過,白皚道:“是,這的確是在下所寫……” “還真是你寫的?”懷玉一臉驚訝,“但這印鑒是江二公子的??!” 白皚一聽,連忙翻到卷尾,一看那印鑒就皺了眉:“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 江玄瑾神色凝重:“你當(dāng)日答完,為何會忘記落印鑒?” “在下當(dāng)時來不及了。抓緊最后一點時間落完筆,自己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落印了?!卑装}一臉誠懇,“可這卷子當(dāng)真是我寫的,怎么會變成江二公子的?我與他都不在同一個院子考?!?/br> 寒門和豪門是有區(qū)別的,寒門學(xué)子無身家背景,交了銀子就在個大雜院子里參考。而豪門弟子,御史在他們參考前就會將名單送給陛下過目,考試的地點是在掌文院。兩個地方相去甚遠。 江玄瑾道:“卷子收上去,都是在掌文院里審。” 也就是說,在審的時候兩堆卷子弄混了也是有可能的。 “可也不能把在下的卷子落了別人的印吶?”白皚有些氣憤,“這要是君上沒拿來,在下還被蒙在鼓里?!?/br> 的確,要是江深不說,誰也不知道這答卷是白皚寫的,一旦放榜,本該是白皚的魁首,就無聲無息地變成江深的了。 “這倒是巧啊?!崩顟延裥÷曕止荆熬碜优炀退懔?,還幫著落了個印。” “還能說是巧?”陸景行輕哼道,“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欺負寒門子弟不知道事兒,拿了好卷子去給貴門中人討功名,這種事又不是頭一次發(fā)生?!?/br> 江玄瑾問:“以前還發(fā)生過?” “你難道不知道?”陸景行嗤笑,“前年張家的那個魁首是個什么德性?紈绔子弟,肚子里半點墨水也沒有,怎么寫出的錦繡文章,還得了朝里一片稱贊?你真當(dāng)那東西是他自己寫的不成?” “這只是你的推論?!苯а劭此?,“可有證據(jù)?” “有證據(jù)還能放了梁思賢逍遙這么多年?”陸景行搖頭,“都是大家心知肚明卻沒法放到面上來說的事情,畢竟卷子在掌文院那群人手里,誰也看不見?!?/br> 這倒是真的,就算是紫陽君去,也沒能看見完整的三甲卷子。 白皚很是不忿地道:“我現(xiàn)在能怎么辦?去衙門擊鼓鳴冤?” “別?!睉延駬u頭,“你鳴冤,人家還當(dāng)換你卷子的人是江二公子,可他沒有啊,他比你還生氣呢?!?/br> 美滋滋地睡了一覺、以為自己終于逃過了入仕的江深,莫名其妙就成了魁首,他定然也很想去擊鼓鳴冤。 江玄瑾起身,朝白皚微微頷首:“此事本君定會還你一個交代,還請按捺兩日?!?/br> “那好?!卑装}拱手,“在下恭候君上佳音?!?/br> 一切順利,李懷玉看著江玄瑾的側(cè)臉,輕輕松了口氣。 兩人離開陸府,江玄瑾一路都半垂著眼,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懷玉勾著他的手輕聲問:“你想什么呢?” “梁思賢這個人?!苯溃安湃A橫溢、學(xué)富五車,很難讓人相信會做出以權(quán)謀私的事情來?!?/br> 呵呵笑了兩聲,懷玉道:“你家二哥也才華橫溢、學(xué)富五車,寫起相思的詩句來簡直是情比海深,忠貞不二,但你看他是個專情的人嗎?” 這個類比實在是太生動,江玄瑾被說服了:“還是得徹查一番才是?!?/br> “辛苦你啦?!睉延裆焓痔嫠笾觳玻鬼谏w了眼里的一點點心虛。 江玄瑾沒看她,只低聲喃喃:“這個梁大人之前也與丹陽有不小的過節(jié)?!?/br> “怎么人人都與丹陽有過節(jié)?。俊崩顟延衤唤?jīng)心地道,“她是不是做了很多的錯事,惹眾怒了?” 錯事?的確做過很多,但有些以前認為是錯的事,現(xiàn)在再看,其實丹陽也有丹陽的道理。只是,她的道理不為法規(guī)所容,終究是要被桎梏的。 想起飛云宮那抹燦爛如晚霞般的影子,江玄瑾皺眉,突然覺得心里有點沉重。 “別想她啦!”懷玉笑著拉著他往前走,“快回去找你二哥,這事兒再慢些,指不定就橫生枝節(jié)了?!?/br> 馬上就要放榜,江玄瑾回神,也不敢再拖延,回去江府便讓江深找印鑒,遍尋不著,又讓乘虛夜探掌文院。 結(jié)果那印鑒還真被找著了,就在掌文院梁思賢平日的辦事桌上。 于是第二天,江玄瑾引江深去了御前,將情況稟明,懇請皇帝徹查。 李懷玉穿著丫鬟衣裳跟著江玄瑾去掌文院看,就見宣紙漫天,梁思賢被人押著,很是狼狽地沖他們這邊喊:“君上,下官是冤枉的?。 ?/br> 江玄瑾看他那字字泣血的模樣,微微有些心軟,甚至想這些人是不是太粗暴了些?還沒查實,怎么就能這樣對一個學(xué)官呢? 然而,當(dāng)徐偃開堂求證于京都學(xué)子之時,看著那烏壓壓一片跪在下頭喊冤、認自己卷子的人,江玄瑾黑著臉收回了同情心。 不止江深和白皚,這一趟選仕,寒門中有三人卷子被替,落了印的人卷子甚至被裁掉印鑒,改落他人之名。 李懷玉看得咋舌:“真是一手遮天啊!” 江玄瑾心情不太好,側(cè)頭問她:“我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懷玉一愣,眨著眼道:“為什么說這個?” 有些疲憊地摟過她的腰,將人反抱在懷里,下巴抵在她頭頂,江玄瑾嘆息:“厲奉行如此,梁思賢也是如此,我慣以為他們是好的,結(jié)果背后都藏了這么骯臟的東西?!?/br> 拍了拍他扣在自己腰前的手,懷玉道:“人心隔肚皮,不能全以表象定人呀。有人裝得正人君子,其實是陰險小人。而有人……看起來十惡不赦,但她說不定是一心為國?!?/br> 頓了頓,她又笑道:“當(dāng)然啦,像我這么表里如一的人,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臉上喜歡你,心里也喜歡你!” 悶哼一聲,江玄瑾將她抱上馬車,眼神黯淡,看起來還是很不高興。 于是李懷玉就變著法兒地哄他:“咱們不急著回府了,讓車夫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伸手輕揉著她的腰,他低低“嗯”一聲,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半闔了眼瞧著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墨色濃郁的眸子藏在下頭,深邃又動人。 懷玉看得有點忍不住,吧唧一口親在他的眼睛上。 江玄瑾有點惱:“你干什么?” 痞笑著摸了摸他的臉,懷玉道:“這還不明白我在干什么?那再來一下!” 說著,扯下他的衣襟又親在他臉上。 馬車跑得緩慢,一晃一晃的,外頭都是路過百姓說話的聲音,江玄瑾覺得這很放肆,可懷里的人卻沒管,親他還不算,手放去他的背后,一節(jié)節(jié)地摸他的脊骨。 “再動便將你扔下去!”他色厲內(nèi)荏地威脅。 懷玉挑眉,眼里滿是戲謔:“你敢扔,我就敢大喊‘紫陽君非禮’!” 江玄瑾一僵,立馬想將她放去旁邊。 “你敢推開我,我也喊非禮。”懷玉笑得得意極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扯他腰帶。 “你……”意識到她想干什么,他有些震驚。這可還是在街上,車簾晃動之間隱約還能瞧見外頭的人影??蓱牙镞@人像是天不怕地不怕,松開他的外袍,伸手貼著中衣緊緊抱住他,高高揚著的嘴角帶著溫?zé)岬臍庀①N上他的喉結(jié)。 “白珠璣?!彼а溃苁菄烂C地道,“你不能在這里亂來!” 本來還只打算調(diào)戲他一下,可一聽這話,懷玉不樂意地抬眼:“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反骨嗎?你越不讓她做什么,她就越會想做什么?!?/br> 說著,貝齒輕輕一咬他的下巴,囂張地道:“我就是這樣的人!” 江玄瑾怒,想推開她吧,結(jié)果這人當(dāng)真不要臉,一扭頭就當(dāng)真朝車外喊:“紫陽……” 街邊的百姓立馬好奇地往馬車的方向看過來。 臉上緋紅,江玄瑾慌忙捂住她的嘴將人抱回懷里,任由她接著占他便宜。 “可別出聲啊。”她笑得賊兮兮的,伸手鉆進他的里衣,摸著他結(jié)實平坦的小腹,像是要數(shù)清他的肌rou紋理似的,來來回回,就是不肯停。 “你別太過分?!彼曇羯硢?,貼著她耳畔恨聲道。 想起圓房那一晚,懷玉氣不打一處來:“到底誰更過分?。课耶?dāng)時那么求你,你不也沒放過我?” 這沒羞沒臊的……在房間里同在這里能一樣?江玄瑾身子緊繃,感受著她指尖的溫度,余光瞥著前面那時不時揚起來的車簾,整個人都像是要燒起來了。 懷玉樂了,低頭小口啄著他,手很流氓地繼續(xù)往下。 正在駕車的乘虛倏地就聽見車廂里一聲悶哼。 “主子?”他連忙問,“您怎么了?” “啊,沒事,你主子撞著頭了?!弊约抑髯記]回答,倒是夫人的聲音從車簾后頭傳了出來,“你繼續(xù)駕車,往郊外走?!?/br> 郊外?乘虛很疑惑,但還是領(lǐng)命從了。 懷玉回頭,看著面前這低頭咬著自己肩膀的人,痞里痞氣地湊在他耳邊道:“你要小心啊,乘虛的耳朵尖著呢,可不能出聲叫他察覺了?!?/br> 說著,手上調(diào)戲他的動作卻是沒停,甚至越發(fā)放肆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