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上朝,其余時候江玄瑾都同她一起膩在墨居里。 懷玉伸手勾了一縷這人的墨發(fā),有氣無力地道:“你這人真奇怪,吃飯就嚷嚷傷口疼要人喂,晚上怎么就不疼了?生龍活虎的!” 江玄瑾張嘴就把她的實(shí)話全堵回了她喉嚨里。 這是真把老太爺?shù)脑捖犨M(jìn)去了?懷玉挑眉,沒羞沒臊地同他纏綿,腳尖一勾就將床帳給放下來。 抵死的云雨,不知疲倦的貪歡,他要多少她就給多少,就當(dāng)把丹陽多年沒嘗過的魚水之樂全補(bǔ)回來。 只是事后,怎么也少不了一碗“補(bǔ)血益氣”的藥。 月上枝頭,柔光盈盈,懷玉拿著木梳替這人一下下地梳理墨發(fā)。江玄瑾半靠在榻上,凝神看著面前這人。 這是他的人。 腦海里閃過這念頭,他心口微熱,忍不住捉了她捏著木梳的手,放到唇邊淺淺一吻。 一陣酥麻之感從手背傳到心口,懷玉打了個寒顫,眨眼看他。 江玄瑾眉目間蒙了一層月光,漆黑的眼眸里濕漉漉的,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墨發(fā)披散,衣袍半攏,端的是美色無邊。 咽了口唾沫,懷玉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臉:“美人兒,明日隨我去一趟寺廟可好?” 寺廟?江玄瑾疑惑:“去干什么?” 努嘴指了指旁邊案幾上放著的送子觀音,懷玉笑道:“這東西還是得自己去求一求才是?!?/br> 江玄瑾沉默。 這人還真當(dāng)他是急著要孩子了? 指腹摩挲著她的肩膀,他也沒多解釋,勾她過來,低聲道:“求人不如求己?!?/br> 李懷玉哭笑不得,一邊伸手推他一邊道:“明兒怎么也是要去一趟的,我都悶壞了?!?/br> “好?!彼麘?yīng)了一聲,輕蹭著她,又卷進(jìn)鴛鴦被里去。 第二天,江玄瑾起身去上朝了,懷玉捂著腰趴在床邊哀嚎連連。 靈秀紅著臉替她揉腰,小聲道:“乘虛他們都說,君上以前是不愛近女色的。” “我呸!”李懷玉翻著白眼道,“人前越是正經(jīng)的人,人后就越是流氓!” “這都是恩寵呀小姐?!膘`秀道,“旁人盼也盼不來呢?!?/br> 她知道呀,江玄瑾這是喜歡她了,想讓她生個孩子,但也不能完全沒個節(jié)制吧?可憐白珠璣這一把老腰,都快折了。 齜牙咧嘴了一會兒,李懷玉余光瞥見青絲回來了,連忙吩咐靈秀:“給我拿些早膳來?!?/br> “是。”靈秀應(yīng)聲就出去了,青絲進(jìn)來,順手關(guān)上了門。 “怎么樣?” “回主子,消息已經(jīng)放出去了?!?/br> “很好。”抓著她的手撐著起床,懷玉找了一身素凈的衣裙換上,用完膳就準(zhǔn)備出門。 乘虛還在院門口守著,見她帶著青絲出來,有些意外地問:“您不等君上了?” 懷玉道:“悶在屋子里難受,我先往白龍寺走,去多上兩炷香。等君上下朝回來,你讓他來找我。” 呆在墨居里這么多天,難受也正常,乘虛半點(diǎn)沒懷疑,點(diǎn)頭就應(yīng)下了。 出門坐上馬車,青絲低聲道:“陸掌柜說一個時辰之內(nèi)會傳消息來?!?/br> 李懷玉低頭,摸摸手腕上的佛珠,略微愧疚了一瞬,然后就冷靜地道:“出發(fā)。” 江玄瑾以她飛云宮的人為餌,想抓背后生事之人,那她為什么不能以他為餌,同樣抓背后生事之人?以他的本事,想保命可比那些個宮人簡單多了。 這主意她幾天前就打定了,找到機(jī)會引他出府,暗地里放出消息,看那幕后之人會不會對這絕佳的刺殺機(jī)會動心。 若是動心了,那她就有后招等著抓人,若是沒動心……就當(dāng)她陪江玄瑾出來燒兩炷香。 這是很合理的布置,但不知道為什么,她有點(diǎn)心慌。 江玄瑾什么也不知道,下朝之后聽見乘虛轉(zhuǎn)達(dá)的話,帶著人便往白龍寺走。 “主子心情不錯?!笨戳丝窜噹锏娜?,乘虛坐在車轅上小聲嘀咕,“這幾天好像一直都挺高興?!?/br> 御風(fēng)道:“諸事如意,再加上夫人乖順。” 主要是夫人乖順,任由他欺負(fù),能不高興嗎?那么嚴(yán)肅的一個人,如今是背著夫人就暗笑,清冷的墨瞳一笑起來唷,不知化了幾重春山。 想起清晨君上離開墨居時唇邊的笑意,乘虛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馬車經(jīng)過城北的樹林,四周都很是寂靜。乘虛和御風(fēng)都噤了聲,凝神戒備起來。 這樹林往日里過路的人挺多,今日不知怎么了,一條路望到頭,一個人也沒有。乘虛正覺得奇怪,冷不防地就聽見一聲破空尖嘯。 “主子小心!”低喝一聲擋開暗器,兩人齊齊下車,與旁邊護(hù)衛(wèi)一起,將馬車圍了起來。 樹林里光影搖曳,沒一會兒就出現(xiàn)了人影,暗暗綽綽的。江玄瑾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御風(fēng)拔了峨眉刺與乘虛上前,卻發(fā)現(xiàn)來人實(shí)在不少,四面八方的動靜不斷,樹枝沙沙作響。可他們似乎在顧忌什么,遲遲沒有出手。 “人越來越多了?!背颂撔睦镆怀?,回頭低聲道,“主子,等會咱們沖個缺口出來,您先走?!?/br> 江玄瑾下了車。掃了掃四周,搖頭道:“走不掉了?!?/br>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知道他身邊慣常帶的護(hù)衛(wèi)人數(shù),早下了比他們?nèi)硕鄮妆兜穆穹?,專程在這里等著他的。 兇多吉少。 乘虛有點(diǎn)急了:“是誰走漏了消息?” 誰知道呢?江玄瑾抿唇,身上的傷還沒好透,若是再傷著,回去白珠璣肯定是又要兇巴巴地吼他了。 可是,現(xiàn)在他連回不回得去都不敢肯定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不斷傳來,四周的人從零星幾個變成了幾十個,最后一百多持刀蒙面的人圍在了他們周圍。 “又見面了。” 為首的人上來就沖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刀:“君上,我上回說過的,你既然要護(hù)著那畜生,就一起去死!” 這句話……江玄瑾沉眉:“又是你。” 昔日在宮道上要砸丹陽棺槨的那群人,易泱一直沒有追查到,不曾想竟在這里出現(xiàn)了。 “是我,上回敬重您,沒下狠手?!蹦侨死湫?,“這回就不一樣了?!?/br> 認(rèn)真地盯著他打量了一會兒,江玄瑾道:“我見過你?!?/br> 為首之人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巾,皺眉道:“嚇唬誰呢?” 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頭,就算見過也不會認(rèn)得出來。 江玄瑾搖頭,還待再說,旁邊卻有人道:“大人,某要多拖時辰,小心這人使詐!” 有道理,那人點(diǎn)頭,將手里的大刀一揮,帶著人就慢慢逼上來。 烏壓壓的一片人,看得乘虛御風(fēng)很是絕望。這等的人數(shù)差距,武功再高也沒用,只能拼著命看能不能讓君上有一線生機(jī)。 刀光凜凜,殺氣四溢,十幾個護(hù)衛(wèi)被壓得擠作一團(tuán),惶恐地護(hù)著最中間的紫陽君,氣氛緊張,一觸即發(fā)。 就在此時,樹林里又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包圍圈最外頭的人注意到了,回頭看去,都嚇了一跳,連忙拍打身邊的人,示意他們小心身后。一層拍一層,為首的人舉刀剛要動手呢,肩膀也被人拍了拍。 “干什么?”他不耐煩地回頭。 樹林里,護(hù)城軍的旗幟飄揚(yáng),副將蔣驅(qū)并著廷尉正徐偃站在最前頭,一看他們察覺到了,揮手就喝:“抓人!” “是!”兩百護(hù)城軍齊喝,聲音震天。 所有蒙面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跑,沖上去在包圍圈上撕開一道口子,然后就拼命往外沖。 江玄瑾沉聲吩咐:“抓個活口?!?/br> 乘虛和御風(fēng)應(yīng)了,飛身便上前,一左一右地將那為首的人留住。 樹林里廝殺起來,刀劍碰撞,呵斥聲不斷,逃走了的蒙面人跑得頭也不回,逃不走的就不要命地抵抗,方才還勝券在握的螳螂,不出半個時辰就被黃雀吞下了肚子。 徐偃和蔣驅(qū)連忙上來行禮:“君上受驚?!?/br> 看著他們,江玄瑾完全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冷著眼問:“誰給你們的膽子?” 蔣驅(qū)茫然:“君上此話何意?卑職與徐大人是聽見人稟告說君上被賊人圍困在此,故而趕來……” “才一炷香不到?!苯驍嗨氨揪粐?,才一炷香不到,你們就有本事集結(jié)好了這么多人,從兩里之外趕過來?” 一炷香?徐偃愕然,搖頭道:“君上,我等是在一個時辰前收到的消息,過來沒看見人,本都打算撤了,誰知道您的馬車突然又到了,我等是覺得事有蹊蹺,才多看了一會兒,沒想到……” 一個時辰前收到的消息? 這回輪到江玄瑾愕然了,一個時辰前他剛下朝,還沒往這邊走,如何就有人說他被圍困了? 轉(zhuǎn)身看了看四周,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尸體,空氣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兒,乘虛和御風(fēng)費(fèi)力地壓著那為首的人,正在給他捆繩子。 抬步走過去,江玄瑾伸手就扯了這人的面巾。 一張很眼熟的臉,但他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竟然不惜以身為餌也要抓住我。”那人啐了一口,哈哈笑道,“勞紫陽君看重至此,我也不算虧!” “……” 他沒有以身為餌,是別人把他當(dāng)了餌。 心里有些怒氣,江玄瑾站直身子道:“既是刺客,就勞煩兩位大人帶回衙門好生盤問?!?/br> “君上不一起回城?”徐偃好奇。 江玄瑾搖頭:“本君還有事要做,你們且?guī)摺!?/br> “是?!?/br> 乘虛皺眉,小聲道:“出了這樣的事,您還要去白龍寺?屬下去知會夫人一聲,帶她回府便是?!?/br> “這種地方,你讓她過,還不得嚇著?”壓著怒氣說了這么一句,江玄瑾拂袖便上了車。 乘虛不吭聲了,與御風(fēng)一起重新坐上車轅,繼續(xù)前往白龍寺。 白龍寺里香煙裊裊。 青絲連連側(cè)頭看了旁邊這人好幾眼,終于是忍不住出聲:“您別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