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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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就有些過分了吧?”陸景行直翻白眼,“都沒讓你看傷口,你吐什么?” 吐舒服了,懷玉端茶漱了口,才坐回床邊去:“你懷孕也會吐的?!?/br> “你才懷孕呢,我一個男人……”陸景行張口就想罵她。 然而,話一出口,他好像終于反應(yīng)過來那句話是什么意思,愕然地抬起了頭。 懷玉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先前祁錦還說不太確定,但看現(xiàn)在這模樣,應(yīng)該是真的?!?/br> “……江玄瑾知道嗎?”陸景行皺了眉。 “應(yīng)該不知道?!睉延窆创剑安蝗痪筒粫盼易吡?。” 本來還只是身上的刀口疼,現(xiàn)在倒是連腦袋也疼起來,陸景行咬牙:“祖宗,你明知道這是個坑,還全心全意往里頭跳呢?” 知道早晚要出事,怎么能懷上身子? 不,不止懷身子,她壓根就不該碰江玄瑾,傷心還不夠,還要搭上傷身?這怎么看都是穩(wěn)虧不賺! “當(dāng)時……情況有些不一樣。”懷玉干笑,“有那么一段時間。我以為我能好好過下去的?!?/br> “你也曾以為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李懷麟都會站在你那邊。”陸景行簡直要氣得三魂離體,“你哪次的以為是對了的?!” 雙手放在膝蓋上,懷玉低頭,知道自己理虧,硬著頭皮乖乖挨罵。 “懷著身子……你怎么不早說啊?!還在大牢里呆那么久,還一路從京都趕到這里?”他撐著身子都要坐起來了,扭頭朝著外面就喊,“招財!” 懷玉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按回去:“你罵歸罵,別亂動啊,傷口還在滲血呢!” 陸景行瞪眼看著她:“你還敢說話?” “……”這股子氣勢實在壓人,李懷玉頭一次在陸大掌柜面前慫了下來,撇撇嘴,不吭聲了。 招財進來。膽戰(zhàn)心驚地問:“主子,怎么了?” “去把堂前的大夫都請過來,再把隔壁的廂房里的被子床單換一換?!蹦樕悬c蒼白,陸景行指了指床邊這個禍害,“最后把她給我扔進去!” 招財嚇了個夠嗆,看看旁邊這位主子,抖著嗓子道:“奴才不敢啊……用請的行不行?” 有人跟在后頭進來,聞言笑道:“掌柜的說說而已,你若真敢扔,他定打斷你的手?!?/br> “就梧!”看見他,李懷玉跟看見救星似的,起身就道,“陸掌柜今天好兇??!你快來救救我!” 在她面前站定,就梧先行了禮,然后搖頭道:“換做是我,我也兇。您這是不打算要命了?這身子本來就差,您還敢這樣折騰?” 懷玉很冤枉:“是我要折騰嗎?我還不是被逼無奈?” “別說了。”就梧指了指外頭,“陸掌柜的傷也不輕,您先放過他,別再氣他了,去隔壁吧,等會讓大夫過來把脈。” “哦……”委屈巴巴地點頭,李懷玉再看陸景行一眼,見他閉著眼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樣,聳聳肩,跟著就出門左拐。 “我問過清弦和白皚了。”就梧回頭,看著陸景行道,“殿下有孕一事,江家有人知道,但瞞著沒告訴紫陽君?!?/br> 陸景行睜開了眼:“那他最好別知道了?!?/br> 第67章 瓶子倒了 就梧點頭:“我明白掌柜的想法,但就怕殿下她……” “她怎么?”陸景行鳳眼微瞇,“她要是還敢不知死活地與江玄瑾牽扯,我也打斷她的腿!” ……今日的陸掌柜,似乎格外暴躁啊。就梧搖頭,低低地嘆了口氣:“說是這么說,她若拗起來,誰攔得住?” 陸景行想了一會兒,痛苦地閉上眼:“這祖宗真是要人命!” “您先好生歇息吧。”就梧拱手道,“殿下那邊有我們照看,不必太擔(dān)心?!?/br> 他現(xiàn)在就算擔(dān)心也什么都做不了??!身上縫合了的傷口還在滲血,人都坐不起來,只能兀自生悶氣。 李懷玉哪兒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差得很,這么多面首她沒看上,他這樣玉樹臨風(fēng)艷絕無二的人,她也沒看上,偏生看上個冷不溜丟的紫陽君。 說實話,陸景行至今不明白江玄瑾除了那張臉之外,還有什么好的,一看就是個不會體貼人的主兒,若換做是他,怎么可能連自己夫人懷了身子都不知道。 江玄瑾坐在馬車上,沉默地看著車簾外頭倒退的樹干。 “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背颂摬唏R回到車邊同他復(fù)命,“半個時辰之后就會有衙門的人去山下收尸。” 頒旨的太監(jiān)連同護送的二十護衛(wèi),統(tǒng)統(tǒng)死于“山賊”之手,并未到達寒山寺。如此一來,就算不得紫陽君抗旨。 神思回籠,江玄瑾輕輕敲了敲旁邊小窗的沿:“別讓老太爺知道了?!?/br> “屬下明白?!?/br> 車輪滾動很快,車廂里顛簸得很,乘虛看了他好幾眼,終于是忍不住道:“主子,趕這么快做什么?” 江玄瑾淡聲道:“早些到邊城,便早些安全?!?/br> 是為了安全?乘虛搖頭:“您……是還記掛夫人嗎?” “沒有。”答得果斷,江玄瑾冷聲道,“她自己要走,本君記掛她作何?” 與夫人在一起半年,別的沒學(xué)會,撒謊不臉紅的本事倒真是漲了不少。乘虛唏噓,怕他惱羞成怒,也沒多說,打馬就想去后頭看看江家其他人走到哪兒了。 然而,馬頭剛一調(diào)轉(zhuǎn),一道寒光就穿空而來,尖嘯之聲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小心!”車轅上的御風(fēng)低喝一聲。當(dāng)即勒馬。 “鏘——”乘虛仰倒在馬背上,堪堪躲過那支短箭,目光陡然凌厲,拔出腰間長劍便看向來處。 幽深的樹林,風(fēng)動葉海波瀾起,涼氣滲人。 四周暗衛(wèi)都警覺起來,御風(fēng)下了車,按住車簾道:“您身上有傷,別下來?!?/br> 皇帝的反應(yīng)比他們想的都快,宣旨太監(jiān)兩日不歸,暗殺的刺客就接踵而至。江玄瑾垂眸捻了捻手指,低低一笑。 十五歲就心機深沉如此,李懷麟還真是個當(dāng)皇帝的料。 可惜這回,他這個當(dāng)人太傅的,就不一定讓著徒兒了。 濕潤沁涼的秋風(fēng)里。突然就染上了血腥味兒。江府的馬車被越來越多的刺客包圍,護衛(wèi)們持刀守在車旁,都做好了迎接一場血戰(zhàn)的準(zhǔn)備。 江玄瑾掀開車簾看了看,心情突然不太好。 這地方,還真是像去白龍寺路上的那片樹林。 “殺——”有人大喊了一聲。 乘虛和御風(fēng)都紅了眼,上前便與賊人對上。知道他們這邊的人沒對方多,用的招數(shù)全是一擊致命,省力又省事。 然而,形勢亂得他們猝不及防,一向配合極好的兩個人,被對面眾多的刺客沖開,各自落在了人堆的一處。 “御風(fēng)!”乘虛皺眉,看一邊隔開面前揮來的大刀,一邊看向背后的馬車。 有人沖破了禁衛(wèi)防線,已經(jīng)靠攏在了車前,動手就要去掀簾子—— 御風(fēng)自身難保,阻攔不及,只能大喝:“保護君上!” 掀開了車簾的刺客大喜過望,前頭的護衛(wèi)都被纏住,只要他這一刀送進去,取了紫陽君性命,那升官發(fā)財豈不就是手到擒…… “呯!”簾子掀開,里頭的人出手極快,格了他的大刀,抓著車廂門沿,一腳便將他踹落車轅。 天旋地轉(zhuǎn),那刺客倒在地上愣愣地看著車?yán)锍鰜砟侨恕?/br> 耳邊是殺戮四起的慘叫血腥,眼前是人間難得的朗月清風(fēng),這紫陽君生得實在俊俏,長身玉立地往車轅上這么一站。哪怕是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也讓人忍不住想停下來多看兩眼。 《紫陽美人賦》里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其怒若蛟龍出海,雖駭然姿色更佳。 刺客看傻了眼,刀什么時候到了對面這人手里都沒察覺。只愣愣地想,紫陽君這樣的人,死了是不是有點可惜?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喉間就突然一涼。 毫不留情地抹了刺客的脖子,江玄瑾抽刀看向乘虛那邊,抬步就迎了上去。 “君上?”乘虛嚇了一跳,看他眉目間滿是殺氣,又是慶幸又是擔(dān)憂。 慶幸的是當(dāng)真動了殺心的君上,不用他們保護,反而能護著他們。但擔(dān)憂的是,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這般生氣? 他很少親自動手殺人,逼不得已的時候出手,也總會下意識地給人留活路。然而眼下,君上下手比他們更狠,一刀封喉,刀刀都精準(zhǔn)無比,仿佛地府歸來的閻羅,讓人瞧著都心驚。 刺客的血濺上他的側(cè)臉,他皺眉,很是嫌棄地想用袖子抹掉,但看一眼自己的衣袖,不知為何又放下了,棄了卷刃的刀,轉(zhuǎn)頭又奪了劍,低聲喝道:“往后撤!” 還往后?后頭的刺客也定然不少! 乘虛想了想,道:“您要是擔(dān)心后頭江府眾人安危,咱們便兵分兩路,您往前撤,咱們?nèi)タ春箢^老太爺他們……” 話說一半,看見君上的眼神,他閉了嘴。 “撤!” 這一場打斗,雙方都沒占著便宜,但行刺的最好時機已丟,紫陽君不僅殺不了,還有可能讓他們喪命。見勢不對,刺客也不打算再追,看他們往后退,便也陸陸續(xù)續(xù)地隱回樹林之中。 后頭的馬車走得不快,離他們較遠(yuǎn),好在護衛(wèi)足夠多,江玄瑾趕過去的時候,雙方膠著,車上的人倒是被護得好好的。 “這是怎么回事?”老太爺萬分不解,坐在車?yán)镆粍硬粍?,神色緊張。 江深在他旁邊陪著,抿唇道:“江白氏那話可能是真的,陛下一早就想除去三弟,他接旨回京,下場不會好;可抗旨不從,江府上下也要遇刺,當(dāng)真是不給活路。” 江老太爺皺眉:“你在瞎說什么?” “不是瞎說?!苯钸駠u,“事實如此,不然您以為三弟那樣規(guī)矩的人,為何會做這忤逆之事?” 老太爺一臉茫然,顯然是沒想明白,江深卻是明白了李懷玉臨走前那一番話的意思,心下唏噓不已。 正想著呢,車簾就被人掀開了。 “父親,二哥。”江玄瑾在車外,淡聲道,“坐穩(wěn)了,要趕路?!?/br> 青珀色的袍子上橫七豎八地灑著艷紅的血,江老太爺一看就嚇了一跳,急聲問:“傷著了?” 江玄瑾微微一頓,搖頭:“別人的?!?/br>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太過,老太爺輕咳一番,握著龍頭臉色陰沉。 這種不肖子,擔(dān)心來干什么?死了也是命數(shù)! 江玄瑾也沒指望能得個原諒,見他們都無礙,便放下車簾上了馬,帶人一起沖出這包圍圈。 廝殺不歇。地上橫躺著的尸體有刺客的,也有江府護衛(wèi)的。不過好在半個時辰之后,江府的馬車還是全部離開了這片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