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英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下來，撲到許劉氏懷里小聲哭了起來。許向華看見她就夠的不行，把這些事情一了，一分鐘都不想多呆，和許滿屯說了聲，便出了老宅。

    許英這邊有了許向華幫她定的規(guī)程，也不敢在扎刺，以后回生產(chǎn)隊也是老老實實的帶著口糧，只是心里對許向華多了那么幾分又恨又怕，不過好處是不敢再作妖了，倒讓人省了幾分心思。

    第83章

    分完糧食后，村里的磨房便熱鬧了起來。無論那個年代, 吃永遠(yuǎn)是人們最先關(guān)注的問題。社員們也是趁著新糧食都下來了, 各樣都磨上些, 好讓家里的老人，孩子們都嘗嘗鮮。

    又下了兩場雪，天氣冷得都快滴水成冰了，屋子背陰處的山墻已經(jīng)像往年一年結(jié)了層白霜。生產(chǎn)隊現(xiàn)在也不忙了, 就剩下往田間地頭里送糞，挑種子這些不趕農(nóng)時的活計了，辛苦了一年的社員們都能稍微喘口氣了。

    村里的女人們也把前幾個月忙的不顧上做, 放下的針線活又拿了起來, 東家竄西家, 西家竄東家的邊做一家老小一年的衣裳鞋襪邊閑話拉呱些家長里短。

    這會天已經(jīng)很冷了，生產(chǎn)隊雖然還上工, 但卻不用再像農(nóng)忙時那樣起早貪黑, 不準(zhǔn)請假了。

    畢竟快貓冬了，隊里管的相對來說也比較寬松，這時節(jié)也是生產(chǎn)隊里一年中最難得輕松的時侯。

    生產(chǎn)隊雖然沒活輕松了，但是許向華一幫年輕人都沒閑著，都是趁著天冷, 給家里建個冰窖, 然后忙著上山，下河溝的折騰，想著給家里多整些rou食, 好好補一補。

    臨年跟前，生產(chǎn)隊開始算賬發(fā)錢了，等算完帳后，許滿紅不急著發(fā)錢，而是開始長篇大論，講了一通什么國際，國內(nèi)緊迫的革，命形勢，什么為了解救全世界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貧下中農(nóng)同志們……等等。

    把下面一幫沒見識的老農(nóng)民都快繞暈了，這才開始傳達(dá)上面的指示：今年農(nóng)民兄弟得勒緊褲腰帶，支援國家建設(shè)，公糧款只發(fā)了一部分，所以咱們許家莊，也得跟的上形，式，過個艱苦樸素的革，命新年……

    許滿紅哩哩啦啦的還沒說完，下面的社員們便開始交頭接耳，亂哄哄的鬧了起來，有那性子急的，直接便沖著許滿紅喊道：“老七，你就別廢話了，直說能給俺們發(fā)多少錢吧？”

    “就是，七哥，你就別在那繞來繞去的了?！?/br>
    “七叔……”……

    許滿紅見下面的社員們急了，忙擺了擺手，把亂哄哄的聲音壓了下去，咬一咬牙，心一橫，直接說道：“最后算完帳，咱們村帳上有三十塊錢以上的領(lǐng)八塊，一百塊以上的領(lǐng)二十，二百塊以上的領(lǐng)三十！”

    許滿紅話音剛落，社員們便炸開了鍋：“我家扣了口糧后，掙了九十八塊錢，咋能跟掙三十塊的領(lǐng)一樣的錢？”

    “就是，我家也是一樣，一家子起早貪黑干活也不知圖了個啥，居然跟人家三五時就請假，在家睡覺的拿一樣的多！”

    “俺們家二兒子今年剛開始下地干活，原想著娃兒辛苦干了一年，也掙了二十多塊錢，等分了錢給娃兒做件新衣裳，這下可倒好，不加上娃兒的工分，俺們兩口子是超過三十塊，不到兩百塊能領(lǐng)二十塊錢，加上娃兒的工分，也還是不到二百塊錢，只能領(lǐng)二十塊錢，早知道，俺讓娃兒這么早下地干活，受苦挨累的干啥，還不如在家養(yǎng)著，還能多長個呢！”

    “可不就是，這么干，還不如欠隊里的錢劃算呢?！?/br>
    “唉，偷懶的和勤快的拿一樣！嘖嘖！”

    “不公平，要照這的，以后干活誰還那么積極??？”……

    社員們都是議論紛紛，可是無論怎么抱怨，隊里帳上就那么點錢，也只能給社員們發(fā)這么點錢，鬧來鬧去也多發(fā)不出來一毛，最后大家伙只能接受現(xiàn)實，拿著那幾張塊塊錢，都是一臉陰沉的坐在那里。

    分完錢后，許滿紅接著宣布了第二個消息，那便是從明年開始收任務(wù)豬了，一家一頭，年前必須交齊。

    這年頭，社員們養(yǎng)的豬是不能私下買賣的，所有的豬都得統(tǒng)一賣給收購站，村子里人口多，能養(yǎng)的起豬的人家馬上就看到了希望，面上不由的帶上了喜色。

    雖然連毛帶渣的生豬，價格只有四，五毛錢一斤，有的瘦弱評不上等級的生豬，也只有三毛來錢，但這總是個穩(wěn)妥的來錢道道。

    賣了豬就能領(lǐng)錢，一頭豬怎么也能賣個六七十塊錢吧，可比在生產(chǎn)隊苦熬一年來錢多多了，家里有扣完口糧后，多上工的那工夫，還不如挖野菜喂豬呢，最起碼見得著錢不是。

    可這個消息對一些家里人口少，每年掙的工分都快頂不上扣口糧，沒多余工夫養(yǎng)豬的人家，那便是雪上加霜了，因為完不成任務(wù)，交不上豬，年底鄉(xiāng)里的工作組就會來家罰款，沒有錢就得扛糧食，這可咋個整喲？！

    這兩個事說完后，許滿紅宣布了最后一個消息，這個消息對于社員們來說，不亞于把一瓢冷水直接潑進(jìn)滾油鍋了，那便是七千人，大，會后的決定，從明年開始，村里實行三自一包，四大自由。

    允許有自由市場，農(nóng)民們有自留地，自負(fù)盈虧，包產(chǎn)到戶，還有四大自由，那便是雇工，貿(mào)易，借貸，租地不加限制。不過許家莊可沒有什么包產(chǎn)到戶這一說道，只是承諾，明年會給社員們分一些自留地。

    許滿紅話還沒說完，下面的老農(nóng)民們都是面面相覷，半天都沒人言語，同時心里都有一個疑問，這是又要回到過去啦？不是說那是走，資本主義道路嗎？……

    不過這些個疑問，在聽到每家能分到一些自留地時，就啥都不存在了。那可是自家的自留地啊，想種啥種啥，有了這個，還怕會餓肚子嗎？

    開會的社員們又歡喜了起來，有了這個消息，大家伙也不在意什么分的錢少不少，任務(wù)豬啥的了，過革，命化新年就革，命化新年吧，總之是有了盼頭不是。

    開完會后，許滿屯叫住許向華，笑著說道：“老二，明天一早來家里幫忙，咱家明天殺豬?！痹S向華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下來，把他爹送到家后，便回了南巷。

    老宅的那頭差不多二百來斤重大肥豬可是許劉氏的寶貝，老太太不假手于人，精心伺候了一年吶。這年頭還沒有什么飼料，添加劑的，村子里養(yǎng)的豬都是吃的野菜和自家煮的豬食。因著糧食喂的少，所以都生長都比較緩慢，一般都是一年才能夠的上出欄。

    更何況今年這年景，也只是比大，饑，荒時好了那么一點點，人都還沒緩過勁來呢，更別說是豬了。一年下來，村里養(yǎng)的豬，能從小豬崽長成一百斤稍多點的大豬便是好的了，像許劉氏這樣養(yǎng)到二百來斤的，在村里簡直是鳳毛麟角。

    同樣是養(yǎng)一年的豬，一頭豬多上這么三五十斤凈rou，那可是了不得了。三五十斤凈rou，那便是多了二三十塊錢啊。這年頭，二三十塊錢都頂上一個正式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可是不老少，能辦不少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許向華便帶著倆兒子來到了老宅，許向榮和許向民已經(jīng)忙活起來了。許向華連忙過去搭手，準(zhǔn)備殺豬要用的東西。王秀芬和柳小滿也是趕緊把院子打掃干凈。

    院子掃干凈后，許向華，許向榮，許向民哥仨便給院子里拉了兩車土，然后在那上面搭了個殺豬時，掛整豬，取內(nèi)臟時用的架子，院里還擺了兩張桌子，桌子下也堆了一堆土，這些土是為了防止殺豬時，不小心濺出的豬血弄臟院子。

    老許家的豬養(yǎng)的大，能用上這種木頭架子，像村子里其他只養(yǎng)到百十多斤重的豬，那根本就用不上這個，有那兩張桌子就盡夠了。

    男人們忙活著搭架子，準(zhǔn)備殺豬時接豬血用的干凈木桶，木盆，在院外那口煮豬食的大鍋里燒開水。（一會燙豬毛時用）

    女人們則開始切凍的涼冰冰的酸菜，這個時節(jié)，切酸菜可不是什么好活，那股涼氣直往人骨頭縫里滲，王秀芬和柳小滿從掃完院子便開始一直在切，兩只手都凍的通紅。

    柳小滿心里不舒服，便嘟囔道：“大嫂，差不多了吧，要我說，咱倆可真是命苦，你看人二嫂，多會享福，這都生完幾個月了，二哥還把人關(guān)在家里不讓出來，生怕凍著，累著。同樣都是當(dāng)這老許家兒媳婦的人，咱們咋就沒這么好的命呢！”

    王秀芬自從上次許向華幫著大房跟許英要了三個月口糧，現(xiàn)在倒是挺感謝他的，沒有摻合柳小滿說的酸話，替二房說話道：“話也不能這么說，這不是特殊情況么，明輝和明毅還小，出不了屋，二弟妹也得看著不是，再說了，就切這么兩盆子酸菜，那用得上那么多人，咱倆一會工夫就切完了。”

    柳小滿不滿的斜了一眼王秀芬，心道，還不是因為老二幫了你們，你才這么說好話，打量著誰傻呢，撇了撇嘴，正要再說些酸言酸語，鄙低一下王秀芬，就被來灶房轉(zhuǎn)的許劉氏給打斷了：“倆個懶慫婆娘，不干活在那瞎叨叨什么！這么半天了，才切了兩盆子，這那能夠？

    殺豬菜咋地也得做上兩大鍋，一會來的人肚子里一年都見不了幾點油腥，還不得住死里吃，俺辛苦養(yǎng)大的豬，那有那么多rou給他們吃，一會鍋里多放酸菜，再切上一桶子！”

    許家莊地處北方，自古便有殺豬時請左鄰右里，本家堂兄弟叔伯過來吃rou的習(xí)俗，老許家又是個大家族，每年一到年跟前，殺豬菜可是要吃上不少回。

    趕上個好年景，豬養(yǎng)的肥大的時侯，鍋里的rou就多放些，管夠吃，像這幾年的年景，豬都不太大，那便是以菜為主。

    雖然許劉氏養(yǎng)的豬挺大的，但是向來只在這種事情上面精明的老太太，那是絕對不肯讓別人多占她一絲一毫的偏宜，當(dāng)然是別人家啥樣，她啥樣，想讓她往鍋里多放rou，哼，想的美！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三自一包，四大自由的親親們千萬別誤會這是1978年開始的包產(chǎn)到戶，這會是六二年的農(nóng)業(yè)自救

    第84章

    許劉氏說完倆個兒媳婦后，便來到了院里, 剛才沒聽見柳小滿說田春梅時, 她心里還不覺得個啥, 這會看見許向華一個人過來，發(fā)現(xiàn)兒子更疼兒媳婦時，便有些心里不是滋味，攔住許向華問道：“老二, 田春梅咋沒過來？”

    許向華一瞅他娘拉著的臉，便知道這是又要犯老毛病了，嘆了口氣說道：“娘啊, 田春梅要是過來, 那明輝和明毅不得也抱過來？你倆個小孫子可才不到四個月, 這大冷的天，做出病來咋辦？”

    “許草花不是在你家住著嗎？不會讓她看著?。烤瓦@么讓她白住, 稍帶手幫個忙不成嗎？”

    “娘, 外人那有自個親娘看的仔細(xì)，再說了，倆孩子還得吃奶呢，來來回回的折騰，恁麻煩了?！?/br>
    許劉氏一聽這, 心里也知道確實是這么回事, 但就是不舒服，撇了撇嘴說道：“你一天就替她找借口吧，娶了媳婦忘了娘的花喜鵲, 媳婦放個屁都是香的，你還不如打個板把她給供起來，啥時候，你對你娘能這么……”

    許向華不想和他娘在這講理掰扯，要是想讓他娘變得通情達(dá)理，為媳婦們著想，這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要難。

    正好這個時侯，殺豬的許滿河過來了，許向華忙打斷許劉氏酸溜溜的長篇大論，說道：“娘，我滿河叔過來了，我去幫忙了啦啊。”說完，便趕緊拿了個木盆朝燒水的地方走去。

    許劉氏看著許向華快步走遠(yuǎn)的背影，更是心酸的不行。這個白眼狼，也是個沒出息頭的，就會圍著個女人轉(zhuǎn)，把個媳婦養(yǎng)的白嫩的都快趕上過去地主家的嬌小姐了，呸！天生便是個當(dāng)農(nóng)婦的賤命，還想當(dāng)個太太小姐咋的？

    許滿河過來后，并沒有急著開始?xì)⒇i，而是跟許滿屯，許向華，許向榮，許向民一起站在豬圈旁邊，研究著一會該怎么進(jìn)去抓豬，然后從什么地方把這頭大肥豬抬上來。

    許滿河是許滿屯的堂弟，老獵人許滿江的弟弟，也是許向斌的親叔叔，今年有個五十來歲，在許家莊也是有一號的人物。

    一是他會殺豬，附近幾個村子殺豬都會請他去，二是他不光會殺豬，還會敲豬（煽豬），編筐，編窩簍，做木匠活等等，簡直是個農(nóng)村全能型人才，附近幾個村里時不時就有人請他去，一年到頭，不用怎么下地干活，那工分也是有不老少。

    其實二百來斤的豬，許向華一人就能扛出來，可是瞅著豬身上那埋汰樣，他突然覺得，還是哥仨一起抬出來比較好。

    許向民早就按耐不住了，許滿屯一揮手說：“抓豬！”他便第一個跳進(jìn)了豬圈，緊接著許向華和許向榮也跟著跳了進(jìn)去。

    哥仨齊力把大概也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呼吱…呼吱…”嗷嗷慘叫的大豬給捆了起來，然后綁到一根大木棍子上，許向華抬一頭，許向榮和許向民倆人抬另一頭，一起把豬抬出了豬圈。

    大肥豬很快就被安置到院里的木桌子上，感覺到不對的大肥豬開始拼命的嗷嗷叫，許滿江先是讓許向華哥仨按住大肥豬，然后又讓許滿屯拿著大盆準(zhǔn)備接豬血，他則拿著磨的鋒利的殺豬刀，眼急手快，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的捅進(jìn)了大豬的心臟……

    這時，聽見大肥豬慘叫的周圍鄰居和叔伯兄弟都趕過來幫忙了。大肥豬很快便停止了嚎叫，血放完后，人們便開始七手八腳的給豬吹氣，澆熱水，褪毛，上架子，由許滿河開膛……

    許向華哥仨在一邊拿著干凈的盆子接許滿河摘下來的下水，許劉氏，王秀芬，柳小滿和過來幫忙的女人們剛開始幫著收拾這些下水，還有灌血腸。等血腸灌好后，殺豬菜便準(zhǔn)備下鍋了。

    許劉氏雖說精明小氣，但大面上還算是個能過去的人。不會冒尖做到最好，但也不會做到最差，所以老許家今天也是隨村里其他已經(jīng)殺過豬的人家一樣，做了一大鍋高粱米和小米摻合著的二米干飯，兩大鍋菜多rou少的殺豬菜。

    災(zāi)，荒了兩年多三年，因著饑餓給社員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所以即使今年生產(chǎn)隊分了不少糧食，村里也沒有誰家肯頓頓吃干飯，大家伙都還是保留著前幾年的習(xí)慣，喝糊糊的居多，糧食大多小心翼翼的藏起來。像這殺豬菜加二米干飯，也算是村里難得體面的好飯菜了。

    許劉氏和許滿屯手里的糧食也有不少，再加上許向華和許向民也孝敬了一些，多吃上幾頓干飯還是完全可以負(fù)擔(dān)起的。

    只是因為剛經(jīng)歷過的大，饑，荒，讓這老倆口對糧食，吃食有些特別的執(zhí)著，總想藏起來，做啥吃的都想省著。所以這頓干飯，對許家大房來說簡直是太難得了。

    早都已經(jīng)不上手做飯，擺了多年婆婆譜的許劉氏今天居然親自上手蒸二米飯，量水放米都是相當(dāng)謹(jǐn)慎，生怕兩個敗家兒媳婦糟踐了她的米糧。

    飯菜快熟，滿院飄香的時侯，剛才沒來的人，這會也都來齊了，這年頭，人們肚子里幾乎沒啥油水，對于肥豬rou的渴望是后世人們根本都想象不出來的，吃一頓豬rou，最好是帶油水的大塊rou，可以說是人人都期盼的事。

    雖然大家伙都想吃rou，可是來的人相對于許家這么個大家族來說，卻不是太多。

    這會的人們都還是很淳樸的，基本上都是各家派個男人來代表一下，并不會拖家?guī)Э诘膩碚计恕?/br>
    有的因著今年自家沒養(yǎng)豬，甚至還會找各種理由推脫一下，來不了，就怕白吃了別人家一頓豬rou，沒法還，讓人講究。

    這就是老農(nóng)民，雖然他們可能行為粗魯不講究，沒有什么文明禮儀，但是他們有自己的一套做人的規(guī)矩和教養(yǎng)，傳承的家風(fēng)。

    這也是他們立足親戚鄰里之間的底氣，每一個家庭傳承給子孫后代的門風(fēng)。

    菜快熟的時侯，許劉氏裝了一砂鍋rou多菜少的殺豬菜和一大飯盒干飯，把許向華悄悄叫到一邊說道：“把這些飯菜給你媳婦送回去，讓她把砂鍋里的菜在爐子上多咕嘟上一會了，再吃?！?/br>
    許向華有些驚訝的瞅著他娘，許劉氏面色不大自然的白了他一眼，拍了許向華后背一巴掌，惡聲惡氣的罵道：“傻站著干啥？！要不是她還奶著俺的倆個小孫子，俺會給她留飯？美不死她？！再說了，這多得都給外人吃了，還能缺她一口！”

    許向華收回驚訝的目光，心道：這口氣才對嘛，害他剛才還以為他娘中邪了或是被人給穿了，不過老太太的這點好意，他還是領(lǐng)情的，于是也不在意老太太的語氣，笑著說道：“謝謝娘?！?/br>
    許劉氏撇了撇嘴，趕小雞崽子似的說道：“快走，快走，這么大個塊頭，堵在這，害的俺都沒法給灶上添柴了。送完了趕緊回來，一會陪你爹招呼人，別一回去，看見媳婦就走不動道，沒出息……”

    “知道了娘，我先過去了?！痹S向華趕緊打斷他娘滔滔不絕的嘮叨，說了聲，便拎上飯盒，端上砂鍋就住出撤，真要是想不開，站那等他娘嘮叨完，這飯盒里的飯，估計都得涼透了。

    許向華給田春梅送完飯后，過來時殺豬菜剛端上桌，許家堂屋和許滿屯屋里，炕上地下一共放了四張桌子，屋里擠了差不多三十多號的人。

    許滿屯和許向華陪著族里的長輩，村里的一些小村干部們，做在屋里的主桌，許向榮和許向民則陪著一些平輩，左鄰右里坐在客廳的桌上。女人，孩子們則在灶房擺了張小桌子。

    許家莊這邊的的殺豬菜不大講究什么精工細(xì)做，都是很豪放的一鍋燴，先在十二印的大鍋里煮rou和骨頭，差不多快熟時下酸菜一起煮，酸菜入味后，便下血腸，一大鍋咕嘟咕嘟的冒著nongnong的rou香和酸菜特有的酸爽味道，簡直讓人聞到就忍不住直咽口水。

    菜上桌時，豬rou，血腸都是單獨的撈出來切成片，配著搗好的蒜泥汁子，酸菜燉著的大骨頭用大盆盛著，連帶每人一碗冒著尖的二米飯就一起端上了桌。

    許滿屯笑著招呼道：“吃，都吃，可勁造，不夠鍋里還有?！?/br>
    這時還沒動筷，大家伙還都比較矜持，跟主人家說上兩句好聽的話，打趣上了兩句。

    等一動筷子，頓時便誰也顧不上說話了，屋里一片啃骨頭，咀嚼，刨飯的聲音。rou恁香了，還是先吃飽了再說吧。

    第85章

    許家的豬養(yǎng)的好，豬rou上的肥膘厚, 正是這會肚里嚴(yán)重缺少油水人們的最愛, 剛殺后的豬rou還擺在院子里, 便有村里的人陸續(xù)上門來買或是拿糧食來換，因著現(xiàn)在快年跟前了，這些小打小鬧的買賣，交換也不會有人去管, 所以老許家的肥豬rou沒多一會便只剩下有半扇rou了。

    這半扇rou，許滿屯和許劉氏有意想與三個兒子緩和關(guān)系，便沒有再往出賣, 而是想給三個兒子分分, 好讓他們記著爹娘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