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詢問的語氣,卻哪里管李暄的反應(yīng),一刀下去將李暄割成了太監(jiān)。 衛(wèi)風驚愕:“……” 稍頃他才反應(yīng)過來,心想這個小娘子確實有趣,,都是這么干凈利索。 寧澤是一時血涌的脾性,一刀下去后,又有些忐忑的看向沈大人,是情真意切下想要去探尋的小心翼翼。 這一刻沈霑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回到了二十二歲的時候,跨越了所有前世今生,回流了少年人的激越,他沉默的看了寧澤一會,在寧澤將要低頭的時候,他揚聲坦誠道:“這才是我心悅的姑娘,永遠是生龍活虎的樣子。” 心悅嗎?沈大人也會這么直白?難得!難得!寧澤有些欣喜。 衛(wèi)風瞅了兩人兩眼,他們兩相就這么當著他的面調(diào)情嗎,也不覺得地上哀嚎的這位世子爺?shù)K眼嗎?又想沈夫人是生龍活虎啊,遭遇了一場劫持的姑娘,像逛了一趟花園似的。 衛(wèi)風覺得心里有那么點不舒服,莫名的不舒服,又有點來氣,最終只能歸咎于這場大戲局面都沒鋪開,就己經(jīng)結(jié)局,讓他有些不過癮。 明曰再去唱一曲好了,起承轉(zhuǎn)合,高潮迭起,好舒坦了他心里的莫名其妙,他這么想著手上力度沒控制好,將李暄的手折斷了。 沈霑又吩咐道:“去豹房中趕一頭豹子出來,讓它陪著李世子回平陽,李世子出來那么久,平陽王想必是想他了?!?/br> 第85章 伊始 許是上蒼感知到有位真龍?zhí)熳幽涿铖{崩了,晴空萬里的天上飄來幾朵烏云,點滴成雨落在雕梁畫棟的行宮中,不一會泥土的腥氣飄入了鼻間。 也不知道沈大人從殿中哪個角落拿了把紅傘面的竹傘,撐開遮在她頭頂上方,寧澤仰頭看他,所有的躁動和害怕己經(jīng)消弭在傘蓋之下,她平生再沒有比此刻更清楚的意識到這么一位清俊的沈大人是真的在護著她。 方才她刺出去的兩刀,一刀大逆不道,一刀有礙觀瞻,沈大人都平平靜靜沒起什么波瀾,甚至還安撫似的回應(yīng)了她一句。 寧澤低頭,心中郁結(jié)的所有事都被一層柔軟包裹住,她復(fù)又仰起頭,語聲清脆的叫了聲:“大人‘ 叫完卻覺得這世間那么多大人,不夠獨一份,她道:“沈——” 又露出大白牙笑了笑,故意道:“沈霑一一哥哥,我喜歡你,比你多一點兒?!?/br> 寧澤說完,低下了頭,此中情緒太多,等了好久好久終于是有人擋在了她的前面,低頭的瞬間一滴淚隨著雨滴落入塵土中。 她叫的“無比自然”,哭了,臉上卻暈起了紅暈,像個羞澀的小姑娘,似乎他的名字己經(jīng)在她心里默默練習了好多次,聲音干凈清亮,讓沈霑覺得此生若有一人一直這樣叫著他,大約真的可以這么走完這一生。 他不是多么長情的人,也不是非誰不可,可是這樣的寧澤卻是第一次遇到。 沈霑不是很認同的看著她,道:“這種事情上你也要較個高低嗎?”他又挑了挑眉,語氣故意氤氳了幾分說:“寧澤meimei?” 寧澤抖了抖,要滴落的第二滴淚被這聲meimei給激了回去,沈大人風情起來她有些承受不住,全身的毛發(fā)似乎都要堅立起來拒絕這種稱呼。 沈霑笑了笑,把竹傘塞到她手中,問道:“腿還軟嗎?能走嗎?” 寧澤點點頭。 “你自己先回去,行宮外面有馬車等著,我還有事要做?!鄙螂暤馈?/br> 寧澤接過了傘,雨又大了些,落在臺階上都激起了水花,想想殿中躺著的皇帝,她不知道這場風浪有多大,腳步沉重了些。 沈霑漫不經(jīng)心的掃了大殿一眼,道:“快回去吧,久了,祖父祖母要起疑了?!?/br> 衛(wèi)風料理好了李暄時,沈霑才走了過來,他問道:“大人,接下來該如何?” 沈霑道:“傳消息給張永,讓他明日一早在太和殿宣稱皇上在行宮落水,身體不適,需要靜 衛(wèi)風訝然,瞇著眼睛看這他,雨細細密密打在眼前,讓他有些睜不開眼。這是要做一個假傀儡,按兵不動嗎?他有些生氣,很想問問沈大人為何不就此反了?到底不好問出口,只能仰天哀嘆他想當將軍的愿望再次落空了。 最終收拾好行宮,一頂空轎抬入了皇宮,而皇帝本尊被就地火燒了,雨中燒火,好半天才點著了,而后隨便被掩埋在了行宮中。 骨灰被埋好的那刻,衛(wèi)風看了看沈霑,許是秋雨淋在身上太涼,他心里涌上來點寒涼之氣,覺得成王敗寇什么的也不好,如今這么平平淡淡的未必不是福,他那點氣又消下去了。 這一場動靜到底沒瞞住魏國公夫婦,寧澤回到猗竹院時,己是酉時,兩位老人家正在堂中等著。 跟著她出門的幾個丫頭在馬車跑起來時便和她走散了,都先她一步回到了魏國公府,此時見她回來都哭了起來,魏老夫人聽到動靜站起來走到房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裙子上沾了些血跡,形貌有些狼狽。 寧澤忙走上前,道:“祖母,我好好的,也沒傷到?!?/br> 她這一遭被劫持于名聲又是一大損傷,她想自己在魏老夫人哪兒是永遠做不成一個溫柔嫻靜的孫媳婦兒了。 魏老夫人卻只是說道:“沒傷到便好?!?/br> 進了堂中,魏國公也著急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寧澤卻不敢多說,只說自己是被大長公主身邊的蘇嬤嬤帶出去的,后面又遭遇了刺客,緊接著就被沈大人救了出來,中間發(fā)生的種種,她想還是由沈大人告訴魏國公比較好,畢竟牽扯到朝政。 送走魏國公夫婦,她匆匆換掉沾血的長裙,又去了石榴院。 石榴院中,張惟包粽子似的將陳大嶺裹的只剩下了兩只牛般的大眼睛,菱花在他旁邊小聲的囁泣著。 寧澤眼眶一紅,匆忙走上前,問道:“陳護衛(wèi)怎么樣了?” 張惟頭也不抬,吼道:“救不活了!” 還不等寧澤說什么,菱花己經(jīng)一巴掌拍在了張惟的手臂上,哭道:“救得活!” 寧澤觀察了一番,陳大嶺一只手抓著菱花,看著還挺有力氣,應(yīng)當是真能救得活,她這才正色道:“多謝陳護衛(wèi)相救?!?/br> 陳大嶺看見她也很激動,掙扎著要起來,被張惟一摁又躺了回去,只好躺著道:“夫人,是屬下失職,沒能保護好夫人,甘受責罰?!?/br> 陳大嶺這次真的是以命相護了,來抓她的有十幾個人,大半被他砍倒了,她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劍法如此詭譎的高手,也真正見識到了陳大嶺的本事,要沒他拖延了那么久,后面她會如何就不一定了。 她很是認真的俯首向他行了個禮,能這么不顧及自身救她,她很感激。 晚膳的時候,寧澤還躲在凈室洗漱,她坐在池子中,熱氣環(huán)繞在周身,卻沒能溫暖她,殺人,縱然致命一刀不是她給的,卻是第一次。 而且殺的還是九五至尊,她都想為自己鼓掌了,當時真是被逼急了,除了刺出那一刀她不知道還有什么別的好辦法? 她不后悔刺出去的那一刀,卻也怕自己這一刀致使朝局動蕩。 沈霑回來的時候己近子時,還沒站穩(wěn)就迎來一個驚喜,一個身影就沖了過來,幸好到他面前還知道剎住腳。 寧澤著急問道:“大人,怎么樣了,皇上……要怎么辦才好?” 沈霑裝作沒聽到,自顧自朝凈室走去,寧澤又跟在后面說道:“大人,你要去坐那個位置嗎?” 沈霑正在脫衣服,衣服只剩下一層了,看著在他面前的腦瓜頂,勾住她問:“你是要看著我沐浴嗎?” 寧澤想了想,轉(zhuǎn)過頭去,她不看就是了。聽到水聲響起,又問道:“明日會如何?” 沈霑看著她的背影,慢悠悠回道:“你是怕因你生亂嗎?這次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你還是做不成褒姒妲己那樣禍國殃民的美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覆舟之后再造一只新舟便是了,明天會是風平浪靜的一天?!?/br> 只要皇朝不改姓,寶座上換了誰,都能暫時安撫住文武百官,之后再徐徐圖進,瓦解了幾枝勢力便是了,至于王座,他此生并不想再坐上去。 寧澤問完了,本想小碎步溜出凈室,又有些不甘心,往常都是光線昏暗,上次雖則在白日,兩人的衣衫其實沒脫下來多少,她還真沒在燭火通明下看過沈大人,她身子不動,半轉(zhuǎn)頭看了眼,說道:“大人你老是說著什么坦誠相見,如今一看,也沒什么好看的?!?/br> 她說完迅速溜出了凈室,其實她雖然下定決心大膽而為,到底羞怯,剛才一眼其實只看到了肌理分明的胸膛。 水池子中的沈大人對著寧澤遁走的方向笑了笑,覺得今天經(jīng)歷這么些事,還能有力氣調(diào)戲他的人,大約也只有這么一個了。 一夜無事,因為沈大人就在旁邊,寧澤怕了半天最后抱著他睡著了,倒也沒做噩夢,只是睡了沒多久又被沈大人拍醒了。 她努力撐開眼皮,見沈大人己經(jīng)下了床,拍著她的臉在說:“起來為我寬衣,我要去上早朝了。” 昨曰生出來的那些柔情蜜意此刻在寧澤心中全部消失無蹤,她認命的彎腰耷拉著腦袋去旁邊取了衣服麻溜利索的給沈大人穿上了,又麻溜利索的躺了回去。 今曰果然是風平浪靜的一天,許是正德帝平時做事太過匪夷所思,朝臣對他落水稱病不朝并未放在心上,寧澤也是如往常般跟著胡掌柜算了半天賬本,回來之后又取了一架琴,彈了半天終究覺得自己于此道上恐怕終身都無法精進。 只是黃昏時,大長公主駕臨了猗竹院,為這寧靜的一日平添了一波浪,寧澤聽到丫頭稟報剛走出來,院外沈大人也走了進來。 大長公主看到沈霑,在院門旁便拉住他解釋道:“霑兒,是楊一清聯(lián)合了蘇嬤嬤要害你們,我被蘇嬤嬤背叛了,我并不知道,我是你母親我不會害你。” 這點上寧澤倒是同意,大長公主行事雖然偏頗,卻不會陷害沈大人,她看了看院門前穿著官服的沈大人,大長公主具體如何沈大人比他更清楚,她頓步在廊下沒再上前。 沈霑低頭瞧了瞧抓住他袍袖的兩只手,看大長公主神情是一副焦灼急于向他解釋的樣子,對昨日發(fā)生的事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霑道:“母親放心,我知道此事不是母親所為,母親且回去吧?!?/br> 他說完便招手讓人送大長公主回去,大長公主有些戀戀不舍,還想再說什么,最終也沒開口,寧澤卻想等過一段時間皇帝真的“駕崩”了,不知道大長公主又當如何? 寧澤望著那道錦繡霞帔的背影有些傷感,前世大長公主為保幼帝,不惜給沈大人按上“弒母”的罪名,她有她自己的立場,這立場一站二十年多年,不是誰能撼動的。 大長公主一走,寧澤坐在廊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說道:“大人,想不想聽一聽我的前世?” “不想。”沈霑走過來,從她面前取了杯茶。 寧澤皺了皺眉,又問:“為何不想?” 沈霑低頭看她:“怕疼?!?/br> “什么疼?” 沈霑迎著雨后朝陽,對著她笑了笑,道:“怕心疼?!?/br> 前些日子,他偶爾聽到寧澤和寧渝的談話,可以推斷她在寧家過的是怎樣一種日子,便是沒有人苛待,必然也是諸多忍讓;而后又經(jīng)歷火燒,再又遇到李暄、衛(wèi)風,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努力才是現(xiàn)在這種笑嘻嘻,一如年少的樣子,此中經(jīng)過他此時并不想知道。 寧澤手一抖打翻了茶杯,大黒熊偷了小蜜蜂們辛苦釀的蜂蜜便是她此時的心情,有些飄飄然。 沈霑己經(jīng)轉(zhuǎn)身去了凈室,嘴角扯上一抹笑,邊走邊道:“走吧,該是試一試你學習成果的時候。 第86章 最美(終章) 九月初十夜,月亮掛在天邊,像一只吃了一小半的大餅,月輝灑在翠竹上,平添了幾分意趣。 有飛蛾透過半開的窗格飛進來,鋪在琉璃罩的燭火上,一下一下不知疲倦,寧澤走過去揪起它將它送了出去,關(guān)好窗,轉(zhuǎn)過身,沈大人己經(jīng)洗漱好走了出來,他穿著天青色的織錦綢衣,原本交領(lǐng)的衣袍扣子解開了幾顆,剩下的似乎在等她解開。 丫鬟們很知趣,己經(jīng)低眉垂眼次第退了出去。 寧澤覺得有些事情應(yīng)該猶如天雷勾動地火,自然而然才對,每次沈大人都預(yù)先告知了她,總讓她本來就打鼓的心思退怯幾分。 而且每每都是她覺得沈大人“肌膚若冰雪,綽約似神仙”算是怎么會事兒? 寧澤想事情的時候喜歡盯著某一處,睫毛動一動,就是想好了的時候,沈霑就在等這一瞬間,他長臂一伸將她輕輕帶入懷中。 方才她送飛蛾出去的那一幕他看到了,夜風吹起了點她的頭發(fā),深閨小院,嬌女羅裳,很勾魂。 “讓你感受下什么是克制不住和迫不及待好了?!鄙螂暵f了這么一句。 緊接著寧澤吃了一驚,真的是在一剎那間騰空了,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己經(jīng)被沈大人按在了榻上,然而下一刻他卻十分慢條斯理的解開了她的衣衫,并沒有他口中說的那么迫不及待。 到最后只留給她一件薄荷色的系帶肚兜,而后一道眼神含笑看著她,沈大人或許是要考慮太多事情也或許因為自幼中毒、身體冰冷的緣故,很少這般笑意直達眼底。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一點點觸摸著他的眉眼,心想世間諸多事,跌宕起伏,有平有不平,最美不過時日之花,她嫁過來的時日還很短,還有很多時日可以琢磨。 她就這樣仿佛是欣賞什么似的撫摸他,沈霑皺了皺眉,問她:“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是高山雪原上的花朵?凌霜傲骨,獨一份的清冷高貴?” 除了他主動“獻身”那次,別的時候可不就是如此么?要么是她主動他還沉浸些,要么只單撩撥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