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掌柜遲疑，“東家，不滿您說，我們縣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縣城里也有許多家飯館，客棧，我們想要開分店，恐怕沒有那么容易?！?/br>
    “那就收購，趙掌柜可以看看有沒有賣的，這件事不著急，可以慢慢來，不過有一件事最好最近幾天能辦好?！标懰褂鹫f道。

    “東家請說。”趙掌柜立即道。

    “我打算在京城開一家飯館，但是要從這里帶一個人走，”陸斯羽說著，見趙掌柜似乎有話說，繼續(xù)道，“不是要一直呆在京城，只要能把京城里的人帶出來，有人能管著京城那邊，就可以回來?！?/br>
    “去京城里開店是好事，”趙掌柜立即說道，“正好，飯館里有一個人做的很不錯，人很機靈，也不會偷jian?；梢愿鷸|家去京城。”

    “那就勞煩趙掌柜把人帶過來，我見一見，問幾個問題。”陸斯羽說道。

    “東家稍等?！壁w掌柜說著，轉(zhuǎn)身往外面走去。

    陸斯羽坐在廂房內(nèi)，看著廂房的情況，這些時日他不在，飯館依然由趙掌柜管著，他本來也是比較嚴謹?shù)娜耍虼藥坷镞呥吔墙堑奈恢枚即驋叩暮芨蓛?，幾乎看不到一絲灰塵。

    他很慶幸當初把趙掌柜留了下來，如果不是趙掌柜繼續(xù)管著這家飯館，飯館的生意也不會像今天這么好。

    沒過多久，趙掌柜就帶了人過來。

    這人不算陌生，也是飯館里的熟人，在陸斯羽買下這家飯館之前就已經(jīng)在飯館里干活。

    “東家，聽說您找我？”那人微微頷首，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小二，站在飯館里也不會被認錯成掌柜。

    眼下他這么說，想來趙掌柜還沒有把自己的意思傳達。

    “嗯，你叫什么名字？”陸斯羽問道。

    “小的王武，不是一二三四五的五，是武功的武?！蓖跷湫Φ?，估計是不少人弄錯他的名字，所以特地解釋了一番。

    “可曾識字？”陸斯羽再次問道。

    “這……”王武疑惑地看著陸斯羽，又看看趙掌柜，見趙掌柜點頭，他才回頭重新看著陸斯羽，“不瞞東家，小的以前是個小乞丐，從小無父無母，被另一個乞丐撿到，在小的五歲的時候，那個乞丐也死了，小的就一直跟著其他乞丐一起乞討，只要填飽了肚子之后就會跑到學(xué)堂外偷聽，也學(xué)了幾個字?！?/br>
    “會寫字嗎？”陸斯羽問道，他讓王武去京城是當掌柜，如果不識字不會寫字，這個掌柜恐怕不太合適。

    “會寫幾個字，小的時候總愛拿樹枝在地上寫，就是不會寫毛筆字，”王武撓了撓頭，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毛筆軟趴趴的，實在是寫不來。”

    “哎呀，就算毛筆軟趴趴的，你就不能學(xué)么，學(xué)著學(xué)著不就會了！”趙掌柜在一旁急的直跺腳，他知道陸斯羽的目的，他也覺得王武很有前途，是個當掌柜的好苗子，偏偏就卡在寫毛筆字上，能不急么！

    “可是掌柜的，我就算是學(xué)了毛筆字也沒用啊，”王武再次撓撓頭，對趙掌柜突然的著急也有些奇怪，“我又不讀書考秀才，學(xué)毛筆字干啥，再說筆墨紙硯可貴了，就算想學(xué)也買不起啊。”

    “你……唉！”趙掌柜嘆了口氣，看向陸斯羽，“東家，王武以前確實是乞丐，不過他學(xué)東西快，人也靈活，所以才把他留了下來，不過寫字真的是為難他了，他的工錢不高，就算能存下一些也不會去買筆墨紙硯，筆墨紙硯確實貴了些?！?/br>
    “話雖如此，寫字還是要學(xué)，”陸斯羽說道，又看著王武，“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學(xué)寫字，你會用功學(xué)嗎？”

    “學(xué)寫字？”王武驚訝。

    “快回答啊，你以前不是很想學(xué)寫字么，東家給你機會，你怎么突然就啞了？”趙掌柜連忙道，知道這是陸斯羽給王武的一個大好機會。

    “會會會，”王武聽了趙掌柜的話連忙點頭，“要是給小的寫字的機會，小的一定每天用八個時辰，不對，用九個時辰學(xué)寫字，留三個時辰睡覺就行?！?/br>
    “不止是寫字，還有算術(shù)，做賬，這些你都要學(xué)。”陸斯羽說道，他不知道王武的實力到底如何，只是京城里的飯館要開張，最好是有一個熟悉陸家飯館流程的人去，畢竟他現(xiàn)在還在學(xué)堂念書，從這里調(diào)人過去，可以大大節(jié)約他的時間，也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xù)把精力花在學(xué)習(xí)上。

    “要學(xué)這么多？”王武詫異道，又突然覺得自己的話好像有點不對，連忙道，“不是不是，小的不是不想學(xué)，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要學(xué)這些？”

    王武有些受寵若驚，讀書寫字，不僅筆墨紙硯比較貴，連教書先生也很貴，他小的時候能偷偷跟著那些人一起讀書已經(jīng)覺得很幸運了，因為他識得幾個字，才能在飯館里干活，如今陸斯羽突然讓他學(xué)這么多，他著實有些不知所措。

    陸斯羽笑了笑，起身：“我過幾日就去京城，這幾日你好好學(xué)跟趙掌柜學(xué)，在這方面，還是趙掌柜有經(jīng)驗，這幾日王武就麻煩你了?！?/br>
    最后一句他是看著趙掌柜說的。

    “沒問題，當家的，過幾日一定交給您一個不一樣的王武！”趙掌柜笑道，陸斯羽已經(jīng)確定要帶王武走，就說明王武以后一定會有出息，他這個一手把王武帶出來的人也打從心底里為王武感到高興。

    “這……這是……”王武左看右看，試圖自己看出什么來，只是兩人跟打啞謎似的，他只覺得腦袋里就是一團漿糊，完全沒有頭緒。

    “東家要去京城里開飯館，想帶你去，還不謝謝東家？”趙掌柜使勁拍著王武的背，看著比王武自己還要高興。

    “京城？開飯館？帶我去？”王武愣了許久，好不容易反應(yīng)過來，就忍不住激動地笑了起來，“這是真的？掌柜的，這是真的？我能去京城了？”

    “可不是，這可是東家親口說的，讓你好好跟我學(xué)寫字、學(xué)算賬，你還要不要好好學(xué)？”趙掌柜臉上帶著笑。

    “要，要，東家放心，小的一定會好好學(xué)，絕對不會讓您和掌柜的失望。”王武激動道。

    “事先說好，要是你不合適，或者是哪里做的不好，我會立即讓你回來。”陸斯羽提前把最壞的打算說好。

    “東家放心，要是小的做不好，就算是小的自己也沒臉留在京城?！蓖跷淞⒓吹?。

    第100章

    陸斯羽在家里住了幾天，王武那邊直接交給趙掌柜，等到出發(fā)前夕，他才來到縣城，一方面是看看王武如今的情況，另一方面也為了通知第二天出發(fā)一事。

    這些日子，飯館里已經(jīng)找了一個新的小二代替王武的位置。

    “客官里邊請，想吃點什么？”新的小二沒有見過陸斯羽，也不知道陸斯羽的身份，直接把他當成了普通的顧客。

    “你們這里有什么好吃的？”陸斯羽問道。

    “客官是第一次來我們飯店嗎？我們這里好吃的可不少，特別的就是那幾道辣菜……”小二說了幾道菜的名字，然后又認真道，“不過這個辣菜有人吃得慣，有人吃不慣，如果客官是第一次來，還是建議您先點一兩道嘗嘗鮮，點菜還送水果，您要是覺得味道還可以，下次可以繼續(xù)光臨小店。”

    “要是我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呢，能退錢嗎？”陸斯羽繼續(xù)問道。

    “客官您這話說的，咱們店的菜絕對是縣里一絕，這樣，您要是覺得怕不愛吃，那就讓廚房給您做一小碟，您可以試試味道，覺得愛吃就點大盤的，要是覺得不愛吃，小店里還有其他菜，您可以挑幾道不辣的菜試試，咱不說味道是天下一絕，那都是虛話，但只要是來吃過的客官十有八九都說我們的菜好吃，分量足！”小二認真說道，完全聽不出有任何敷衍的成分。

    “你才來了幾天，來吃過的客官十有八九都覺得好吃？”陸斯羽反問。

    “原來客官您不是第一次來啊，大概是沒有進來吃過？這可真是可惜了，我跟您說，咱們飯館就是這一點比別家的好，您看那里，那是咱們的留言區(qū)，要是您覺得吃完之后不滿意，可以給咱們提意見，廚師也會看到這個，下次您再來，想吃什么口味的，跟咱說一聲，立刻給您上您想吃的菜?！毙《f的十分麻利，讓聽的人可以很容易可以感覺到他的誠意。

    “其實我還不餓，暫時不想吃?！标懰褂鹦α诵?，給了最后一擊。

    “啊……您還不餓，那不然下回餓了再來？”對方也有點懵，想來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顧客。

    陸斯羽笑著搖頭，轉(zhuǎn)過頭看著某處揚手：“趙掌柜，麻煩過來一下。”

    “哎——”趙掌柜連忙過來，臉上帶著笑，“現(xiàn)在中午了，您想吃點什么？”

    “現(xiàn)在包廂里沒人吧，我去樓上包廂等著，麻煩趙掌柜把王武叫過來，我有點事跟他說。”陸斯羽笑道。

    “好，沒問題?！壁w掌柜連忙點頭，轉(zhuǎn)身就想去叫人。

    “等一下，”陸斯羽叫住趙掌柜，指了指剛才一直在跟他說話的小二，笑道，“新招的人不錯，以后多培養(yǎng)一些，會有用到的地方。”

    “要那么多？”趙掌柜當然只是陸斯羽的意思，之前陸斯羽就跟他提過開分店的事，眼下陸斯羽的意思恐怕就是為了分店的掌柜做準備。

    “嗯，不過這件事慢慢來，京城里我也會看著辦，你先處理縣城的分店，以后有實力了再往其它縣城擴大，到時候趙掌柜就是總負責人，恐怕會很忙碌?！标懰褂鹦χo趙掌柜畫大餅。

    “哈哈哈哈哈，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一直忙碌也是一種幸福。”趙掌柜笑道，越發(fā)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很正確。

    “那我先上去了。”陸斯羽笑著往樓上走。

    陸斯羽離開之后，小二忍不住看著趙掌柜：“趙掌柜，那位是？”

    “那位是東家，記住了，以后不要認錯，免得像今天一樣被東家調(diào)戲?！壁w掌柜笑道。

    “可是我之前沒有見過東家啊?！毙《逕o淚，他來的時間也沒有多久，從未見過陸斯羽一面。

    “沒關(guān)系，下次東家再來的時候認識就行了，你沒聽東家說么，他以后要開分店，或許過不了多久，你也會變成掌柜。”趙掌柜笑道，沒有覺得絲毫憂慮，之前陸斯羽的話擺明了很高興店里的情況。

    “真的能變成掌柜？”小二瞪大眼睛。

    “嗯，重點是你要用功?！壁w掌柜拍拍小二的肩。

    “放心吧，掌柜的，我一定會很用功！”小二握緊拳頭，如果說之前他努力只是為了留下來，現(xiàn)在他的努力就有了更遠大的目標，掌柜，這是一個他從未想過的位置，要是真有那一天，他恐怕做夢都要笑醒。

    “別想了，快干活?！壁w掌柜拍著他的肩。

    “是，掌柜的！”小二立即道，比之以前更加動力十足。

    趙掌柜看著他的模樣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小二以前干活也不是不努力，只是現(xiàn)在比以前更加努力而已，這并沒有什么不對。

    想到陸斯羽在樓上等著，趙掌柜連忙去叫王武。

    很快，王武就急匆匆上了樓，在門口站定，頗有節(jié)奏地敲了敲包廂的門。

    “進來。”

    “東家?！?/br>
    陸斯羽抬頭，看著王武的模樣。

    之前的王武在面對他是總是帶著幾分恭敬和卑躬屈膝，那也是小二應(yīng)該有的氣質(zhì)，所以陸斯羽也沒有多說，只是想著等把王武帶去京城的時候，再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只是如今一看，王武身上卑躬屈膝的氣質(zhì)竟然少了許多。

    “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陸斯羽問道。

    “是，掌柜的說小的以前那個樣子當小二合適，不能當掌柜，所以就讓小的抬頭挺胸，看著精神些?！蓖跷湔f道，他雖然不是很明白趙掌柜的意思，但是這些日子還是在照著趙掌柜所說的做。

    “嗯，你坐下，我們聊幾句?！标懰褂鹗疽馔跷渥?，見他坐下之后還是抬頭挺胸的模樣，不禁笑了笑，“其實你不用那么緊張，趙掌柜的意思很明顯，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讓人一眼看透，抬頭挺胸固然要比卑躬屈膝好，只是你這樣會讓人不習(xí)慣，試著放松一些，最好是把任何人都當成普通人，普通朋友?！?/br>
    王武聽到陸斯羽的話，略微調(diào)整了身姿，但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很僵硬。

    “不用著急，改變自己的姿態(tài)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可以慢慢來，重點是你自己的心態(tài)要轉(zhuǎn)變過來?！标懰褂鹫f道。

    “是，東家?！蓖跷浣┯仓碜踊卮稹?/br>
    “我們明日就要啟程，可能有很長時間都不能回來，你準備好了嗎？”陸斯羽索性不再跟王武說姿態(tài)的問題，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小的早就準備好了，小的家中無父無母，也還未成親，在縣城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親人，孑然一身，只要東家需要小的，即使是一直留在京城也沒關(guān)系?！蓖跷淞⒓吹?，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之前也有人要給他介紹人，可是人家嫌棄他是個窮小二，無父無母以前還當過乞丐，所以親事一直拖著。

    他也想過，等過幾年自己攢了一些錢，或許可以找一個會生養(yǎng)的寡婦，年紀差不多，長得怎么樣無所謂，能過日子就行。

    前幾日陸斯羽說起這件事，他第一想法是激動，第二個想法就是慶幸，慶幸還好沒成親，要不然拖家?guī)Э诘娜ゾ┏且膊环奖?，還不如現(xiàn)在這樣只有一個人，不管去哪里都沒有后顧之憂。

    “這樣也好，反正你還未成親，要是在京城遇到合適的，直接在京城里成親也行，”陸斯羽看著王武，嚴格來說王武長得不算難看，一直都沒有成親大概跟窮脫不了干系。

    “在京城里成親？”王武驚訝道，又連連擺手，“東家說笑了，小的怎么能在京城里成親呢，連縣城里的婆娘都看不上小的。”

    “怎么不行，”陸斯羽笑了笑，“別忘了你去京城不是去當小二，而是去當掌柜，當了掌柜還怕找不到愿意給你成親的人？”

    “咦？好像是這么個意思，”王武認真考慮了一下，突然覺得陸斯羽說的很有道理，“還是東家見多識廣，小的當了掌柜之后就能多拿點工錢，到時候或許真的有人愿意嫁給小的?！?/br>
    “不是或許，是一定，”陸斯羽斬釘截鐵道，要是他的飯館掌柜連老婆都娶不到，那飯館開著還不如不開，“你放心吧，到了京城之后等飯館做起來，我?guī)湍阏颐狡耪f親?！?/br>
    “這可是大好事，多謝東家。”王武笑道。

    “就這點出息，”陸斯羽笑著起身，“今天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時間差不多，我也要走了，對了，你今天的成語用的不錯?！?/br>
    “嘿嘿，小的這幾天又跑去偷聽了，還遇到了小時候偷聽時候的那個夫子，知道小的要去京城，所以給了小的一本書，小的這幾日一直都在念，而且還跟掌柜的學(xué)寫字，雖然毛筆還是軟趴趴的，好歹能看了?！蓖跷鋼现^。

    “你自己有上進心就好，不過以后不要再自稱小的，也不要總是撓頭?！标懰褂鹂粗跷湔f道，想要一個人脫胎換骨沒有那么容易，他能做的只是簡單提醒，具體還要看王武自己。

    “是，東家，小……我記住了?！蓖跷溥B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