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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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次日晚上, 寧俐與徐小允一道去火車站接人, 徐小允的高中班主任姓楊,六十來歲模樣, 身材瘦高,有點駝背,言談舉止溫和有禮, 他的妻子顯得年輕一些, 一說話就面帶微笑,比較開朗。夫妻倆穿著干凈整齊,行李不多, 就兩個手提包和一個塑料袋,寧俐注意到楊老師提著所有行李,完全不讓他妻子動手,她和徐小允想幫忙他也不讓。 徐小允事先幫他們找了一個相對便宜的旅館。安頓完兩人, 寧俐送徐小允回她租住的地方,一直送到樓下。寧俐隱約感覺徐小允會同她有話說,沒想到徐小允只是笑著與她說再見, 就徑自上樓了。 第二天,寧俐開車帶著三人去景點玩, 楊老師夫婦雖然看到各處景致很高興也很好奇,但是絕不流連, 時間上也絕不拖沓,一看就是怕給人添麻煩,很好相與的人。 幾人走累了, 去路邊涼亭里休息,寧俐注意到楊老師拿出手絹把石凳鋪好才讓妻子坐下,幾人熟悉后,他妻子說話時特別愛笑,笑聲嘎嘎的,楊老師話不多,每每只是默默地看著妻子微笑。 寧俐對這對老夫婦很有好感,借著這幾天游玩,她自己也感到心情疏解許多。她給夫婦倆拍了很多照片,也給小允拍了不少,鏡頭里,她敏感地發(fā)現(xiàn)小允眉宇間有一絲淡淡愁云。每天送她回家,寧俐都在等她開口,可是徐小允都象沒事人似地道聲“再見”就上樓了。 幾天很快過去,楊老師夫婦離開a市的頭天晚上,寧俐和徐小允找了一家有a市特色的飯館招待夫妻倆。 寧俐要開車沒有喝酒,給楊老師他們買了幾瓶啤酒,楊老師喝過酒后,變得健談起來,談起國內(nèi)的一些變化,以及對社會上的一些看法,興致很高又感觸良多,徐小允與他妻子隨聲附和,飯桌上其樂融融,寧俐受到感染,也一直保持微笑,她發(fā)現(xiàn)楊老師有時會扭頭看她,似乎想說什么,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楊,你別嘮叨個沒完,年輕人不喜歡聽你嘮叨?!彼拮涌闯鰜?,扯扯他衣袖。 “哪里,楊老師講得很有道理,聽了受益匪淺。”寧俐由衷說道。 “唉,人老了就是話多……”楊老師突然轉(zhuǎn)頭問道:“寧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寧俐愣住,“沒有,楊老師,您為什么這么問?” “你有點不像你這個年紀(jì)……” “老楊,你真是喝多了?!彼拮蛹泵Υ驍嗨?,對寧俐抱歉地笑笑。 “年輕人耐不住寂寞,他們應(yīng)該有更廣闊的天地,我老了,怎么過不是過? ”楊老師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他妻子看著丈夫,慢慢松開手,神情有點尷尬。 寧俐看出來,楊老師有點失態(tài)了,“楊老師,您累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寧姐,不急?!?nbsp;徐小允說道,又扭頭對他妻子道:“楊老師難得高興,難得聊這么多,師娘您就讓楊老師說說吧。”徐小允的臉龐因為喝酒有點微微發(fā)紅。 寧俐也看著楊老師的妻子,他妻子對她笑笑,隨即沉默了。 “小允,我挺知足的,快退休了,班里還能出你這樣爭氣的學(xué)生……有那么多學(xué)生惦記著我,去哪里都有學(xué)生接送,我知足了?!?/br> “楊老師,這是我該做的。其實……我一點也不爭氣,來a市這么久了,我什么都沒有……” “怎么沒有?你有健康的身體、旺盛的精力,還有夢想,還有可以改變自己的機會與勇氣?!?/br> …… “小允,人活著最重要是知足,咱們那個小地方,沒有a市這么繁華,但是在那里,實話……我心里很平靜,也很踏實?!?/br> 寧俐注意楊老師已悄悄握住他妻子的手,他妻子臉上瞬時閃現(xiàn)光彩。 寧俐為緩和氣氛,順著他的話題道:“楊老師,我聽小允說,您教了一輩子書,沒換過地方,挺不容易的,要耐得住寂寞,主要是靠什么支撐呢?” “找好一個平衡點,物質(zhì)上雖然苦一點,精神充實,也就慢慢想開了?!?/br> “我們那里一直缺老師,年輕老師都待不長。”徐小允插嘴道。 “楊老師,那您那么多年就沒想過離開嗎?” “學(xué)歷不高,年紀(jì)又大了,干別的又不擅長,還不如教書?!睏罾蠋煼畔戮票α诵?。 接下來四人都沉默了,這頓飯充滿各種情緒,眾人已不知飯菜是何滋味。寧俐開車把夫妻倆送回旅館,楊老師的妻子小心翼翼地把丈夫扶進門,看著他倆蹣跚的背影,寧俐一時間心緒繁雜。 寧俐送徐小允回家,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到了她家樓下,徐小允突然邀請寧俐上樓坐坐,寧俐點點頭和她來到樓上。徐小允租的房子她來過幾次,陳設(shè)很簡單,書桌上擺了一摞書,她的室友還沒回來,房間里很安靜。 兩人坐定后,徐小允說道:“我?guī)熌餂]讀過什么書,但是他夫妻倆感情特別好,聽楊老師說,這次來a市,也是師娘特別想來看看,所以楊老師一退休就來了,是想完成她一個心愿?!?/br> 寧俐聽后很驚訝,“你師娘沒讀過什么書?” 徐小允點點頭,“楊老師平時不愛說話,上課卻很健談,也很幽默,但我總覺得他骨子里有點文人氣息,有點悲天憫人。有一次上課,他給我們講他們老三屆的往事,很動情,我看到他眼睛里是濕潤的,但當(dāng)時我們班里有很多同學(xué)在偷偷笑……后來當(dāng)我知道師娘沒有讀過什么書的時候,我特別吃驚,不明白他們怎么會走到一起。” 寧俐沉默了,“……也許一個相對復(fù)雜的人碰到一個相對簡單的人,也挺合適,主要是彼此間感覺舒服吧,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千差萬別,外人未必看得清楚?!?/br> “是啊,他們還沒有孩子,教育程度又相差那么遠(yuǎn),感情還那么好,現(xiàn)在恐婚的人這么多……可是,就有人能把生活過得有滋有味?!?/br> 有滋有味?倒不見得,寧俐想起楊老師飯桌上說的話,“我覺得這是靠個人修養(yǎng)與悟□□?!?/br> “寧姐,楊老師說在我們那個地方過得平靜、坦然,我卻感到壓抑得喘不上氣來。如果現(xiàn)在讓我回去,我肯定不甘心?!毙煨≡逝ゎ^看著寧俐。 寧俐看著她的眼睛,徐小允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她形容不出的光芒,“寧姐,那個人……我還是去見見吧?!?/br> “……好啊,不論怎樣,當(dāng)個經(jīng)歷也好?!?/br> 第二天早上,兩人一直把楊老師夫婦送到火車站。徐小允買了一大堆a市特產(chǎn),寧俐買了很多代表a市特色的各式小紀(jì)念品,裝滿一個大塑料袋讓夫妻倆帶上,寧俐把存好照片的u盤交給楊老師,楊老師又恢復(fù)成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溫和有禮地道謝,依舊提著所有行李。 臨上車前,寧俐又掏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這是我做的,您留個紀(jì)念吧?!彼f給楊老師的妻子。 楊老師的妻子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條古樸又精致的珠鏈,“這個肯定很貴,我不能要?!彼泵ν妻o。 寧俐誠懇言道:“什么貴不貴,就是身外物,我自己做的,您留個紀(jì)念吧?!?/br> 楊老師看看寧俐,對妻子說道:“收下吧。” 夫妻倆再次對寧俐表示謝意,歡迎她有空去他們家玩,寧俐與他們互相留了電話。 “寧小姐,小允能遇到你,是她的福分?!睏罾蠋煂幚J(rèn)真說道。 “楊老師,您太客氣了,其實我沒有您說的那么好。”這時寧俐手機響了,她走到一邊打電話,是何瑞珍,問她小允想好沒有。寧俐注意到楊老師幾次轉(zhuǎn)頭看她。 等她掛上電話,楊老師走過來,“寧小姐,我想冒昧和你說一句話,你別嫌煩?!?/br> “不會,您請說?!?/br> “……別對自己要求太高,做人傻一點、俗一點,怎么都能活,都能過?!?/br> 寧俐驟然聽到這句戳心的話,有點發(fā)怔,眼窩隱隱發(fā)緊,但她還是馬上回神, “謝謝您,楊老師,我記住了?!?/br> 楊老師看著寧俐的眼睛,嘆口氣,轉(zhuǎn)身走向車門,即使是上車,他還是固執(zhí)地提著所有行李,他妻子要幫他,他還是不讓妻子動手。 寧俐看著這對老夫妻,看著他們樸素的衣著,斑白的頭發(fā),萬般滋味掠過心頭…… 送完楊老師夫婦,時間還早,寧俐與徐小允一起來到古玩城,兩人一路無話,到了停車場,寧俐看到吳慶東那輛相對低調(diào)實則耀眼的車,來到店里,卻沒有看到他的人。 開始寧俐沒有放在心上,可是過了半上午,也不見吳慶東出現(xiàn),她心道,也許是看錯了,但是,他那車不常見,這也太巧了……寧俐有點心緒不寧。 到了下午,寧俐和徐小允道別,從古玩城出來,走到停車場,她看到不遠(yuǎn)處,吳慶東正倚在車上,默默抽著煙,視線對上寧俐,臉上沒有顯現(xiàn)任何情緒。 寧俐有點不適應(yīng),對他點一下頭,他卻還是沒有反應(yīng),只是用一種近乎淡漠的眼神看著她,寧俐本來想客氣打聲招呼,又咽回去。 她快步走過去,走到自己車前,打開車門坐上去,透過前擋風(fēng)玻璃,只能看到吳慶東的側(cè)影,好像還是保持剛才的姿勢,很快,只見他去前方的垃圾箱扔了煙頭,然后快步走回來,一上車就快速開走了,自始至終沒有對寧俐這個方向看一眼。 當(dāng)天晚上,寧俐躺在床上,不自覺想起楊老師臨行前說的話…… 這天夜里,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了父親和母親,他們手牽著手,父親臉上那種滿足的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她正感到奇怪,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她到處尋找聲音的來源,父親溫聲問她,小俐,你找什么?寧俐回答,不知道……她找啊找,找了許久,猛地醒過來,夢境照進現(xiàn)實,原來是床頭柜上手機的震動聲,她接起來,竟然是周建業(yè),“小寧啊,廠子里出了點事,你能盡快趕過來嗎?” ☆、第二十三章 寧俐拎著筆記本急忙趕到慶揚的郊區(qū)工廠, 現(xiàn)場相關(guān)部門來了很多人, 除了周建業(yè)和許繼平他們,廠長和裝配車間的主任也都在場。原來第三裝配車間發(fā)生了一起重大差錯, 工人們連日來把一個精密部件的一個重要零件漏裝了,要不是許繼平和常力新一直關(guān)注這個部件,今天與檢測工人一起細(xì)心核對圖紙, 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寧俐仔細(xì)查看自己翻譯的電子文檔, 完整清晰,沒有任何錯誤。 車間里是各個班組長分別為本組工人做裝配培訓(xùn),漏裝出自其中一個班組, 班組長姓黃,叫黃永,年紀(jì)很輕。他拿出自己那份培訓(xùn)資料給寧俐看,寧俐對照電子文檔, 馬上發(fā)現(xiàn),漏裝零件的安裝流程沒有包括在內(nèi),問題就出在這里, 他的培訓(xùn)資料少了一頁紙。 黃永一口咬定沒有見過那頁紙,研發(fā)部的助理小胡則說都打印了, 小姑娘被嚇壞了,由于她是新人, 沒有經(jīng)驗,整份培訓(xùn)資料竟然沒有打印頁碼。 黃永情急問道:“寧小姐,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翻譯這段?” “肯定譯了?!睂幚钢臋n頁面, 她仔細(xì)回憶,這份資料是去盧啟明辦公室那天送到慶揚的,那天她沒有把資料上傳郵箱,而是直接用u盤拷在小胡的電腦里。她想了想,問小胡:“是當(dāng)天打印的?” “時間過去太久,實在記不起來了,寧姐你能幫我回憶回憶嗎?” “對,小寧,你幫著好好想想。”周建業(yè)和廠長等人也急切言道,黃永則緊張地看著二人。 小胡把寧俐拉到一旁,“寧姐,你一定得幫幫我,出了這種事,周工肯定不要我了,我看那天盧總找你說話,我聽說,盧總和吳董關(guān)系一直很好……” “你應(yīng)該先好好反省自己工作疏忽吧?”寧俐訝然打斷她,本來對她存有一點同情,此刻已化為烏有。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能考上這個職位特別不容易,剛要轉(zhuǎn)正,就出這么大的事,我……”小姑娘語無倫次,顛來倒去說著,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寧俐嘆口氣,“先別哭,想想打印完交給誰了?” 小胡連連搖頭,“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啊,我想起來了!就是當(dāng)天打印的,那天下班我提前走,直接來廠里交給廠辦小錢了,那天就這一份資料,因為許工他們都在廠里,急等著要,不然我不會忘記打頁碼?!闭f著她不等寧俐反應(yīng),直接拉著她跑出車間,趕往廠辦。 廠辦的小錢聽后也很緊張,可是三人把整個辦公室地毯式搜索一遍,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那頁紙。 三人一起回到車間,眾人正議論紛紛,從眾人口中,寧俐總算聽明白她這份翻譯資料的去向。先由研發(fā)部小胡編輯打印,然后交給廠辦小錢,小錢交給車間主任,車間主任按裝配順序分發(fā)給各個班組長,各個班組長先實際cao作,有問題直接問工程師,最后確定安裝流程,正式給相關(guān)工人做裝配培訓(xùn)。 可是那頁紙是在哪個環(huán)節(jié)丟失的?現(xiàn)在成了無頭公案。 “這件事必須得有人負(fù)責(zé)!”廠長這時嚴(yán)厲說道,他姓焦,五十多歲,皮膚很黑,工人們背后都偷偷叫他焦黑臉兒。 “這不是麻木疲勞導(dǎo)致的漏裝,不是補裝就算完,這是流程上就出了紕漏!后面檢查工位都成了擺設(shè),傳感器也查不出來,這是嚴(yán)重問題!”焦廠長繼續(xù)發(fā)飆。 眾人互相看看,一時間都沉默了。這時一個學(xué)徒工走進車間,手里拿著一張紙,看到眾人先是一愣,又看看黃永,遲疑道:“頭兒,我在你宿舍……” 黃永盯著他手里的東西,反應(yīng)極快,疾步走過去就要阻止他。 “拿過來我看看!”焦廠長發(fā)話了。 學(xué)徒工看了一眼黃永,走過去把一張皺巴巴、沾滿灰塵的紙遞給焦廠長。 “哪兒發(fā)現(xiàn)的?”焦廠長低頭看著那張紙,鎖緊眉頭。 “我,我剛才給黃組長打掃衛(wèi)生,在他床底下…… ”學(xué)徒工磕磕巴巴說道。 黃永一下子緊張起來,眼眶都紅了。 焦廠長面色陰沉,狠狠瞪了黃永一眼,把那張紙遞給車間主任,“兩天之內(nèi)補裝完畢,加強自檢和互檢!”說完他快步走出車間。 眾人舒了一口氣,慢慢散去,寧俐跟著周建業(yè)、徐繼平他們一道走,準(zhǔn)備先回總部。 黃永追過來,“寧小姐,請等等?!?/br> 寧俐看看周建業(yè)他們四人,不明白黃永找她做什么。小胡冷冷看了黃永一眼,扭頭對寧俐耳語,“寧姐,別理他?!?/br> 寧俐拍拍她胳膊,示意她先跟周工他們回去。她與黃永走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