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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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申時中,別苑里的人都醒了酒,歇好了準(zhǔn)備回家。 賀云昭的丫鬟很快便收拾好了東西,把東西都帶上了馬車。 曹家兄弟倆還想和賀云昭同乘,被曹宗渭嚴令禁止,拎著上了武定侯府的馬車。 回去的路上,文蓮支支吾吾地告訴賀云昭,武定侯在她喝醉之后,抱過她,不過是無心之舉,并非有意輕薄。 賀云昭道:“既然如此,便無大礙。何況又是在曹家別苑,只要我身邊的丫鬟不亂傳,別人自然不會知道?!?/br> 兩個丫鬟忙道:“奴婢不會說的!” 到了忠信伯府之后,賀云昭從角門下車進去,程懷仁早在門口等著了。自打沈玉憐一事過后,他愈發(fā)敬重嫡母。這會子恭恭敬敬地作揖迎了她進來,微微低頭道:“兒子有事稟明母親?!?/br> 程懷仁的事,賀云昭向來不看重,不咸不淡道:“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賀云昭身后的丫鬟,道:“過會子兒子再同您說。” 兩個丫鬟自覺地退了幾步,遠遠地跟在后面,程懷仁才擰眉道:“表妹不見了?!?/br> “不見了?你怎么知道?尼姑庵的姑子們怎么說的?” “明日就要過中秋了,兒子想著還是讓府里的人送些東西去庵里,結(jié)果小廝回來說,人已經(jīng)不見了。姑子們說,她什么都沒帶走,大清早就消失了。” “那便報官吧?!?/br> 程懷仁猶豫道:“可是……報官之后外人不都曉得她絞了頭發(fā)當(dāng)姑子的事,以后她還……怎么活。”名節(jié)這事是能鬧死人的,他雖然恨表妹不懂事,卻不想她死。 賀云昭淡淡道:“你又不肯報官,那怎么辦?難不成還讓我去判案子?我一個內(nèi)宅婦人,只會打理內(nèi)宅,官老爺做的事,我做不了?!?/br> 程懷仁無話可對,沉默了一瞬,便道:“那依母親看呢?” “你要想找到人,就報官。你要不想丟人,就等著。好生生的大活人,怎么會一夜之間就沒了?要不是自己跑了,要不是別人擄去了,只這兩種可能?!?/br> 程懷仁眉頭深皺,道:“兒子想著……可能是平樂郡主?!?/br> 賀云昭早就猜到是她了,平樂郡主的狹隘之心,絕非常人可比。 瞥了程懷仁一眼,賀云昭道:“那你預(yù)備怎么辦?上門去要人?沒有證據(jù)的事,你如何說?況且你前兒才把人惹不高興了,這會子又去鬧?” 程懷仁頭昏腦漲,自打早上知道了這事,一整天精神都不好。又聽賀云昭這般說,心里更是悶得慌。 到了修齊院門口,賀云昭轉(zhuǎn)身囑咐他最后一句話道:“你既然疑上了人家,要么裝不知道,要么就問清楚,只這兩條路?!?/br> 程懷仁暗暗做了決定,拱手道:“兒子知道了,謝謝母親。” 賀云昭勾唇笑著看他走遠,程懷仁這回會不會去找平樂郡主呢?就算找了,又有什么法子讓人松口? 晚間賀云昭沐浴完,便聽前院的人說,程懷仁坐馬車出去了。 程懷仁出門一直都是騎馬,這回卻做乘車出去,肯定是不想叫人看見。賀云昭猜到他還是去找平樂郡主了,吹了會兒晚風(fēng)便歇了。 早晨起來,賀云昭又聽見門房說,程懷仁昨兒可是一整夜都沒回來,清早趕回來的時候疲憊不堪,情緒也不大好。 今兒正是中秋佳節(jié),忠信伯府便是再冷清,節(jié)日還是要過的。賀云昭吩咐廚房把應(yīng)節(jié)的東西送到壽寧院和勤時院去,又吩咐人把程懷仁喚來,一起在修齊院用膳。 程懷仁正在歇息,眼里血絲滿布,紅著眼洗漱了一番,便往修齊院來了。 晚膳擺在修齊院程志達也被推了過來,一家子一起過了安安靜靜吃了中秋晚宴。 飯罷,程志達被推到院子里去消食,賀云昭對程懷仁道:“仁哥兒也會去吧?!?/br> 程懷仁有些心不在焉道:“嗯?!边^后等丫鬟收拾了碗筷,又道:“母親,憐兒我找到了?!?/br> “在哪里?” “送回庵里了。” “人沒有大礙吧?” 程懷仁捏著拳頭不說話,怎么會沒有大礙! 賀云昭掃了丫鬟一眼,她們便都退了出去。 程懷仁道:“昨夜我求了郡主,好說歹說,她肯把人放了?!?/br> “她便這么容易松口?”這可不像她的作風(fēng)。 狠狠地捶了下桌子,程懷仁切齒道:“她……她身子不干凈了!” 賀云昭眉頭一跳,這兩人昨夜都干了什么! 程懷仁無奈道:“沒有辦法,郡主不肯承認憐兒在她那兒,又……又勾。引我,我……” 后面的話賀云昭讓他打住,那些惡心事她不想知道。 昨兒程懷仁確實是受不住平樂郡主的引。誘,再則為了套出表妹的下落,又想著兩人已經(jīng)訂了親,便是親密些也無妨,就從了平樂郡主,在床笫之間,逼問出了沈玉憐確實是被她劫走了。 兩人睡過后,程懷仁才發(fā)現(xiàn)平樂郡主身子不干凈!他當(dāng)時怒不可遏,偏生平樂郡主又答應(yīng)把沈玉憐給送回來,問他要不要。 程懷仁進退兩難,權(quán)衡之下,想著自己不能和平樂郡主鬧翻,這回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了,便只能生生忍受了。 兩人分別前,程懷仁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問平樂郡主那野男人是誰! 平樂郡主自然沒告訴他,只威脅道:“今兒是你與我共度春宵,管他是誰,反正在別人看來,只會是你!” 但凡忠信伯府敢把這事鬧出去,太子府就敢倒打一耙。 平樂郡主還道:“你那表妹身子也不干凈,你還敢哄我說你們清清白白的?” 程懷仁當(dāng)時也沒了話說。他還以為自己算計了平樂郡主,這會子才明白過來,自己被人算計了!偏偏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平樂郡主身子不干凈這事,就此揭過。 賀云昭聽罷忍不住暗暗譏笑,程懷仁多要面子的人,這種事也肯忍下來,可以想見前途和沈玉憐在他心里多么有地位。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程懷仁吃下這個大虧,似乎還有不滿。 賀云昭瞧他面色復(fù)雜, 便道:“還有什么事沒說完?” 程懷仁眼眶紅了, 哽咽道:“郡主找人……jian。污了表妹, 不止一個人……” 賀云昭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平樂郡主心狠到這個地步。 “人怎么樣了?” 程懷仁嘆了口氣道:“不大好,已請了專長帶下的大夫去看……都撕爛了……也罷, 以后只能安心當(dāng)姑子了?!?/br> 纖細的食指敲打著桌面, 賀云昭輕聲問道:“那親事你還要繼續(xù)嗎?” “要!自然要!”他想要權(quán)勢, 也忍不下這口惡氣! 賀云昭無話可說, 只道:“事已至此, 你既有主意,我便不再多說了?!?/br> 傾吐之后, 程懷仁心里松快了許多, 便從修齊院出去了。 前世之仇, 已經(jīng)報得七七八八了, 賀云昭想著, 等到程懷信回來那日,她便和程懷仁再無瓜葛。她的孩子, 還有何云昭,也該安息了。 …… 中秋過后, 天氣轉(zhuǎn)涼, 謝氏頻頻找賀云昭去,跟她說了一些忠信伯府以前的人情往來,讓她酌情開始走動。 親朋好友這個時候再不親熱起來, 等賀云昭以后離開了伯府,謝氏一個人更是沒有精力。 和離書和一萬兩白銀可不是白拿,賀云昭也樂得幫這個忙,便趁著節(jié)后,四處送禮走動,日日聽在議事廳里聽管事們匯報各家的事,以及處理一些人情上的事,譬如送出去的禮單,收進來的禮賬。 忙活到了下旬,原先程志達的舊交,以及和謝氏那輩往來過的人,總算活動起來了,忠信伯府也漸漸門庭熱鬧起來。 這日,賀云昭正在屋里盯著丫鬟記下禮賬,便聽得丫鬟說,外院的人來內(nèi)院傳說,前院來客人了,何家人來了。 因有前事,伯府的人再不敢輕易放外老爺和外老夫人過來,這會子先把人攔在外面,稟了賀云昭才敢做決定。 賀云昭差點都把何家的人忘了,沒想到他們又找上門來了,便道:“來的幾個人?” “四個?!?/br> 那就是全來了,賀云昭猜想,必不是來算賬的,便吩咐丫鬟道:“把前院傳話的人給我喊來,我親自問問?!?/br> 小廝進來后,大氣不喘,規(guī)規(guī)矩矩跪下來行了個大禮,嘴里喚著夫人,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賀云昭閑閑地坐在圈椅上道:“來的可是一對夫妻兩個孩子?” “是。” “手里可提了東西來?” “提了,看著滑亮的布匹,還有一個盒子。” “去傳進來吧,帶到前院大廳就是,我馬上過去?!?/br> 小廝起身之際,余光偷偷掃了賀云昭一眼,驚得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夫人不僅說話好聽,長的也好看!生怕被人瞧見,慌忙轉(zhuǎn)身低頭跑了出去。 賀云昭猜到何偉業(yè)怕是過不下去了,舔著臉帶著妻兒求情來了,因是也沒帶粗使的婆子,就帶了文蓮過去,把文蘭留在了小議事廳里處理管事mama們報上來的事。 到了前院,賀云昭入大廳時,何家的人已經(jīng)到了里邊,見她來了,紛紛起身,兩個小的站著不動,被何偉業(yè)狠狠地剜了一眼,遂同賀云昭行了禮。 賀云昭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坐到上首,道:“有什么事趕緊說吧,后院里還有十一二件大事,七八件小事等著我去處理?!?/br> 何偉業(yè)厚著臉皮道:“云昭……爹降職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因為你一對兒女打了侯爺?shù)膬鹤勇??!?/br> 一直沒吭聲的何云詩上前一步道:“分明是……” “住口!”何偉業(yè)瞪了何云詩一眼,把人逼了回去,“云昭,以前是爹不對,你繼母待你也不好,我都知道。今日我?guī)麄儊硐蚰愕狼福胁恍???/br> “行啊?!焙卧普训冗@聲道歉等了多久,到底還是賀云昭幫她爭取來了。 賀云昭冷冷地看著面前站著的人,靜靜地等他們的道歉。 何偉業(yè)作揖道:“是為父對不起你,不該偏心使你受委屈?!?/br> 丈夫出門前威脅的話仍舊飄蕩在腦海里,盧淑珍也行了個禮道:“是我這個當(dāng)娘的不好,不該為了錢財坑害你。” 賀云昭把視線挪到了何云詩身上,只見她咬著唇低聲道:“我不該欺負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何耀祖也抹著眼淚道:“我……我也不欺負你了?!彼呀?jīng)被曹家的兩個小子和武定侯給嚇怕了。這些日子向來疼愛他的父親也沒給他好臉色看,他實在是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