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太后娘娘,若是能證實皇長子殿下不是旁人假冒,老臣定然會盡力幫著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將皇長子殿下接回到宮中?!?/br> 胡太后緩緩點頭:“甚好,甚好,那就這樣說定了,多謝梁大人能為大周社稷著想,一力承擔(dān)這重任?!?/br> “這本來是老臣該做的事情,太后娘娘何必這般客氣?!?/br> 梁首輔站了起來,拱手道:“老臣就等著太后娘娘的消息了?!?/br> 大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和煦的秋陽如流水一般照了進(jìn)來,滿地碎金跳躍,燦燦的刺著人的眼睛,胡太后看著梁首輔微微佝僂著背邁過大殿門檻,嘴角浮現(xiàn)起一絲笑容:“來,去請皇后過慈心殿來?!?/br> 第285章 連環(huán)計(一) “母后, 那定然是我的孩子,我一看他就知道, 絕對錯不了!” 張皇后有些激動,兩頰緋紅,雙眼里露出了渴盼的光:“母后,你不也說懷瑾長得與我年輕時有七八分相像?若他不是我的孩兒, 為何能長得這樣像?” 胡太后端著茶盞在手, 不住的轉(zhuǎn)著茶盞蓋子,蓋子是乳胎白,上頭繪著粉彩團(tuán)花牡丹, 邊緣有一圈磁金,看上去清淡優(yōu)雅又透出些富貴。她的目光盯著茶盞蓋子上的那朵團(tuán)花, 沒有說話, 眼前浮現(xiàn)出中秋月夜里的那個身影。 銀灰色的長裳,俊美的臉龐,那看上去有幾分熟悉的眉眼……是不是?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長孫? 皇室血統(tǒng)不能混淆, 哪怕這個時候急需一個比較好的王位繼承人, 也絕不能讓別家的人以次充好, 魚蝦便是魚蝦, 怎么能成龍? “母親, 我父兄絕不會騙我?!睆埢屎蟮难壑袧u漸有淚, 一點點的泛濫。 “我也相信張國公。”胡太后嘆息一聲,她如何不知道張祁峰?自小便相互認(rèn)識,一路看著走過來, 他的心路歷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現(xiàn)在的張國公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送白玉手鐲給她的張國公,昔日他真誠熱情,可因著世事變遷,他變得世故狠辣,每做一件事情都與他自己的利益相關(guān)。 他真有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來,畢竟這與張氏一族的前途命運有關(guān)。 “若嫿,你不要著急,哀家也不是在說那不是你的孩子,只是咱們必須要確認(rèn)一下?!焙蠼议_茶盞蓋子,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你還記得他耳朵后邊的三顆紅痣嗎?” 張皇后的眼睛亮了起來:“是,母后,現(xiàn)兒就將懷瑾召進(jìn)宮來,咱們看看便知?!?/br> “若嫿,莫要著急!你大張旗鼓召了懷瑾進(jìn)宮,那些暗處的人會如何想?不如咱們在宮里辦一次游宴,名義是為四公主賀生,召集京城的公子小姐們進(jìn)宮,趁著那機會讓你兄長將懷瑾帶進(jìn)來,咱們將他召至偏殿驗看就知?!?/br> 上次中秋她們兩人已經(jīng)去了張國公府賞月,短時間內(nèi)又出宮去張國公府,難免會讓人猜測些什么,即便是許懷瑾真是皇長子,到時候免不得人家也會說這是她們精心布局,故意找人來冒充,故此她們自然不能再去張國公府驗看,唯一之計便是召了許懷瑾進(jìn)宮,而且不能讓人生疑。 四公主是陸貴妃的第二個女兒,聽著胡太后說要給自己女兒辦一次游宴賀生,陸貴妃頗有些驚詫:“太后娘娘怎么想起這事情來了?” “太后娘娘說了,四公主今年也十七歲了,當(dāng)要留意佳婿,此次召進(jìn)宮的公子小姐都出生京城的高門貴戶,娘娘可以自己多看看。”慈心宮的掌事姑姑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團(tuán)在一處:“這是太后娘娘的恩典哪?!?/br> 陸貴妃笑著點頭:“代我本宮謝過太后娘娘?!?/br> 等著那掌事姑姑一走,陸貴妃便換了一張臉孔,斜斜躺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支住了腦袋,頭上戴著的七尾金鳳也斜了幾分,東珠流蘇灑落在了塌上,東一串,西一條,紅色的寶石墜子閃閃的發(fā)著亮。 “娘娘,怎么了?這可不是好事么?四公主今年十七,是該給她留意了。” 陸貴妃的心腹湊了過來,滿臉疑惑神色:“娘娘怎么卻有些興致缺缺?” 陸貴妃一抬手,廣袖蓋住了自己的眼睛,悶著聲音道:“十七便十七罷,皇帝的女兒不愁嫁,自然能找到高門貴戶的如意郎君,若是個兒子,本宮自然要cao心。” “娘娘,您難道不想讓jiejie給弟弟鋪好路?”那心腹姑姑笑得諂媚:“娘娘肚子里頭指不定是個小皇子呢?!?/br> “休得說大聲!”陸貴妃將袖子挪開,警覺的看了看四周,見著周圍沒有別的人,只有她們兩個,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來,目光里充滿了責(zé)備:“你也是跟了本宮多年的老人了,怎么還不懂什么叫謹(jǐn)言慎行?想當(dāng)年本宮那小皇子究竟是怎么沒的?還不是有人走漏風(fēng)聲,引得旁人嫉恨!” “娘娘!”那姑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知你不是故意這才只是口頭責(zé)備于你,若是故意,本宮絕不輕饒!”陸貴妃翻身坐起,一雙手摸了摸小腹:“只不過一個月月信不至,也不曉得到底是不是有了身孕,你先不必這般著急便說本宮有了身孕?!?/br> 陸貴妃今年四十有一,她本來覺得自己沒有兒子緣,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月到了時候,那該來的還沒有來,心中便隱約有了些希望。 老蚌生珠的事情不是沒有,雖說自己已經(jīng)隔了六年肚子里沒了動靜,可指不定上天憐惜她,給她送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兒子來呢。陸貴妃的手輕輕的在肚子上按了按,她忽然覺得自己肚子已經(jīng)脹起了幾分……說不定是真懷上了呢,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娘娘,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會在旁人前邊多說半句話,只不過奴婢瞧著……”看到陸貴妃臉上的笑容,那心腹姑姑自知陸貴妃其實并未真正生氣,大著膽子道:“奴婢瞧著娘娘這模樣,該真真是有身孕了哪,都說女兒心疼娘,懷的若是個女胎,這做娘的會越發(fā)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若是懷個兒子,娘的氣色會不好,而且有時候還會長一塊塊的斑,娘娘最近收拾打扮的時候總說自己臉上沒光彩了……” “快拿鏡子給本宮來。”陸貴妃坐直了身子,想到了幾年前她懷小皇子的時候,臉上確實是生了斑的,這次是不是也一樣? 那姑姑捧了一面鏡子過來,陸貴妃尖著眼睛朝自己臉上瞅,伸手指指點點:“瞧,仿佛已經(jīng)長出一點點斑來了?!?/br> 主仆兩人對著鏡子樂了一陣兒,陸貴妃放下鏡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你去打聽打聽,今日慈心宮那邊有什么不對勁的事?如何會忽然想起要給四公主辦游宴?本宮覺得太后娘娘以前可不是這樣關(guān)心她的孫女,二公主的親事還是本宮自己跟她去提的?!?/br> “是?!蹦枪霉脤㈢R子拿在手里,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游宴?”陸貴妃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還真看得上我的女兒?!?/br> “娘娘,娘娘!” 沒過多久那姑姑便飛奔著回來了,氣喘吁吁:“聽說、聽說……” 陸貴妃皺了皺眉:“你且先勻口氣再說話,到底聽說了什么,如此咋咋呼呼的?” “娘娘!”那心腹姑姑匍匐向前,爬到陸貴妃面前,湊到她的耳邊小聲道:“娘娘,今日太后娘娘召見了梁首輔!” “果真?”陸貴妃吃了一驚,臉色一變:“你問的是誰?” “慈心宮那邊奴婢問不到話,可是那些灑掃的小宮女們卻是看得真真的,今日去慈心宮的確實是首輔大人,年紀(jì)七十左右,須發(fā)皆白,行走時有些佝僂,穿深紫色常服,補子上繡的是松鶴?!蹦切母构霉玫椭^道:“深紫常服松鶴補子,七十歲左右,須發(fā)皆白……奴婢尋思著只有梁首輔了?!?/br> 陸貴妃的一雙眉毛皺到一處,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你趕緊派人去與內(nèi)務(wù)府那邊咱們的人說一句,下次輪到他出宮采買時,將這消息傳給我父親?!?/br> “是?!?/br> 這里頭有些不對。 陸貴妃蹙起眉頭,一只手抓緊了身下的錦緞墊子,不住的搓揉著,墊子成了亂糟糟的一團(tuán),皺得不成形狀。 胡太后多年不問朝政之事,也沒召見過朝中重臣,今日召了梁首輔進(jìn)宮必有圖謀,更令人奇怪的是,她竟然在此之后馬上派人跟自己來說,要替四公主準(zhǔn)備一個游宴慶生,這里邊分明是有算計的。 太后娘娘究竟在算計什么?陸貴妃閉上眼睛,不住的思索著各種可能性。 這么多年來,胡太后安安靜靜的住在后宮,小事基本不插手,遇到大事她必然出來鎮(zhèn)場,皇上對于他的母后敬重得很,太后娘娘說什么基本上就是什么,故此,這么多年熬下來,那姓張的賤人依舊平平安安坐在她的皇后寶座上,巋然不動。 若不是太后娘娘護(hù)著她,就是有十個張皇后也被廢掉了。 陸貴妃憤憤不平的哼了一聲,論討好的手段,張皇后也不見得有多少,自己說甜言蜜語可勝過她千倍百倍,為何太后娘娘就是對自己親熱不起來呢?還不是自己出身寒微,沒有張皇后娘家那般根基!太后娘娘出身名門,自然與那張皇后感同身受,一味只知道護(hù)著她。 她的眼神飄忽,一只手在臉龐邊撫過,她什么都沒有,全是憑著這張臉與自己魅惑君王的本事一步步爬上來的,只要她這次能生個兒子,一切就好辦了。 第286章 連環(huán)計(二) 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員們最近都得了一張內(nèi)宮的帖子, 發(fā)出邀請之人是太后娘娘。 “為了慶賀四公主十七歲生辰,皇宮里準(zhǔn)備辦一次游宴, 特邀各府公子小姐參加。”看角門的婆子看著自家府里的馬車轆轆遠(yuǎn)去,笑著打了個哈哈:“看起來夫人是去給小姐選時新衣裳和首飾了。” “可不是嗎……”同伴們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咱們府里待嫁的小姐有三位,還不趁著這個機會相看一回,指不定能結(jié)成一兩門親事?!?/br> 宮里派請柬, 說是給四公主賀生, 實則大家度曉得,定然是要給公主殿下?lián)耨€馬都尉了,雖則只有一位中選的公子, 可大家的心思都活絡(luò)了起來,這次去的都是三品以上的人家, 可以趁機給自家兒子或女兒尋門適合的親事——畢竟經(jīng)過太后娘娘選過了的, 都是好人家。 “這次為何忽然給四公主大張旗鼓的辦生辰?”陸思堯手里拿著那張燙金請柬,捻了捻胡須:“奇怪,甚是奇怪?!?/br> “這有什么奇怪的?”陸夫人坐在一旁, 喜氣洋洋:“肯定是娘娘又得了寵愛, 故此太后娘娘要給她幾分面子, 愛屋及烏, 就連四公主的身價都水漲船高了。” 陸思堯盯著那請柬看了又看, 最后將它扔到了桌子上頭:“你隨便帶誰去罷, 這事兒跟你們婦道人家有關(guān),我就不去了。” 大紅的燙金請柬“啪”的一聲落這里桌子上,陸夫人趕緊將它撿起來捧在手心, 喜滋滋道:“我自然是要帶著嘉哥兒和月姐兒去的,兩人正當(dāng)婚嫁年齡,我這做祖母的自然要好好給他們兩人看看?!?/br> “去罷去罷?!标懰紙虬櫭?,背著手走了出去。 打著游宴的牌子,實則是相親的局,他毫無興趣。 “大人,大人!” 剛剛走出主院,一個管事婆子急匆匆的從前邊走了過來:“外院有事情請大人過去?!?/br> 陸思堯點了點頭,大步向前,心中充滿了喜悅。 最近那個叫盧秀珍的小村姑進(jìn)京向皇上講述了下江南種谷得豐產(chǎn)之事,皇上這幾日對他似乎要臉色好看多了,賞賜給盧秀珍的一百畝田地,第二日便進(jìn)行了移交,田契什么的都給了盧秀珍,他也趕著給了盧秀珍兩千銀票,想來那盧秀珍應(yīng)該在皇上面前給他說了幾句好話,故此皇上對他態(tài)度有所好轉(zhuǎn)。 他現(xiàn)在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忽然間又像回到了四十多歲時候的光景,全身滿滿都是干勁,仿佛間多吃幾碗飯,便力能舉鼎。 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忐忑不安的是,國師還依舊羈押詔獄,這件事情讓他寢食難安。 如今,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其一,盡力將國師從詔獄里撈出來,這樣國師會感激自己,以前的種種自然會守口如瓶,不會向外透露半點。可是目前他自己都不得皇上重用,想要恢復(fù)當(dāng)初的風(fēng)光已經(jīng)有些為難,女兒陸貴妃得寵不如以前,自己在一邊也只是干著急。 就不知道為何太后娘娘忽然想著要給四公主賀生?難道真如夫人所說,貴妃娘娘又重新得寵了?早些日子太后娘娘將那兩個禍害人的妖精麗美人和蓉嬪趕去了冷宮,現(xiàn)在后宮里頭,貴妃娘娘算是出挑的了,年紀(jì)是大了點,可風(fēng)韻猶存,與皇上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說沒就沒了的。 思及至此,陸思堯興奮了起來,腳步加快了幾分。 若真真如此,那自己要想壓住張國公也不是一件難事——出主意種江南種谷得了皇上褒獎,現(xiàn)在女兒又重新有了寵愛,那個出了一位皇后娘娘的張國公府,也只是虛有其名,如何能與陸府抗衡? 只不過事情要看得周到,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全,萬一皇上那邊不能得信任,那自己勢必也只能向國師動手了——只有死去的人才不會背叛,死人是不會泄露秘密的,只要國師一閉眼,什么事情都會爛在他的肚子里。 第二種方法,實行可能比第一種要簡單得多,上次陸明已經(jīng)去夜探詔獄,這說明以他的身手想要到詔獄中行刺,完全是可以的,現(xiàn)在就只要想一個萬全的法子,如何能不引起人的注意,將國師弄死在詔獄中。 陸思堯的腳步匆匆向前,腦子里全是如何動手的想法,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垂花門,沒有注意到那道高高的門檻,腳下一滯,朝前邊撲倒過去。 “老爺,仔細(xì)腳下!” 幾聲驚呼,陸思堯有些頭暈?zāi)X轉(zhuǎn),站定了身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個看門婆子牢牢抱在懷里,青灰色的衣裳上還有一片黑色水漬。 看門婆子使勁擠了擠前胸,眼角的皺紋幾乎能夾死路過的蚊蟲:“老爺,千萬要當(dāng)心些,這垂花門的門檻比別處的要高!” 說話間,臉上的粉已經(jīng)簌簌的落了下來。 陸思堯伸手推開了她,這婆子今年四十好幾了,男人早幾年死了,她卻還尋思著要找漢子嫁人,每日里將官粉抹得厚厚的,看到有男人過來身子就往前邊湊,他們都說有時候她還會故意在門檻那里放一塊青苔,就等著人家腳下一滑,她便就勢去抱人, 聽說抱過幾個,可都是家里有妻室的,至今還沒抱到一個鰥夫。陸思堯眼睛朝那婆子一瞥,今兒竟然算計到自己身上來了,難道她沒照過鏡子么,這么大年紀(jì),又生得如此老相,還想著自己娶她做小妾不成? 不對,什么小妾,分明是老妾! 那婆子笑得滿臉春風(fēng):“老爺……” 下邊的話還沒說完,陸思堯已經(jīng)沉著臉邁過門檻,對著守在外院那邊的婆子道:“跟管事的說一句,這人給換了,去上夜守園子,不要再到垂花門這邊守著了?!?/br> 他的好心情,被這一抱全弄沒了,陸思堯只覺晦氣,好好兒的被個婆子吃了豆腐,盡管自己比她年紀(jì)大了十多歲,可他依舊不愿意有個老女人抱著自己拋媚眼。 陸思堯的心情越發(fā)的不好了,在他聽到下人回報以后。下人說的這件事情與被一個老丑的婆子相比,更讓他覺得糟心。 來人是東大街鋪子里的一個伙計。 “老爺,今日內(nèi)務(wù)府來人采買買了?!?/br> “哦,買了多少東西進(jìn)宮?”陸思堯坐在那里,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 高門貴戶只要是有女兒在宮里爬到高位的,總會有一兩間商鋪與宮中內(nèi)務(wù)府有聯(lián)系。內(nèi)務(wù)府出來采買,給的銀子足足的,這其實還是小事,更重要的事情是能將宮內(nèi)娘娘們想說的事情通過出宮采買帶出來,故此陸思堯聽說內(nèi)務(wù)府有人出宮采買,自然知道是女兒有話要人帶給自己。 “老爺,今日內(nèi)務(wù)府來采買了五百多兩的東西。”那伙計低著頭回答,接下來聲音壓得低低:“前兩日,太后娘娘召見了梁首輔。” “什么?”陸思堯身子晃了晃,手中捧著的茶盞跟著搖晃一下,里邊的茶湯翻了幾滴出來,落在長裳上頭。 “太后娘娘召見了梁首輔?!被镉嬘种貜?fù)了一遍:“娘娘請老爺務(wù)必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