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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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沖的劍因主人的回首而遲滯。 前沖的人被無辜者的痛苦而牽絆。 言枕詞足下一停,明如晝已帶著原音流飛馳而去。 人群之中,混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當言枕詞為眼前自相殘殺的一幕絆住之際,人群之中,高澹忽然出手! 這場大戰(zhàn),勢力交錯,亂象紛呈,雖非最晚出手之輩絕占先機,但最晚出手之人,必有其謀算在心。 高澹甫一出手,便瞄準場中速度最快、殺人也最快之輩! 只見手中虹芒一現(xiàn),那是一柄狹長彎刀,彎刀如月,在半空三次閃滅,眨眼飛至一人身側(cè),刀光輕旋,搶在長生天之前,剎那割斷該人頭顱! 鮮血飛濺,瀑瀉泉涌,滿天血霧里,這人手中兵器方穿過一人胸腹,還未回頭,其矮小身軀上的頭顱與懸掛于其脖頸中的神像已一同飛起,被一只自旁邊伸的手掌抓住。 戰(zhàn)斗之中,長生天雙手青筋糾結(jié)遒勁,已比尋常大上三分。 他探手一摘,摘來飛自身側(cè)的頭顱和神像,先看神像,只見神像以古木雕刻,高坐云臺,仙袂飄飄,云霧繞身,真如仙人法相,但其面孔之上卻一片空白,不免于仙風道骨中平添三分詭異。 長生天一眼見了神像,再掰開頭顱嘴唇,只見白森森滿口牙齒中,上下四顆尖牙長長突出,宛如野獸,乃是再鮮明不過的食人特征。 胸佩神像,口生利齒,幽陸雖大,同時具有兩種特征的也不過一個勢力。 長生天冷哼一聲:“荒神教的雜種……你的戰(zhàn)利品,拿著?!?/br> 他就手一拋,將手中頭顱拋向刀光飛來之處。 刀與頭顱一同落入高澹手中。 高澹一笑,接了兩者,再拋出一物。 本擬離開的長生天抬手一接,只見是一張羊皮卷,羊皮卷上繪有密密麻麻地兵力分布圖,圖下以北疆文字寫有四字——“天寶薩拉”。 北疆遼闊,天寶薩拉為北疆第一城,也是北疆各勢力默認的領袖,手持北疆圣物“祭天古符”。 獲得兵力分布圖,長生天目光連閃,倏爾一笑,閃身出現(xiàn)高澹身旁:“你要什么?” 四下無盡殺戮,方大先生不知所蹤,言枕詞在被耽擱數(shù)息之后也即刻前追,其余者都負責身周事情,更無人注意此處。 高澹將周遭一切收入眼中,對長生天輕聲道:“我要……高氏一切,重歸我手。” 風呼呼向后,人颯颯前飛。 幾個呼吸的時間,被明如晝挾持的原音流已經(jīng)聽不見來自鹿鳴宴中的聲音了。他半閉雙目,免得被驕烈的陽光耀花雙眼。 “我說……”原音流甫一開口,勁風入喉。他嬌弱地咳了兩聲,抬手按住胸口,“你想要大辰之盤,何必劫我?我以大辰之盤交換自己,如何?” 明如晝笑道:“此物不忙。有西樓在手,若我提出以大辰之盤交換西樓,令師必會雙手奉上?!?/br> 原音流嘆道:“這倒沒錯。” 明如晝道:“蓋因在令師眼中,任何一個普通人,大約都比大辰之盤重要。” 原音流附和:“此言很對?!?/br> 明如晝卻忽道:“西樓可知大辰之盤的作用?” 原音流道:“不知?!?/br> 明如晝微微一笑:“西樓回答得太快了?!?/br> 原音流便慢吞吞重復道:“不知?!崩^而,他不等明如晝說話,突然一笑,“不管我知是不知,提燈人都不會放過我。若我知曉,威脅必要清除;若我不知,廢物何必生生存?不過——” 明如晝:“不過?” 原音流笑道:“點夜繁燈認得我身上的衣衫嗎?” 說著,他慢條斯理將手中朱弦一抽。 朱弦藏于掌心,線頭輕巧勾住外衣一角,當輕輕抽出之際,整件裹于原音流身上的外衣突然解體。 由千年冰蟬所吐之絲織成的衣衫,水火不侵,刀槍不入,若非天下最巧織工,無能將其織做衣衫。蓋因這蠶絲滑膩無匹,在從衣衫還原為蠶絲的一瞬間,混入蠶絲織成花紋以做阻力的金銀雙線脫落,哪怕以明如晝之能力,也未能于同一剎那內(nèi),隔著蠶絲,再抓原音流! 兩人正在空中極掠,明如晝前飛,原音流墜落,不過眨眼,兩人已差出三個身位。 正當明如晝于空中停下,反身再抓原音流之際,一道光自遠方襲來。 驚鴻掠影,冷艷一刀。 鹿鳴宴宴中驚變,方鴻德被人掐中七寸,從頭到尾進退失據(jù),節(jié)節(jié)敗退,更身陷與魔修勾結(jié)疑云,渾不像眾人交口稱贊的那位“方大先生”。 但不管先時在宴中他究竟走錯了多少步棋,做錯了多少個決定,如何讓人失望得意。此時此刻,他在最恰當?shù)臅r間,以最巔毫的角度,揮出畢生驚艷一刀。 這一刀似命,命中色彩皆映于此;這一刀是殺,殺天殺地殺人殺己! 向原音流追去的明如晝再度停下。 他手提明燈,明燈敞口,燈光之光集體飛入天空,在他身前變作一只巨大的蝴蝶。 蝴蝶輕振雙翅,不疾不徐,迎著刀光飛去。 兩方碰撞,無形的震蕩自中心爆發(fā),向四面席卷,引得草催樹折,天光變色,大地震動。 筆直下墜的原音流哪怕已經(jīng)打開蝠翼,也因這瞬息卷起的震蕩連連翻滾,在落下之際差點撞到樹上。 正是此時,一只手于他后背處輕輕一托,將他安穩(wěn)放到地面。 原音流轉(zhuǎn)頭一看,言枕詞已經(jīng)趕來。 他未及說話,前方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方鴻德自天空摔到地面,面目全非! 言枕詞一眼掃去,神色不變。但下一刻,他拔地而起,直沖天空明如晝而去! 一場場的戰(zhàn)斗轉(zhuǎn)眼開始,一場場的戰(zhàn)斗又轉(zhuǎn)眼結(jié)束。 方才天地因戰(zhàn)斗而震動,此時天地只余戰(zhàn)斗之后的血火。 原音流收了蝠翼,來到方鴻德身前。 自天空落下的方鴻德還未死亡,他全身有密密的貫穿傷口,將他的身軀以及面孔全部毀去,暗紅色的血自這些傷口處淌出,將他身周的土地全部染紅。 他的呼吸已極度輕緩,似懸絲細弱,隨時都會斷絕。他正極力維持著體內(nèi)余下的生命,只為堅持更多一瞬的時間。 而當他看見原音流之際,所有的堅持已經(jīng)得到了回報! 他瞬間激動,抬手道:“好、好孩兒——” 原音流在方鴻德身旁蹲下:“好叔叔,我在這里?!?/br> 方鴻德急劇喘息,血沫與碎rou一同自他口中淌出。他緊緊抓著原音流的手,像把生命僅余的所有希望寄托于此:“我知道、知道你能明白一切。與——與你父親說,我對不起別人,卻從未想要害他的——孩子……” 方鴻德已無力將自己許多年來一直小心隱藏的一切都說清楚。 但這一切并不難以猜測。 五十年前,方鴻德于鹿鳴宴上將高氏所做一切大白天下,在與高氏族長動手之際,被高氏族長擊中要害,種下暗傷。暗傷當年不顯,卻在他功成名就的數(shù)年之后爆發(fā)。這便有了四十年前方鴻德走遍幽陸,尋醫(yī)問藥一事。 但這暗傷奇詭,不管是劍宮亦或佛國,哪怕藏有天下之書的原府,也不過給了他一個“四十年后,功消體散”的結(jié)果。 此后魔道與方鴻德接觸。 方鴻德一念之差,入了魔道詭局,在接任高氏明面地位之余,也接任了高氏暗中勾當,多年來與魔道交易,各取所需。 此番鹿鳴宴,高澹忽然出現(xiàn),矛頭對準方鴻德,三言兩語就讓方鴻德無言以對,便是因為在眾人蓮華貼中下毒之人,正是方鴻德!這場鹿鳴宴,乃是方鴻德與魔道的一筆大交易,他在鹿鳴宴上向與宴賓客下毒,將這些人全送給魔道當藥人,而魔道為他一舉解決身上暗傷,從此他不再頭懸利劍,受制于人。 方鴻德做此事之際,本早已選好替罪羔羊,正是制作蓮華貼的聶經(jīng)綸。 聶氏一族逐年式微,聶經(jīng)綸卻處處掐尖,早引來眾人厭惡,他事先聯(lián)合好邵乾元和游不樂,計劃將聶氏一族自六姓踢出。到時候中毒之事一旦爆發(fā),所有過錯全在聶經(jīng)綸頭上,聶氏一族必死無疑。 可所有的一切,自聶經(jīng)綸眾目睽睽中中毒倒下之際,便成為虛妄。 方鴻德喉中嗬嗬做聲,他不知眼前一切是否為高澹一手主導。若是高澹,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計劃的?若是高澹,他又是如何拿到這與眾不同的枯榮毒,并將毒下到聶經(jīng)綸碗中,進而引得所有在場之人發(fā)現(xiàn)自己同樣身中枯榮毒的?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身敗名裂而死與力戰(zhàn)魔修而死之間,他選擇了后者。 現(xiàn)在,他只余最后一點掛念,這最后一點掛念,全牽于原音流身上! 原音流垂眸對著方鴻德的混沌充血的眼睛,那雙混沌之眼中,倒映出一雙漆黑深沉,又似乎流轉(zhuǎn)笑意的雙瞳。 與明如晝面對面時,原音流雙瞳如此,與方鴻德面對面時,原音流雙瞳依舊如此。 因他知曉一切,推動一切,決定一切。 一切于他,全無隱秘。 原音流不吝給死人以欣慰,對答如流:“我知道,我會告訴他的。我父會相信,他的好友絕無害他孩子的想法?!?/br> 方鴻德:“好、好!他相信我,我平生無憾——” 他一句未完,氣息消散,人入幽冥。 方鴻德閉眼的一瞬間,天地間忽生異像。 原音流抬頭看去,西方亮起佛光隱隱,菩薩金相生于世,佛國趕來;東方傳來劍嘯聲聲,萬千寶劍排云起,劍宮飛至。他再細聽周遭聲音,巨獸整齊一劃,腳踏地面,使大地發(fā)出隆隆響動,振顫不休。 魔修現(xiàn)世,大亂世家,各方人馬,千里趕來! 轉(zhuǎn)眼之間,連綿不絕的援手已經(jīng)來到此方,但未等眾人蓄勢而發(fā),此時天空又生變化。 只見蔚藍天空如明鏡,明鏡之下,言枕詞與明如晝的身影同時出現(xiàn)。 兩人戰(zhàn)至酣處,明如晝身化萬千,萬千身影自四面同時襲殺言枕詞! 言枕詞只有一人。身周出現(xiàn)一人,他斬一人;身周出現(xiàn)十人,他斬十人;身周出現(xiàn)無窮無盡的人,他斬無窮無盡的人! 這一剎,言枕詞連變?nèi)姆?,出一千一百劍,殺三萬九千身。 這一剎,風停聲也停。 環(huán)繞于言枕詞周遭的身影如鏡面破碎,大雪崩落,眨眼消散,天際彼方處,只余兩人對立,言枕詞,與被言枕詞刺破胸膛的明如晝! 宴里宴外,兩度殺人。 這一次,明如晝的胸膛涌出大量的鮮血。 但大量的鮮血伴隨著大量的光芒。 鮮血涌出,光芒炸開,刺目炫光之中,許多人一同閉目。 言枕詞身處光焰中心,眉梢一挑,并未追擊。 只因在光亮的那一時刻,明如晝已不在方圓百丈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