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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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魚:“嗚!” 它甩起尾巴,親密地蹭了界淵一下,而后一個猛扎,鉆入水面,很快不見。 天上的雪落到了人間,就是一泓綠水,蜿蜒流長,與兩岸的樹,遠(yuǎn)方的山同時入畫,再在畫中水上布一艘舟,點兩只雁,景又從畫中走出,來了人間。 西京環(huán)水,昔日原府便是水中的一洼地,浮于水面,蘆葦蕩漾,獨自成國。 十萬精兵開撥世家的消息已傳遍整個大慶,如今大慶的街頭巷尾,人人興奮,家家打折,熱鬧歡快一如過節(jié)。最熱鬧的樹蔭河畔,酒家茶館之中,百姓們?nèi)宄扇旱刈?,每一群人的中間位置,必有一個說書先生或者一個活了許久卻又擅長講故事的老人。 說書先生一拍驚堂木,饒舌道:“卻說宣德陛下將十萬精兵派去世家,用意有二,一者,解救世家百姓于倒懸?!?/br> 周圍立時響起了一陣善意的哄鬧,也有些許銅板打賞。 百姓們既喜歡聽這個,又不止想要聽這個,紛紛鬧著更想要聽聞的內(nèi)容。 說書先生再拍驚堂木,笑道:“二者,收歸世家,重回大慶!” 更多的笑聲與歡呼響起了,這才是所有人都想聽到的東西! 而講故事的老人卻不從現(xiàn)在入手。他挽著袖子,坐在老樹旁的小馬扎上,拿著根旱煙吞云吐霧,和同樣吞云吐霧的同伴以及許多剛留頭的小孩子一起回憶過去:“我還小的時候,世家的所有土地都是我們的,那時候,大慶占據(jù)著幽陸二分之一的土地,我們是天朝上民,余者都是化外之人……” 一句說來,一聲驚嘆。 一聲驚嘆之中,屬于過去的繁華的畫卷,徐徐展開。 可熱鬧并不能感染這個國家中的每一個人。 皇宮之中,便有一人不為所動。 大慶皇宮橫九縱九,四四方方如寶印壓地。明鏡殿為前殿,為皇帝辦公之所,意指明鏡高懸;珠鏡殿為后殿,為皇后起居之所,寓意對鏡成雙。如今帝后同處珠鏡殿中,宣德帝面容刻板,皇后則神色衰頹,淡淡問:“陛下還是不肯聽臣妾一語嗎?” 宣德帝道:“皇后要朕如何聽皇后的?” 皇后:“大慶身為正道盟員之一,本就不該與邪魔有茍且之處!如今陛下不止借道燧宮,更欲將界淵引入皇宮之中再談合作,敢問陛下,如今一而再再而三與邪魔勾結(jié),意欲何為!” 宣德帝:“皇后與朕結(jié)發(fā)數(shù)十載,恩愛兩不疑。朕之心思,皇后真的不知?世家本就是我大慶的一部分,如今正是大慶收復(fù)失土的天賜良機(jī),朕,若不抓住這次機(jī)會,就是大慶的千古罪人!” 皇后厲聲道:“我只怕陛下竹籃打水一場空!陛下與燧宮相約,無異與虎謀皮,就不怕來日反被虎噬!” 宣德帝轉(zhuǎn)身向外,唯余聲音,遙遙傳來:“人與虎謀,古往今來,勝者人多虎多?” 他出了珠鏡殿,跟著宣德帝的大太監(jiān)立刻向守在珠鏡殿外的侍衛(wèi)示意,讓他們再次守好殿門,不可讓殿中的一只蚊子飛出。 宣德帝徑自向前,先與守在一旁的五候見了一面。 皇后畢竟出身落心齋,落心齋的靜疑女冠又一向高標(biāo)異世,自決心和界淵合作后的許多事情,宣德帝都不放心皇后知曉。 宣德帝沉聲問:“如今界淵已入皇宮,諸位準(zhǔn)備好了嗎?” 五候道:“陛下放心,我等即刻踩住神龍五爪。調(diào)大慶氣運防守皇宮。集大慶萬千子民百億生靈的氣運在手,別說界淵,就算二百年前的天聞明炎再度復(fù)活,也要折戟此地!” 宣德帝:“有五候相助,朕內(nèi)心安矣!” 他看著其余四候各自在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往地下龍爪處行去,獨留奉天候:“卿家,不知今日卦象如何?” 奉天候出來之際亦扶了一鸞,如今紙在袖中,他卻不肯拿出來給宣德帝看,只明確道:“陛下放心,今日大吉?!?/br> 宣德帝松了一口氣。 他在座上靜座不語,奉天候也陪著宣德帝靜立不語。 不過數(shù)息時間,宣德帝似陡然驚醒一般,振作精神,對奉天候道:“有卿此言,朕徹底放心了,卿也去吧。” 奉天候躬身:“遵陛下命。”直起身后,他猶豫片刻,又道,“待會與界淵會面之際,陛下千萬小心,不可著了界淵的道。陛下安,則大慶安;陛下?lián)p,則大慶危?!?/br> 宣德帝露出撫慰似的笑容:“卿家放心,朕自有分寸?!?/br> 奉天候又一躬身,也隨著太監(jiān)下去了。 下去之際,他暗暗捏著袖中寫字紙條,或許是大戰(zhàn)前夕,他的內(nèi)心不免多了許多糾結(jié):我昨日扶鸞,竟得了一張白紙,不見點墨,這究竟預(yù)示著什么?但不管預(yù)示著什么,如今也不能拿出來給陛下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 殿中一時只剩下宣德帝一人。 宣德帝這才徐徐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皇后,你指責(zé)朕與虎謀皮,朕何嘗不知!只是朕若要收復(fù)世家,則世家是朕的敵人,燧宮是朕的敵人,落心齋、劍宮、佛國、密宗,盡是朕的敵人,朕枕邊之人,亦是朕的敵人!拔劍四顧,舉世皆敵,朕內(nèi)心實在惶惑,可值此之時,朕若不奮力一搏,朕愧對列祖列宗,亦愧對大慶百姓啊?!?/br> 合德殿中,絲竹管弦靡靡作響,俊童嬌娥盈盈歌舞。 金杯盛玉液,琉璃呈碧果,界淵坐于席上,也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扇子來搖啊搖,再加上左右勸酒勸食的男男女女,紙醉金迷的享樂之態(tài)撲面而來。 宣德帝甫一踏入,就被這特別原音流的造型給晃了一下,但他很快收攝心神,笑道:“經(jīng)年不見,宮主風(fēng)采更勝往昔。” 界淵啜酒回道:“未嘗蒙面,何來經(jīng)年?” 原音流就是界淵終歸只是世人猜測,宣德帝半信半疑,繞開話題,道:“如今燧宮已順利進(jìn)入世家腹地,不知先前承諾,何時可以兌現(xiàn)?” 界淵含笑道:“如今大慶不是已在世家地盤上了?大慶自往燧宮打來,燧宮自然會步步后退,將地盤讓給大慶。這點小事,也值得陛下一封書信又一封書信地催促本座前來?” 宣德帝笑道:“自然不止這點小事。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與宮主相商?!?/br> 界淵隨意問:“何事?” 宣德帝從容道:“如今正道盟員悉數(shù)加入戰(zhàn)場,燧宮四面皆敵,恐怕人手不足。依照你我從前協(xié)議,宮主將半壁世家讓給世家。這方地盤及大慶,宮主便不用再有防備,可一力對抗其余勢力。甚至大慶還能和燧宮有更深的合作,幫助燧宮稍稍阻攔落心齋的勢力,皇后出身落心齋,朕與靜疑女冠多年論道,想來攔住落心齋十天半月不成問題。在這十天半月之中,燧宮只需面對密宗勢力,大可繼續(xù)攻掠世家,乃至——徹底瓦解世家?!?/br> 界淵靜靜聽罷,一笑道:“你想讓燧宮幫你殺了世家六姓?” 宣德帝:“不錯。此乃你我間最好的合作之路。” 界淵撫掌道:“陛下的方法果然不錯,但我細(xì)細(xì)想來,此法太過依賴盟友,畢竟有點不足之處。所以我亦有一合作方式,不知陛下可想聽聽?” 宣德帝不動聲色:“請說?!?/br> 界淵:“如今燧宮的根本問題,不過是正道幾大勢力同時加入世家,而燧宮分身乏術(shù)。若想解決這一危機(jī),只要讓這幾家各有事干,則聯(lián)盟不攻自破。至于如何讓這幾家各有事干……若密宗少了釋尊,密宗是否天塌地陷?若劍宮少了晏真人,劍宮是否舉宮縞素?若大慶少了坐鎮(zhèn)中央,統(tǒng)御九極的皇帝,其下五候,是否各自為政?” 他復(fù)又一笑:“劍宮與密宗太遠(yuǎn),好在我如今,置身大慶?!?/br> 宣德帝陡然色變。 他毫不遲疑鼓蕩真氣,高亢龍吟自他體內(nèi)發(fā)出,上至九霄,下至九淵! 此一聲龍吟,喻義—— 動手! 第94章 不過轉(zhuǎn)瞬, 歌舞升平的飲宴之所已變成生死相爭的決勝之地! 宣德帝面容陰鷙, 眨眼之間, 已提氣至生平巔峰,高亢龍吟從最初自他體內(nèi)響起之后,似引發(fā)了天地之象, 如今,聲聲悶雷似的吟哦自天際下降,于此同時, 大殿之中, 生風(fēng)聚云,雷電交加, 片刻,一爪自云中探出, 一眼自雷中睜開,神龍自虛空中蘇醒, 方降人間,氣機(jī)動蕩,將百姓信念由虛轉(zhuǎn)實, 于宣德帝頭上結(jié)九華寶蓋, 于宣德帝手中生天子之劍! 宣德帝手持寶劍,如臂指使,向前刺去。 此一劍妙到巔毫。 非從手之劍,乃從心之劍;非當(dāng)下之劍,乃先賢之劍, 非一人之劍,乃眾生之劍! 此一劍出,殿中空間俱被封鎖凝結(jié),唯有劍勢,急電奔雷向前而去。 劍出之際,宣德帝尤有旁顧閑暇,于心中暗忖:哼,界淵既不欲合作,也罷!如今大慶精兵已堂皇進(jìn)入世家,最困難一步總算完成。只要能留下或殺死界淵,再趁其余勢力未曾反應(yīng)過來之際假借燧宮之名屠了世家六姓這幾個亂臣賊子,則世家照樣大亂,我欲求之事一樣能成! 只要……殺死界淵! 再一聲九霄龍鳴,殿中神龍消失不見,云上神龍突兀出現(xiàn)。 西京之中,正熱熱鬧鬧討論世家何時回歸大慶的百姓愕然抬頭,就見皇宮大殿上空,朱漆墻云遮霧繞,琉璃瓦倒映天光,天光是金光,云中生須鱗,其一爪按著朱漆城墻,一爪按著墻中宮殿,蒼紫色的瞳孔如同天日之下的兩盞小日,倏爾點亮,幽幽綻放。 說故事停了嘴,做生意的停了手,走路的停了腳,就連呆在房子中的人也沖到窗戶門旁,齊齊看向皇宮方向。當(dāng)他們看清出現(xiàn)在皇宮之上的圣物之際,吶喊從四面八方匯聚成成浪,洶涌沖上天際: “神龍!我們的護(hù)國神龍出現(xiàn)了!” “天佑我大慶!” “大慶千秋萬代!” 眾生高呼膜拜的聲音不止傳到了天上,還響在冥冥之中,一路傳到皇宮地下的五候耳中! 這是位于皇宮正中位置地底的一處所在,非皇室直系成員及歷代五候不能進(jìn)入。 但此處地底布置,卻并非流俗于世的是洞天福地或奢華場所。 它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空間頗大,但甚至未曾平整粉飾的底下空洞。 廣場似的地下空洞之中,五候各踞一方,或站或坐,姿態(tài)不一,有以占鸞溝天地,有以武功動氣機(jī),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以自身為中轉(zhuǎn)之所,先喚醒神龍之力,再將神龍之力源源傳遞輸送給地面宣德帝,一如先時與皇帝計劃的那樣:若事有不諧,則留下界淵,畢其功于一役! 傳遞之中,地底墻面光焰流轉(zhuǎn),細(xì)細(xì)一看,便能發(fā)現(xiàn)這保持著最原始姿態(tài)的地底廣場之中,有一陰刻神龍,身軀似伸似縮,雙目似睜似閉,其正是大慶可以利用百姓的生機(jī)信念凝結(jié)成護(hù)國神龍的關(guān)鍵所在! 昔年大慶開國皇帝崛起草莽之間,背后曾有一奇人扶持輔佐。 此奇人天文地理無一不知,文韜武略無一不精,三百年前三百年后掐指可算,正是在他的幫助之下,開國皇帝征伐四方,所向披靡。在此征戰(zhàn)之中,他更為大慶造神龍寶庫,寶庫不止收羅天下奇珍,更收藏他為大慶而造的種種秘寶。昔日元戎皇子所制造的西京變亂中最讓人忌憚的“神機(jī)火”,便出自神龍寶庫。也正是其在開國之前為大慶打造的攻伐利器。 更甚者,如今他們所置身的皇室禁地,大慶國本護(hù)國神龍,也是這位奇人一手打造! 傳言之中,這坐落于皇宮地下的神龍陰刻并非雕刻而成,而是此奇人擒了一條真正的神龍,再以大功力將其打入地底石壁而成。 此后但有需要,他一人一身,便能借此壁刻引動九龍現(xiàn)世。九龍可奪日,這才有大慶如日中天,一掃六合之景。 但不知為何,此人不想現(xiàn)身人前,開國皇帝只得秘密封其為大慶國師,其存在只被開國皇帝身旁最親近的文武大臣知曉。 也好在還有數(shù)人知曉他的存在,蓋因大慶立國不久之后,他便神秘失蹤,不知去向。 終開國陛下一生,都在秘密尋找自家國師,可未嘗得其蹤跡,到了陛下晚年,尋找雖還在繼續(xù),但陛下似也死了心,開始親自回憶國師生平,將國師言語舉止,為大慶所做種種,一一記錄在冊,列為大慶最高機(jī)密,代代傳遞。 如今,國師生平記敘被宣德帝收藏,國師畫像則供奉在這座地底廣場這下,也是這禁地之中除陰刻神龍之外唯一的擺設(shè)。 此時力量轉(zhuǎn)換尚在平穩(wěn)之間。 五候各守一方,傳遞力量之間,也有余暇注視其余之人與周遭情景。 大慶五候,奉天候、承運候、開平候、萬世候、監(jiān)國候,其中承運候、開平候、萬世候均簡拔朝中功勛彪炳之臣擔(dān)任,奉天候最為清貴,是征辟自鄉(xiāng)野賢士,監(jiān)國候則一向由皇室宗親擔(dān)任。 五候今番不過第二回 進(jìn)入禁地,依舊忍耐不住,目光頻頻在神龍雕刻與國師畫像上轉(zhuǎn)悠。 奉天候也不例外。他略略掃過地上的神龍紋路,為其飄逸非凡,如羚羊掛角,妙到巔毫的紋路贊嘆不已。此活靈活現(xiàn)之態(tài),莫非真由一頭真龍嵌入地面,凝刻而成? 他再轉(zhuǎn)向禁地正中懸掛的巨畫。 巨畫畫的是一大袖廣袍,直立云端之人,其風(fēng)姿綽約,見之忘俗。可惜神人無臉,總是白璧微瑕,叫人嗟之嘆之,念之絕世風(fēng)華。 昔日國師以一人之力可引九龍現(xiàn)世,如今集合我們五候之力,最多不過出現(xiàn)三龍。 這是今人比不上先賢,大慶沒落之征兆啊。 奉天候看著面孔空白的畫像,心中倏爾閃過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