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午睡小憩的時候, 牧唯做了一個夢。自從在各個世界不停穿越之后，他就很少做夢。

    仔細算起來, 上次還是他在夢境世界中，抱著麻葉童子小睡的那一會。如今想來那個夢的來歷恐怕也不簡單，不然也不會如此巧合就夢到了那么一段。

    但是這一次，牧唯自認就算是麻倉葉王都做不了手腳, 所以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陷入夢境之中的時候, 就有些好奇自己會做一個怎樣的夢。

    在夢里，牧唯發(fā)現(xiàn)主角還是自己，但卻不是自己記憶中出生于孤兒院的那個牧唯, 而是出生在神秘的東方國家，擁有父親和母親以及較好家世的牧唯。

    那個牧唯在一次重病之后生命垂危, 走投無路的父母最終找到了能夠讓自己的兒子以另一種方式活下去的辦法。

    最終他成為了一串數(shù)據(jù), 代號“貝塔”，被送入了某一個還在測試中的游戲。

    這個游戲囊括了許多牧唯曾經(jīng)在電腦上觀看過的二次元作品的世界，只不過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再是平面的, 而成為了真正環(huán)繞在他周圍的世界。

    因為父母所提供的資金, 牧唯在這些世界中擁有了猶如外掛一般的能力, 只要能夠得到妖怪們的允許, 他就能夠使用他們的力量, 將其化作琉璃珠, 環(huán)繞在身旁。

    那時候的牧唯其實并沒有感情，因為在他的世界觀中周圍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都是由數(shù)據(jù)構(gòu)成, 不具備真實生命的存在。

    但是他所遇見的這些妖怪們，卻漸漸讓他產(chǎn)生了其他的感情。

    最先是帚神，讓他明白了平凡的快樂。

    然后是座敷童子，讓他知道了等待的孤獨。

    再后來，他遇到了一目連，那個固執(zhí)地守護幾百年的神靈。當牧唯與一目連的力量融為一體的時候，他流下了第一滴淚水。

    因為一目連的感情，他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世界的真實，開始注意到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注意到這個世界的每個人每一件事，注意到這些曾經(jīng)屬于二次元畫面的世界如今卻是真實存在的。

    有生老病死，有愛恨離別，有不舍和執(zhí)念。

    最后，他又遇到了姑獲鳥，雖然她的力量及不上牧唯曾經(jīng)遇到過的那些大妖怪，但是她的內(nèi)心卻是牧唯感受過的最火熱最溫暖的。

    就是在姑獲鳥的影響下，牧唯發(fā)現(xiàn)了那個在大雨中躲藏在橋洞下的孩子，那個孩子叫做麻倉葉王。

    能夠照顧人的感覺很好，甚至讓牧唯有些貪戀，以至于在那么一段時間里都不愿意變換成其他的姿態(tài)。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將麻葉童子當做了的弟弟還是寵物，但是當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所有的妖怪和人類都沒有攻擊之力的時候，當他想到麻葉童子也身處于戰(zhàn)場上的時候。

    那個曾經(jīng)將一切當作虛假的牧唯，竟然挺身向前，想要守護身后的這一切。那一刻，牧唯知道，自己身后的這個世界和這些人，對他而言其實非常重要。

    大戰(zhàn)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牧唯本身就是作為一串數(shù)據(jù)，被輸入到了這個由各個二次元世界所構(gòu)成的測試游戲世界。

    但是這些世界中的人，包括百鬼夜行所有的妖怪，包括大陰陽師晴明，包括d伯爵，包括次元魔女，包括彭格列……

    所有人都不希望成為游戲數(shù)據(jù)中的一部分，不希望被人當做數(shù)據(jù)一樣隨意更改和處理，不希望變成一些只會發(fā)布任務以及重復一模一樣對話的npc。

    于是，所有的人聯(lián)合在一起進行了反抗。

    但反抗卻是艱難的，游戲的測試公司早就已經(jīng)掌握了所有的數(shù)據(jù)，他們可以在各個世界中創(chuàng)造最強大的武器，足以摧毀整個世界。

    而反抗的大家，每一次攻擊都會在半空中化為虛無的數(shù)據(jù)，除了防御和抵抗之外根本無能為力。

    就連牧唯也無法攻擊，是他所擁有的力量，這原本就來源于游戲和數(shù)據(jù)的力量，也可以束縛住那些入侵者的攻擊。

    那一刻牧唯沒有想太多，他本身就是已死之人，本身也只是一串數(shù)據(jù)，等到無法在為身后人抵御的時候，消散就消散吧。

    于是那一刻，牧唯無法再堅持下去，天空中卻出現(xiàn)了由金沙所組成的漩渦，漩渦中出現(xiàn)的是晴明從各個世界所召喚出來的援軍！

    尸魂界遠征軍！

    夜兔與武士！

    彭格列黑手黨！

    一批一批援軍從漩渦中出現(xiàn)，在擾亂了入侵者數(shù)據(jù)的同時，開始了全面的進攻。

    而成功拖延了時間的牧唯，卻在那一刻如同崩潰的數(shù)據(jù)一般，與身周那些琉璃珠一起碎裂開，反之被當時漫天的金沙卷入到了那一個個還未關閉的漩渦之中！

    當時的牧唯感覺到自己化作了一片一片的碎片，其中最大最凝實的一片掉落在某個普通的小鎮(zhèn)上，成為了某個普通福利院的一部分，依舊帶著牧唯這個名字，最終遇到了名叫夏目貴志的朋友。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

    在那一場大戰(zhàn)中，他終究只是一個配角。

    但是如今回想起來，在某個曾經(jīng)叫做麻葉童子，如今叫做麻倉葉王的男人眼中，那一次大戰(zhàn)恐怕在牧唯消散的時候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他所看到的，只是曾經(jīng)如同神一般存在的牧唯，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一切都黯淡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若非是某個人走到他的面前，告訴他只要有希望有等待，那么奇跡終究有一天會發(fā)生，也許麻葉童子的生命就已經(jīng)終止。

    不，其實麻葉童子生命早就已經(jīng)停止，活下來的，只是一個為了等待牧唯而誕生的男人——

    麻倉葉王。

    人類的執(zhí)念就是如此可怕，如果等待百年的那個人將自己拒之門外，那種痛苦可能比死亡更令人絕望。

    當牧唯在虛夜宮的床上醒來的時候，他的眼角還掛著一滴淚水。

    牧唯可以感覺到虛夜宮中所包含的靈子正在一點點進入自己的身體，正是這種比以往更加充盈的力量，讓他想起了一些早就應該想起的事情。

    等到迷迷糊糊中做完了給藍染的面，又木木愣愣被揭穿之后，牧唯腦海中接收到的下一個訊息就是……

    尸魂界遠征軍到了！

    這一次，他們可不是援軍。

    雖然牧唯在虛夜宮里呆的時間并不長，但也知道這里位于虛圈，藍染甚至成了這些大虛的首領。作為隊長級的死神究竟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情況，只要稍微思量一下，牧唯就有了結(jié)果。

    “看來倒是發(fā)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痹靖鶕?jù)藍染的計劃，他和市丸銀雖然也算是反叛尸魂界，但是因為他們從未做過對失魂界有弊的事情，所以在藍染的計劃中山本元柳齋重國這個老狐貍應該不會這么快動手。

    那么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促使尸魂界這么早就發(fā)動攻擊呢？

    “什么時候打不可以，偏偏這個時候來打！”市丸銀看起來也顯得有些怨念，“薩爾阿波羅還在穩(wěn)定我們剛剛構(gòu)建的局域網(wǎng)絡，如果不小心被打壞了的話，我們還得從頭做起！”

    所以說重點是你那些無所謂的游戲和動畫片嗎？藍染也不知道自己對于市丸銀的教導都究竟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只覺得現(xiàn)在年輕人的想法實在難以理解。

    不過，藍染自然知道現(xiàn)在并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甚至來不及和牧唯敘舊，就從寢宮里帶頭走了出去。

    當藍染經(jīng)過長長的走廊的時候，一個個破面都從兩邊的房間里走出，匯聚在他的身后，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大隊伍，一起走出虛夜宮，與以山本元柳齋重國為首的尸魂界遠征軍碰面。

    然后雙方就陷入了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

    從始至終藍染都沒有對尸魂界任何人下過手，也算是被牧唯影響的正面例子，所以這會兒面對跟他沒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遠征軍，藍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刀鋒相對，還是邀請他們繼續(xù)進虛夜宮聯(lián)機打游戲。

    而山本元柳齋重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立刻出擊把藍染和市丸銀抓回靜靈庭，平心而論這兩個孩子都非常優(yōu)秀，如果交給中央四十六室的話，最后的結(jié)果可能并不是他所希望見到的。

    那么，他難道應該用老父親一樣的語氣，勸說兩位后輩回頭是岸嗎？

    “咦？”市丸銀最先發(fā)現(xiàn)眼前的遠征軍里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才離開尸魂界沒多久，怎么多了從來沒見過的面孔？地里種出來的隊長級嗎？”

    “?。　蹦廖@然也認出了人群中屬于麻倉葉王的身影。至于跟在麻倉葉王身后的那一大串，從騰蛇、朱雀以及六合的身影，他就不能猜到這些都是位列十二式神的強大存在。

    “熟人嗎？”雖然沒有來得及和牧唯敘舊，但藍染一直關注著牧唯的一舉一動，自然不會錯過他臉上詫異的表情。

    聽到藍染的詢問，牧唯也是愣了愣，不知道應該如何介紹。不過，一些小小的惡作劇因子讓牧唯的唇角悄悄勾起弧度，然后聳了聳肩膀，一臉無所謂的說——

    “算是，我的婚約者吧?！?/br>
    麻倉葉王：“！??！”

    藍染惣右介：“……”

    第62章 婚約者

    “婚約者？”藍染惣右介無意識地重復著牧唯所說的話, 然后狠狠地盯向麻倉葉王所在的位置, “就憑他？”

    因為如今的麻倉葉王還沒有恢復力量，所以在藍染惣右介的眼中，他就是被死神保護在正中心的懦弱者而已。

    “確實是個很糟糕的家伙?！毕氲阶约罕贿@位大陰陽師耍得團團轉(zhuǎn)，牧唯就無奈地笑了笑, “只不過，在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能夠為你付出一切的情況下，又怎么可能不動容?！?/br>
    “我也可以。”藍染可不愿意在對于牧唯的感情方面認輸，為了牧唯他甚至可以顛覆整個尸魂界，就算顛覆整個世界都可以。

    “那么，你愿意為我而死去嗎, 右郎？”牧唯認真地看著眼前已經(jīng)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男人, 然后悠悠地問出這一句話。

    “死……”藍染惣右介從來沒有想過死這個話題，從來到流魂街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而如今在擁有了崩玉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不老不死，也可以帶著牧唯一起享受無窮無盡的生命。

    但是如果想象自己化為靈子消散在這個世界上, 藍染惣右介突然一愣，他的愿望是與牧唯一起創(chuàng)造更美的世界, 怎么可以讓自己落得那樣的下場？

    “難道他就愿意為哥哥而死去？”藍染的聲音有些干澀。

    “何不愿意？”麻倉葉王輕笑了一聲。

    畢竟，麻倉葉王原本就是為了牧唯而活著, 別無他求……

    “真傻！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關系，如果你死了，那么哥哥就會永遠留在這里, 什么婚約，什么婚約者，對于全部都是沙漠的虛圈而言，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彼{染諷刺地笑了笑，手中斬魄刀已經(jīng)出鞘。

    “你心里卻并不是這樣想的?！彪S著力量的恢復，麻倉葉王的靈視也開始恢復，“你的想法很亂，你的所求也很多，顛覆靜靈庭？改造虛圈？研究崩玉？你所做的這一切真的都只是為了牧唯嗎？”

    “嗯，為了能夠自由自在聯(lián)機打游戲？”因為靈視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無法很好地控制，麻倉葉王一不小心就接收到了來自藍染身邊市丸銀的心聲。

    眾死神：“……”

    “哎呀呀，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原因而已。”市丸銀在所有人的關注下打了個哈哈，然后干脆向后退了一步。

    “所以，各位來到虛夜宮，只是為了閑話家常？”因為市丸銀的關系，如今兩軍對峙的氣場從剛才的沉寂中恢復了一些，藍染惣右介的身后，是破面和大虛，而山本總隊長的身后則是包括大部分隊長及席官的遠征軍。

    “據(jù)老夫所指，前任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叛逃之際，虛圈內(nèi)人形虛的數(shù)量近乎百數(shù)，原本就已經(jīng)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數(shù)字?！笨傟犻L看了一眼藍染身后的“軍隊”，“而現(xiàn)在這個數(shù)量卻已經(jīng)增長至十倍百倍，藍染，你究竟準備做些什么？”

    “也許是因為人多一點，聯(lián)機游戲會變得更有趣吧？”藍染承認自己就是想要看一看眼前這些死神臉上尷尬的表情。

    “難道說，藍染你真的想要顛覆尸魂界嗎？”山本元柳齋重國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不要做出這樣的蠢事！”

    “我們早已經(jīng)離開尸魂界，請不要說出如此指責的話語?！痹驹谒{染的計劃中，并非一定要顛覆尸魂界，如果牧唯可以留下的話，他可以選擇放慢步伐，將虛圈改變成為一個更好的領地。

    但是麻倉葉王的話卻如同給了藍染一擊，就算藍染此刻不動聲色，但是內(nèi)心深處卻感覺糟糕透了。如此一來，那干脆就從眼前的這些遠征軍開始，顛覆尸魂界吧！

    “等一等！”牧唯從后方的人群中走出，只不過對于少年模樣的人形虛，遠征軍中滿是疑惑的目光。

    對于遠征軍中的許多面孔，牧唯都非常熟悉，有的是曾經(jīng)進行過多次交流的隊長們，有的是自己曾經(jīng)的屬下，有的則是和自己并肩作戰(zhàn)過的死神們。

    只不過這些人和藍染惣右介不同，在外形有所變化的情況下，他們根本就無法認出牧唯的身份。

    在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死神們之后，牧唯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死神身上，完全陌生的容貌，冷峻的氣場，卻佩戴著只有朽木家家主才有資格戴上的牽星箝，而對方同樣正回望著自己的方向。

    感覺著正從虛圈涌入自己身體的力量，牧唯的手握在了其中一枚琉璃珠上。

    自從上一次的夢境結(jié)束之后，牧唯似乎可以從這些外表極為相似的琉璃珠上，觀察到一些細微的差別。正是這些差別，足以讓牧唯可以分辨出自己所需要的究竟是哪一顆琉璃珠。

    這一次，當牧唯向琉璃珠中灌輸力量的時候，同樣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中力量的瘋狂流逝。

    只不過和上一次不同的是，當牧唯身體中力量耗盡的時候，周圍原本一直在慢慢進入牧唯身體的靈子，瞬間如同暴風一般加快了速度，如同洪水決堤一樣開始涌入牧唯的身體，支撐著牧唯如同中轉(zhuǎn)站一般將力量灌輸入自己選中的那枚琉璃珠中。

    最后，紅色的光芒浮現(xiàn)，牧唯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抽高，頭發(fā)的重量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