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如果周含山?jīng)]有撒謊, 那么學(xué)生的許愿儀式極有可能出現(xiàn)了巨大的問題。他們進行開始, 卻沒能結(jié)尾,讓朱如媛可以隨意對他們下手。 “特殊的舉動?”周含山說,“特殊的舉動……”他想了一會兒后,還是搖了搖頭,道,“沒有什么特殊的舉動?!彼nD片刻, 用不確定的語氣說,“身體變成了雕像的質(zhì)感……這算是特殊的舉動嗎?” “身體變成了雕像的質(zhì)感?”顧龍鳴道,“人的模樣沒有變?” “沒?!敝芎胶艽_定的說,“沒有變……”如果人都變成了雕像的模樣,那肯定會被周圍的人發(fā)現(xiàn)的。 林秋石忽的想到了什么,他道:“你們里面第一個許愿的人是誰?” “是我啊。”周含山舉手。 “她沒有許愿?”林秋石問。 “她?她是……朱如媛?”周含山回憶了一下,“不,她許了愿?!彪S即露出有些毛骨悚然的表情,“對……她才是第一個許愿的!我怎么會忘記這么重要的事情?!敝皇亲詮闹乐烊珂虏皇侨酥?,他便默認了朱如媛許愿的這個舉動是沒有意義的,經(jīng)過林秋石的提醒,周含山才恍然,其實最開始許愿的那個人,就是她。 “她許了什么愿望?”林秋石問。 “她……她……”周含山說,“我不知道,她說她許的愿望是可以獲獎,但是我現(xiàn)在不太相信,我懷疑她在騙我?!痹诎l(fā)現(xiàn)朱如媛真實身份后,他對朱如媛就沒有了信任。 林秋石和顧龍鳴都沒說話,兩人均是思考起了周含山所說的話。 朱如媛的愿望或許根本就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是獲得獎勵,而是希望她身邊的這些人全都死掉,而此時她的愿望也的確在一一實現(xiàn),目前看來,整個學(xué)校里就只剩下周含山這么一個幸存者。 顧龍鳴看了林秋石一眼,他的眼神并沒有掩飾什么,所以林秋會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出去抽根煙吧。”林秋石對他提出了邀請。 “好?!鳖欭堷Q點點頭。 周含山垂著頭,一臉沒什么精神的樣子,顧龍鳴讓他再睡一會兒,起來正好可以吃完飯。 周含山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顯然是不太能睡著。 兩人到了走廊上,顧龍鳴點了個煙,給林秋石也遞了一根。 林秋石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你怎么看?!鳖欭堷Q說,“你肯定有什么想法了對吧?” 林秋石靠著欄桿,雙手交疊道:“你覺得npc是人嗎?” 顧龍鳴歪了歪頭,他道:“不……如果用我之前進門的標準來看,那些npc并不能算做人。”就以他們進的上一扇門的庭院女主人來說,她雖然長了人的模樣,卻比鬼怪還可怖,很難將她當(dāng)做人來看待。但周含山卻是不同的,他雖然生在門內(nèi),卻會哭會笑,就是一個活靈活現(xiàn)的人。若不是周遭詭異的環(huán)境,顧龍鳴甚至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門外的人在假扮npc了。 “所以你會動手嗎?”林秋石問出了關(guān)鍵的問題,“如果周含山就是關(guān)鍵人物。” 經(jīng)過剛才和周含山的交談,他們兩人顯然都抓住了問題的要害——朱如媛的愿望還未實現(xiàn)。 那么現(xiàn)在問題來了,如果朱如媛的愿望,是周含山的死亡呢。他們?yōu)榱藢崿F(xiàn)朱如媛的愿望,是否要對周含山的生命袖手旁觀,甚至于幫朱如媛一把?林秋石和顧龍鳴都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默契的同時來到走廊上,點了一根煙。 “我沒法動手?!鳖欭堷Q態(tài)度很直接,“他太像人了,我沒辦法把他當(dāng)做npc。” 林秋石沒說話。 “你呢?”顧龍鳴道,“你會動手嗎?”他有點煩躁的抖了抖手里的煙灰,“其實也不用動手,他膽子那么小,朱如媛也一直想要他的命,只要我們把他趕出去,他估計都活不到第二天?!?/br> 林秋石想起了周含山帶著哭腔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幾乎等于人性測試了。 不過林秋石唯一慶幸的是,顧龍鳴和他都還算比較理智,要是周含山遇到了其他人,極有可能已經(jīng)被趕走了。畢竟對于門外人而言,他只是個npc而已,自然還是早些找到門,離開這里比較重要。 “怎么辦?”顧龍鳴一根煙已經(jīng)抽完了。 林秋石低著頭看著樓下的院子,吐了口氣,道:“不能殺他,至少我們不能主動殺他。” 顧龍鳴點點頭,把煙頭扔進垃圾桶,轉(zhuǎn)身進屋了。他沒有問出林秋石最不愿意去思考的問題——如果周含山不死,他們沒辦法離開門內(nèi)該怎么辦。 林秋石還在站在走廊上,事實上他在內(nèi)心深處,總感覺這個選擇題像是個陷阱,門內(nèi)一般都不會鼓勵他們自相殘殺,又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支持他們殺掉npc? 林秋石靠著欄桿,繼續(xù)思考是不是自己遺漏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晚餐還是在學(xué)校食堂吃的,味道很普通。 大家心里有事,都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樣,最后沒怎么吃東西就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林秋石又遇到了幾個團隊里面的人,他們和林秋石不熟,看見了也只是隨口打聲招呼而已。 林秋石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木頭人的事情給他們說了,免得他們像左絲絲的同伴那樣,把木頭人隨手丟進水里面,導(dǎo)致意外發(fā)生。 這些人聽了林秋石的話,有的人信了,有的人沒信,不過林秋石也不太在意他們的態(tài)度,反正他只是求個自己安心而已。 天色很快暗下來,馬上就要入夜了。 周含山坐在床上,情緒看起來非常的低落,他說:“朱如媛許的愿望,是不是想要我們?nèi)妓赖???/br> 林秋石:“什么?”他的表情一下嚴肅起來,“你說什么?” 周含山被林秋石的表情嚇了一跳,訥訥道:“我是說,朱如媛的愿望是不是我們?nèi)妓赖簟?/br> 林秋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道:“這是個悖論!” “什么意思?”顧龍鳴沒懂。 “現(xiàn)在周含山還沒有得獎,也就是說他的愿望沒能實現(xiàn),這并不能對達成等價交換的原則!可是如果朱如媛的愿望是周含山下去陪她,那么周含山的愿望就注定沒辦法達成了?!绷智锸杏X自己摸到了關(guān)鍵的線索,“所以至少現(xiàn)在,雕像不應(yīng)該對你下手,因為它還沒有實現(xiàn)對你的愿望!或許我們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 “對啊,他們死了是因為他們的愿望實現(xiàn)了,可是我的沒有。”周含山道,“那這說明了什么?” “很簡單啊?!绷智锸?,“說明了,對你動手的可能不是雕像。” 周含山:“那是什么?” “還能是什么,就是你女朋友唄。”顧龍鳴嘲笑道,“她等不及想要你去陪她了?!?/br> 周含山面如死灰,表示這個笑話并不好笑。 林秋石道:“我們得再去看看那個雕像,對了,你們舉行儀式的時候,對時間有什么硬性的要求嗎?” “硬性要求?”周含山,“這個我不知道,反正我們當(dāng)時許愿的時候,是在晚上?!彼高^窗戶,看到了外面沉沉的夜色,“很普通的晚上?!?/br> “嗯。”林秋石點點頭,“睡吧,明天再去看?!?/br> 說是睡覺,其實周含山根本睡不著,白天在窗戶盯著他的朱如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讓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到窗戶的位置上……雖然這會兒窗簾已經(jīng)被拉上了。 顧龍鳴是入睡最快的那個,閉上眼睛屋子里就響起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林秋石則處于半睡半醒的淺眠之中,細微的響動就能將他從夢中喚醒。他以為今天晚上自己會被什么奇怪的聲音吵醒,但是卻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早晨起來時,他先去看了下周含山,確定他還活著時,莫名的松了口氣。 不過雖然他們平安渡過了一夜,其他人卻出事了。 這天晚上死了兩個人,死狀都挺慘的,看起來像是被什么東西直接肢解掉了。 林秋石去看他們尸體的時候左絲絲也在場,她眼睛底下掛著黑眼圈,看見林秋石苦笑了一下:“早上好。” “早上好。”林秋石說,“昨晚睡的不好?” “自然是不好的?!弊蠼z絲說,“昨天晚上我朋友差點被淹死了。” 林秋石道:“淹死?在哪里淹死?”這宿舍有水的地方就是廁所。 “洗臉盆?!弊蠼z絲說,“昨天晚上半夜我聽到了一點動靜,起床發(fā)現(xiàn)他蹲在廁所里,把自己的臉埋在灌滿了水的洗臉盆里面……”她嘆了口氣,“我當(dāng)時想把他從里面拉出來,但是他力氣太大了……” 林秋石:“他沒事吧?” “沒事?!弊蠼z絲說,“還好水盆是塑料的,我去廚房找了把刀,把水盆捅了個洞?!彼聪虮恢獾膬扇说奈葑樱斑@兩個人怕不是把木頭人給直接拆了……” 昨天拆了木頭人,今天自己就被拆了,當(dāng)真是一點含糊都沒有。 “你呢,你沒有木頭人嗎?”左絲絲問林秋石。 林秋石搖搖頭,示意他們并沒有從活動室里面拿木頭人出來。 “行吧,真想早點找到門離開這里?!弊蠼z絲有點煩,“這種事情防不勝防……誰知道還能撐幾天?!闭f完這話,她便轉(zhuǎn)身走了。 林秋石走進兩個死者的屋子,果然在屋子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散亂的木頭人的肢體,他把木頭人撿起來,仔細的觀察之后,微微皺了皺眉,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幾分鐘后,林秋石把手里的木頭人擺在了周含山面前:“這木頭人和你的有沒有什么不一樣?” 周含山瞅了一眼:“好像差不多,不過我的要粗糙一點?!?/br> 周含山的木頭人他們也是見過的,就在那天顧龍鳴摔碎的那個雕像里面,那個木頭人也碎了,只是林秋石清楚的記得,那個木頭人和他手里的這個,似乎有所不同。 “的確不一樣,我的木頭人沒有刷漆。”周含山說,“這個有什么問題嗎?” 林秋石沒說話,道:“走,去活動室看看。” 他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直奔活動室。 活動室的鎖頭被人破壞,大門敞開,倒也省去了林秋石開鎖的功夫。他走進去后,便開始四處尋找木頭人。果不其然,他們很快在角落的一個木盒里面找到了木頭人。 木盒里的木頭人足足有二十多個,每個都制作精良,打磨的非常精致,且外面刷上了一層用來保護的透明涂料。 “為什么只有這一種?”林秋石問。 “我不知道……”周含山也很懵,他說,“當(dāng)時是朱如媛給我們每個人發(fā)的木頭人,我不知道木頭人到底有多少個樣式。” 林秋石沒說話,轉(zhuǎn)身去了雜物間。雜物間的鎖也開了,只是白布蒙著的雕像還在里面靜靜的立著,看來其他人在沒有確定雕像作用之前,還是不敢隨意挪動,畢竟門里面什么東西的危險性都很大。 不過和他們上次來相比,這個雕像明顯又大了一圈,林秋石把白布揭開,發(fā)現(xiàn)她的模樣更加精致,發(fā)絲纖毫畢現(xiàn),臉上的表情也格外靈動,仿佛下一刻就能靈活的運動秋來。 周含山看見這個雕像就覺得害怕,他道:“這個雕像和朱如媛越來越像了……” 林秋石沒說話。 周含山繼續(xù)說:“簡直像是個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彼⌒囊硪淼膿崦艘幌碌裣瘢S即臉色大變,狼狽的往后倒退了幾步,“臥槽,臥槽!” “怎么?”林秋石看向他。 “溫的,這個雕像是溫的——”周含山說慌亂的解釋,“這個雕像有溫度!” 林秋石一愣,隨即把自己的手掌貼到了雕像上面,然而事情比周含山說的還要糟糕。這雕像不但有了溫度,甚至還有了皮膚的觸感。 本該堅硬寒冷的雕像,變得溫暖又柔軟,她立在原地,仿佛只是一個偽裝成了雕像的人,隨時隨地可能會動起來。 顧龍鳴也湊過來摸了一把,同樣被嚇了一跳,道:“這……這他媽不會最后變成人了吧?” 周含山似乎有些受不了這個刺激,彎下腰開始抽泣,他道:“我好害怕,朱如媛,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就在周含山說完這話之后,門口突然扔進來了兩個東西,這兩個東西直接砸到了林秋石和顧龍鳴的身上,他們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扔到他們身上的是什么——那是兩個殘缺的木頭人,和屋子外面盒子里放的那種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這兩個木頭人都沒了腦袋。 “cao!”被木頭人砸中的顧龍鳴忍不住罵了臟話,他道,“這怎么辦!這是接觸了就要負責(zé)任?這他媽是舊社會未出嫁的姑娘嗎?!” 林秋石:“……”你這比喻真是生動又形象。 舊社會未出嫁的姑娘,看了就要娶回家,林秋石本來以為他們過來之后不碰那木頭人就應(yīng)該沒事,卻沒想到這里的鬼怪這么簡單粗暴,搞得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林秋石把屬于他的木頭人撿起來,確定這木頭人沒了腦袋。毫無疑問,如果不能快點找到門和鑰匙,這個木頭人就是林秋石最后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