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說到鐵凝香,趙斌眼中透著幾分明亮,我朝他點了下頭:“保重。” 將他放在樓道里,我勒住江辰脖子向外走去。 看到我走遠,醫(yī)生和協(xié)警才拿出擔(dān)架將趙斌抬起,為防止傷口進水,還給他鋪上雨衣,準備將其帶走。 “別急,他的身份我還沒有確認。”陳建國打著傘走到趙斌面前,“你是市分局警察?” “警號106110,市分局刑偵科趙斌!” “聲音不小?!标惤▏鏌o表情:“剛才你明明有機會在不傷害人質(zhì)的前提下?lián)魯老臃?,你為什么不行動??/br> 他一把掀開趙斌身上的雨衣,拿起趙斌的配槍:“國家賦予了你伸張正義的權(quán)利,而你卻跟嫌犯攪在一起?” 暴雨落在趙斌的身上,雨水擊打著傷口,皮rou中殘留的碎玻璃越陷越深,血液跟雨水混在一起濕透了全身。 臉色發(fā)白,趙斌疼的近乎痙攣,他能感覺到玻璃渣子被雨水沖刷,在血rou中滑動。 第283章 來晚一步 “回答我。”陳建國一手打著傘,另一只手晃動著趙斌的配槍,語氣冷漠,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趙斌此時忍受的痛苦一樣。 “隊長,先送醫(yī)院吧?!?/br> 旁邊的協(xié)警有些不忍,但是陳建國擺了擺手:“警察如果不能遵守最基本的正義,不能明辨是非,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警察了?!?/br> 他說完后又低頭看向趙斌:“說,回答我剛才的問題?!?/br> 暴雨擊打著傷口,玻璃渣子似乎流進了血管里,全身好像被螞蟻啃咬,痛到無法忍受,趙斌紅著雙眼,張開嘴吐出了一些夾雜碎玻璃的血沫。 “陳隊長,真正的兇手不是高健,現(xiàn)在去阻止他們還來得及。” “這就是你縱容罪犯的理由?五年前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心慈手軟沒有收監(jiān)他,才會有今天的災(zāi)禍,連江家董事長的兒子都敢綁架,無法無天,蔑視法律,挑戰(zhàn)公權(quán)……” “他不是兇手,你浪費警力正在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你在把江城推向萬劫不復(fù)的境地,陳建國,你會變成罪人的!” 雨水打濕了趙斌的臉,分不清楚是眼淚還是雨水,陳建國半晌沒說話,朝醫(yī)生揮了揮手:“帶他去急救?!?/br> 夜幕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來,隨著時間流逝,黑暗變得更加濃郁。 趙斌被層層武警圍在中央,我能聽到他的聲音,卻看不到他此時的情況:“同為警察,陳建國應(yīng)該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為難趙斌?!?/br> 我?guī)е阶嘏苘?,看了下時間,要來江辰的手機。 等了兩三分鐘后正好凌晨一點,我卡著時間撥打劉瞎子的電話。 “嘀、嘀……” 忙音才響了兩聲,手機那邊就傳來劉瞎子的聲音:“高健?” “老劉,你那邊情況如何?祿興隨時可能出現(xiàn),千萬小心?!?/br> “他沒有在我這里。” “那就好,你馬上去206房間,衛(wèi)生間浴池下面有一條密道,進入其中后注意兩側(cè)的墻壁。如果看到一個雙面佛雕像,就將它撬下來,或者把它砸碎也可以?!?/br> “好的,我這就過去?!?/br> 電話掛斷,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劉瞎子說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干凈利落了? 仔細回想剛才的對話,當(dāng)我提醒劉瞎子祿興很可能出現(xiàn)的時候,老劉的回答是一個肯定句他沒有在我這里。 “為什么會如此確定?”我拿著手機想起最開始曾和劉瞎子說過的話,如果沒有出現(xiàn)意外,要等到忙音響到第八聲以后再接通。 “不好,祿興去了安心旅館!”劉瞎子遇上了麻煩,我開車朝安心旅館的方向趕去,可是沒開出多遠,放在方向盤旁邊的子母蠱母蟲卻晃動腦袋,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什么情況?祿興和蚯任分開了?” 劉瞎子的事情的在我看來比較重要,安心旅館是的雙面佛塑像不容有失,我沒有按照子母蠱的指引,而是飛速趕往安心旅館。 開出市區(qū),平實的公路變得泥濘,透過大雨,遠遠能看見那淺紅色的招牌“女心旅館”。 壞掉的燈泡還沒有修好,經(jīng)過藏尸案之后,這里暫時交給恨山監(jiān)獄的負責(zé)人打理。 門上的封條早已經(jīng)不見,屋內(nèi)還通著電,走過狹窄的樓梯來到二樓。 柜臺里破舊的黑白電視機被人打開,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播著新聞。 “洪峰預(yù)警,漢口站水位已達到27.9米,創(chuàng)今年最高水位值,沿江居民請注意安全,謹慎外出!” 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自電視里傳出,我拿出江辰的手機撥打劉瞎子電話,對方?jīng)]有關(guān)機,但是卻一直無人接聽。 不安的預(yù)感愈發(fā)強烈,我來到第一次直播入住的房間,一推開門就被眼前的場景驚住。 “老劉!” 床板掀開,劉瞎子雙眼流著血倒在一地符紙中間。 我快步走到劉瞎子旁邊,那一霎那慌了神,連江辰都顧不上了。 劉瞎子蒙眼的黑布被刀鋒割斷,他緊閉著眼睛,手臂瘦弱如枯柴。 “技不如人,慚愧。”聽到我的聲音,劉瞎子轉(zhuǎn)過頭來,五指抓住我的衣袖:“我這幾年修行都落了下乘,那祿興不是我能對付的,器箓咒訣,佛魔鬼道,他全部精通,此人深不可測,你永遠猜不出他手里還有多少張底牌?!?/br> 劉瞎子雙目流血,睜不開眼睛,我不知道祿興最后的結(jié)果怎樣,但看著一屋狼藉,祿興應(yīng)該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將劉瞎子擊傷。 “老劉,等會警察應(yīng)該就會過來,你先在這里休息?!蔽姨M地道,找到墻壁上的雙面佛塑像,佛生兩面,佛耳卻都不見了蹤影。 “來晚了?!币蝗以趬Ρ谏希唤蔷酵ň?,江家從中作梗,再加上趙斌受傷時產(chǎn)生的那種無助感,我怒火翻騰,胸口燥熱,鮮紅的血狐紋身也仿佛活了過來一般。 “連十惡不赦的罪人都有幫兇,而我呢?”怒火燃燒起來,便很難再保持冷靜,這種情況在我其他幾次直播中都很少遇到,就算是面對最兇殘、怨念最深的厲鬼,我也從來沒有產(chǎn)生過無助感,抽絲剝繭,我堅信自己能夠找出真相。 可這次直播不同,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我感覺現(xiàn)在自己是在對抗全世界,以一己之力,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 腦子里不知為何閃過陰間秀場的短信提示:“全城生靈將懸于你一人之手,你掌控著他們的命運,你站在他們的身邊,你被他們推下了深淵。千年的晨曦不會到來,八字已經(jīng)聚齊,屠龍者終將變?yōu)榫摭??!?/br> 單就直播任務(wù)來看,我只需要在午夜十二點找到蚯任就算是任務(wù)完成,這是一次自由度極高的直播,沒有任何地域限制,也就是說我完全可以離開江城,不再插手這場災(zāi)難,躲到其他城市去。 成為陰間秀場主播,我是災(zāi)難的先知者,可誰規(guī)定預(yù)知了災(zāi)難的人就一定要去拯救那些無知者。 他們還蒙在鼓里,他們想要抓住我,置我于死地。 邪念如一朵曼陀羅花在心中發(fā)芽,我回想著短信的最后一句話:“屠龍者終將變?yōu)榫摭?。?/br> 屠龍者殺死了惡龍,但是在財富和美色中迷失自己,成為了新的惡龍。 “這句話是在提醒我?!?/br> 可選任務(wù)中,拯救江城的獎勵僅僅只是獲得一次提問的機會,向誰提問,提問什么,一個問題的答案就能抵過全城的生命嗎? 我腦子很亂,猜不透陰間秀場的想法,爬出通道,擦去劉瞎子眼中流出的血淚。 “安心休養(yǎng),接下來就交給我吧?!?/br>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早已超出我預(yù)料,祿興和蚯任為今天深夜的行動計劃了整整五年,滴水不漏,我多次和他擦肩而過,卻奈何他不得。 押著江辰走下樓,外面警車車燈閃耀,好像是一張張嘲諷的臉,我握緊手里的槍,壓下心中殺意,迫使自己冷靜:“紙人臉面試官曾說過,這場直播才算是真正的考核,可是他們到底是在考核什么?” “驚悚?恐怖?”掃過面前的一排排警車,我并沒有產(chǎn)生一絲人類情感上的恐懼,只有失望和心涼。 “可能這些正是陰間秀場想要讓我看到,想要讓我明白的東西。”冷冷盯著武警官兵,我收起最后一絲僥幸。 坐回車中,我看了一眼子母蠱,母蟲指的方向應(yīng)該是靜櫻療養(yǎng)院。 “靜櫻療養(yǎng)院交給黃伯元處理,我不能再被祿興牽著鼻子走了。”現(xiàn)在唯一可以化被動為主動的方法,就是提前祿興找到佛像。 “我知道新滬高中雙面佛塑像的位置,今夜決戰(zhàn)就放在那里吧!” 第284章 焚燒壕 最后一座佛像絕對不能再落入祿興手中,我深夜打電話給張秘書,讓他緊急通知黃伯元。 起初接到我這個通緝犯的電話,張秘書還有些猶豫,后來我說黃雪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他才同意轉(zhuǎn)告。 掛了電話,我直接前往新滬高中,至于靜櫻療養(yǎng)院的事情,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等我來到新滬高中,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路況太差,再加上暴雨,我也不敢開的太快。 “下車!”價值百萬的蘭博基尼隨隨便便扔在路邊,我披上一件雨衣,按著一瘸一拐的江辰朝新滬高中走去。 這是一大片荒地,黑暗,陰冷,暴雨沖刷下,變成了一片泥潭。 一腳邁出不注意可能半條腿都會陷進去,泥水倒灌,想要拔出來也十分費力。 因為江辰腿部受傷的緣故,我走的并不快,心中著急,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跟著我的警車停在公路上,強光燈穿過雨幕照亮了我的身影,讓我在荒野上無處可逃。 “來的好快?!蔽一仡^看去,正好和陳建國對視,隔著雨幕我咧嘴一笑,新滬高中可不是世紀新苑,這里不通電,沒有光明、沒有生機,是一處天然的煞xue。 在這種地方,命鬼的作用能放大百倍,如果他真的把我逼急,我不介意以殺止殺。 “隊長,要追嗎?”幾個分隊長來到陳建國面前,等候命令。 陳建國的反應(yīng)卻讓幾人捉摸不透:“一隊二隊進去別跟丟就行,剩下人拉網(wǎng)合圍,盡量不要靠近荒地中心?!?/br> 警車開動執(zhí)行陳建國的計劃,他分散兵力,就像是故意要放我一馬。 “幡然悔悟?概率不大,估計他知道新滬高中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怕全軍覆才出此下策吧?!蔽依淅淇戳烁鷣淼木煲谎?,也沒有對他們出手,一步步進入荒地中心區(qū)域。 這里確實荒廢太久了,五年時間,江城的人已經(jīng)把新滬高中遺忘。 當(dāng)看到面前破舊陰森的建筑群時,江辰揉了揉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荒野深處竟然還有這么一大片廢棄的建筑:“鬼樓?” “曾經(jīng)是一座學(xué)校,現(xiàn)在是孤獨者的樂園?!蔽艺郎蕚浞^護欄,低頭又看見了泥水中的警示牌:“它為什么永遠都會被埋在地里?” 重新掛好,我把江辰扔過圍欄,然后自己也跟著翻了進去。 大雨降低了視距,增加了逃跑的難度,但是也有好的一面。比如濕透的鞋子會在干凈的地面上留下犯罪者的腳印。 新滬高中大門到正式進入校園內(nèi)部,這中間修建著一條三米多長的門廊,上面有穹頂,所以地面沒有完全被暴雨打濕。 “三對不同的腳印?” 我耐著心查看,從鞋尖方向、鞋印大小、形狀可以看出,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共有三個人進入。 兩人穿著草鞋,一人穿著普通運動鞋。 三人腳步都很輕,泥印不深,應(yīng)該是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