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jié)
“如果王師被抓到,我計劃暴露倒沒什么,就怕他們將陳九歌的尸體也帶走。”我皺著眉頭,陳九歌身為秀場主播,和秀場有關(guān)的東西他一定會隨身攜帶,萬一秀場手機落入宗門修士手中,后果不堪設(shè)想。而且更關(guān)鍵的是,他身上和夢道有關(guān)的東西是我救治櫻子的唯一希望,不容有失。 從地下傳出的打斗聲變得激烈,我一路追過去,只能看到滿地的尸體,宗門修士的強勢和可怕展露無遺。 宗門修士每個房間都會進去看一下,但凡見到白兇、地尸直接滅殺,根本沒有多言,完全是橫掃的架勢。 我跟在后面看的暗暗心驚,現(xiàn)在突然有一點擔心不化骨了。 “陸靜修和徐衍這兩人實力深不可測,兩人聯(lián)手,也不知道不化骨能不能扛得住?!蔽覍Σ换菦]有一個明確的認識,大部分信息都是從萬一道長那里得到的,當時萬一道長的語氣非常鄭重,可話說回來,我連不化骨的真身都沒有見過,根本無法確切判斷出它的實力。 靠著扶手,我小心翼翼來到地下三層,守在安全通道轉(zhuǎn)彎的地方。 宗門修士摧枯拉朽一般,將這一層的白兇清理干凈,他們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幾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陸塵更是多次提議暫時撤出第三病棟,不過都被其他修士拒絕。 最終他們調(diào)整了陣型,徐衍在前面開道,四位金山派修士和陸塵居中,留下陸靜修來斷后。 “這是在防備有人從背后偷襲嗎?”不管是徐衍,還是陸靜修,都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他們的強勢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chǔ)上,想要暗算他們很不容易。 “他們要進入地下四層了!”我害怕被發(fā)現(xiàn),不敢催動身上的陰氣,無法通知王師,只能任他自生自滅。 “隨機應(yīng)變吧?!本驮谖乙呀?jīng)放棄王師的時候,陰竅中陰氣翻騰,我仔細感知,那一縷打入王師身體內(nèi)的陰氣忽然又動了起來。 它用一種極快的速度朝地下更深處跑去! “王師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是在逃命嗎?不對啊,怨魂被紙先生用來試探宗門修士,幾乎死絕,白兇和地尸又對陰魂不感興趣,這大樓里沒有能威脅到他的存在?。侩y道出現(xiàn)了意外?”我沒有繼續(xù)想下去,雖然我表面上不說,但心里對這個懸疑小說家還是蠻在乎的,畢竟他也算和我共患難過。 進入地下四層的徐衍也發(fā)現(xiàn)了王師的異常,他看著羅盤,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那小子應(yīng)該是害怕了,開始逃命了。” “移僵、走影若無人cao控,不堪一擊,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此地乃天然的養(yǎng)尸地,高健一個鬼修,為何會和鬼母一起躲在這里?”陸靜修超度了醫(yī)院里的地縛靈后,就沒有再出手,他一直繃著臉,似乎有所擔憂。 “道兄多慮了,你我剛?cè)氪藰侵畷r,數(shù)百怨靈毫無章法直沖而來,高健的鬼術(shù)境界已經(jīng)登堂入室,他豈會用如此粗鄙的手法驅(qū)使鬼物送命?”徐衍渾濁的眼中隱現(xiàn)精光:“這說明他也是倉促應(yīng)對,想要用怨靈來拖延時間罷了?!?/br> “怪不得你要出手幫我鎮(zhèn)殺怨魂?!标戩o修搖了下頭:“此事透著蹊蹺,總感覺有個地方出現(xiàn)了偏差?!?/br> “無妨,除魔衛(wèi)道是我們的本分,江城地下藏污納垢,也是時候清理一下了?!毙煅苁殖钟裼?,經(jīng)過一扇房門時,一頭躲在柜子里的白兇猛然撲出。 “小心!” 周圍的人都出聲提醒,徐衍卻異常淡定,后退半步,口中默誦咒決,將無名指輕輕點在白兇額頭。 原本兇神惡煞一般的怪物,動作變得僵硬起來。徐衍把手指拿開,白兇的額頭正中間留下了一塊朱砂紅印,我運用判眼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一個古體的“道”字。 徐衍繼續(xù)向前,頭也不回,仿佛只是隨手做了一件小事。 跟在他身后的金山派弟子立刻上前,魏溫明取出一條符箓編織的繩索套住白兇脖頸,他的二師弟魏良明抽出一串銅錢,也不知他念了什么法咒,單手在空中一揮,銅錢串聯(lián)竟變成了寶劍的形狀。 “這就是銅錢劍?”我睜大了眼,今天算是漲了見識。 魏良明按住白兇的頭顱,將銅錢劍刺入其后頸,白兇動彈了幾下,就停止掙扎,癱倒在地。 “此地兇尸太多,我的五帝銅錢怕是不太夠了?!蔽毫济魃焓忠欢叮~錢劍又變回一串銅錢,懸掛在他的腰間。 “沒了五帝銅錢,我們還有師尊賜下的五帝金光陣,在宗門里演練了那么多次,這次終于能派上用武之地了?!蔽簝€明開口說道,他們幾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好像還有很多底牌沒有動用。 “能不用最好,說明是太平盛世?!标戩o修慢悠悠的說了一句,他的某些想法和主張,倒是和已故的閑青道長很是相似。 陸靜修高魏儉明兩個輩分,魏儉明縱然心有不忿,也不敢表露出來,點頭稱是。 王師早已逃離了第四層,宗門修士也不急著追,穩(wěn)扎穩(wěn)打,逐層清理。 不到二十分鐘,他們就將地下四層清理干凈,讓我驚訝的是,幾人并沒有在這里找到陳九歌的尸體。 “不太對勁,地下四層的白兇數(shù)量不可能這么少?!蔽易蛞箘倧倪@里逃出去,當時失去控制的白兇開始按照本能朝地上爬,數(shù)量越聚越多,要不是我偷了不化骨一塊骨頭,沒有它的氣息震懾群尸,還真不一定能逃出來。 “王師一直徘徊在地下四層,可能是在尋找陳九歌的尸體,但是他最后為什么又匆忙朝地下跑去?還有一點,陳九歌的尸體哪去了?難道在紙先生手中?”我想不明白,在我離開江滬癌研醫(yī)院之后,此地肯定又發(fā)生了某些變故。 一路橫推,大約凌晨十二點左右,宗門修士清理完了地下七層。 他們手段繁多,仔細搜查了樓層每一個地方,將所有白兇、地尸趕盡殺絕,我跟在后面,看的也是膽戰(zhàn)心驚,這些宗門修士的實力遠比我想象中強的多。 “道長,路被堵住了?!蔽簻孛鞯琅廴狙?,模樣有些狼狽,他手持符繩,退到徐衍身邊。 在地下六層時徐衍和金山派幾位弟子交換了位置,此次宗門聯(lián)合滅殺鬼母,本來就有磨礪后輩的意思,徐衍覺得可以掌控大局之后,就將獵殺白兇的任務(wù)交給了金山派弟子和陸塵,他則養(yǎng)精蓄銳準備對付假象中的敵人——“鬼母”。 “知道了。”徐衍走到魏溫明所說的地方,通往地下八層的洞口被尸體和雜物堵死,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惡臭和藥液的味道。 “造孽啊,此地生人和死人混葬在一起,人不算人,鬼不算鬼,連投胎都不行?!标戩o修看著洞口的“填充物”,不由得多說了幾句。 “這些人命都應(yīng)該算在高健身上,等我們抓住了他,定讓他不得好死?!蔽簝€明此人心胸狹窄,什么臟水都往我身上潑。 “他一個人不可能完成這么浩大的工程,有鬼母幫助也不行,我現(xiàn)在懷疑他背后是不是有某個邪宗在支持?!标戩o修說了句公道話:“江城不算大,本地宗門有能力這么做的只有三陰宗。” “應(yīng)該不是三陰宗。”陸塵回想了一會:“我第一次見到鬼母的時候,三陰宗修士也在場,他們和高健勢同水火,絕不可能有所勾結(jié)?!?/br> “不是他們,那能是誰?莫非就是這個隱藏的邪宗殺害了陳九歌?” 躲在遠處,這幾個道士的話我全都聽得清清楚楚,知道他們陷入了一個思維的誤區(q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見到了他,一切自然明了?!毙煅軗]動袖袍,示意幾人一起動手,將堵路的尸體雜物搬開。 花費了不少時間才將尸體清理干凈,露出了后面的木質(zhì)安全門,魏儉明正要開門,徐衍突然伸手將他按住。 “稍安勿躁,門后有東西,我們等它自己出來。”徐衍話音未落,門縫處就滲出了藥液,好似一團不斷擴大的陰影。 看到這一幕,我躲在后面屏住了呼吸,沒過多久,我的耳邊又響起了那熟悉的“滴答”聲! “不好!退后!”徐衍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他的臉色第一次發(fā)生改變,一手抓著魏儉明,另一只手直接將玉印甩出。 玉印砸在安全門上,印中好似游龍一般的流光全面爆發(fā)出威能,可這也僅僅只為他爭取了兩三秒時間而已。 “嘭!” 安全門被粗.暴撞開,藥液四濺,數(shù)不清的宛如人形蜘蛛一般的怪物沖了出來! 第660章 五帝金光符 “師弟!”魏溫明大喊一聲,別看他經(jīng)常訓(xùn)斥魏儉明,可心里卻很在乎這個性格頑劣的小師弟。 他手中掐符,想要過來,站在最前面的徐衍當即擺手:“退后!” 道袍一甩,徐衍將魏儉明護到身后,雙腳如蜻蜓點水,也沒見怎么動,身體已經(jīng)和安全門拉開了距離。 躲在墻角轉(zhuǎn)彎處的我看到宗門修士撤退,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走,足足跑了十幾米,發(fā)現(xiàn)宗門修士沒有追來,才停下腳步,繼續(xù)運用判眼觀察。 徐衍動作矯捷,身手靈活,好像太極宗師一般,帶著魏儉明躲過人形怪物的突襲。 “莫慌!”原本站在隊伍末尾的陸靜修,分毫不亂,甩出幾張符箓,他的符箓要比正常符箓小一號,揮手間好似刮起漫天星辰一般。 符箓脫手,自成陣法,那些人形怪物經(jīng)過時,動作放緩,畸形的身體表面逸散出濃重的黑色霧氣。 這符法之中蘊含著星辰偉力,克制一切陰邪尸煞。 如果人形怪物數(shù)量不多,僅憑陸靜修隨手布下的陣法就能將其除滅,可惜的是紙先生明顯早有準備,他一直隱忍不發(fā),應(yīng)該等的就是這一次機會。 尸群洶涌,數(shù)量太多了。前面的人形怪物動作剛一放緩,就被后面的怪物沖撞開,這些恐怖的家伙,硬是用尸體鋪路,破開了陸靜修的陣法。 低沉的嘶吼此起彼伏,群尸發(fā)狂,整條通道都在顫抖! 陸靜修深吸一口氣,口中誦咒,雙手結(jié)印,一張張符箓精準的補充到星陣之中,試圖重新構(gòu)筑陣法。 “道兄,讓我來吧?!毙煅馨涯樕n白的魏儉明推到一邊,他和陸靜修兩人直面狂奔而來的人形怪物,竟然不躲不避。 陸靜修還沒說話,站在兩人身后的魏溫明突然開口:“兩位天師,此事是我小師弟惹出的麻煩,理應(yīng)讓我金山派來收拾?!?/br> 魏溫明是金山派大師兄,在我的認識當中,此人雖然討厭,但和他的其他幾位師弟比起來,還算識大體,有格局。 所以我根本沒想到在如此危險的時候,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有些意氣用事。 更我瞠目結(jié)舌的是,徐衍點了點頭竟然同意了魏溫明的說法,只見他一手藏在道袍之內(nèi),好像抓著什么東西,面色淡然:“也罷,就當給你們一個歷練,去吧,我會在一旁為你們掠陣。” “不要勉強,不行就退回來,這里還有我們兩個老家伙在?!标戩o修打出最后一張符箓,收功回撤,他和徐衍一左一右護衛(wèi)在金山派四位弟子旁邊。 沒有陣法阻攔,那些人形怪物速度猛增,它們手腳并用,拖動畸形的身體,嘴巴撕裂,臉上的表情恐怖而猙獰。 “金山派眾弟子聽令!”魏溫明第一次面對尸群也有些緊張,但隨著心法口訣運轉(zhuǎn),他很快就平靜下來,神色肅然:“結(jié)五帝金光陣!” 聽到師兄號令,不善言談的二師弟魏良明和三師弟魏恭明腳下步伐陡然變得玄奧,契合天地間某種至理,兩人分別站在魏溫明的乾位、坤位。 “儉明!速速歸位!”魏溫明的聲音跟之前明顯不同,振聾發(fā)聵,猶如當頭棒喝將魏儉明驚醒。 他被嚇得慘白的臉也恢復(fù)了一絲血氣,趕緊從地上爬起,站在了魏溫明的辰位上。 四人站成四角,每個人手中掐的法決都不相同。 人形怪物近在眼前,再有兩三秒就能過來,那一張張憎惡的臉在通道中擁擠,空氣有些潮濕,也不知是藥液還是發(fā)臭的鮮血在彌散。 當?shù)谝活^人形怪物沖到魏溫明身前兩米遠時,他將掌心早已準備好的一張神符夾在指間。 “起陣!” 魏溫明首當其沖,道袍被尸群帶起的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半步不退,額頭暴起青筋:“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br> 符箓金光隱現(xiàn),頗為不凡。 他并未將神符打出,而是護在心口,迅速變位。 他的位置由魏良明接替,此人一拍腰帶,一竄銅錢抖落,同樣金光燦燦:“三界內(nèi)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br> 咒決念完,銅錢成劍,懸于他手,四人的氣勢成幾何倍增長。 再次變位,三師弟魏恭明緩步而來,伸手入袖竟取出一卷金線穿成的道經(jīng):“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yǎng)育群生?!?/br> 三人移動,陣型變化,原本在最后的魏儉明此時出現(xiàn)在最前面,尸群已經(jīng)快要撞上他了,那一張張恐怖的面容在他的視野中不斷放大。 真正遇到了危情,這和在山門中練習(xí)完全不同,魏儉明小腿發(fā)軟,臉色蒼白,僅有的一絲血氣也不見了蹤影。 他從脖頸上扯下一塊雕刻了九龍的玉佩,死按在胸口。他也是被逼到了絕路上,和幾位師兄相比,他的狀態(tài)實在糟糕,臉上看不到修道之人的淡然和穩(wěn)重,只剩下驚恐,還有一絲畏懼,他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了自己負責的一段咒決。 “上誦天庭,身有光明!” 符成陣落,金光大作,四人再次變換位置,魏儉明耽誤了太長時間,等魏溫明歸位的時候,一頭人形怪物已經(jīng)朝他的脖子張開了大嘴。 魏溫明袖袍甩動,倉促之間,對著那人形怪物,直接將金符直接打出:“三界侍衛(wèi),五帝司迎!” 他手中的符箓至少是一張上乘符箓,符威浩蕩,金光耀眼,十分的霸道。 符箓打出,好似玉帝圣旨,上面隱隱閃動五帝的虛影,壓的眾尸抬不起頭,而沖在最前面的那頭怪物更是來不及躲閃,直接被金光照射到。 它的身體冒出黑霧,流出黑色的腥臭液體,連聲音都來不及發(fā)出就栽倒在地,它臉上甚至還保持著剛才的表情。 符箓映照,這些人形怪物似乎遇到了最害怕的東西,發(fā)了瘋般想要逃離,可通道就這么大,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后面的怪物還在向前擁擠,尸體如秋天落葉般鋪滿了通道,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十二息,等金符暗淡的時候,安全門周圍已經(jīng)被清空。只有零星幾頭人形怪物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