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節(jié)
我單手抓著女人,她身材消瘦,全身加在一起也沒多重。 “如果你不是來找人的話,那就趕緊走吧,這里晚上路很黑?!崩先说难劬ψ允贾两K都朝著一個方向,原本我以為她在看我,可等我移動身體后才發(fā)現(xiàn),她只是木然的看著漆黑的樓梯口,似乎在期待有人從樓下走上來。 難道她真在等人? 種種疑問浮現(xiàn)在腦海當中,我思索片刻還是決定當面問出:“阿婆,你這是在等誰???” “等人。” 對話陷入一個死循環(huán)當中,我知道她不愿意說,也就沒有強求:“你多注意身體,別著涼了?!?/br> 說完我就拖著女人繼續(xù)朝樓上走去,剛走到二樓和三樓中間,一樓的聲控燈就又熄滅了。 這次我提前做好了準備,并沒有太慌張,腦中想起老人剛才說的話,她們這里的住戶上樓從不開燈,我暫時不清楚這話里有什么特殊的含義,但凡事存在必定有其道理,所以我決定入鄉(xiāng)隨俗,也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放緩腳步,運用判眼,在黑暗中一步步向上走去。 漆黑的樓道,密閉陰森的空間,站在其中,只要是個正常人就難免會胡思亂想。 “秀場的直播任務是讓我午夜凌晨到隆昌小區(qū),并且存活到天亮,任務中的地點應該就是這里。而京海那位秀場主播讓我去豬籠公寓找他,根據我從飯館老板那里得到的情報,豬籠公寓和隆昌小區(qū)說的是同一個地點,也就是說那位秀場主播可能就住在這棟血紅色的公寓樓里。” “兩者所說在同一個位置,秀場為何會發(fā)布給我這樣一個任務?它是為了幫我?”在我印象中秀場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它給我發(fā)布這個任務,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剛入紅樓,還沒走出多遠,我就遇到了那位行為異常只有眼白的老人,這個開局可以稱得上詭異。 現(xiàn)在不到凌晨,直播還未開始,真正的危險仍潛伏在隱蔽的角落里,我心里沒來由的感到一陣不安。 不管是醉酒的女人,還是瞎眼的老人,我可以肯定她們都是活人無疑,而這正是讓我最糾結的地方。 相比較對付鬼怪,我更討厭和那些披著人皮的魔鬼打交道,她們精明狡詐,往往殺人于無形。 “小心為妙,今夜才剛剛開始,不過我手里這個醉酒的女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她是這里的租戶,應該對小區(qū)十分了解?!毕氲竭@里,我皺起眉,那位秀場主播極有可能也是這里的租戶,整棟樓住了那么多人,想要找到他太難了。 “理論上講,公寓里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秀場主播?!蔽业皖^看了一眼爛醉如泥的女人:“包括這個有凌.虐情結的女人在內,任何一個人都要調查清楚?!?/br> 憑借我一個人的力量,在一夜之間調查清楚所有租戶的情況基本不可能,所以我必須要尋求幫助。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昏黃的燈光突然從樓下傳來,一樓的聲控燈莫名其妙的亮了起來。 “有人經過?”我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開燈的不可能是我。 雙眼盯著破舊的樓道,在忽明忽暗的燈光照耀下,我總感覺有什么東西進入了樓道里。 我把醉酒女人扔在地上,運用判眼正要下去查看,住在二樓的那個老人忽然向后退了幾步,一揮手將里面的木門給鎖住了。 “什么情況?” 我站在二樓和三樓的拐角處,看著老阿婆家里那扇大紅色的木門,喉結滾動,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剛才雖說嚇了我一跳,可是她不關門,至少讓我覺得,這樓洞里還有人在陪我。 “難道她等的人已經到了?”我探頭朝一樓看去,開裂的墻皮好像一張張猙獰的笑臉,地磚殘缺不全,上面只有我和醉酒女人的鞋?。骸皼]人進來啊,聲控燈怎么會突然亮起來?線路老化?” 就算用判眼也看不出任何問題,我不清楚是有人在搞鬼,還是確實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婆說她在等人,現(xiàn)在一樓的聲控燈亮了,她不僅沒開門,還反鎖了房門,難道進來的不是她要等的那個人?” 想不明白,等到聲控燈熄滅,我轉身朝著三樓走去,剛邁出幾步后,突然感覺脖頸很癢,伸手撓了撓,好像是女人的頭發(fā)飄到了我后頸上。 起初我沒有在意,又邁上幾個臺階后,才意識到不對。 醉酒女人剛才被我扔到了墻邊,她的頭發(fā)怎么可能飄到我后頸上?如果不是她,那又會是誰?! 背靠墻壁,我猛地扭頭看去,黑漆漆的樓道里什么都沒有。 我可以肯定剛才那絕對不是錯覺:“后頸?難道……” 緩緩仰起頭,我向上看去,想象中有東西趴在頭頂的場景并未出現(xiàn),一片漆黑,什么都沒有。 “這紅樓也太邪乎了吧?”很早以前不知聽誰說過,若是在沒燈的樓道里莫名覺得害怕了,千萬不要回頭,一路往家跑,因為人越是往那方面想,某些東西就越有可能出現(xiàn)。 一手提起醉酒女人,我大步朝樓上走去。 三樓應該也住有人,有的鐵門上被糊了狗血一樣的東西,地上還扔著用過的紙巾。 “住在這地方,真是遭罪?!蔽乙豢跉鈦淼剿臉?,醉酒女人當時給我比劃的就是這一層??烧娈斘襾淼揭院?,又犯了難。 每層有三個住戶,我還不知道女人具體住在哪個房間里。 “喂,醒醒!”我晃動女人肩膀,她毫無反應,剛才發(fā)生的那些詭異場景我歷歷在目,我是真的不想停留在這漆黑的樓道當中。 “得罪了?!蔽覇问衷谒砩厦?,很快從她褲子口袋中翻出一竄鑰匙。 紅繩上穿著老式的銅鑰匙,邊緣磨損嚴重,看樣子像是使用了很長時間。 “這三扇鐵門款式一樣,門縫開合的地方都沒有太多灰塵,說明三個屋子里都有人居住。”我找不出更多的線索,只能拼一下運氣,隨便挑選了靠近樓梯的那扇鐵門,拿著鑰匙就走了過去。 紅樓里只有一樓裝了聲控燈,現(xiàn)在樓道中黑漆漆的,若非我擁有判眼,連鑰匙孔都找不到。 試了幾次,女人的銅鑰匙根本塞不進去。 鑰匙和鐵門鎖孔剮蹭的聲音在死寂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我正要轉身去換下一家,面前的房間里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很奇怪的聲音,就像是刀子劃開麻袋一般。 我停在這扇門外,不再發(fā)出任何聲音,真氣涌上耳后xue位,傾聽屋內的聲音。 一兩分鐘后,屋內響起很輕的腳步聲,隨后大紅色木門被拉開了一條細縫。 透過縫隙,我看見一個頭發(fā)臟亂,滿眼血絲,身上散發(fā)惡臭的中年男人趴在門后,他很謹慎,似乎正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是來送這個女孩回家的,你是她鄰居,應該知道她住在哪個房間吧?”我攙著女人手臂,將她架起。 男人躲在木門后面,一言不發(fā),瞪著猩紅的雙眼審視著我。 第706章 畫家 在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時候,我總會第一時間看向對方的眼睛。 十幾次直播我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有的雙眼澄澈,宛如高原上的湖泊;有的眼神暗淡,明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有的眼底隱藏著惡毒,好似饑餓的毒蛇;還有的目光深邃,仿佛一片無垠的大海。 很多時候,通過對方的眼神就能大致判斷出這個人的性格。可是這一次,我卻有些拿不準了。 門后那男人的眼神和我之前遇到過的任何一種都不相同,他的眼珠密布著向外鼓起的血絲,似乎極度缺乏睡眠,可矛盾的是,從他眼中感覺都不到一絲疲憊,在他瞳孔深處還隱藏一種不正常的興奮。 他就好像正在舉行獻祭的教徒,等待著惡魔降臨。 “你好,請問這個女人是住這里嗎?”我端著女人的下巴,往鐵門處湊了湊。 門后的男人沒有回話,他的眼珠在眼眶中劇烈跳動,隨著女人的臉不斷靠近,他的瞳孔漸漸放大,眼中的血管好似要撐爆眼球。 我發(fā)覺男人的異常,將醉酒女人擋在身前,腳步向一側邁出,調整角度,運用判眼透過門縫看向里屋。 散發(fā)著臭味的住宅里堆積著一袋袋垃圾,全部用黑色塑料袋裝著,有些下面還破開了口子,滲出一些深黃色的液體。 屋子不大,墻壁上繪滿了各種各樣的涂鴉,大多以活人、肢體、血液為主題,全都是一些挑戰(zhàn)人性底線的邊緣藝術作品。 “這人是個畫家?”屋內的水泥地面被顏料染得亂七八糟,家具胡亂堆放在一起,桌子、床鋪、柜子都擠在角落,中間騰出一大片空地,只擺著一個孤零零的畫架。 “果然,住在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些心理疾病,跟正常人不同?!蔽沂栈啬抗猓X中卻在思索,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秀場主播? 回想離開江滬癌研醫(yī)院的那天晚上,我和京海市秀場主播相遇的時候,他全身被黑袍籠罩,聲音沙啞,可能是假聲,只看體型的話對方應該是個男人。 想到這,我不禁多看了門后那人幾眼,想要比對兩者身高,可惜他并不給我這個機會,一直躲在門后,只露出半張臉。 “她喝醉了,你們是鄰居,應該互相認識吧……” 樓道里只有我的聲音,門后那男的不知是在看我,還是在看醉酒女人,過了有幾秒鐘,他才朝著旁邊的那扇門晃了晃頭。 “你是說她住這間屋?”紅樓每層有三個住戶,醉酒女人正好住在中間。 “多謝了?!辈坏任野言捳f完,男人就直接關上門,值得注意的是,他是用肩膀頂著門將其關上的。 “這男的是不是正拿著什么東西?騰不開手?”我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隔著一扇鐵門,殺人兇手抓著滴血的刀和死者頭顱,然后和我對話。 “也不是不可能,此人屋內散發(fā)惡臭,各種味道參雜在一起,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尸臭?!蔽页F門縫隙處看了看,那里被各色顏料糊滿,對方似乎是有意這么做的:“真謹慎啊?!?/br> 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我轉身走向中間的鐵門,插入鑰匙,門鎖應聲而開:“總算是把你送回家了?!?/br> 拉開鐵門,銹跡脫落,門軸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在漆黑封閉的樓道中,這聲音格外嚇人,我回頭看了一眼,樓上樓下黑漆漆一片,好像隱藏著什么怪物一樣。 推開里面的大紅色木門,我拖著醉酒女人進屋,還沒等我找到客廳燈開關,屋子里突然有一道黑影飄動了起來。 心里一驚,我差點喊出鬼術口訣,幸好多次直播把我的神經錘煉的如同鋼鐵一般,硬是忍了下來。 定睛細看,客廳的窗戶沒有關嚴,那搖擺飄飛的東西只是窗簾罷了。 “人嚇人,嚇死人?!蔽揖徚丝跉?,轉身想要關上外面的鐵門,一扭頭卻發(fā)現(xiàn)淡淡的亮光正從另外一邊的鐵門縫隙透出。 明滅不定,不像是燈光,更像是燃燒東西產生的火光! 我擁有判眼,對光線變化極為敏感,在我開門之前樓道里絕對沒有任何光亮,這微弱的火光是等到我開門之后才出現(xiàn)的。 “門縫透著亮光,難道有人在偷看?”為防止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沒有做什么很出格的舉動,裝出毫無察覺的樣子,直接拉上外面的鐵門,然后將大紅色木門合上。 “一個孤僻瘋癲,一個在暗中偷.窺,看來這女人的鄰居也都不簡單?!蔽以趬Ρ谏厦税胩觳耪业介_關,白瓷殼子,線路扯在外面,四周貼著膠帶,非常簡陋。 手指一點,隨著啪一聲輕響,淺淺的白光照亮了眼眸。 客廳里的燈瓦數很低,光線柔和,甚至可以說暗淡 “這里的人似乎對黑暗情有獨鐘。”二樓的老阿婆說她們上樓從不會鬧出太大動靜,很少激活聲控燈,剛剛遇到的畫家屋里也是漆黑一片,現(xiàn)在連醉酒女人家里都是如此。 燈光被刻意調暗,似乎太過明亮會引來不好的東西一樣。 我把醉酒女人拖進客廳,打量四周。 小屋面積不大,一廳一衛(wèi)一臥,廚房和陽臺相連,中間被一個擋板隔開。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若是不介意外界環(huán)境,獨居在這里也挺好?!蔽覍⑴朔旁谏嘲l(fā)上,一手拿著黑傘走到窗邊,從這里向外看去正好能看見那一片廢棄建筑群。 “飯館老板說隆昌小區(qū)修建于幾十年前,是租界為了給難民一個居所才被迫修建的。”我腦中回想著他的話,心里卻產生了疑惑,如果那一片殘破的建筑是隆昌小區(qū),那這紅樓算什么?兩者重名?還是另有隱情? 我看了一眼沙發(fā)上昏睡的女人,作為租戶,她肯定知道其中緣由。 這個女人雖說有凌.虐情結,可能還患有其他心理疾病,不過她對我來說卻沒有什么威脅,一個骨瘦如柴的弱女子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關上窗戶,我拉好窗簾,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骨感精致的女人斜躺在沙發(fā)上,她的高跟鞋還在奧迪車上,此時光著雙腳,緊致纖細的小腿并在一起,雪白的皮膚好似上等綢緞一般。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惜我卻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必須要把她弄醒,我要在凌晨直播正式開始之前,得到更多的線索。”目光從女人身上移開,她相貌美麗,穿著打扮也很有品位,我很好奇她為什么會住在這么荒涼的地方:“她從事著什么職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