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節(jié)
足足過了十分鐘,男孩才恢復正常,雙眼通紅,告訴了我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他叫李銘,家住關外寶崗區(qū),是被人拐騙到紅樓里來的。 隨著更深入的了解,我才知道這孩子就是飯館老板兒子的同學,那個遭到黑傘女人襲擊的孩子! 李銘被我救出后,情緒波動很大,仿似驚弓之鳥,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變得很緊張。 期間我也問了一些關于黑傘女人的事情,他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所有黑傘女人有關的記憶都很模糊。而當我問到他為何會發(fā)瘋跑進小巷深處的時候,他的答案則有些出乎我預料。 他并不是被勾了魂,迷失了心智,而是他看到自己母親在小巷里招手讓他趕緊過去。 據(jù)他所說,當時他回頭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站著的不是他mama,而是一個打著黑傘的陌生人,所以他才會做出那樣荒唐的事情。 至于被黑傘女人拐走后,還有后面如何出現(xiàn)在紅樓,他自己也不清楚。 說了那么久,這個六七歲的孩子,只提供給我一條有用的線索,在被拐的時候,他迷迷糊糊聞到了一股rou香。 除此之外,李銘再沒說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反倒是我從他對待小男孩的態(tài)度的上,看出了一絲異常。 他極度害怕藏在我大腿后面的男孩,仿佛對方是洪水猛獸。 這就造成了一種很微妙的局面,兩個孩子互相畏懼,都不愿意靠近對方,好像離得近了就會被吃掉一般。 看到兩人如此怪異的表現(xiàn),我不僅想起了一個很早以前聽過的故事。 父親領著孩子到郊區(qū)玩,夜晚住到一家死氣沉沉的旅館里,等到了半夜,父親聽到自己孩子在床上哭,說床下面有怪物。等到父親掀開床單,爬到床底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孩子此時正抱著枕頭縮在床下面,說有鬼跑進了房間里。 該相信誰永遠是一個難度系數(shù)極高的問題,我看著李銘和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將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記在心中,現(xiàn)在也只能如此。 “你倆暫時先跟著我吧,我?guī)銈冸x開紅樓?!蔽冶鞠胫鴰麄儍蓚€離開,但是原本抱著我小腿的男孩一聽到這句話,馬上松手,拼命倒退,一個人鉆進了衛(wèi)生間里,還鎖上門。 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觸碰了男孩的神經(jīng),我追到衛(wèi)生間門口,想要跟他說清楚,但是他死活都不肯開門。 樓道里危機重重,破門而入會產生聲響,我怕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所以只好放棄將男孩帶走。 “現(xiàn)在局勢愈發(fā)撲朔迷離了,紅樓里的租客,從大人到小孩都不能小瞧?!蔽覈@了口氣準備去門口探探樓道里的情況,一扭頭卻正巧看見李銘站在臥室門后,對著鏡子做出了一個很詭異的表情。 像是嘲諷,又像是炫耀,反正跟他之前表現(xiàn)出的恐懼完全不同。 似乎是注意到我在偷看,李銘側過臉,眨眼之間又恢復了以前那副驚恐的面容,搞得我都以為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這孩子穿衣打扮不像是紅樓里的人,他最開始也確實是被捆綁在床底下的,可我現(xiàn)在怎么覺得他一點也不像是受害者?” 第720章 八層 李銘站在臥室門后,等我走過去時,他臉上表情已經(jīng)恢復正常,兩種情緒在他稚嫩的臉上快速轉變,若非我親眼看到,很難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了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身上。 “你在干什么?”我掃了一眼李銘,而后盯著他剛才所看的地方,鏡子里一高一矮兩道模糊的影子靠在一起,并無異常。 “求求你,帶我離開吧,我想我爸媽了?!崩钽懷劢沁€殘留著未干的淚花,再加上他本身長得很可愛,話里又帶著哭腔,只要是個人都會心軟。 我雖然仍心存疑惑,但考慮到他只是一個孩子,便沒有多想,拽著他離開臥室:“不要亂跑,你跟著我,等到天亮我肯定會把安全送回家。” 能不能把他安全送到家我也心里也沒底,這么說不過是為了暫時穩(wěn)住他的情緒罷了。 原本住在六層的小男孩躲進衛(wèi)生間不肯出來,我再在這屋里呆著也沒什么意義,仔細搜查了一遍后,便牽著李銘的手來到房門處。 “該離開了?!闭驹陂T口,我傾聽樓道里的聲音,一片死寂。 “這屋子的鑰匙在男孩身上,他現(xiàn)在不出來我也沒辦法搶奪,可惜那男孩智力似乎有些問題,無法正常交流,否則我倒是也可以將他也帶在身邊。”六層的這兩個孩子都很詭異,他們相互畏懼,其中定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兩個小家伙中有一個在演戲……”我是秀場主播,對于恐懼要比絕大數(shù)人理解的深刻,這不僅是一種情緒,還是一種很極端的狀態(tài),兩個男孩對于恐懼的表現(xiàn)雖然都很形象,但是其中有一個,他的表演稍顯浮夸。 過猶不及就是這個道理,其實如果換個人來,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也未必能發(fā)現(xiàn),可惜他遇到了我,一個心理素質極強的靈異主播。 “你想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br> 耳朵貼在木門上,仔細傾聽,確定門外無人之后,我手掌搭在了鎖頭上,慢慢轉動。 隨著卡簧跳動,木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不要說話?!碧崆熬胬钽懀疫@才運用判眼朝走廊上看去。 nongnong的黑暗好似一雙大手要將其中的人們擰碎,樓道里有一種特殊的壓迫感。 視線下移,當我看到地上的腳印時,心跳加速。 “這就是那怪物留下的?我要在紅樓里對抗的就是這東西?” 干燥的樓梯上殘留著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看腳型和正常成年人的腳差不多大,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腳印排列很有規(guī)律,唯有在男孩家門口出現(xiàn)了重疊,看來那東西在這里停留了好一段時間?!爆F(xiàn)在想想真是驚險,當時自己如果速度慢一點,恐怕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開始倉皇逃命了。 盯著地上的腳印,我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至少從它們留下的腳印形狀來看,這些怪物和活人一樣。 我回想朱立的畫作:“難道那東西真和朱立畫的一樣,擁有人形,但是內臟卻長在身體外面?” 不管是臟器長在身體外面,還是滿身都是牙印、疤痕,這種種特征都在告訴我一點,它們和活人、以及一般的鬼怪靈體都不相同,這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古怪東西。 “外面下著雨,地上殘留水漬腳印,說明這東西有形體,但是卻無法用rou眼看到?!蔽艺驹陂T口回頭看了一眼臥室的鏡子:“其他人家里都沒有鏡子,只有這孩子臥室門后藏著鏡子,屋內擺設用具全都是三人份的,也就是說男孩的父母應該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只不過無法用rou眼看到,只能通過鏡子來交流?!?/br> 想到這里,我目光凝重,眼睛忽然睜大:“鏡子前面的爛蘋果怎么少了一個?” 男孩將爛蘋果分好擺在了鏡子前面,可現(xiàn)在兩個餐盤里的蘋果數(shù)量并不相同。 “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我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弊约弘x開臥室想要將男孩從衛(wèi)生間里叫出來時,臥室里只有李銘一個人,蘋果是他拿走的? 我狐疑的看了李銘一眼,他很是無辜,嘴角沒有沾染爛蘋果的粘液,身上也沒有口袋可以隱藏蘋果。 “不是他吃的,也不在他的身上,那蘋果去了哪里?屋里真的還有其他人?只是我看不見而已?”住在六層的小男孩很害怕李銘,此時此刻我也覺得這個李銘存在一些問題。 “他是被拐進紅樓的,和此地的租客毫無關系,那為何小男孩還會畏懼他?”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答案,不過想要證明,還需要搜集更多的線索才行。 “鏡子如果能照出那些東西的身影,那我應該好好利用這一點?!蔽疑砩想S身帶著從深層夢境帶出的鏡子碎片,這鏡子雖然照不出我自己,但是其基本功能跟普通鏡子沒什么差別。 木門拉開一條縫,我將鏡子碎片放在門口,調轉各個角度,最后確定門外并無異常:“那東西應該離開了?!?/br> 牽著李銘,我從出租屋走出,一樓的聲控燈早已熄滅,四周黑漆漆,仿佛自己正在某個兇獸的腸道里。 “剛才六樓發(fā)出聲響,一樓的聲控燈最先亮起,那濕漉漉的腳印也是從底層向上追來?!蔽野櫭妓妓鳎骸肮治锸菑耐饷孢M來的,也就是說現(xiàn)在紅樓外面要比紅樓內更危險?!?/br> 那片幾十年前的古建筑里慘死過太多人,現(xiàn)在它們好像回來了。 京海市我并不熟悉,但通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接觸,我至少確定了一件事,雨夜對于這座城市擁有特殊的含義。 不管是民間流傳的歌謠俗語,還是當?shù)厝朔N種與眾不同的生活習慣,其實歸根結底都和雨夜有關。 “朱立他們雖然性格變態(tài),但肯定是活人,既然活人能在紅樓里生存,說明這棟公寓樓確實有一定的驅邪能力?!毕氲竭@里,我稍微心安了一些,自己擁有白雅兒房間的鑰匙,這算是一條預留的退路。 手持鏡片,我再次進入樓道,牽著李銘冰冷的小手,沿著階梯向樓上走去。 “六樓住著一個‘可愛’的男孩,七樓租戶失蹤,現(xiàn)在該去看看八樓那個以‘賣rou’為生的女人了?!蔽倚⌒囊硪肀荛_地上的腳印,一路向上。 七層可以通過安全通道進入其他單元,我著重看了一下分叉口的腳印,對方并未離開我所在的單元,而是繼續(xù)向上走了。 “那怪物還在樓道里,情況不太妙啊?!蔽掖蚱鹁瘢屑氉⒁暤厣系哪_印,一路來到了八層。 三扇鐵門,左右兩邊的破舊不堪,只有中間那扇粘貼了對聯(lián)和門神。 “挺高調的,還知道貼對聯(lián),看來這位租戶在紅樓居住的時間不短?!蔽艺驹陂T口,正準備敲門,手都抬起來了,突然看到這鐵門門頭上開了個洞,一根電線順著那小洞垂下,因為電路綁在鐵門上,所有一開始我并未察覺。 “電線綁鐵門上,不怕出事?紅樓里除了一樓就再沒有看見聲控燈和明線,這根從租戶屋子里冒出的電線有什么用?”我將其解開,手輕輕一拽,門內竟然響起了很清脆的鈴鐺聲。 距離門口稍遠,鈴鐺聲應該是從租戶臥室傳出來的。 聲音很快停止,一切又都恢復原樣。 “這電線里面綁著鈴鐺,外面一拽,里面就能聽到,連敲門都省了?!蔽壹毤毸妓?,八樓這女人在紅樓里以賣rou為生,至于賣的是什么“rou”,我也大致能猜到一二。 “正好,省的我敲門?!蔽也粩嘧逾忚K,過了有十幾秒,屋子里響起了拖鞋蹭過水泥地面的聲音:“終于忍不住,要出來了?” 我停下手中動作,在門口站定。 又過了一會,里面的木門紋絲不動,反倒是有一個甜膩到骨子里的聲音,隔著房門傳出:“今天……不行?!?/br> “什么意思?”抓著電線,我愣了片刻,很快意識到這女人誤會了我的來意。 眼珠一轉,我干脆將錯就錯,壓低了聲音:“讓我進去,否則我今晚就在你門口不走了?!?/br> “今天真的不行,要等到雨停,你這人怎么不守規(guī)矩?” “你別跟我扯什么規(guī)矩?讓我進去?!蔽乙仓罉堑览锖芪kU,不愿意耽誤時間:“現(xiàn)在剛過凌晨,再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br> “你就這么急???那……好吧?!迸暘q猶豫豫半天,才把里面的木門拉開了一條縫:“過夜,可是要另算的?!?/br> 我看木門打開,直接抓住鐵門把手,在女人打開鐵門的瞬間,快速沖了進去,根本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那女人并未意識到不妥,重新鎖上鐵門,小心翼翼關了木門,這才扭頭看向我。 她看我的第一眼就發(fā)覺不對,音調升高,有些尖銳:“你是新搬來的?怎么以前沒見過你?” 女人觀察我的同時,我也在打量著她。 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微胖,長相可愛,看起來年齡不大。 她只穿著一件單衣,雙腿都露在外面,皮膚極白,最讓我在意的是,這女人嘴角沾著油漬,似乎剛吃完某種東西。 第721章 rou香 這女人像是莫泊桑小說里的女主角羊脂球,豐滿之至,卻并不讓人討厭。 “喂,問你話呢?是新搬來的嗎?”女人嘴唇很厚,水潤飽滿,只是上面沾著一些油漬,略煞風景。 我將裝有斷手的袋子放在身后,不著痕跡的收起鏡子碎片,這才開口說話:“我?guī)е婢?,你大晚上還敢給我開門,膽子不?。俊?/br> “豬籠公寓里比你奇怪的人多得是,另外,人在這里最不可怕的東西?!迸顺艺A苏Q郏骸跋胍X,我這里沒有;要是想要我的話,那就過來拿?。俊?/br> 她靈巧的舌頭舔去嘴邊殘留的油漬,我不得不承認,這個長相很普通的女人,很擅長對付異性。 “人是紅樓里最不可怕的……東西?你的用詞挺有意思。”我笑了笑沒有繼續(xù)說話,左右掃視,屋內沒有開燈,簡陋的房間里家具擺設和其他出租屋截然不同,在客廳正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個巨大的餐桌,桌上點著一根紅蠟。 微弱的燭火在屋內跳動,照著那張占據(jù)了客廳四分之一地方的木桌。 我隨便看了一眼,心中有數(shù)后,手指摸了摸臉上冰冷的面具:“你沒看過我的臉,怎么就敢一口咬定我是新搬來的租戶?難道整個紅樓的老租客你都認識?” “都認識談不上,男租客倒是認了個七七八八?!迸搜垌戏?,掀動衣角朝我走來:“紅樓有紅樓的規(guī)矩,雨夜沒人會出來瞎晃,所以你要不是新搬來的租戶,要不就是外來者?!?/br> 她目光掃過李銘時,很不自然的多停留了大概半秒鐘,而后似乎是為了掩飾,特意補充了一句:“還有,來我這的男人從不會帶著個拖油瓶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