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庚怒從心來，一想到要是自己這時候不在徐清猗可能會遭遇什么，就有些喪失理智，看到那只瘋狗齜牙咧嘴地朝他吼叫，又要撲過來，方長庚繃緊神經(jīng)，抓著手里的石頭準(zhǔn)備隨時砸下去。

    “還不快抓狗！”徐清猗聲音都變了，朝已經(jīng)跟上來的下人們尖利地呵斥。

    下人們一看姑爺?shù)墓俜急灰€了，頓時嚇破了膽，一群人撲過去壓制住瘋狗，其中有專門訓(xùn)狗的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讓狗漸漸安靜下來，只是沖方長庚從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嗚嗚聲。

    方長庚大喘了一口氣，牙齒還在格格打顫，目光一瞟，不知道顧清禹什么出現(xiàn)的，只見他這時氣急敗壞地跑過來，指著下人們怒罵：“連只狗都追不上，要你們有什么用？！快把我累死了！”

    方長庚扔下石頭，先回頭看了徐清猗一眼，見她沒什么事就放下心，然后大步走到顧清禹跟前，還算冷靜地問他：“這狗是你養(yǎng)的？不牽好？”

    顧清禹有些心虛地朝徐清猗的方向看了看，又覺得在下人面前被方長庚這么問有失顏面，于是梗著脖子道：“這是顧家！我的狗想牽就牽，不想牽就不牽，你管得著？”

    方長庚冷笑一聲，走到顧清禹身后，趁他還不知道他要干嘛，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腳，眼見顧清禹大叫一聲，狼狽地踉蹌了好幾步，面朝地面往前撲去，摔了個狗吃屎，連嘴唇都磕破了。

    “狗仗人勢橫行霸道，就是你的錯?！?/br>
    顧清禹那個氣啊，他活這么大還沒被這么羞辱過，一摸嘴滿手的血，把他眼睛都?xì)饧t了，狂叫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掄起拳頭就要打方長庚。

    論打架方長庚也是有練過的，不過還是第一次碰到能讓他動手的對象，于是每次顧清禹沖上來就靈活轉(zhuǎn)身踹他屁股，把他踹趴在地上，然后在一旁站著看他笑話。

    顧清禹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最后終于受不了了，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坐在地上抹著眼淚說他仗勢欺人，要找老夫人替他討回公道。

    方長庚本意也不是打傷他，那樣確實(shí)不公平，就是覺得這小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當(dāng)面承認(rèn)錯誤。本來他也管不著，但把徐清猗嚇成那樣，還差點(diǎn)受傷，他非得教訓(xùn)他不可。

    “告狀？你去吧。你去向老夫人告狀，我呢上報(bào)官府告你毆打朝廷命官，咱們各憑本事?！?/br>
    顧清禹覺得自己被威脅了，很沒面子，大嚷道：“你倒是去告啊！看我爹不治你！”

    方長庚笑著吐出幾個字：“狗仗人勢?！?/br>
    顧清禹很想一拳揍扁方長庚那“丑惡”的嘴臉，無奈兩人力量懸殊，雖然氣瘋了但尚存一絲理智，怒道：“你等著吧！”

    方長庚笑笑，接下來面色有些猙獰：“再讓我看見你放任這只狗在侯府亂竄，我先把你揍得媽都不認(rèn)，再把你的狗燉了！”

    他實(shí)在是氣壞了，見到顧清禹張張嘴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也沒消氣，壓根沒想到顧清禹會怎么跟顧尚仁轉(zhuǎn)述今天發(fā)生的事，他只是走回去拉著徐清猗回了春霖院。

    到了晚上，徐清猗突然覺得肚子有點(diǎn)疼，方長庚連忙讓下人請了專治婦科的醫(yī)婆來看，說是胎象不穩(wěn)，要仔細(xì)調(diào)理，千萬不能磕著碰著，不然容易流產(chǎn)。

    這話把方長庚嚇得夠嗆，簡直心神不寧了，還是徐清猗笑著安慰他，才讓他稍微好受了一點(diǎn)。

    當(dāng)晚顧尚仁就把他叫了過去和顧清禹對質(zhì)。

    方長庚暗想顧清禹還真有膽，然而聽到顧尚仁的話，他驚得下巴都掉了。

    “他說你罵我是狗？”顧尚仁不怒自威，嘴角抿著，明顯不怎么高興。

    方長庚十分冤枉：“我什么時候說過？怎么可能？”

    顧清禹嘴腫得像香腸，理直氣壯地說：“你說我狗仗人勢，不就是罵我是狗？我是狗那我爹是什么？還敢狡辯！”

    方長庚嘴角抽了抽，這分析角度倒也清奇。

    顧尚仁能不知道實(shí)情，一拍桌子，把兩人都嚇得僵直了身體。

    “把你那狗送出去，我管你送到哪兒，要是在府里讓我看到，我就讓人把你衣服扒了綁侯府外面那棵樹上，再叫你那些狐朋狗友都來看看！”

    顧清禹簡直難以置信：“爹！他把我打成這樣！你怎么不罰他？！”

    方長庚冷笑一聲：“猗兒被嚇得差點(diǎn)小產(chǎn)，我還嫌打你太輕。”

    “爹！他在您面前還這么囂張！”

    顧尚仁壓根不理他，皺著眉看著方長庚：“什么？猗兒她沒事吧？”

    方長庚語氣緩了些，臉色依舊不好看：“暫時沒大礙，大夫說以后要備加小心，磕著碰著都容易出事?！?/br>
    顧尚仁先是松了口氣，接著臉慢慢漲紅，指著顧清禹從牙縫里擠出字：“你給我去祠堂閉門思過，三天不準(zhǔn)出來，這府門你也別想出了！”

    顧清禹囁嚅了幾下，還真的不敢說話了。不過不是因?yàn)轭櫳腥蕦λ膽土P，而是才意識到方長庚剛剛說他姐被他的狗差點(diǎn)嚇小產(chǎn)，心底升起一絲愧疚。

    方長庚發(fā)現(xiàn)顧尚仁是真的不懂怎么教育子女，做錯事只知道處罰，卻不告訴他到底錯在哪里，怪不得顧清禹會這樣。

    “你不應(yīng)該向你jiejie道歉？做錯事連承認(rèn)的勇氣都沒有，像個男子漢？”他皺眉道。

    顧清禹眼珠子?xùn)|看西看，最后盯著腳尖支支吾吾，總之就是不開口。

    顧尚仁冷冷地看著顧清禹：“聽你姐夫的。”

    “……知道了。”顧清禹小聲道。

    第112章 結(jié)果

    顧清禹道了歉, 也受了罰, 看起來老實(shí)了點(diǎn), 每次遇到方長庚也乖乖打招呼, 應(yīng)該會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nèi)縮起脖子做人。方長庚看出來他心眼不壞，和熊孩子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就差經(jīng)歷一些挫折讓他自己領(lǐng)悟怎么做人。

    他的生母魏氏應(yīng)該也知道了這件事, 第二天就派人送來養(yǎng)氣血的補(bǔ)品，之后也隔三差五地請人來看望，只是吳奶娘都偷偷倒了，沒讓徐清猗吃，不過這是后話。

    出了這件事，方長庚才真正意識到懷孕的女人是很脆弱的, 所以平時就更加小心翼翼, 至于顧清禹的狗被送到管家來福家里養(yǎng)，好像把家里的仆婦都嚇得不輕, 看見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這種細(xì)犬體型巨大, 還有攻擊性, 其實(shí)不適合在家里養(yǎng)，一般狩獵時才會帶著這種犬種，也不知道顧清禹從哪里弄來的。來福管家心里苦，但這是主子“賞”的, 他不僅不能丟掉, 還要費(fèi)盡心力地照顧它, 就為這受了他婆娘不少怨氣。

    沒過兩天來福就來找方長庚, 求他幫忙留意有沒有人家想養(yǎng)猛犬的，如果侯爺同意就把那只細(xì)犬送走，不然他家日子要過不下去了。

    方長庚立即答應(yīng)了，只不過他沒有拍著胸脯擔(dān)保，因?yàn)樗诰┏钦J(rèn)識的人比較少，不過最近他的應(yīng)酬還是明顯多了起來，主要還是同年們約個地方坐下來喝喝茶，互相八卦調(diào)侃一下自己部門，一方面增進(jìn)感情，另一方面也能多了解最近朝堂上發(fā)生的事——是的，大家都很八卦，私下還會討論自己領(lǐng)導(dǎo)后宅的破事，十分歡樂。

    沈霖朝考很順利，不過他這回很低調(diào)，故意做錯了一道題，所以最后排名在第三，不是很顯眼，但因?yàn)樗访渤霰?，所以在這一批庶吉士中很有威望，只要通過三年后的散館考，升為翰林院編修或是去六部或其他衙門都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