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那我現(xiàn)在,就只有這個。”趙寒煙從袖子里拿出她出門時順便帶的響箭,“但是距離東京城太遠,放這個根本不可能有衙差看到,來接應(yīng)我們,所以還是沒用。當下就只能等看有誰往這來,發(fā)現(xiàn)這邊的情況,請其去幫忙捎個消息。又或者等著開封府其他人察覺情況不對,再來解救咱們。” 白玉堂應(yīng)承,而今也確實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趙寒煙這次留了四個人在斷橋附近守候,但愿會早點來人。另派一波人搜山,雖然希望不大,但還是要找一下剛剛放箭的兇徒。 “有人故意把我們留在了紫云觀內(nèi),從現(xiàn)在開始,行事更要多加小心?!?/br> 趙寒煙在上山的時候提醒隨行的眾衙差們,也囑咐白玉堂要注意,請他莫要因為自己功夫高,而輕視了敵人。 白玉堂確實不怕這些,聽趙寒煙囑咐,就點點頭。 一行人隨后回到了紫云觀。觀內(nèi)的人忙問情況怎么樣,得知斷橋已經(jīng)無法離開后,不管是道士們還是被留下的香客們都有些焦躁。 姜王集聽到這話之后,趕緊就去回稟自家的王爺。沒多一會兒,穿著一身象牙白錦袍的段思廉就款款踱步而來。一邊安撫大家不必擔心,一邊告訴大家他是大理王爺帶了很多侍衛(wèi)來,一定會護住大家的安全。 段思廉早已經(jīng)從姜王集的口中得知白玉堂和趙寒煙也在此,此刻四處看,只看到有衙差在找薛掌柜等人問口供,卻沒有見到趙寒煙人,便問姜王集他們?nèi)チ四膬骸?/br> 姜王集問完回稟:“去了紫煙道長的停靈之處,估計是先查看尸體了?!?/br> 說到紫煙道長的死,段思廉嘆了口氣,“這修道渡天劫竟然這么可怕,昨天人還好好的呢,我和他聊的甚好!” “此為紫煙道長的天命,也沒有辦法,小王爺切莫難過。”姜王集趕忙勸道。 “走,我們先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再去找清溪道長?!倍嗡剂馈?/br> 主仆二人帶著十幾名隨從,隨后就呼啦啦地去了紫煙道長的停靈處,屋內(nèi)只有一具黑糊的尸首擺在那里,門口處有兩名衙差守門之外,再沒看到別人。 “那兩個捕快呢?” “哪兩個捕快?”兩名衙差不解地看著姜王集。 “就是那個姓趙的廚子,還有一個姓白的?!苯跫馈?/br> “啊,原來姜副使是在說趙小兄弟和白五爺,他們剛剛檢查完道長的尸體后,就去了紫煙道長的寢房。” “白五爺?”段思廉聽到這個稱呼驚訝了下,隨即懷疑起來。 他之前讓姜王集打聽一下那白捕快的身份,結(jié)果只說是捕快,還說不是本地人,也沒說什么特別之處。 段思廉立刻覺得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挖到了一塊璞玉,可以好生擦亮了??蓜倓傃貌罹谷环Q他是白五爺,爺哪是隨便就能稱呼,而且說的時候態(tài)度很敬畏。 衙差不解地看段思廉,“莫非小王爺還知白五爺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錦毛鼠?” “他是錦毛鼠?”段思廉驚了,他以前是聽說過錦毛鼠,不過因他一向喜歡聽展昭的傳說,所以對錦毛鼠的事沒過心,畢竟鼠肯定沒有貓厲害,他當然要聽最厲害的了。 段思廉是大理人,兩名衙差當然認定段思廉并不知道金毛鼠的名聲如何,實則他也確實不知道。倆衙差便舉了兩個例子和他解釋這白玉堂在江湖上做事多厲害。 段思廉越聽臉色越不好看。一想到自己曾經(jīng)拿捕快的身份說太低了,還說人家不該默默無名,自己會讓他更有名……而今才意識到,自己的那番話太自作多情,真丟臉!人家早就有名了,用他提什么! 而且段思廉還很深刻意識到鼠并不遜色于貓,且白玉堂的行事風格更對他的胃口。 不擇手段,快準狠,多痛快! 但就是不知,還能不能把這樣有名的人才收入自己的麾下。若是日后在大理,有白玉堂這樣的人幫他辦事,必事半功倍。 段思廉懷揣著這些小算計,趕緊去紫煙道長的寢房去找白玉堂。 但還沒有進院兒,他就被攔了下來。 “里面正在查案,還請小王爺不要入內(nèi)。”張凌行禮致歉。 “我又不是外人,在你們開封府住了好些日子了,再說紫煙道長死前我還見過他,可協(xié)助你們破案?!?/br> 段思廉又表現(xiàn)出一副‘寬容可親’的模樣,但這可騙不過張凌。 張凌因曾經(jīng)負責段思廉院子的守衛(wèi),早就見識過這位段王爺私下里真實的樣子。所以后來姜王集及跟他打聽‘白捕快’情況的時候,他什么實情都沒說,隨便扯幾句模凌兩可的話給糊弄了過去,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就是懶得搭理。 “小王爺請體諒,這是開封府的規(guī)矩,案發(fā)地不能讓外人入內(nèi),以免破壞現(xiàn)場,而錯失兇手遺留的線索?!睆埩鑸詻Q不通融。 段思廉非常喪氣且氣憤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王爺身份,在開封府從來就不曾好用過,對包大人展昭就不必說了,小廚子也不吃,白玉堂更是,而且又多了一個張凌。 段思廉指著張凌:“你——” “怎么了?”趙寒煙從煉丹房出來,看到這邊有情況。 “本王要進去,他不讓?!倍嗡剂室庾苑Q一聲‘本王’。 “這是開封府辦案的要地,大理王爺為何要進來?” 趙寒煙一句反問,又把段思廉氣得心里嘔血。 “王爺請回房等候。”趙寒煙又道。 “你——” “啊!啊啊啊啊……” 隔壁院忽然傳來男人的慘叫。 接著就聽什么東西‘砰’的一下撞門,又‘噗’的一下倒在地上,最后是踉踉蹌蹌的腳步聲。 白玉堂聞聲立刻從屋內(nèi)出來,縱身翻墻過去,趙寒煙則和張凌從院門繞了過去。 段思廉這會兒也顧不得生氣了,跟上。 發(fā)出聲響的院子為清溪道長所住之處,與紫煙道長的相鄰。 白玉堂已經(jīng)站在屋堂之內(nèi),冷眼看著屋中央那口魚缸。 魚缸是白底青花紋,花紋為荷花和金魚的圖案,栩栩如生。這魚缸有半人多高,大概到趙寒煙腰的位置,本來是挺好看的,但而今正有一人倒立,頭朝下插進了缸里,四周水濺了滿地,魚缸表面漂浮的碗蓮葉子也被弄得亂七八糟。 觀倒立死者的衣著和身形,跟清溪道長完全符合。 趙寒煙讓張凌等人把尸體搬了出來,進一步確認人已經(jīng)死了,也確為清溪道長。 剛剛發(fā)現(xiàn)尸體的道士的喊聲,已經(jīng)吸引來很多不人圍觀,當下都被衙差才擋在了院子外面。 大家隨后得知清溪道長也死了,都嚇得不行,紛紛議論起來。又有人主動舉報,親眼目擊謝安在半個時辰前來過清溪道長的房間。 “我冤枉!我來的時候道長還不在房間里,我只是拿了……拿了玉香爐走!”謝安嚇得趕忙辯解,連偷盜的事也不敢瞞著了。 第53章 眾道士們一聽, 紛紛譴責謝安。謝安悶頭不吭聲,卻也沒覺得多害臊。這種事他干多了, 早就應(yīng)對過這樣的場面。 趙寒煙注意到謝安手腕、眼眶和鼻梁處,都有淡淡地青, 是被毆打而致的,還沒完全褪盡。 上次他來開封府挑釁,是因欠賭坊的錢,所以想跑到官家地方躲債。這次怕也是為了躲債在才來的紫煙觀。 “是, 被你給猜中了, 就是這個原因。”謝安頂著一張厚臉皮對趙寒煙承認道。 東林聽了氣憤不已, “紫煙道長瞧你可憐, 好心收留你,卻是好心沒好報, 招惹了個你這么個無恥盜賊!” “就是, 真的太不要臉了,讓他走。”眾道士紛紛附和道。 道士里有位身形偏瘦, 極為斯文的男子,十七八上下, 正是道士東林的師弟,西林。 “師兄,算了,而今橋斷了,你讓他去哪兒。”西林輕聲勸道,說話的時候, 眼睛都沒對視東林。但他一發(fā)話,在場的其他的道士都不吭聲了。這個二師兄說話斯文,但管著規(guī)矩戒律,執(zhí)行起來那可是最狠的。 “行,就聽你的?!睎|林道,轉(zhuǎn)即沖謝安狠狠道,“你就多謝我二師弟吧,他有慈悲心?!?/br> 謝安忙去和西林致謝了一聲,卻還是痞氣十足,并沒有多感恩的意思。 趙寒煙又問剛剛都有誰看到了清溪道長。 看門的小道童忙道:“橋著火的時候,我去找人,看見清溪道長了,還告訴了清溪道長這件事,道長讓我召集所有人去救火?!?/br> “在哪兒看到他?” “靈堂后頭那條小路上?!?/br> 趙寒煙隨即問這之后還有沒有別人見過,兩名平常服侍在清溪道長身邊的弟子表示,他們大概那個時候,也在小路上碰見了清溪道長,道長打發(fā)他倆去救火。 “道長吩咐完我們,就朝自己院子的方向回了?!钡朗拷又馈?/br> 趙寒煙隨后吩咐大家先散了,各自回房,等候衙差問話。 “橋著火之前,清溪道長還活著。”白玉堂凝眸看著趙寒煙,“兇手而今定在這座紫煙山上!” 趙寒煙點頭。 “晚上跟我一起。” 趙寒煙本以為白玉堂接下來會分析案情,沒想到忽然跳到這么一句。 “那信是特意送給你,紫煙觀又連死倆人,太不安全?!卑子裉谜Z氣冷硬,有很濃的不容拒絕氣勢。 “其實那信并不是給我,給的是春來,不過給誰都不重要,他的目的是傳消息給開封府。今晚我該不會睡覺,要琢磨案子,你若來陪,我樂意之至,正好有個說話的人?!壁w寒煙點著腦袋,黑漆漆的眼睛咕嚕嚕打轉(zhuǎn),滿滿透著機靈。 白玉堂瞧她這樣子,有種錯覺好像是自己被算計了似得,但明明是他主動提出的。 接下來趙寒煙就要了解道觀內(nèi)的人的情況。 道士們都暫且遣走了,但謝安、薛掌柜和李三都留了下來。 趙寒煙繼續(xù)問謝安:“便是為了躲災,你怎想到非要來紫煙觀?” 謝安:“聽說這道長人好,愿意收留落魄之人,我就來了?!?/br> “誰說的?”趙寒煙追問。 謝安:“前天我在街邊坐著,有個人騎馬路過,丟了一貫錢給我,跟我說露宿街頭可不是辦法,天很快就涼了,不如去紫煙觀跟道長求助。我昨天就趕到觀里了,沒想到不需要說什么原因,道長就收留了我,還說我可以住到我想走的時候再走?!?/br> “可看清施舍你的人的長相?” 謝安搖頭,“帶著蒙黑紗草帽,看不見?!?/br> 趙寒煙轉(zhuǎn)眸問薛掌柜,“你真是碰巧要來這還愿?” 薛掌柜點點頭。趙寒煙又問薛掌柜可還有什么特別的地方要講。薛掌柜搖頭,并連連向趙寒煙保證他沒殺人。 趙寒煙接著看向李三。 李三早就坐不住了,趕緊起身,然后舉手對趙寒煙發(fā)誓,這事絕對跟他沒干系,他只是受了父母催促和逼迫,不得不來這里。 “但真奇了,我來了病還真就好了?!崩钊龂@道。 倆人還是之前的那套說法沒有變,趙寒煙點點頭,讓他們?nèi)齻€暫且先回去了,轉(zhuǎn)而問白玉堂的意見。 “只這么聽,看不出什么端倪,便覺都有嫌疑?!卑子裉萌鐚嵒卮鸬?。 “段思廉還沒有問。”趙寒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