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井溶笑著點了點頭,“對?!?/br> 顧陌城忍不住低呼出聲,難怪看著這么熟悉! 她跟師兄學(xué)畫的那幾年,可都是對著同一個人的作品下來的,能不熟悉嗎?這分明就是師父的筆觸和風(fēng)格,簽名也一模一樣! 她不斷走近了又后退,然后再走近了,嘖嘖稱奇道:“我一直都知道師父書畫挺好的,沒想到已經(jīng)到了能參加畫展的地步了!” 說著,又轉(zhuǎn)過頭去,滿是期待的看向井溶,“師兄,師父也夸過你呢,你也能參加畫展嗎?” 井溶失笑,“哪兒那么容易?我不如師父有天分。這家美術(shù)館雖然名氣不大,但圈內(nèi)評價很高,能參展的都是個中好手。” 頓了頓,他又笑吟吟的看著顧陌城,丟給她一個難題,“你也不必驚訝,我問你,你知道師父當(dāng)年是學(xué)什么出身的嗎?” 顧陌城一怔,搖搖頭,她還真不清楚。 井溶就笑了,輕輕往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油畫和建筑專業(yè)雙學(xué)位?!?/br> 顧陌城:“=口=!!” 還是個學(xué)霸?! 不過等會兒,這倆專業(yè)不管哪一個,貌似都跟他一直以來給自己的印象完全不搭配的好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新信息簡直將顧陌城打擊的體無完膚,她目光呆滯的喃喃道:“學(xué)那些的,一般不都挺浪漫的嗎?不食人間煙火那種,可師父,師父他……” 他平時說的最多的就是“情調(diào)不能當(dāng)飯吃”等等,然后教育他們的時候,也頻頻有諸如“如何更好地讓顧客信任你”“如何更好地提升自己的b格,進而更方便漫天要價”之類的…… 試問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zhì),究竟是如何如此和諧的集中到同一個人身上的?! 第五十三章 老館長上了年紀(jì),又是真心喜愛藝術(shù),所以尤其喜歡看到年輕人們加入這個行列中來。 今天館內(nèi)的客人不多,老館長轉(zhuǎn)了一圈,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井溶和顧陌城兩個人還在認(rèn)真觀賞,不由得很是欣慰,當(dāng)即走上前去,笑著問道:“喜歡這個畫家的作品嗎?” 兩人回頭,顧陌城忽然心思一動,問道:“我很喜歡,請問這幅畫出售嗎?” “真是不巧,本次的展品中一共有這位畫家的四部作品,但都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收藏家提供的,所以只供展覽?!崩橡^長有些遺憾的說。 “四副?”顧陌城和井溶飛快地對視一眼,都有些喜出望外。 師父喜歡畫畫,并且擅長畫畫這一點是他們知道的,但印象中卻只是拿出絕大部分時間教導(dǎo)他們,而他們見過的完成作品并不多,沒想到這次竟然能在這里看到。 “是的,兩位隨我來?!崩橡^長帶著他們轉(zhuǎn)過一個拐角,指著前方墻上的三幅作品說,“那里?!?/br> 師兄妹二人快步走上前去,略一打量,果然是自家?guī)煾傅淖髌贰?/br>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鑒賞能力不夠,還是別的什么,”看了一會兒之后,顧陌城卻滿是疑惑道,“總覺得這幾部作品雖然都是一個人畫的,但給人的感覺很不相同?!?/br> 井溶笑了笑,“畫風(fēng)和技法都不同,應(yīng)該是不同時期畫的。” “這位先生說的很對。”老館長還有些欣喜的說,示意他們靠近了看這三幅畫右下角的署名和日期。 “左邊第一副差不多是二十三年前畫的,據(jù)說那個時候畫家還在上大學(xué),我們可以看出這副畫中充滿了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和澎湃活力,用色大膽,構(gòu)圖巧妙,到處都充斥著天馬行空的想法?!?/br> “第二幅是在四年之后畫的,我們可以看到畫風(fēng)已經(jīng)有了很明顯的變化。雖然我們并不知道畫家當(dāng)時的實際情況,但是根據(jù)我個人推斷,我認(rèn)為他正處于一場熱戀之中。你們看畫面整體構(gòu)造非常細膩,色彩運用又十分大膽而熾烈,雖然只是畫了藍天和白云,但是每一筆中所蘊含的感情都分外濃烈?!?/br> 顧陌城驚訝萬分,覺得自己眼前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連這些事情都能看出來?!” 簡直就好像讀心術(shù)一樣! 老館長就笑了,說:“其實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因為畫家本人十分低調(diào),幾乎從未公開露面,我們對他畫作背后的故事無法進一步求證。但是請相信,藝術(shù)是十分神奇的,不管是音樂美術(shù)或者是建筑等等,他們都能最真切的反應(yīng)創(chuàng)作者本人的心情,需要的只是觀賞者用心體會。” 顧陌城點了點頭,同時暗中在心里推算起來。 還別說,老館長說的真是八九不離十。 真要算起來,23年前師父確實在上大學(xué)。至于愛情,對于那個年紀(jì)的人而言也很正常。 那么喜歡的那個人會是誰呢?顧陌城忍不住開始發(fā)散思維,覺得自己好像化為一只巨大的手,努力探向深埋著陳年往事的小山中,奮力扒拉,只為早日求得真相。 會是師父的初戀嗎?還是……就是山上埋著的那位女士? 這會兒老館長已經(jīng)說到了第三幅,他的表情卻變得如同畫面一般凝重起來。 “這一幅畫和剛才兩幅畫的風(fēng)格截然不同,畫家大量運用黑灰藍三個冷色系,整體基調(diào)沉重而冷酷,所以我們大膽猜測,畫家一定在這期間遭受了很沉重的打擊……” 說完這些之后,他又算上一開始看見的那一副,把四幅畫總結(jié)起來說道:“畫家本人雖然一直沒有特別大的名氣,但是業(yè)內(nèi)人士普遍認(rèn)為他是一位天賦型選手,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靈氣。剛才的四幅畫算是一個系列,基本上完整的概括了一個人生命中最具代表的四個成長階段,收藏者本人也是費了很大的周張才集齊的,意義頗為重大?!?/br> “尤其是第四幅畫,顯然畫家已經(jīng)完成了一次蛻變,綜合了前幾幅畫的優(yōu)點,整體變得沉穩(wěn),又細膩。很明顯,這是一位風(fēng)格多變又很擅長大膽突破的藝術(shù)家,這點尤為難得。” “只是很可惜,他從未正式公開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這幾年的作品更是寥寥無幾,有人不禁猜測他是否已經(jīng)去世了?” “沒有,他還活著!”顧陌城本能的喊道。 昨天我還跟師父互發(fā)短信,他說他近期就要下山來著,咋就死了嘛! 老館長被這突如其來的意思嗓子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就很慈愛的笑著說:“是的,他當(dāng)然活著,因為藝術(shù)是永恒的?!?/br> 井溶和顧陌城都是一愣,然后前者幾乎就要忍不住笑出來,顧陌城也是有苦說不出。 等等,我真的不是那么文藝的人,您真的不用這么遷就我,因為這位畫家本人他真的活著呀! 這種分明就知道真相,卻不好明說的感覺真的太憋屈了! 幾個人正在說話,一路走一路找的董博終于發(fā)現(xiàn)了顧陌城的身影,不由得的雙眼一亮,快步上前來,“真巧呀,你也來啦?” 老館長見狀告辭,轉(zhuǎn)身去替別的觀眾講解去了。 顧陌城恩了聲說:“是呀,謝謝你昨天特意打電話告訴我,今天我就跟師兄一起來了?!?/br> 要說董博現(xiàn)在最不愿意聽到什么話,這句絕對名列前茅。 他瞅了井溶一眼,對方?jīng)_他回了個淡淡的微笑。 董博喃喃道:“怎么你也來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太小,就連身邊的顧陌城都沒有聽清,只是本能的追問道:“你說什么?” “啊,沒什么,沒什么,”董博立刻扯開話題,又往她身邊走了一步才問,“就是看這些畫真美啊!你最喜歡的是哪一幅?” 顧陌城實話實說道:“其實本身我對這種美術(shù)作品的鑒賞能力不算特別高,就是個外行人,但是我?guī)熜趾軈柡Φ?,今天我算是陪他過來?!?/br> 聽了這話,董博不禁有點心塞,合著就是自己包情敵提供了一條消遣的消息唄! 接下來,董博好像賭氣一樣拼命找話題,還真讓他扒拉出一些有趣的故事,逗的顧陌城笑了好幾回。 正說的口干舌燥,董博忍不住又看了井溶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的表情從剛才起就毫無變化,依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嘴角掛著的仍是那若有似無的笑容,就連看過來的眼神也透著一種波瀾不驚。 董博就有點喪氣,覺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里。 好歹給點反應(yīng)呀! 兄弟,你要是總是這個樣子的話,咱們可沒法正面剛了! 本來看畫展的人就不多,專門過來看畫展的年輕人更少,董博這樣一偽裝之后,還真就沒什么人發(fā)現(xiàn)他。 兩人組合變成三人梯隊,董博恨不得全程都跟著顧陌城,又絞盡腦汁的找話題,那點心思外人一看就知道,偏偏對上的顧陌城卻始終毫無察覺。 井溶全程旁觀,主動幫忙牽線搭橋自然是不會的,不過他也沒將人強制隔離,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明顯的敵意,好像一位滿級boss對新人小號的冷眼旁觀。 等到了中午,這三個人竟然還以這種詭異的組合去吃了一頓飯!想想這現(xiàn)實生活也挺虛幻。 因為董博下午還要拍戲,實在是身不由己,只得依依不舍的跟顧陌城道別。 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走遠了,井溶才問顧陌城,“挺喜歡他?” 光看這拙劣的表現(xiàn)吧,就知道此人不會對自己構(gòu)成什么威脅了,那么讓小師妹多交幾個朋友玩也好。 顧陌城倒也沒猶豫,挺干脆的點頭,“嗯。他這個人挺單純的,心思也很好猜,跟他相處起來叫人感覺很放松,很舒服?!?/br> 井溶就樂了,能讓自家小師妹說單純的人,那是真單純! 聽說下午三點半開始會有花車游行,兩個人就一路走一路看,打算等看了花車游行再回酒店。 井溶看了看表,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才兩點出頭,就拉著顧陌城逛街去了。 才看了沒兩家店,忽然聽到街上一陣警笛聲由遠而近,閃著紅藍光從他們眼前呼嘯而過,顧陌城就順嘴問了店老板一句。 在這一帶做生意的人一般消息都十分靈通,也十分八卦,當(dāng)即帶著些鄙夷和不屑的說道:“咱們這不是影城嗎?一年到頭都有好多小年輕來,說什么想當(dāng)演員的,然后難免有些壞蛋起了不好的心思,組織起團伙來騙人,說是能給他們拍戲什么的。好點的呢,只是騙騙錢,真要是碰上那種缺德的,把人騙了的都有呢。” 老板有個女兒,也是正追星的高中生,所以對這種事情格外深惡痛絕。 “聽說好像前幾天有人舉報了,這兩天嚴(yán)打呢,估計又是去抓人去了?;钤?,早該抓了!” 井溶聽了倒是有些不解,少有的主動發(fā)問,“聽您的意思,這種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家也都知道,那為什么之前沒有人舉報?” “哪兒是沒人舉報啊!”老板娘既無奈又憤怒的說道,“那些人渣都是屬蝗蟲的,打了一波又一波,根本除不盡。當(dāng)初這種把戲剛興起的時候,大家還當(dāng)回事,但凡有人舉報就嚴(yán)查到底。” “可后來他們也學(xué)的精了,老是打擦邊球,就好比說騙錢吧,一回也不騙太多,就算去報案,也不夠立案數(shù)額呢!而且到這兒來的絕大部分人都不是本地居民,過來玩幾天就走的,難道要為了那三百兩百的等?根本等不起,一般也就自認(rèn)倒霉不了了之了?!?/br> “后來影城越建越大,人越來越多,事兒也越來越雜,下頭那些民警也是真不容易,根本管不過來,所以只要沒人較真兒,這種事很難引起什么水花。要么等攢多了一塊辦,要么等出一次影響特別惡劣的統(tǒng)一辦,這回倒是沒聽見什么動靜,估計是惹著不該惹的人了?!?/br> 顧陌城和井溶對視一眼,先是覺得自己的舉報終于有了結(jié)果,至少近期內(nèi)能減少詐騙情況的發(fā)生,算是做了件好事;同時又驚訝于這位其貌不揚的店老板精準(zhǔn)的推測和概括能力。 可不是惹著不該惹的人了嗎? 先是有人招惹顧陌城,而招惹她就相當(dāng)于招惹了崇義,不光是崇義本人還是他認(rèn)識的圈內(nèi)外好友都非等閑,又都具有號召力驚人的本質(zhì)特征,這可真是跟捅馬蜂窩沒什么區(qū)別,自殺都不帶這么快的。 兩個人又聽老板娘絮叨一陣,象征性的買了兩瓶水后離開了。 馬上就是花車游行,街上的人明顯增多,不久前還能開警車的路已經(jīng)變得擁擠起來,恐怕自行車都不能順暢通過。 井溶干脆攬著著自家小師妹的肩膀,又生怕她被人擠到。 出來玩的好多人都比較興奮,大吆小喝又蹦又跳的,無意中踩到碰到別人都是家常便飯。 顧陌城和井溶走的好好的,旁邊忽然有兩個小女生打鬧起來,嘻嘻哈哈的往這邊倒來,要不是井溶反應(yīng)快,顧陌城的腳就要被踩到了。 可饒是這么著,顧陌城還是被那人撞了個趔趄,好歹被井溶扶住了。 “哎呦,對不起!” 一直等撞到人了,那個女孩子才意識到她們有些過于興奮,連忙道歉,又七手八腳的站直了。 顧陌城也順勢說了沒關(guān)系。 本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誰知道那個女孩子抬頭看了她一眼之后,忽然就愣住了,眼神漸漸變得十分復(fù)雜。 顧陌城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挺好心的問了句,“你沒事吧?” 那姑娘這才回過神,連忙搖頭,卻又立刻拉著自己的同伴竊竊私語起來,一邊說一邊時不時的扭頭往顧陌城身上打量。